泥巴君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意义不明的挥舞着手臂,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走过来,张牙舞爪的显得有些凶恶。不过不管是想干什么,墨撒都能保证绝对不会是善意的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看来,有必要动手了。
墨撒往身后跳跃一步,漂浮到半空中并且直接释放出六条尾巴。六条长尾用力的把附近多余的树木拦腰拍断,确保战斗的时候能有足够躲闪的空间。墨撒把军刀放到胸前,蔚蓝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冷兵器的光芒。
“召唤·刀剑!”
无数冰冷的短刃凭空浮现在眼前,和墨撒手中的折叠军刀一模一样,青白色的刀身带有蛇形的血槽,海楼石所制的刀刃则是铁灰色的,流畅的设计,让人忍不住赞叹这把犹如是艺术品的刀。然而即使它再怎么华丽、再怎么充满美感,当数量多到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也再也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些了。
泥巴君目前面对的就是这种糟糕透顶的情况,入目都是随时可以把他捅成蜂窝煤的军刀,要么想办法接下,要么拔腿就跑。
也许是因为这些突然出现的凶器把泥巴君给吓懵了,他愣了两三秒才掉头才开始逃跑。不过墨撒不准备试探他,也不准备放过他,指挥着刀锋剑雨追在泥巴君身后,擦着泥巴君的要害没入土地里。似乎也意识到刀的数量太多,跑了没几步泥巴君又停下来,双手护着头部蹲在地上,打算接下攻击。墨撒眉峰一挑,手指转了一个圈,使刀雨改变了方向,主要攻击泥巴君的脚下。
即使是坚硬的花岗岩都接不下墨撒这一招,更不用提这脆弱的土石了。
泥巴君脚下的地土崩瓦解,飞起的沙砾化成滚滚浓烟,遮掩住了视线。因为嘴巴被泥巴封住了,所以泥巴君倒是没有被尘埃呛到,但是被土块和刀攻击到了手臂,情况很明显对他非常不利。可惜墨撒完全没有准备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泥巴君还没有转身,一条长尾就划破了烟幕直直把他给抽飞了。这还没完,墨撒舒展开其余的五条尾巴,双管齐下,泥巴君就和布偶一样被几条大尾巴抽来抽去,极其凄惨。
在一番近乎可以说是凌虐的抽打之后,墨撒终于停手了。她收起了能力,而泥巴君可以说是没有还手之力了,软软的倒在地上。
“就地解决呢,还是带回船上呢。”折叠军刀在手里灵活的旋转,墨撒轻声说着:“还是带回去吧,动静有点大,带回去也比较妥当。”
“你好,请多指教。”墨撒伸手把泥巴君的头部给拎起来。说真的墨撒完全不能分辨出这家伙的身体部位。泥巴君虚弱的连气息都没有了,只能直勾勾的盯着她。
墨撒一怔。
出乎意料的是,泥巴君的眼神虽然冰冷,但是仔细一看瞳孔意外地好看,是柔和的绿色,让墨撒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对,一种全身心都被这家伙看透的感觉,这种非常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恐慌的感觉让墨撒下意识的想把手里的军刀送到泥巴君的胸口里,但是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墨撒。”
谁在叫她?墨撒迷茫的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没有一个人,但是声音非常熟悉。墨撒试探性的说:“库赞哥哥?”
“墨撒。”“墨撒。”“墨撒。”
“萨卡斯基老师?”墨撒站了起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在黑暗之中会挂着有人不停的叫着她的名字,还都是她最熟悉的人:“卡普先生?凯利爷爷?”
“人呢,为什么只有声音?”她莫名的焦虑起来。一时间小姑娘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漆黑的夜晚,又变回了那个只能在小板凳上踮着脚,趴在窗台上看着哥哥离开,却连说一句挽留的话都做不到的小丫头。
“墨撒!”
