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终究不喜欢萨德所沉迷的那种漠视生命、带有蹂躏糟践感觉的残忍邪恶,而觉得马索克的游戏更显容易让人接受。他也带着了解的心思,去研究那些所谓的SM道具,逐渐认识和熟悉了那些东西的类别和用途,有时候逛商场,看着不同的货物器材,也有意无意地联想起眼罩、嘴钩、颈套、乳夹、手铐、脚镣、肛栓、套装、皮鞭、贞操带、灌肠器、情趣蜡烛之类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走火入魔了。
然而他并不能因此停下来。有一天,他收到邮购的道具,顺便装扮一下,去照镜子。他发现镜中的人,年轻、俊美,脖子上围一圈尖钉皮颈套,下面一条真皮三金属环露点裤,此外再无衣物。仍然是往日眉眼,白腻肌肤,却因为身上的两件奴隶服饰显得脆弱、柔顺、凄迷,多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之笛于是边看着镜子里的人,边幻想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折磨,慢慢觉得身体有了感应。他知道这个游戏终究是不可避免了。
如果那个来陪他一起玩的人是暮云,游戏就会变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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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知道暮云不可能来陪他玩这样的游戏。以前连两个人亲昵,暮云都有些扭捏和掩饰,别说这样的放浪形骸。更何况,他还根本找不到暮云。
之笛也因此有些怨他:要不是你,要不是因为找不着你,我也不会逐渐对这个东西感兴趣。他始终自相矛盾地觉得,SM令人排斥又令人兴奋。
即使排除性格里的放纵和任性,他也算个行动派,游戏在想象中变得越来越真切,实施也就顺理成章。
在一个春天的晚上,之笛进了一个Gay吧。
他知道去哪里找人。他也想过了要找什么样的人。
在酒吧里坐了半天,打发掉了好几拨前来搭讪的人,之笛有些厌倦了,也觉得累。正想着打道回府,再找个时间来碰运气,却见不远处的空桌子上多了一个人,背对着他自己。
那时他刚从卫生间回来,估计那人正好是在他离开的空挡进来的,所以刚才没见到。
之笛就细看了一下那人的背影。一身乍看很不起眼的衣服,颜色朴素安静,却剪裁得非常精细,属于低调的昂贵。正巧那人站起身,又坐下了。无意中就把整个形体轮廓展示了一下。之笛就想起当时暮云说给他听的一句形容人的话:"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流。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据说是《金瓶梅》里的。此时这个人光背影就让他想起这句话,不知道看了正面又是什么光景。
而且......他心脏狂跳--这个人的背影非常像暮云。
之笛于是走到那人桌边,坐到他对面。
那人目光微带询问,在之笛脸上扫了一下。之笛瞟着他笑:"一个人坐太冷清。共享一张桌子,谢谢。"
这工夫他已看清那人不是暮云。从脸型到五官,都相去甚远,皮肤质地倒很相似,只看在眼里就觉得细腻光滑。看起来倒是个不讨厌的,气质也很不错。年龄却不大好判断,总在25到30的样子。
那人点点头,问了声:"常来?"
之笛又瞟他一眼,说:"不。第一次。"
"模样不错,"那人笑了一下,"你要是成心勾引人,只怕很多人会跟你走。"之笛听他声音有些嘶哑,也不理会他话里带刺,问道:"你很容易感冒?"
"嗓音就这样,"那人说,"你问这个干吗?不至于是关心健康吧。"
"我很关心你的身体素质,"之笛微微笑道,"我不希望你一脱光衣服就感冒。"
那人表情冷淡,低声说:"你脸皮真厚。但我不找炮友。"
"我也不是找炮友,只是找玩伴,"之笛坐过去,挨着他,"陪我玩儿个有趣的游戏。你肯定不后悔。"
那人推开他摸到膝盖上的手,脸色微红,喃喃道:"无耻。贱。"
之笛伸手搂住他脖子,附耳低笑:"老屁眼儿,别装B。明明想得身上软的软硬的硬,还这个鬼样子。你骂了我就欠我的,跟我走吧。我难道辱没你?"
