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烟熏火燎,地上的火盆里松柏枝子还在冒著烟,朵日头人抽著长长的烟锅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带著面具的巫师依然在卖力的跳著献给神灵的舞蹈,叶笙一进来差点儿没睁开眼,被烟呛得咳了几声,吩咐管家打开窗子。
朵日头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披著华丽的羊皮毡毯,举著烟杆很疑惑地看著叶笙。这麽个小孩子懂得什麽?通灵的毕摩都医不好的人他能医得好吗?
看著面容凶恶的头人,叶笙恭敬地行礼,高声说:"人人都知道西凉最尊贵的就是阿芭土司和朵日头人,雄鹰飞过的地方都是你们的领地,泉水灌溉的人都是你们的阿加,太阳和月亮因为有了你们才慷慨的照耀大地。"一路上从差役那里学来的恭维话现学现卖,果然哄的朵日头人心花怒放,脸色缓和不少。
侍女卷起床上的幔帐,叶笙欢快的走到床边看这个最美丽的姑娘。
......
"这个头大如斗的怪物就是这里最美丽的姑娘吗?!"叶笙失望地小声自言自语,好在没人懂他说了些什麽。
看到他沮丧的模样,朵日头人以为连这个神奇的小孩子也被女儿的病难住了,忙凑过来。叶笙伸手在女孩儿漆黑泛著异味的脸上抹了一把,凑到鼻下闻了闻。"嗯~~"皱皱眉头:"把烟杆里的烟油抹在她脸上做什麽?!"
管家忙解释说:"如果身上有肿块、肿痛,或者肚痛,巫师都是给抹上烟油,然後诵念经文,过几天就会好的。"
叶笙撇撇嘴,喇珠得的就是头大如斗病,好好的一个花儿一样水灵的姑娘,脑袋肿得猪头一样,眼睛肿得睁不开,看人都看不清,一直躲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哭。叶笙把了脉确了诊,交待管家:"瓜蒂、赤小豆各一两。一起捣成末,取一钱匕。别以香豉一合,热汤七合,煮作稀粥,去滓取汁,和散温顿伏令吐。一剂头面就可以消肿,再剂眼睛也可消肿。"瓜蒂、赤小豆是有的,管家忙点头。叶笙又把随後吃的药告诉管家:"人参、白术、茯苓各三钱,甘草一钱,陈皮五分,半夏三钱,水煎服,两剂就痊愈了。"
看管家对这个三钱、五分、一两一点儿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什麽是白术、半夏,叶笙摇摇头,亲自带著管家到厨下煎药,翻遍了头人的库房好不容易找到了些药材可用。
回到管家安排的房间已是深夜了,北项鸿和长鹤都没有睡等著他,看叶笙进来,两个人拉著叶笙坐下。
"这会儿才回来,快歇歇。"长鹤忙说。北项鸿倒了杯奶茶走过来,叶笙就他手上一气喝干了,靠在长鹤肩上,抱著长鹤的臂膀笑说:"哥哥,能帮到你们,我很开心。"
长鹤微笑拍拍他的手说:"哥哥知道,只是辛苦你了。"
叶笙摇摇头说:"不辛苦,可惜......头人的女儿得的是头大如斗病,我还以为能看到美丽的姑娘呢。"
北项鸿笑出声来了,走过来说:"快歇息吧,等到头不大了,就是美丽的姑娘了。"
晚间三个人"川"字形躺在铺了兽皮的地上,北项鸿在中间,不一会儿累极睡去的叶笙额头碰在北项鸿的肩头,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北项鸿将他踢掉的毯子拉过来,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听到他小声地呢喃:"......头大......丑......"不由得微笑起来。
