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江湖————悠雨

作者:悠雨  录入:12-26

秋若草对水清寒的壮举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我是那个小贤王,早就弑君篡位了。」
「我们兄弟感情很好。」水清寒不以为然地说。
「你......」
秋若草刚想说话,却听门口响起一个声音:「少爷,知县老爷进楼了。」

21

「知县老爷?」水清寒一惊,心想莫不是那个什麽介子威来了?来得正好,也不用辛苦自己到处去找了。思即此,连螃蟹也顾不上吃,起身就向门边冲去。
但谁料眼看就要碰到门扉,手臂忽然被秋若草拉住。
「不准乱跑,老实一点。」秋若草把水清寒拉入怀中,用温柔但却很具威胁性的声音,在水清寒耳边低语道,「我可不想让人知道金丝燕在我这里,即使是个冒牌货也不行。」
说著把水清寒扔到床上。
「咦?」水清寒愣了愣,心想这秋若草还真不简单,就连秀水寨的那些山贼都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他怎麽会知道?正想发问,秋若草已经转身离开,关上门,把水清寒一个人锁进在房间中。
「放我出去!」水清寒大声拍门。
然而但却只听到门外秋若草吩咐手下的声音:「看住他,不能让他走出这道门。」
「可恶......」水清寒低声咒骂,心想自己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不仅秀水寨是危险地带,就连这个荣华楼也是个大监牢。
既然门已锁紧,那麽就无望逃脱。水清寒适应环境的能力超强,生了一会儿闷气,就又坐回桌边,一边吃一边思考怎麽办。这时,隐约听见楼下喧哗的声音变安静了,秋若草的声音变得突出,但却依然听不清说的什麽。
好奇之下,水清寒起身在房间中转了几圈,发现一扇窗户。
把窗户推开,探头向下望去,正好可以看见底层大厅。这里摆了数十张餐桌,张张围满了人,看来这荣华楼的生意的确好得不像话。但奇怪的是,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停止用餐,望著门口方向。只见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胖男人走了进来,男人穿著知县官服,长了一张标准的贪官脸,身後还跟著几名凶神恶煞的手下。
「他就是扬州城的知县?」水清寒愣住了,这和昨晚他看见的介子威简直判若两人嘛。
其实事实上......也的确是两个人。
只见作为荣华楼当家人的秋若草走上前去,笑脸迎接道:「原来是谭大人大驾光临,请进,快请进。」
「谭大人?贪大人?」水清寒竖起耳朵仔细听,心想这位知县大人和他家姓氏还真门当户对。偷笑之余,又有些庆幸介子威和这人没有半天关系。不过一个扬州城,怎麽会有两个知县?忽然想起不久前才听银玉狐说过,介子威是新上任的知县,那麽......楼下这个胖男人,大概就是上任知县了吧?不过不知道为什麽还留在扬州城没走。
正想著,就听见楼下传来秋若草的声音:「听说大人明日起程归乡,今天一定让我荣华楼做东,好好感谢大人这麽多年的关照。」说著向旁边使了几个眼色,不一会儿就有手下端著托盘走了上来,秋若草继道,「大人,这些滋补品和珠宝是荣华楼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胖男人立刻笑得合不拢嘴,直说客气。秋若草也非常专业地陪笑。
不过楼上的水清寒可就没那麽开心了。心想这个胖男人真是脸皮厚,就算想让荣华楼送礼,也该偷偷地下进行,不用特意跑来抛头露面吧?这又不是什麽光荣的事,真是政风日下,官吏败坏,欺诈贪污也不怕被人知道了。
这时胖男人道:「秋老板,本官想和你楼上说话。」
难道还嫌礼品不够?水清寒恨不得把这个知县拖出去杖刑三千。
其他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秋若草倒是很镇定,把胖男人请上了楼。水清寒还以为自己只能听到这里了,无聊地关上窗户,谁知过了一小会儿,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响声。把耳朵贴在墙上,立刻清晰听见隔壁人声──正是胖男人和秋若草的声音。
太好了,原来自己还有幸知道後续发展。
水清寒赶紧全神贯注偷听,生怕漏掉一点精彩对白。

