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日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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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这各门派行径胆小倒也不尽然。五年间,江湖盛传一句话:"西有洛云黎瑞,北有篱啸慕容。"
洛云教创立于百年前,当属江湖中最为神秘的门派之一,其实力却不亚于武林各教派,行事诡异,独霸一方。洛云教甚少与江湖中人接触,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逼犯人的的庄义,在江湖中也算独善其身。而百年来的几次出手不仅让人见识了洛云教高深莫测的武功,更是对洛云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手段心惊不已。10年前,现任教主黎瑞以不足弱冠之龄即位,即位不久便决战少林武当两大高手,当年盛况无人窥见,胜负亦无从知晓,只是下山后的少林方丈传位师弟,从此闭关不出,大叹,江山代代人才出。
篱啸宫处事更是毫无章法,神秘莫测,虽不至于残杀无辜,惹是生非,但凡招惹篱啸宫人三日之内必被还以颜色,其手段与洛云教相比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此等行事作风虽不列于邪道,但也被名门正派所摈弃。自西门世家一门百余人口被篱啸宫灭门后,虽不知其中是非对错为何,但江湖中人早已将篱啸宫视为鬼魅,避之不及。此番篱啸宫主广邀天下各路豪杰在品茗轩一聚,若不是怕得罪篱啸宫,怕是无人敢应邀前来。
半响,篱啸宫人仍未出现,大堂内空气凝结一气,呼吸都已然成为奢侈,这些人中不凡一些平日里就已结仇的,此次更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方面要堤防仇人暗箭伤人,另一方面又唯恐篱啸宫事出惊人。店内小二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桌上好茶早已凉透,却无人敢上前换上新茶。
"传言这篱啸宫主是杀人不眨眼的老魔头,照老子看是缩头乌龟,管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既来之则安之。千音师太,小老儿也好些日子没和师太共饮了,听闻这里茶艺独步天下,小老儿今天也来尝个鲜。小二上茶。"这老头儿语出惊人,一时间惊声四起。瞧这老头看似年过半百,但面色红润如童颜,声如洪钟震惊四座。有些个阅历的门派长者立马认出这是当年与千音齐名的的鹤颜真人,传闻他自创的千手折梅掌独步武林,40年来无人能出其左右。
小二壮着胆子上前斟茶,动作从没这般利索,就带完事后溜之大吉。这厢沉浸在芬芳的茶香中,那头武林人士正疑惑着篱啸宫主究竟是何身份,一张英雄贴竟招来两位大人物。
被鹤颜这一搅和,室内气氛稍稍缓和,有些资历的已等不及上前与千音、鹤颜套近乎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已满堂哗然,好不热闹。
忽的,一声巨响,竟是鹤颜真人一张劈开了实心木的桌子。
"他奶奶的,哪来这么多废话,找你们来的是那篱啸宫主,少围着大爷我团团转。"鹤颜真人名震江湖不单是源于武功超凡,更是以脾气火爆闻名。识相的人自是赶紧躲回原座正襟危坐,就怕再来一掌就打在自个儿的头颅上。
全场再次默然