耽搁了七、八日,喇珠的病彻底痊愈了,朵日头人举行了盛大的祭祀活动,虽然北项鸿一再地说希望尽快赶到阿芭土司那里,可朵日头人一定要留他们在这里再住三天,第一天祭祀、第二天篝火、第三天狩猎。盛意难却,北项鸿只好答应,叶笙和侍卫们高兴得很。
姑娘们换上最美的衣裳,跳著欢快的舞蹈,眉梢眼角带著春意,尤其是那些奴隶中的姑娘,希望能被他们看中,做他们的奴隶,离开这个地方。
喇珠只有十六岁,恢复了美貌之後盛装打扮,头顶著黑色绣花方帕压著发辫,插著红穗子的银簪,双耳戴著银质镶著红珊瑚和蜜蜡的耳环,上身穿著茜红色偏襟小褂,领口带著银排花项圈,下身穿著彩色的百褶裙,裙裾及地,腰间是银质的腰带镶著一圈儿小铃铛,跳舞时,扭动腰肢,全身叮咚作响,像高山上的流水,像林间夜莺歌唱。马缨花一样豔丽的喇珠眼睛笑眯眯地看著叶笙,一刻也不离开。
北项鸿和长鹤赢得了最多姑娘们热辣的目光,可北项鸿仿佛看不见,眼睛只盯著喇珠和被姑娘们灌得脸蛋儿通红的叶笙,皱著眉头对坐在身旁的长鹤说:"她不是要嫁人了吗?!哼!不守妇道。"长鹤看著他,嘴角带著笑意饮了美丽女孩斟满的酒。
五、情动得君守 林深闻狼啸
北项鸿等人和朵日头人及族中身份高贵的人席地而坐,美酒盛在精美的酒具中自右至左依次传递过来。这是招待尊贵客人的"转转酒",拿到酒具的人不论多寡都要喝上一口。美味的"坨坨肉"、喷香的烤芋薯,朵日头人频频举杯,姑娘们单独敬酒,大家都有了些酒意。长鹤叮嘱侍卫们不要失态,北项鸿紧盯著不远处和喇珠坐在一起低声窃语的叶笙,叶笙微醺的样子憨态可掬。
篝火燃尽的时候,姑娘们穿花蝴蝶般蜂拥而上,人群被冲散,长鹤一看势头不妙,立时就没影了。北项鸿要拖叶笙回去早些歇息,站在原地一迟疑的工夫就被几个姑娘扯住了衣袖,一边挣脱一边四下张望,叶笙没了,喇珠也不见了。
老差役不知道钻到哪儿去了,北项鸿被热情的姑娘推推搡搡的拥进了木楼,长廊上拽住一个侍女牛头对马嘴的问了半天,侍女什麽也听不懂只会哈腰躬身示意他跟著走。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耀进来,喇珠和叶笙两个人手拉著手在房间里扯住了旋转,喇珠腰上的银铃响得欢快,叶笙的笑声比银铃还要清脆,两个人嬉笑著歪倒在床上。
喇珠撑起身子趴在床上看著叶笙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像圣湖的水一样。"
叶笙的眼睛比夜空的月亮还要皎洁,仔细看了看头不大的喇珠,也笑笑说:"你也好看,像......马缨花。"
"真的吗?"喇珠很高兴,在床上跪起身来指著衣裳上绣著的绛红色马缨花问:"像这个吗?"叶笙真诚地点点头。
喇珠高兴地刚要说话,听见脚步声传来,然後是北项鸿说话的声音,不知道在问谁......那个这麽高,眼睛这样,笑起来这样的孩子在哪里?......声音有些气急败坏。叶笙刚要答应,被喇珠捂住了嘴。脚步声停在了左近,喇珠低语说:"这些笨奴隶,不会把他带到别处嘛。"侧耳听了听这才放开手说:"别让他知道咱们在这里......你这个哥哥,好凶。"
叶笙因为酒醉有些晕眩,揉揉眼睛,拍拍自己的额头,嘴角轻扬微笑著小声说:"他不凶,他很好。对了,方才你要和我说什麽?"
喇珠笑眯眯地说:"还有比马缨花更好的东西。"
叶笙瞪大了眼睛看著喇珠把衣裳脱掉,脱光後跪在自己腿间,手摸到自己身上开始解自己小褂上的纽扣。诡异的场景、新奇的感觉、微醺的醉意让叶笙傻傻得呆著,任由喇珠把自己剥光,然後看她把柔软的嘴唇印在自己的胸膛上,慢慢往下......