22

盘碟次第放下的声音後,紧接著又响起关门的声音。
但即使水清寒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也听不到任何一点人声──隔壁安静极了。到底怎麽回事?他们怎麽都不说话了?难道知道自己在偷听?
正想著,就听秋若草发话道:「大人有话不防直说,我已经听你打了五年哑谜了。」
「罢,既然今天是最後一天,本官就直说,」谭知县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只要我的那份。」
秋若草听後笑了,回道:「还不是哑谜。」
「秋若草,」谭知县有点动怒,直呼其名,低喝道,「我真不该相信你们秋家,事到如今,无论你们到底把那块玉佩卖出去没有,我都要拿到属於我的那份酬劳。本官已经等了十年,不要以为本官还会一直等下去。」
「五年前家父病逝,在下接管荣华楼,从不知道家父和大人做过什麽买卖,也不知道大人想要的酬劳是什麽。但是,这五年来,我们荣华楼给过大人不少好处......」
「不够。」谭知县喝断秋若草的话,阴沈笑道,「本官还要一百万。」
「一百万......」正在墙壁後面偷听的水清寒忍不住抽了口气,心想这胖子真是贪得无厌。
「吃得太多不怕撑死?」秋若草显然也有些气愤。
「这我是应得的。」谭知县冷笑。
「好。」秋若草爽快答应了,「今晚我会把银子送到府上。」
谭知县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但却不忘威胁道:「秋若草,你和本官坐在一条船上,不要以为你可以耍出什麽花招。」
秋若草道:「不劳大人提醒。不过今晚大人收到钱後,所有旧账就已清算清楚,以後和荣华楼再无牵连了吧?」
「当然。不过当年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谭知县强调。
秋若草点头,声音却突然变得非常阴沈道:「其实在下也害怕大人泄密。」
表情声音的突然转变,把谭知县的脸吓成绛紫色,紧张问道:「你想灭口?」
「要灭早灭了。」秋若草低笑起来,「不然大人以为自己可以活到现在?所以在下只希望,在我真的对大人动杀念之前,大人识相点,拿了钱就消失在我面前。」
「你在威胁我?」
「不,这只是给大人一个忠告。」
「哼。」谭知县气得站了起来,瞪了秋若草几眼後,才愤然离去。
这,这......这到底怎麽了?
虽然水清寒把刚才那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听了去,还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听到什麽。好像是说......十年前,秋若草的父亲和谭知县一起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後分赃不均,引起纠纷。双方纠缠了整整十年,才决定今晚由秋若草送去一百万两银子,把帐务结算清楚......好像就是这样吧?水清寒在脑中把事件简单疏通一遍,但还是没弄明白。
算了,反正也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现在自己面临的最大问题──应该是怎麽逃出这个荣华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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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清寒在房间中转来转去,就是没有找到出口,後来找累了,倒在床上就睡。
幸运的是秋若草没有再骚扰他,等他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
水清寒坐起来,揉揉眼睛,肚皮发出「咕咕」的声音,提醒他吃饭的时间到了。
正好房间中还留著今天上午秋若草招待他的那些没有吃完的饭菜。
水清寒高高兴兴地拿起筷子,正打算填饱肚皮的时候,却听见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向门边望了一眼,想起门已上锁,如果自己能开早就跑了,还用被监禁在这里?於是自动忽略那个敲门声,继续吃饭。但谁知那敲门声锲而不舍地又响起来,这次水清寒发话道:「别敲了,想进来就问你们老板要钥匙吧,我可开不了这扇门。」
「原来天底下还有金丝燕开不了的门。」门外也响起应答声。
「咦?」水清寒愣了,心想这个声音怎麽这麽熟悉?
啊,想起来了,是秀水寨的那条色狐狸!他怎麽来了?