那人气得发抖,却又甩不掉他在脖子上暗中摸索的手,只好说:"你可真贱。"
"来这里的都贱,别把自己当贵人,"之笛微笑着,低声说,"跟我走吧。我这样的帅哥给你白玩的机会不多。"
那人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咬咬牙,说:"去就去。玩死你个贱人。"
之笛就奖赏似的舔了下他的耳垂,发现他触电似的抖了一下。
刚进门,那人就来撕衣服。之笛轻轻推开他,说:"先坐会儿,聊聊。"
"还聊什么!不就床上游戏吗,看我怎么折腾你,"那人不耐烦地说。
"游戏有很多种,"之笛给他一杯水,自己也坐过去,"我们要先说清楚规则。免得败坏兴致。"
"分明是个狐狸精,还讲游戏规则,你还真贱出花儿了。"那人不屑地说。
"既是游戏,必然有规则,"之笛正色说,"我想和你一起玩,但不勉强你。也不想你破坏规则。"
"先告诉我是什么游戏,"那人说。
"SM。"
那人明显有些不安。"我不喜欢这种游戏。我没有虐待嗜好,"他说。
"听我说完,"之笛笑道,"你施我受,OK?但是为了保护我这个弱势的,必须有清晰规则,绝对不能破坏。"
"你既然这么贱,我只好满足你,"那人突然有些恨意似的,轻声说。
"你听好了,在我们游戏过程中,这三条规则永远有效:1.你永远是主,我永远是奴,你有按照我们一起商量的方式虐待我的权力;2.除了做润滑,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能让身上的任何部位进入我身体,不然断了别怪我没提醒你;3.只能用我们一起选择的工具虐我,不能用身体任何部位来打击我,有特别设计除外。"
那人怒道:"合着你就是摸不得的。我又不能干你,又不能揍你,岂非我也成了你的工具?最多算个器材保管员。"
"但是我可以为你服务,让你爽,"之笛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眼睛道,"这就是报酬。"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种方式其实我也被虐待了,"那人迟疑道。
"聪明,"之笛笑道,"你用工具来虐待我的身体,但是你眼看着帅哥的裸体却不能发泄,所以你的精神也被虐待。这样才算真正的SM。既互动,又公平。不过你放心,最后总要帮你释放掉。"
"你是SM专家?有专业证书没有?"那人冷冷地看着他,又说,"那你呢,你最后怎么解决?"
"我不排斥你的手和口,"之笛伸手摸他脸,"动心了吧,如果我是你,我都会动心。"
"可是,你不担心我失手?"那人说,"毕竟人有出差错的时候,再说那些鞭子棍子又是真的,就算绳子捆,搞不好也勒出血。"
"蠢材!蠢材!"之笛叹道,"谁规定SM一定要用鞭子绳子柱子这些东西?那样的SM陈旧老套,想起来就让人厌恶。开动你那生锈的脑子吧,就地取材,随意发挥,只要能虐出快感,这个游戏就成功了一半,何必非要去拘泥形式?"
"没办法,我知道的SM就是这些内容,鞭打针扎捆绑滴蜡,"那人脸红了一下,又说,"我可不像你这么贱,挖空心思想法子来虐自己。"
"贱来贱去的不觉得累,我又不姓贱,"之笛笑着白他一眼,"叫我奴才。"
"直接叫贱人得了,"那人说,"我是阿宝。"
"管你什么牛黄狗宝,我只叫你主人,"之笛笑道,"记住我们的称呼,这是游戏代号,到时候不要叫错了。先简单尝试一下,觉得有兴趣往下做,以后就长期联系。"
阿宝就扑过来,搂着之笛,在床上缠绵纠结,直到两个人都满意地喘气,才起身。
"现在,虐我吧,"之笛说,"小小地展示一下你的手段。"
阿宝愣了一下,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说:"你想要我怎么虐?"