“库赞哥——马尔科?”听到哥哥的声音,小丫头欣喜的转身,看到的却又是另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的脸上挂着随意的微笑,金色的朋克头痞里痞气的,他吊儿郎当的走到她跟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墨撒有点安心了,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
“墨撒。”马尔科微笑着,可嘴里说着对墨撒来说最残忍的话:“我不需要你了。”
那一瞬间,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涌上了眼眶。
作者有话要说: 马尔科:“墨撒,你干嘛看那个家伙的眼睛看的那么起劲啊。”
墨撒:“因为只有眼睛露出来了嘛……= =”
泥巴君:“……我要洗澡。”
☆、最舒心的大队长
看到墨撒睁着空洞的双眼无力的倒了下去,泥巴君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不断涌出眼泪的墨撒,艰难的活动了两下,伸手想要拿住墨撒的折叠军刀,刚刚触摸到刀尖又像是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去。
海楼石?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有这样的武器。
泥巴君小心翼翼的拿起刀柄,用折叠军刀挑开脸上的淤泥。这些淤泥非常奇怪,它们非常粘稠,像是口香糖似的贴在身上,光是用手或者是水是完全不能清除的,只能用工具挑开。泥巴君非常熟练的把这些特殊的泥巴从身上挑下来,很快,淤泥中露出一张白净的脸来。
“终于把这些东西弄下来了,折腾成这样,骨头还能没事,也算是我命大吧。”泥巴君看了看身上的瘀伤,又看了看仍然在流泪的小姑娘。真奇怪。明明只是个从小缺乏关爱的女人,打起架来还这么凶狠。话说我只想借个刀而已,有必要打成这样吗?
这个男人名叫卡赞,是个恶魔果实能力者,他食用的是“梦梦果实”,是可以通过视线对方沉浸在梦境中的造梦人。而卡赞正是使用了他的招数“暗黑噩梦”,让墨撒沉睡在内心中最恐惧的噩梦之中,他才能有自救的机会。
“现在该怎么办呢。”卡赞烦恼的拍了拍头。
而另一方面,早早把探查工作解决了的马尔科正在沿路赶来,打算和墨撒一起回到船上去。
“这丫头,嘴上说的好听,现在却不知道跑去哪里了。”一番队队长轻松的从树上越过,惊起一树五彩缤纷的鸟儿来。
真该把小姑娘带在身边的,搞得现在还得到处找她。马尔科不悦的想。说起来最近的烦心事实在是太多了,自从墨撒上船以来,这些麻烦就变着花样一般来埋汰他,真的有点事事不顺心的趋势。
正想着要不要抽个时间找个机会度个假的马尔科拨开眼前的树叶,接着无精打采的死鱼眼陡然睁大了,手背上还下意识的绽出条条青筋来。
他的小姑娘满脸泪水,表情痛苦的倒在地上,一看就是受了欺负的样子;而另一个陌生的浅蓝色头发的男人半身压在墨撒身上,手中高举着墨撒的折叠军刀,脸色狰狞的瞪着她。
最先侵占马尔科大脑的情绪理所当然的是愤怒,一种无法调解无法发泄甚至无法探究缘由的愤怒,这种可怕的情绪直接让马尔科产生了马上就把那个男人杀掉的念头。这么多年来,一番队队长是第一次想如此迫切的杀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这个敌人需要带回去,不能现在就解决了他。
但是打成半死不活,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并没有发现马尔科的卡赞则是皱着眉头站起身来。他刚才并没有下重手,按常理的话三到五分钟就可以从噩梦中醒过来了,这个姑娘的脸色很不好。看来出了点情况,她很有可能是被困在噩梦中了。
一道劲风从后脑勺袭来,还在思考情况的卡赞根本来不及反应,或者说即使他处于完全警惕的状态也没法接下这速度极快的一脚。脆弱的后脑勺实打实的接下了这力道十足的攻击。眨眼之间,卡赞从原地朝前方擦着地面飞出去十几米远,带起阵阵黄烟,期间还滚了几圈。
“小子,谁让你随便动她的。”
卡赞还没有还得及站起身,马尔科就出现在他身后,阴沉着脸,摆好了姿势又一脚把他踢起来。
“小子,问你呢。”马尔科冷冷的说。