姑娘们把北项鸿推进长廊里的屋子,北项鸿一看不是昨天三个人歇息的大屋子,特意布置过,床上铺著软毡,想起水蛇腰的喇珠说不定也和叶笙在这样的屋子里,北项鸿忽然怒从胆边生,铁青著脸拉开门把几个姑娘轰走了。看到他冷冰冰雪山一样的眼神,姑娘们失望极了,消失在长廊里。
北项鸿解开袍子抄起角桌上的扁壶咕咚咚喝了一大口,入口却不是茶水而是甘醇的美酒。哼,未驯化的蛮子,民风不正......倒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忽然听到长廊里"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啪"地一声,房门被大力撞开。"她,她......"叶笙全身赤裸,双手遮在腿间,瞪著一双幼鹿般的大眼睛仓皇失措地站在门口。
北项鸿跳起来抓起自己放在床头的袍子扑过去遮在叶笙身上,噌地窜到门外,恶狠狠地挥手让跪在长廊角落里正在偷笑的侍女走开,看到衣衫不整的喇珠消失在拐角,这才关紧了房门把叶笙横抱在怀里坐在床边。
怀里的叶笙还在轻微的抖著,仰著脸看著北项鸿,大眼睛蒙著一层水汽,蹙著眉头,嘴巴有些委屈的噘著。北项鸿抱紧了他,看他双手还执著地捂在腿间,拢了拢他额前的头发问:"怎麽了?怕成这个样子?美丽的姑娘会吃人吗?"
"她......"叶笙的眼睛粼粼闪著光影,结结巴巴地说:"她......喇珠她......咬我......这里......"他眨巴著大眼睛,吸了吸鼻子,紧紧地把两条修长的腿合拢曲起来整个人缩在北项鸿怀里。
北项鸿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在脑子里一遍遍把那个喇珠捆起来浸猪笼,骑木驴游街。脸上倒不动声色,捏了捏叶笙的下巴笑著问:"这样咬的吗?"露出森森的白牙"得得"地把牙齿对了两下。
叶笙摇头,眼中波光闪动,看著北项鸿说:"不是......她......先舔了舔......然後咬的......"
北项鸿的怒火更盛,直接把喇珠推倒在柴火堆里点了天灯,轻咳了一声,将披在他身上的袍角拉过来,交叠遮在他膝上,遮住他的身体说:"那不是咬,她只是......咳哼......想让你......那个......快活一下。"北项鸿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解释喇珠的这种热情。
"可是不快活,这里......难受。"叶笙委屈地说,松开了遮在腿间的双手,袍子滑落到两边。
叶笙的脸庞和手臂整日跑来跑去被晒成了蜜色,实际肌肤嫩白细腻,小小的乳尖是肉色的粉,珍珠贝一样的脚翘著踩在床上,横坐在北项鸿怀里就这麽把双腿分开。他用手背抹了下湿润的眼睛,低头看看自己腿间被喇珠撩拨的初次情动的青芽,又仰起脸来求救似的看看北项鸿。
"......难受。"叶笙把脸贴在北项鸿肩头小声说。叶笙知道自己不是病了,但身体里有些什麽一股脑的涌向那里,想要做些什麽又不知道该怎麽做。
轻薄的亵衣阻隔不住他赤裸身体上的热度,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让人不忍错目,低头说话间那温润的唇近在咫尺,北项鸿莫名的燥热起来,身体已经有了变化,可是叶笙无比信任的看著自己,脸上并不是情动的羞涩只是懵懂无知的受惊。
"这里吗?"北项鸿的声音低沈,像木风铃被吹动,看著那微微颤动露出顶端一点粉色的青芽说。叶笙的脑袋鸡啄米般点头。
北项鸿抱起他将他放在床上,大手轻轻握住那通体粉嫩的青芽,感受到它在掌心跳动了一下。叶笙"呀"地轻叫一声,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北项鸿的手上:"别......"
"乖,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总是要......总是要懂得。"北项鸿看著他月光般的眼波,轻声哄著,用袍子把叶笙的身体遮盖起来,遮住让自己遐思的地方,手握住他的青芽温柔的上下动著。
叶笙像融化的雪狮子一样,随著北项鸿手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挺起身体,从未尝试过的快乐感觉越来越强烈,抑制不住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怀里紧闭双眼即将初次品尝快乐的叶笙,那有些隐忍的表情,咬住嘴唇编贝一样的牙齿,颤抖的蝶翅一样的睫毛,让北项鸿任命的也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叶笙轻叫一声,一股暖热喷出的同时,从未尝试过的强烈感觉让他暂时晕厥了过去。北项鸿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额头、鼻尖居然沁出了汗水。掀开叶笙身上的袍子,青芽的顶端鲜豔了些,奶色的汁液淋漓在挺著的小肚皮上,圆圆的肚脐周围也有好些。用帕子轻轻擦拭干净,北项鸿脱下自己身上柔软的丝织亵衣盖在叶笙的身上,这才拉开毡毯再覆上,穿上袍子兔子也似的奔出房间。
木楼前,满月当空,月光如水。北项鸿背负双手仰首赏月,高声吟诵: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搜肠刮肚把腹中所有咏月的诗词都背诵了,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天色,叹口气,又吟:"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
"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有人抢著诵道,寨门外施施然走进来一人,正是长鹤,笑嘻嘻的看著北项鸿说:"我当是谁如此雅兴,却不知道素来金戈铁马的北项鸿这麽喜欢吟诗,只这一会儿,这首诗寨门外我就听你吟诵三遍了。"
北项鸿因不敢回房在此消磨时光,听长鹤如此说,面上一热有些恼,皱著眉头看著长鹤说:"我也不知道素来儒雅风流的蓝长鹤美色当前跑得如此之快。"说完转身便走,行了几步,又回首说:"明日狩猎,再不歇息,如何有精神?!"
