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田看到那几个人彬彬有礼,气质不俗,不知道和阿想同时被劫的人是什麽人物。便随口询问阿想,没想到阿想的回答让他如遭雷击。
"我昨晚去了夜店,那个人是MB。"阿想很放松地笑,气息有些柔弱说:"你知道什麽是MB吗?就是给钱就可以陪你上床的男人。不过,他对我来说,很特别。"
病房是那些人安排的,收费昂贵的套间,关上门感觉和酒店差不多。甘田仔仔细细看完报纸,绷著的神经松了一点,对阿想说:"你放心,没事的,报纸上果然什麽都没提,全都是赞扬那个司机的。"
阿想轻笑说:"可惜,我还以为能跟著上个头版呢。你说我和一个四十岁MB上床的事情算不算爆炸性新闻?"
"阿想,你......"甘田不敢看他的笑容,错开眼神说:"你风华正茂,前途无量,不要,不要做傻事误了自己的前途。爸爸知道昨天很对不起你,那个,等你出院,爸爸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你想去哪儿玩儿?爸爸给你钱,爸爸陪你,那个,西藏,西藏好不好?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或者,或者出国?新马泰好不好?"
阿想看著自己的父亲,把他脸上的仓皇不安看得清清楚楚。"我以为要死了,你知道我昏迷之前在想什麽吗?"甘田看著他的眼睛,阿想的目光温柔,喘了一口气说:"我在想,为什麽没有留在你身边,与其这样什麽都不说地离开你,还不如就这样留在你身边,带著伪善的面具,演一世父慈子孝给别人看。"
点点波光在甘田的眼中闪现,他低头说:"你看你的嘴唇干的,我,我给你倒杯水喝。"
阿想微笑,笑容有些残忍,是笑给内心的自己看。"爸,你不是偷偷地申请到你母校做客座教授吗?你去吧。"
"阿想......我,爸爸只是,只是想换换环境。还没有,还没有最後决定。"看著他紧闭的双眼,将明亮的眼神隔绝。甘田不知道自己写的文件怎麽会被他看到,可是这一刻,好像被遗弃的人是自己。
阿想扭头看看窗外,轻声说:"那个美丽的海港,想和你一起老去的地方,终於还是丢了。"
韩无衣在"夜色"坐到天明,通常老板潘建辉过来歇息在龙宇的房间时,他都不回家默默地等著,因为必定会有事情需要善後。这些年从最初看著前任店长品著酒叹息著等,到轮到自己品著酒叹息著等,韩无衣觉得自己已经从那个任性的少年变化成内外皆腐的老朽,可是唯一不变的是老板对龙宇的态度。
"夜色"开张的时候龙宇就在,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他就像是老板养的一条小鱼,被他时不时的从鱼缸中捞出来,玩弄到奄奄一息的时候再扔回到鱼缸里,甚至还会在鱼缸中放上专吃小鱼的乌龟。
果然,跟随潘建辉的人走过来说要找医生。恰巧"夜色"的专属医生梁叶这几天旅游去了。韩无衣找了另外一个江湖郎中。
房间的气压很低,充斥著性事後腥靡的味道。看到眼前的景象,医生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吓了一跳。一个消瘦孱弱的中年男人躺在这张华丽的大床上,单薄的身上满是鞭打的痕迹。已经摘了口塞,透明的唾液顺著嘴角一直流到了颈部。细瘦的双手双脚都是被绑缚的勒痕,性器软软地垂著有失禁过的样子,小腹上是白色的凝块。随手拨了一下,後处明显使用过度呈现出糜红的颜色,被肠液和精液湿润著,肉眼能看到周遭的伤痕。
医生偷偷瞄了一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男人穿著睡袍正端著酒杯喝酒,像是能感觉到,他的眼神迅速从床上移走注视著窗外。
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箱,该涂药涂药该扎针扎针,医生忙活了二个多小时这才搞完。收拾著药箱,发现男人举著手中的酒杯翘首看著,杯中的酒没见他添过也没见他喝,就这麽远远的在能看见卧室的单人沙发上坐著。
昏迷中男人呻吟了一声,医生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猛地起身,身体僵在空中几秒重又坐回去。晃著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问:"死不了吧?"