“喂!你等一……”卡赞之前就被墨撒狠狠的收拾了一顿,浑身都是瘀伤,体力尽失,已经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了。而面对马尔科毫无保留的攻击,即使是十个卡赞都承受不起。他想好好和这个疑似那姑娘同伴的男人解释一下,他没有对这姑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充其量只是睡了一觉的程度,而且他已经遍体鳞伤了,连挣扎都做不到。但是对方竟然比那冲动的姑娘还不讲理,嘴上问着问题,可拳头比嘴巴要快多了。
“我问你呢,谁让你动我的女孩了。”马尔科按住卡赞的肩膀,屈起膝盖,冷不丁的对着卡赞的腹部来了一击。
“你!……”卡赞咳出一口鲜血来。
“谁让你动了?”马尔科继续朝着卡赞的左脸揍了一拳。
“快说啊。”右脸也被打了一巴掌。
“问你呢!”马尔科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从下往上打中了卡赞的下巴。可怜的家伙被打得眼冒金星,失去了意识,像是被狂风中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破布,惨兮兮的趴在地上。
我只想解释一下而已……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一番队队长看着男人倒地不起的样子,还是舒心了很多。
“废物。”马尔科啧了一声,直接跨过卡赞,半跪在墨撒身边,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在怀里。
在一番队队长的眼里,这个不太老实还一直很腹黑的小姑娘几乎都是笑着的,虽然有时候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甚至可以说是义务那般,但也好歹算是有表情的。他不喜欢墨撒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太过于僵硬。
但是当亲眼看到墨撒睁着浑浊的眼睛、眼泪不断流淌下来的样子,马尔科觉得,他已经产生了把自己的眼睛剜下来的冲动。他宁可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小姑娘。这样的画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酷刑,堪称生不如死的场景。
“好了,好了,我在这呢,我就在这呢。”马尔科轻声呢喃着,伸出粗糙的手指,温柔的拭去墨撒满脸的泪珠。他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墨撒:“别哭了,我可一点都不会安慰女孩子。”
“但是你这样我会心疼的,”马尔科站了起来,怀里紧抱着墨撒,下巴轻轻的靠在小姑娘的发顶上:“再这样,我就要生气啦。”
这时候的马尔科已经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中,似乎多了什么不能分离的东西。粘稠的,紧密的与自己的心脏融合起来,连接到他的灵魂深处。作为一个流淌着自由的血的海贼,马尔科觉得自己竟然在接受这个来历不明的东西,不,自己是在欢迎它,他甘愿被这个东西束缚住,他眷恋着这种感觉,不想分开,一点都不想分开。
后来想想,能绑住一个海贼的,恐怕只有爱情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我卡的飞了起来……
☆、最深情的大队长
“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了。”马尔科的视线紧紧的锁定在病床的墨撒身上:“这家伙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船医,看出来这是什么情况了吗?”
“身体是没问题,恐怕是精神方面的攻击,很棘手的能力者。”船医放下手中的听诊器,摇了摇头:“墨撒现在的情况比较接近于睡眠,恐怕是沉浸在什么幻觉里了。”
“见鬼!这个该死的家伙。”马尔科低声咒骂了一句,很没好气的踹了已经被他拎到病房、五花大绑的男人一脚。
虽然马尔科在第一时间就把墨撒和卡赞带回到船上来了,但是很明显晚了一步,墨撒早就中了敌人的招数,而那家伙被他打昏了过去,马尔科确定这个受到了自己全力攻击的男人,一时半会儿还真的醒不过来。
他到底都在干什么?为什么关键的时候他都不能及时赶到他的小姑娘身边呢?