之笛叹气:"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居然不知道怎么下手虐人。要换了我,三招两式,石头都给它虐出水来!这样吧,先绑我一下试试。"
"没有绳子,"阿宝四处看了一眼,失望道。
"我快要被你气死了,"之笛咬牙笑道,他转了转眼珠,随口说,"到处都是绑的,偏偏你看不见!领带、皮带、裤腿、鞋带......衣柜里还有围巾,实在不行撕床单!这么多东西,随便哪一样,也把人的手脚给扎住了。"
阿宝果然扯下领带,把之笛双手缚在床柱上。之笛见他捆绑的动作还算伶俐,脱口说:"这架势,倒让我想起以前也用领带绑过一个人呢,哎......"
阿宝微微顿了一下。低头就扯掉衣服,又直接撕掉之笛身上衣服,骑住他,看了半晌,突然挥手给了他一耳光。
之笛笑道:"喂!你犯规了!这下突然有了点儿男人气概,倒比刚才那畏缩模样好些。但是你不许再乱打我了。"
阿宝咬牙喘气道:"你这妖精!既然勾引我到这里,我要把你先奸后杀!"说着就掰他的腿。
之笛眯眼看他一下,冷笑:"你要敢,我立刻咬断舌头!谅你也没胆儿做这种事!不会玩就放我起来。回去有空想想,下次继续吧。"
阿宝突然笑一下,就去解开他,说:"你丫胆子不小。下次还敢找我?"
"好不容易找到个合适的,当然不放了,"之笛瞅着他笑道,"有胆儿就陪大爷玩下去,有的是甜头儿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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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这个穿上,"之笛顺手扔一包东西给阿宝。
阿宝打开一看,原来是皮裤,半截皮背心,皮手套。他就抱怨:"这么多花样儿,你不嫌烦!来了就要人洗澡,完了又是什么方案,又来这个行头!"
之笛笑道:"你也好意思说出口。这些还都亏我考虑计算在里面,不然像你这副白痴样子,也别想玩下去了。要玩就认真玩,玩出感觉来。"
那天阿宝走后,他就想了半天。这个人倒是有几分暮云的意思,尤其是身材神似,也就他适合当暮云替身了。不过看他一窍不通的样子,也指望不上他,只能自己设计好各种玩法,到时候现告诉他,让他贯彻发挥吧。念头转来转去,又觉得自己跟电影导演似的自编自导自演,又像是一只猪在教一个屠夫怎么杀死它,最后自己也笑起来。
他以前也没有SM实战经验,何况又是自己当那个M,自然要把各种细节考虑得详尽周全。尤其是方案,要玩得轻松有趣,又不陈旧,只能多花心思。
所以两人第二次见面,阿宝刚落座,之笛就开始传授他的心得:"咱们说说以后按照个什么顺序玩。一般的人上来就绳捆鞭抽,和流氓打人有什么区别?那点儿乐趣都弄没了,而且陈词滥调,什么情景都能料到,想做出半分惊恐味道儿也难。以后咱们就由内到外,慢慢玩起来......"
"什么由内到外?"阿宝问。
"我也没见人说过,就当我的一点儿体会吧,"之笛笑道,"反正人的身体就是这么个两头开口的管子,你想一下就明白了。除了装饰性的捆绑扎针之类,真正的虐待手段无非就是照顾身体的里里外外。今天咱们先玩儿做馅儿,就是往里面塞东西,然后堵上。这应该算一个大类型。至于具体塞什么,怎么塞,又拿什么配合,聪明人自己随意创造,总有新花样儿。现在来说咱们的方案......"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开始游戏。
阿宝坐在沙发上,脸色微红,按照程序说:"过来伺候我来吧。"
之笛"哈哈"大笑,几乎站不稳。半晌说:"你说话这么温柔和气,哪像个主人样子。重来!"