"唉,奈何蛮女有情,君子无意......此地真不枉‘月城'之称,皓月当空,银波如练,怎能不让人诗兴大发?!"身後的长鹤站定开始吟诗,北项鸿加快脚步。
清晨,侍女在外敲门。叶笙朦胧的睁开眼睛,看见北项鸿从床前的木地板上起身来去开门,侍女捧著盛满清水的木盆进来。叶笙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呵欠,看著走回到床边的北项鸿。昨夜饮酒过多,头还有些晕眩。
"今天朵日头人安排去山林狩猎,你要去吗?"北项鸿柔声问。刚睡醒的叶笙蜜色的双颊泛著晕红,眼神有些迷蒙。
"嗯,朵日头人说最勇敢的猎手会奖赏最尊贵的礼物,我想看哥哥赢。"叶笙点头说,又问:"你为什麽睡在了地上?"
"想去就要快些了,得先吃些东西。"北项鸿避而不答。侍女送上来烤茶和荞麦饼、肉干,两个人匆匆吃了些。
朵日头人骑著高头大马,奴隶跟在身後擎著金雕。朵日头人指著寨院中的奖赏说:"这次狩猎最多的人将得到最尊贵的礼物,一件黑色的‘擦尔瓦'和一头牛。"
看著那件可以披在身上的毡毯和那头并不是很壮实的牛,长鹤和北项鸿兴趣缺缺,实在没什麽诱惑,反观这里的土民,个个激动不已。
山林绵延起伏看不到边,朵日头人说这片山林都属於阿芭土司,广大到骑马月余也跑不完。到了林子深处,狩猎的人散开,各自寻找自己的目标。
长鹤不尚武,就是皇上亲临的春秋两季围场狩猎也很少参加,今日看叶笙欢喜来应个景儿而已,所以只留下老差役在身边,让其他侍卫随著北项鸿和叶笙打猎去了,自己往深林里行进。老差役挎著把拉不开的强弓,背著鹿皮箭袋,手里拿著把短矛有模有样的跟在长鹤後面保护著。
小鹿、林麝在林间惊慌奔跑,五彩羽毛的锦鸡扇动著翅膀飞起又笨拙的落下。青草浓密的长到膝下,长鹤走著走著只听草间唏唏嗦嗦的声音,转眼,一只小豪猪哼哼著从脚下蹒跚地跑过去。宽阔的溪边几只黑颈鹤优雅的站在溪水中梳理著羽毛,听到人走近,展翅飞起,空中传来久久飘荡的鹤声。
长鹤看著飞翔的仙鹤由衷地赞叹:"此鹤非彼鹤,也愿翔碧落。好一处人间仙境啊。"
越过小溪,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腿脚泛酸的时候,看到绛红色的马缨花怒放在林间,花瓣被风吹落,层层叠叠,嫣红遍地积了厚厚的一层,踏上去软绵绵的。一片马缨花树下的草丛在动,长鹤想起那头小豪猪笨拙的样子,微笑著俯身拨开草丛。草丛中两只幼犬一样的小兽挤在一起,互相咬噬著脖颈玩耍。长鹤眼睛一亮,蹲身抱起一只,另一只忽的张嘴咬住长鹤的袍角。
小兽淡灰色的背,雪白的肚皮,尖尖的耳朵,正在长鹤怀里龇牙示威。长鹤从腰间的鹿皮袋里掏出一块肉干来喂它,小兽整块儿吞了,又拿了一块扔给含著自己袍角的那只,它也张口吞了。长鹤两手举起小兽,看著它黄色的眼珠,回首对正在远处追赶锦鸡的老差役喊:"老哥,快看,小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