“马尔科?你没事吧?”萨奇有点犹豫的问他。也难怪,马尔科带着人回来的时候脸色那叫一个阴霾,杀气也是浓重的不得了,仿佛孕育着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愤怒,连老爹都误认为是敌袭了。这种越来越异常的表现让萨奇有点摸不清这个多年好友的心思,什么时候镇定自诺的马尔科竟然可以这么窝火。
“没事!你们都出去,墨撒要休息。”马尔科头也不回,坐在墨撒的病床边一动不动:“把那个小子带出去,等会他醒了再给我带进来。”
一窝蜂挤在病房里的队长们面面相窥。一番队队长的情况过于反常了,说实话,比起情况明朗的墨撒,他们真的更关心如此不正常的马尔科。
如果说白胡子老爹是白胡子海贼团的心脏,那么马尔科就是整艘船的龙骨,他是白胡子海贼团除了老爹之外最大的精神力量。但是现在一番队队长如此反常,也难怪队长们这么担忧。
“你们先出去吧,不要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阅人无数的船医倒是最先看出了一点由头。他站起来帮忙把二丈摸不着头脑的队长们赶了出去,顺带拖走了被一番队队长暴打的可怜小子:“那么马尔科,墨撒就拜托你来照顾了。嗨,那缪尔,快点走吧,墨撒需要休息。”
“我知道,我有点事情和马尔科说。”温和的鱼人冲着船医使了一个眼色,看到马尔科并没有反对,船医先生也只好微微点头,轻轻的把门带上了。
“有什么事情,那缪尔。”虽然没有把人赶出去,不过马尔科的表情还是有点不耐烦。这时候他更想和墨撒单独呆一会。
“咳,马尔科,上次你和墨撒掉到海里的事,你还记得吧?”那缪尔轻咳一声,说真的,好好先生觉得和把话挑的这么直接的确有些尴尬:“她应该和你说过,上次,是我下去救你们的。”
“我知道,这又怎么了?”
“我看到了,上次。”那缪尔觉得更加尴尬了。
马尔科顿了一下。他明白那缪尔在说什么,是那次海底里莫名其妙的一吻。那在致命的海水里萌生出来的冲动,马尔科至今都没法解释,为什么在那种要命的危机关头,明明应该马上叫人的,而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跳到海水里去然后抱紧小姑娘耍起流氓来。
想不通,但他并不后悔。
“放心,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缪尔其实不知道该怎样和好兄弟说这种话题,他酝酿了很久才说:“因为这是私事,不过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的话,就早点了断这事,拖着没有好处。”
“我会对墨撒有那种想法?”马尔科刚刚说完,又轻笑了两声,自己立马就在心里否定了这句话。
老兄,你看看你自己吧!这个女孩到船上才多久?只有区区的一年多,可你呢,醉酒的时候死抱着她,和她一起逛街,偷偷做饼干给她吃,让她帮自己看文件、洗衣服,为了她的生日费尽心思自己做发夹,总是不由自主的看她,让她随意的对他恶作剧,她受伤的时候还勃然大怒……居然已经因为她做出这么多出格的事情了,你自己摸摸良心看看,你真的没有那种龌蹉的念头吗?
其实就是对墨撒有什么非分之想吧?所以才想让她一直呆在自己身边。
“你自己看看吧,马尔科。”不善言辞的好好先生想了想:“总之,不要让自己后悔,我们可是海贼,是这片大海上最自由的人。”
“啊——我知道了。”马尔科叹息了一声:“谢了,那缪尔。”
“那我先出去了。”那缪尔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马尔科的视线又聚集在墨撒的脸上。她已经不再流泪了,但是眉头依然紧锁着,惨白的小脸上都是恐慌的神色。马尔科心疼的用手背蹭着墨撒的脸部轮廓,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明朗。
眼前的这个女孩,确实在不知不觉中,侵占到他的生命里去了。
“其实喜欢一个人,也就那一回事。”马尔科把小姑娘揽入怀里,带着笑意说:“比如某一天你和谁聊天,看着她笑出一口白牙,大眼睛和萤火虫一样闪烁,还把头发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17 子……当时你心里微微一动,就这样对上眼了。”
他像是在讲述一个美好的故事,又像是在表白,空气中都充满了那种甜腻的味道。
“嘿,墨撒,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呢。”金发男人抱紧了小姑娘单薄的身子:“你看,我一点都不会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和情犊初开的毛小子那样搞什么浪漫的把戏。我只是想,只是想一直抱着你,让你一直陪着我。我好像已经受不了和你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