停了一会儿,阿宝板着面孔,冷冷说:"过来!"
之笛于是战战兢兢过去,就被阿宝一把揪住,劈面一耳光:"臭奴才!快伺候我洗澡,不然揭你的皮!"
他这一耳光打得既重又猛,之笛眼里登时冒出痛泪,往下滚落。见阿宝有些发怔地看自己,他微微摇头,让他别担心,口里低声说:"是,主人。"
然后他就慢慢跪在阿宝脚下,一边给他按摩,一边一点一点儿舔他的身体。两人本来已经洗过澡,但作为游戏的开场程序,他还要亲自用舌头给阿宝清洗身体。
他连舔带抚摩,同时给阿宝脱掉刚穿上的衣服,一场清洗颇用了些时间,到结束时,阿宝早已躺在沙发上挣扎喘息。
两人略事休息,阿宝就命令:"伺候我穿衣服!"之笛就给他细心地穿上,顺带捶捶肩膀。
阿宝说:"看你表面恭顺,其实心里也不大服气。还得继续调教!"
之笛忙道:"不要啊,主人!"
"你只有接受的份儿!"阿宝狞笑,"认命吧!"
于是他按着之笛脖子,连推带踢,一把搡到床上。
之笛瑟瑟发抖,惊恐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阿宝大怒:"什么你来你去的!别忘了你我的身份!叫主人!"
之笛声音颤抖,低声说:"是,主人!奴才知错了。"
"我就说调教不够嘛,"阿宝阴森森地说,"一点儿规矩礼貌不懂!再不调教还不得翻天!"
于是他扯下床单,撕成几条,就把之笛手脚缚住,让他半跪在床上。
之笛见他又拿出一个灌肠器,就"啊"地叫了一声。
"闭嘴!"阿宝叫道。然后很仔细地灌肠,清洁。折腾了一会儿,他说:"现在喂你点儿好吃的!"
之笛赶紧求饶:"主人!饶了奴才吧!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再不住嘴,割了你的舌头!"阿宝说,"还是你想尝尝口塞和嘴钩的滋味了!"
之笛身上抖了一下,果然噤声。
阿宝就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白色的冰淇淋,几下捣碎。又解开之笛双腿,手上挖一块奶油,伸进去转了几圈儿,之笛就跟着屈伸身体,口里低声呻吟。
阿宝伸舌头舔了几下,笑道:"又香又甜!"然后舌头往里一顶,就见之笛几乎跳起来。阿宝"哈哈"大笑,又抓了冰淇淋碎块往他身体里面塞,见之笛全身颤抖,他略停一下,最后还是都塞进去,用肛栓堵上。只见之笛眼泪乱滚。
接着,阿宝端出一杯热水。却见之笛流泪战抖道:"主人!饶了我吧,我身体里又冷又胀又疼,快死过去了!"
阿宝冷笑:"才刚开始,你就叫喊,也枉费我以前调教你的工夫!"接着含一大口热水在嘴里,把头埋在之笛两腿中间,来来回回地舔舐吮吸,折腾得之笛眼泪越发汹涌,脸上似哭似笑。
一杯热水用光,阿宝见之笛像要发作的光景,急取一个橡皮筋,将他前端紧紧扎住。之笛"啊"了一声,喘着气说:"主人!求你!"
阿宝笑道:"还有节目没完呢!"说完,他拿出一个小型的灭火器,对着之笛身上乱喷。
那时之笛身体里面,前后各是一种胀法,却是两种疼痛,又冷热不均,眼泪流得颇为畅快。却见屋里白花花一片乱坠,真跟下雪一般,阿宝影影绰绰站在雪花里,那身材体型,越发让他想起一个人,心里也跟着剧痛起来。
他仿佛又看见,那人抓住自己的手,说:"小蝎,陪我转转吧。我想看雪。"然后他们就走遍了校园里那些幽深的角落。他也看见,在另一个雪天,那人疲惫地看了自己一眼,缓缓离去,从此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