医生环视四周,房间里一共只有自己和他还有病人,忙回答道:"还好还好,没什麽大事儿。"说著,看男人把背部依靠在沙发上,像是很慢很长的舒了一口气。
"去外头拿钱吧。"男人说,放下手中的空酒杯。
"谢谢。"医生说著,拿了药箱往外走,看男人一直盯著床上的人,心里犹豫了一下说:"这个,当然,我看都是表皮的伤,不过,他年纪不轻了,身体也不太好,既然您这麽关心他,还是,那个,还是少玩儿这种得好。"
男人慢慢转过头看著,笑了笑。医生发现近看这个男人三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雄狮一般的高大威猛,气质深沈内敛,不过笑起来到很温柔。
"恩,你说的有道理,果然是医者父母心,呵呵,谢谢你的忠告。"男人说得很诚恳。医生听到他夸奖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医生走了,潘建辉把卧室的门关上,按铃叫人。进来的是韩无衣,潘建辉笑笑说:"不用你,你回去休息吧,把小李叫进来。"
潘建辉拿著酒瓶正在倒酒,看小李进来,放下酒瓶说:"刚才那个医生,我不想再看见他。"
小李点头说:"是,我知道该怎麽做。"
房间里只剩下潘建辉和昏昏沈沈的龙宇。端著酒杯走到床边,将杯中酒含在嘴里,拖过龙宇俯身吻上去,口中的烈酒尽数哺进龙宇的口中。
"咳咳......咳咳......"龙宇呛得有些清醒,挣扎著推开他。不顾他身上的伤痕将他横抱起,潘建辉走进龙宇的房间将赤身裸体的他扔在那张干净的单人床上。
看著画架上未完成的金色麦田,潘建辉狞笑著钳住龙宇的下巴迫他半撑著身体说:"还真是厉害,跟了我十几年你的画依然阳光明媚,这次调教完了,你画什麽给我看呢?想好你健康向上的题材了吗?"
龙宇一只手撑著身体另一只手费力地举起来,手指蹭了蹭潘建辉的下巴,脸上淡淡地笑,声音干涩沙哑地说:"胡子长了,刮一刮再出门。"
二五 、前尘
潘建辉瞥了眼画架上麦浪起伏的油画,冲著被迫仰头的龙宇狞笑说:"还真是厉害,跟了我十几年你的画依然阳光明媚,这次调教完了,你画什麽给我看呢?想好你健康向上的题材了吗?"
清晨的太阳照进房中,光线明亮。浑身酸痛又疲惫的感觉,恍惚是许多年前与那个人缠绵激情後的清晨。
半梦半醒间,潘建辉脸上的一缕狞笑在他眼中模糊地化做温柔。龙宇一只手撑著身体另一只手费力地举起来,手指蹭了蹭他的下巴,脸上淡淡地笑,声音干涩沙哑地说:"胡子长了,刮一刮再出门。"
看著他恬淡的笑容,迷蒙的眼神,潘建辉咬住牙冷冷地嗤笑一声,一个耳光扇过去,龙宇半个身子扑在了床边。把住他瘦弱的肩头揪到眼前,猛烈的摇晃著他单薄的身体,潘建辉咆哮狂喊:"你给我看清楚!看清楚我是谁!我不是他,该死的,你这个混蛋!告诉我,我是谁,说,快说!"
龙宇被摇晃得头晕眼花,也听清了他说的话,艰难的开口说:"主,主人,你是主......"
"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潘建辉狠狠地把他按在床上,後背的鞭痕压到床上被棉制的床单磨得生疼。
龙宇吸了口气呻吟道:"小辉,你是小辉。"
潘建辉愣住,又一个耳光扇过去,龙宇的脸歪到一边,嘴角流出了血迹。"你这个贱人,不准你这麽叫我!你有什麽资格?嗯!"
龙宇无力地躺在床上,脸颊打了麻药一般木木的,让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许多,只有那双湿润的眼眸带著淡淡的哀愁看著潘建辉。"对不起,我会记住的,不会,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著他居然还在勉力微笑,潘建辉急促的喘息著,恶毒地说:"还在笑?干什麽?想勾引我?你知道现在的你有多恶心吗?又老又残,唯一有点用处的地方也被人干松了。"
龙宇紧紧地抿住嘴角,长长的睫毛颤抖著,转头看著潘建辉,深琥珀色的眼眸被阳光映到,他躲开光线,眼眸中那幻彩般的一瞬消失,归於平淡。
潘建辉咬住牙扭头看看门框上的摄像头,脸上满是狰狞的冷笑说:"那个小孩真是瞎了眼,对著你居然也有兴趣。是不是你用你淫荡的眼神勾引的他?说!"龙宇垂下眼睛,赤裸的身体在温暖的房间里依然有些寒冷。
潘建辉却依然用利刃一样的话语凌迟著他。"看来,把你这张专门勾引男人的脸毁了还不够,这双眼珠也得挖了去。这样你也不用住在这间小屋里了,住旁边就行,反正对於瞎子来说哪里都一样。画画?省省吧,你卖肉的钱连画布钱也挣不回来!"