23

正想著,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人由外推开,水清寒扭头一看,果然,那个站在门边的人就是银玉狐。
银玉狐轻轻阖上门,向水清寒走来,笑道:「把小兔子丢在房间中,自己冒雨偷跑下山,这可不是秀水寨大当家应有的行为。」
「哼,我又不是金丝燕。」
但银玉狐就像没听见似的,续道:「大当家,我来接你回去了。」
「不回去。」水清寒急忙摇头,向後退去,「要回也该回京城。」
「先回山寨,再回京城好不好?」银玉狐拿出以前哄小兔子的本领哄水清寒。
「你骗我。」水清寒终於学聪明了一点,不再轻易相信银玉狐的话。面对越走越近的银玉狐,他条件反射向後退去,一直退到墙壁,发现再无路可退,正不知所措时,银玉狐的两只手已经撑在水清寒身後墙壁上,把水清寒封在双臂之间的狭小空间中。
「乖,跟我回去。」银玉狐越靠越近,呼吸已经扑到水清寒脸上。
水清寒紧张地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身体有些躁热,急忙低下头去,不想自己红通通的脸被对方看到後又取笑自己。心想这只狐狸真奇怪,说话就说话,靠这麽近干什麽?大热的天,他就不怕热吗?不过更奇怪的应该是自己,因为每次银玉狐欺近时,自己心脏就总是漏跳那麽几拍,还有就是血液沸腾,头晕眼花,自己到底怎麽了?
正想著,耳垂传来一股暖暖的湿气。仿佛电流窜过,水清寒顿时四肢僵硬,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那湿气的根源不是别的,正是银玉狐的舌头。他正用舌尖从水清寒耳垂上轻轻舔过,时不时还咬上几下,用低柔的声音威胁道:「这只耳朵不听话,我就把它咬下来。」
水清寒信以为真,吓得无法动弹,用微微发抖的声音求道:「不......不要......」
「不要就跟我回去。」银玉狐在水清寒耳边嗅了嗅,仿佛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还陶醉地闭上眼睛,声音不知怎麽就变得性感起来,在水清寒耳边低喃道,「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
水清寒被对方诱惑得一阵意乱情迷,低声反抗道:「这里荣华楼,不是秀水寨......你、你再敢乱来......我就、我就......我就要叫了。」
「叫呀。」银玉狐一点也不害怕,还惩罚似的在水清寒脖子上啃了啃。
「你、你......」水清寒又急又怕,抬手向银玉狐推去。
谁料却被对方趁机抓住双手,牢牢压在墙上。这下水清寒更加动弹不得,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除了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祈求狐狸先生的原谅以外别无办法。但银玉狐只用那看不清是原谅还是不原谅的眼神望著水清寒,嘴角还挂著一抹邪恶的微笑。
水清寒想,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虽然不知道获救的希望有多大,但自己拼了!於是深吸一口气,张嘴刚发出一个「啊」的短促音节,银玉狐突然向他吻来。由於水清寒的嘴巴大大张开,使得银玉狐的侵入畅通无助。刚才那声「啊」後面还来不及出口的余音,完全被吞入对方暴风般的亲吻之中。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水清寒顿时两眼昏花,浑身力气都被吸走似的,为了使身体不至於倒地,竟下意识抱住了银玉狐的身体。银玉狐见水清寒这麽主动,当然更热情地向他展示自己的傲人吻技,直到把水清寒吻得差点晕倒,他才终於停止。
看到水清寒那张因缺氧而变得更红的脸,银玉狐甚是得意,低声道:「你再叫一声试试?」
水清寒还未从刚才的暴风骤雨中反应过来,瞪眼盯著银玉狐。好半天,下意识吸气,正要大叫,却见银玉狐又向自己贴来,害怕再次被吻到虚脱,水清寒赶忙闭紧了嘴。
见状,银玉狐这才把身体移开一点,给水清寒一点呼吸的空间。
水清寒学不乖地又想张嘴,不过银玉狐速度更快,抬起水清寒的下巴,眼看又要朝那湿润的嘴唇狠狠咬下,水清寒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唔唔」的声音,好像在说「不要来了,我错了,我不说话还不行吗?」
「乖乖跟我来。」银玉狐也不想再耽误时间,抓著水清寒的肩膀把他带出门去。

