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疯狂和幻想,他还剩下什么?
只剩下残酷的现实。
手中是他的照片,角度取的很好,把他拍得很妖媚。他不是不好看,只是没那么柔媚,那些照片,却把他的软弱和妖媚都展现了出来。
他没有觉得屈辱,只是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笑话?
因为情。
电话响了起来,很是时候的打扰,电话那头是秘书甜美的声音,"严总,楚律师找你。"
"让他进来。"他冷淡的说。
等待,即使只是几秒也觉得长。
有人推门而入,有人自己关了门。那是一个深沉的人,有儒雅的笑容和伪装的善良。
那人站在他的办公桌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严朝,身体好点了吗?"
他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那是很冷酷的打扮,黑色西装白色衬衫。
他是在笑,"多谢楚律师关心了,我没什么事。"
他走到沙发前,就着慵懒的姿势坐下,现在虽然是在谈条件,但是不代表他必须惊慌失措。
那人也走了过来,还是居高临下,俯身,用了三流的调戏姿势,"严昭,我好想你......"
他原本的气度尽失,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虽然知道不是他所想的那种意思,但是他仍然被吓到。
那人乘他失神连忙吻上他的唇,带着掠夺,带着残暴,还有残酷和冰冷。
"我想念你的身体。"那人补充到。
他带着残破了的笑容,喘息,再喘息,"别开玩笑了...楚律师,我想你今天来的目的不该是调戏我。"
那人起身,放开牵制他的手,严肃道,"严昭,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你竟然要我的当事人申请破产。"
他看着那人,仔细端详,然后勾起变态的笑容。
心狠手辣?心狠手辣也比不上心如匪石。
什么得罪他公司主管,什么请他帮忙,原来一切都是谎言。唯一真的,就是那人的欺骗,唯一真的,就是他即将失去的那大笔生意,唯一真的,就是他心里流的眼泪。
明笑,暗哭。
"楚律师,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
如此恶毒的人,那人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对他下杀手的,所以肆无忌惮,所以肆意伤害。
"撤消对对龙青公司的诉讼,放弃收购龙青的计划。顺便赔偿龙青的资源损失费。"
他一惊,然后笑了,"你真残忍。"
那人低头,拍拍他的脸,"严昭,我早说过你不适合文学青年的表情,你适合在我怀里哭。"
那笑容得意,他都目眩了。身体里的自虐因子此时显露无疑。他觉得可悲,却又无能为力。
他只是低头,躲避他的手,"你该知道这样会破产的,将会是我。"
不止破产,也许他还会欠债,被某些人追杀。
"声败名劣和一无所有之间,你会选择什么?"那人问,甚至语带笑意。
他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想到...结果那么严重。破产......"
他是惊讶了,他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小小的交易。可是他低估了那人的实力,倘若是小小的钱财,又怎么可能让那人亲自动手呢?
原来是那么一场战斗,他却完全被那人迷得忘记了方向,忘记了自己的生意和那人的身份。
"不要紧的,你破产了,我自然会养你。或者说,包养你。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声败名劣之后,一定很快也会一无所有。你可以看一下那些照片,多美啊,你可以再研究一下那照片下面的那份文件,资料多么详尽啊,足够你在牢里过下半辈子。"不急不徐,又是那样的语调。
他听着这番话,突然产生一个错觉。
他想起那人年少时的微笑,仍然是淡淡的语气,那人说,"你看,你爸很快就会离开你们了。"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云淡风清。
然后是屈辱的一天,他憎恨着,憎恨着那人。
那时候他的父亲正压在他身上肆意,而门却被打开了,那人站在警察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然后那人把他抱了起来,他浑身占满了血和精液。
那人说,"严昭,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身子都要断了。
他那时候的意识是飘离的,他在思考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那么痛,为什么电视里放的变态案例会发生在他身上,而为什么,那人会有所察觉,又为什么,他要以这样残暴的方法帮助他?
好残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多么肮脏。
就算他交多少个女朋友,就算他怎么假装流氓,都已经没有用了。
他的母亲哭喊着,说对不起。他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说,"没事,没事的妈。我不想去学校了,我害怕,妈...我怕他们看我。"
然后就辍学了,就再也不用见面了,然后,他在房间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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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会选择破产吧。"他是宁愿一无所有,也不愿声败名劣,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软弱和残破。
那人一闪而逝的悲伤和怜悯,看着他。他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崩溃了。
多少年前,他看到过这样难以理解的悲恸,那是属于一个疯子的。他曾经以为自己之所以悲伤是因为自己和那疯子太过相似,原来转了一圈,他在寻找的不过是一个能为他悲伤的人。
柔柔的,那人开口,"我知道。严昭一直很害怕,一直很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软弱。学校里是这样,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不要怕了,与我在。"
他有些屈服的软在那人怀里,屈服了啊,虽然他还在一头雾水之中。
他想起那人曾经对他说的话,他说,"严昭,每次看到你的软弱,我就觉得害怕......"然而谁也不知道那人在害怕什么,他猜想那人自己也不一定能理解。
然后他面无表情的宣布破产,属下还没见到自己的老大就已经被拦在门外。然后属下们突然发现,他们的老大失踪了。
一破产就失去了踪影,有人说,可能自杀了吧。
他破产没多久,政府就风风火火的抄了龙青,龙青的老大满脸愤怒的接受了制裁。他看着新闻担心的把水杯打破,然后有人开门进来,朝他笑嘻嘻的说。
"昭,怎么把杯子打碎了?"
他急急忙忙走到那人身边,摇晃着他的身体,"姜华!龙青...龙青的老大被抓了,你......你没事吧!"
那人却是笑眯眯的,依旧儒雅,带着年少时顽劣的痕迹,"昭,这是自从你宣布破产以后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一愣,然后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这种事情。你到底...到底有没有事?"
那人狠狠抱起他朝卧室走去,"昭,你这样真是太可爱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原来是那人让龙青走到那步的。几年前政府方面早有意要掀掉龙青的势力,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他们找上了一向手段特别的那人,那人在再遇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在进行那样的计划了。只是阴差阳错突然杀出了个势力,一经调查竟然是他的公司。为了使他全身而退,那人才不得不用了方法逼迫他。那人知道他的个性,如果不逼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多年打拼的事业轻易放手的。
那人说,一半出于私心,一半出于纠结,他想毁了他。
那人说他一直在思考他的问题,从年少时就开始纠结,直到再次看到他暗淡的笑容,才下定决心,甘心走上那条不归路,和他在一起。
他那时在那人怀抱之中,眯着眼睛哭。
他说,"你是个变态。"
那人搂抱着他,"我是变态,所以才喜欢你这个自虐狂。"
他背过去,不理那人。
心中,却是满心欢喜。
暗笑,再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