龙宇动了一下,肩头缩了缩,身体虾米一样的蜷起来在床上小小的一团。潘建辉冷哼一声,走向门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全身的骨节像断了一样,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用力绷紧身体,龙宇强撑著起来,门上的摄像头虎视眈眈地盯著,还是不习惯,背过身去找了套洗得柔软的棉制家居服套上,又穿上一件暖和的夹克站在画架前。
一笔笔地添上阳光下的麦浪,给屋後又种上两株向日葵,花盘向著太阳,黄色的花瓣被清风吹动,欢快地抖动著。
拿著画笔的手也在抖,被绑缚了一夜的手腕筋骨酸痛,血液不流通,可是手却停不下来,一笔笔追逐著阳光,追逐著希望,把满腔的屈辱掩盖掉,只剩下对他深深的歉疚和用尽全力活著的勇气。
管家把被潘建辉砸得一片狼藉的书房收拾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低垂了。书房里面还有一间向阳的房间,只有老管家和少数几个人才能进去。
内室里装修和一应家具装饰简单又典雅,彰显著主人不俗的品位却同样被暴风雨袭击过。这种情况每隔几个月就会上演一次,老管家摇摇头叹口气,俯身不断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籍和玻璃、陶瓷制品的碎片。
走到书桌,楠木桌上的监视器开著,那个瘦弱的男人侧身对著屏幕坐在桌旁吃饭。佝偻的肩头,低垂的脑袋,在居高临下的摄像头底下,若不是他不时的把小勺填进嘴里,瘦弱的身影几乎可以被忽视掉。
书桌後的书架上书籍大多被扫落在地上,一本画册封面朝上,中间露出一张照片的一角。老管家捡起书和照片。
照片上四个人,比现在的潘建辉年纪还要大些却与他容貌酷似的男人搂著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女子。女人正在与他说话,男人微笑著像在倾听,眼睛却在看著左前方。
左前方碧绿的草地上铺著餐布放著许多食物。介於少年和青年之前的潘建辉比起现在更加健康阳光。露著雪白的牙齿开心地笑著看著镜头,嘴里好像在对拍照的人说什麽,手臂搂紧了怀里的男人一只手咯吱著他肋下。
怀里的男人看上去年纪比他大不了几岁,被咯吱的咧著嘴笑,缩成一团。闭著的眼睛上睫毛长长的,在脸上投下一弯浓重的暗影。那张脸好看得令人惊叹,让人想起眉目如画四个字,不是潘建辉那种咄咄逼人的英俊,而是充满天真单纯的孩子气。
老管家带著雪白手套的手抹了抹照片上的灰尘,翻过来又抹了抹,照片背面一行狂嚣刚劲的字:
琴山踏青 和爸爸妈妈、小宇老师摄於一九九一年春
落款是,潘建辉。
看看照片上年轻漂亮沐浴著阳光的男人,再看看监视器里那个默默瑟缩裹著厚重外套正在小口吃饭的人,老管家深深叹口气:"唉!"
苏郁魂不守舍了一天,傍晚交了车按电话里乌鸦说的到了晨安街的西点店。一进门,乌鸦就扑过来,紧紧地掐住苏郁的脖子说:"你妈的,你是不是想扔下我和小肥猪?你当英雄之前动没动过脑子啊你?!"说完了捧住苏郁的脸狠狠地亲上去,只到旁边口哨声嘘声一片才把喘不过气的苏郁放开。
苏郁脸红红地低著头,乌鸦拍拍他的脸颊说:"干什麽低头?"说著环视著站在店里的久凝、玉阶堂、樱桃、冷逸炎、战原城和西点店里的几个员工一眼,昂首道:"学著点,这才叫男人!"
切~~众人一起嘘他,乌鸦狡辩说:"不是让你们学我,是让你们学苏郁,见义勇为嘛!"
战原城走过来笑著对苏郁说:"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乌鸦安排了请大家吃饭,众人关了西点店的门,到严若野店里,嘟嘟正在严若野的刺青店里和金毛狗狗玩儿。
战原城的车塞满了人,剩下的人打上出租车浩浩荡荡地往酒店里去。
一路上苏郁闷不作声,乌鸦抱著嘟嘟小声说:"怎麽了?放心,花不了多少钱,全当大家夥儿一起给你洗洗晦气,以後这种事儿还是少碰上的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郁勉强笑笑说,"一起吃顿饭挺好的,都是朋友嘛。"
乌鸦看他这个样子有点儿紧张,忙问:"怎麽了?是不是伤著哪儿了,不舒服?你,你不是说没事儿吗?哪儿,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苏郁握住乌鸦乱摸的手,半晌说,"我,那个......没事儿。"笑笑,摸摸乌鸦的脸颊,又摸摸嘟嘟的脸蛋。
严若野本来想让战原城自己参加就行,不想把奶奶一个人放在家里,没想到最後连奶奶也一起拉上了。严若野和奶奶、樱桃坐在後排,听战原城和玉阶堂在前排津津有味的讨论足球。
樱桃扭头隔著奶奶对严若野说,"前几天在你那儿买的那个小狗的耳钉来货了吗?我同学想要,有你给我打电话,不一样颜色的给我留个四五对吧。"严若野点点头,他不太爱说话,不过挺喜欢爽朗的樱桃。樱桃笑说:"新开的那家‘樱吹雪'你知道吗?据说东西超好吃,等我爸办了会员卡咱们一块儿去吧,人多热闹。"
"行。"严若野点头道。
听见他说话,战原城忙回头问:"哪儿,樱桃你说去哪儿吃?"
"‘樱吹雪',新开的,据说东西超好吃,可惜非得要会员卡,我爸正办著呢。"
战原城点头说:"哦,‘樱吹雪'啊,没事儿,我这儿有会员卡,要想去随时都行,不过,我还没用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