24

由於被刚才被银玉狐的狂吻教训惨了,水清寒一路上再也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但说来奇怪,这荣华楼白天热闹,但现在居然看不到半个人影,冷清极了。望著空荡荡的楼道,水清寒求救的想法彻底泡汤。
不一会儿,银玉狐就已经带著水清寒来到街上。
时间已经很晚,街上也没有半个人影。银玉狐紧紧拉著水清寒的手,水清寒逃脱无望,只好认命跟著。心想这下惨了,自己下山明明是为了给新知县介子威报信,但现在一天时间早已过去,别说是报信,他连介子威的人都没有见到,不过倒是认识了两个新人。一个是荣华楼的秋若草,一个就是扬州城的前任知县,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算了,水清寒也懒得细想。
正在这时,原本寂静无人的街道忽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有些急促,但却不乱,声音虽然很轻,但大概因为这夜太安静,所以那轻轻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响亮。
听到脚步声後,水清寒的双眼立刻放出亮光,因为自己终於可以大声呼救了。
谁知银玉狐却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到小巷子里去了。
「唔唔。」水清寒发不出声音,当然只能用这种呜咽当作不满的反抗。
但银玉狐不但不同情,反而还凶巴巴的瞪了水清寒一眼,示意他保持安静。水清寒害怕银玉狐又使出什麽怪招惩罚自己,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只有乖乖闭嘴,但在心里却早已把银玉狐的罪名加重三级。哼,看朕以後恢复皇位,不把你凌迟凌迟再凌迟,就不是男人!
正想著,一个人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走得很快,短短眨眼之间,就已经不见身影。夜太黑,根本不可能看清长相,但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二十多岁上下的年轻男人。而且那身朴素的白色短袍......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什麽地方看到过?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是谁?
水清寒嘴巴还被银玉狐捂著说不出话,但却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望著一脸严肃的银玉狐。银玉狐一直盯著人影离开的方向,好像陷入很深的沈思,就连水清寒抬头望他,他都没有发觉。直道水清寒在他怀中使劲挣扎了几下,他才忽然回过神来,松开捂住水清寒嘴巴的手。
「你怎麽了?」刚能说话,水清寒就问。
「刚才那人......」银玉狐的视线又转向人影离开的方向。
「早不在了。」水清寒也把头从巷子探出去,但只看见黑洞洞的街道,连个鬼影都没个有,哪儿有什麽人影?想了想,低声道:「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不是人眼熟,是衣服眼熟。」银玉狐纠正道。
「衣服?」水清寒一愣,反应慢了半拍。
「那人穿著荣华楼的衣服。」银玉狐一语切中要害,「但是荣华楼的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乱晃干什麽?」
「也许天气太热,睡不著,出来散步呢?」水清寒总把问题想得非常简单。
「不可能。」银玉狐立刻否定,走出巷子,站在刚才人影走过的街道上,向左右望去。
忽然,背後又传来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更加沈稳,来人不是走进,而是逼近。
感受到一种莫名压力的银玉狐蓦然扭头,竟看见新知县介子威出现在身後五步远处。官贼狭路相逢,银玉狐下意识後退,但介子威却逼近上来,麽指一直抵在刀锷上,发出一种无言的威胁。两人目光都紧紧盯住对方,一旁的水清寒仿佛可以感受到一阵「劈啪」的电光。
「大人。」恢复镇定,银玉狐笑著向介子威问好。
「山贼不在山寨,下山干什麽?」介子威没有一点笑意,面颊紧绷,目光更加阴寒。
「天气太热,出来乘凉。」银玉狐继续笑。
「山上不是更凉快吗?」介子威继续逼近。
眼看介子威就要抽剑出鞘,水清寒忽然跳出来道:「大人,我们不是可疑人物,真正可疑的人刚才已经顺著这条路走了。」说著指了指刚才那人影离开的方向,还非常积极地补充道,「那人穿著荣华楼的衣服,一定是荣华楼的人。大人,你快顺著这条路去追,慢了就追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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