"咳咳,眼下大事当属朝廷玉玺失窃,想这篱啸宫主此时法英雄铁不知和此事又无干系"少林方丈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好半响憋出一句话,打破尴尬的局面。
"听说皇上的玉玺从不离身,宫内禁卫森严,此人竟能在大内高手的眼皮底下无声无息将玉玺偷走,这本事怕是连神偷都自叹不如。"在方丈的示意下众人总算是摈弃以往的成见,打开了话匣子。
"我看啊,说不定偷玉玺的就是那篱啸宫主慕容芩蓠,此番怕是要来炫耀的。"一獐头鼠目丐帮弟子接腔到。只是这话到着是让人发笑,想那玉玺是何物,慕容芩蓠又是何人,怎会做这等傻事惹祸上身。碍于丐帮帮主的德高望重,众人也不点破,只是暗道丐帮内有这等好事的市斤小辈。
"听说,篱啸宫主早已年过百岁,专靠吸人功力为生,大家可点多留点神,末要找了他的道儿了。"说话者话题一转,转到慕容芩蓠身上来了。青年身着华服,面貌不俗,可惜眼神虚晃不定,一看便是造事之徒。
"胡说,传言篱啸宫主面若冠玉,貌似潘安,怎可能如你所说吸人功力。"声音出自一百衣女子,此女白纱遮面,语声轻柔如流水拂过,体态轻盈如风中柳絮,正是被誉为江湖第一美人的寒阳教主--蔚茵茵。
"大妹子,我看你可许错了心,看错了人,这篱啸宫主一手易容术出神入化,冠绝天下。哪个英俊少年郎的面皮做不出,门主还是收收心吧。"开口者满口醋意,正是心仪寒阳已久的南岳少主柳行风。
"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比不上别人就出口中伤,就你这小鼻子小眼样我们教主看得上才怪。"不用寒阳开口,旁边的小师妹便耐不住气,先声夺人。
"小师妹,师傅常告诫我们要为人厚道,切不可学低俗之辈言语中伤,你可得记住了。"寒阳明着是教训师妹,暗地里却损南岳少帮主为人低俗,若是要接腔,自是承认了寒阳的暗语,自是不敢接腔,咬牙吃下闷亏。
亏得寒阳、南岳这一来一往,虽不上大雅之堂,倒也使室内越发热络起来,一个个如闷葫芦般的江湖人也纷纷开了金口。
"听说篱啸宫主处事心狠手辣,上月湖日帮便是得罪他们被灭了全帮"
"听说篱啸宫的总坛便在这潋水镇上"
"听说............"
............
想来江湖中人也不过是三姑六婆之辈,偌大的茶坊如菜市场般人声鼎沸。
正在此时,嗖的,冷箭破空而入,直入红木顶梁,箭尾上绑着一张纸条。满堂哑然,众目睽睽之下竟无人察觉射箭之人,一室豪杰却无人敢飞身取下。少林方丈在众人眼神催促下,碍于身份,只得只身冒险。一个旋身空翻,越上顶梁,手执纸条,左足借右足使力,翻身跃下。
"皇室玉玺现身洛云教"方丈身犹在空中,手已打开纸条,朗身读出纸上内容,看到落款似是一怔,着地后方道:"落款为......慕容芩蓠。"
能被篱啸宫派发英雄贴的人都算得上是江湖上的大帮派,出席之人更是久经江湖的老狐狸,听这皇室秘密后皆不动声色,心里已是百转千回,盘算着消息的真假。
盛传,玉玺是夏宇皇室的灵物,只有有缘者方能手执玉玺号令天下,古时皇室选拔太子就有众皇子找寻玉玺的一关,只有找到玉玺的皇子才能被天下百姓认可。事实上,夏宇的帝皇并不局限与皇室成员,有缘握有玉玺者皆能被皇室、百姓认可,千百年来,就曾出了两位平民帝皇,皆有不凡作为,在史上留有盛誉。
在座的英雄豪杰哪个不是身怀绝技,号令一方的,论文论武,皆在武林排名百名之内。此番,玉玺不翼而飞,各路豪杰早已是蠢蠢欲动,眼下这消息可说是正中下怀。
不知谁说了句:"既然篱啸宫主迟迟不肯献身,我帮中还有要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说罢,一拱手,离开了易茗轩。有人开了先例,自有人跟进。刹时,满堂的江湖人都匆匆而行,若不是有桌上香茶为证,倒要叫人怀疑这易茗轩是不是真接待过一室的武林人士。
众人走的利索,却无人发现那鹤颜、千音稳坐如山,听那消息后也不懂分毫。静待众人走后,便默契十足,一前一后走向二楼雅室。


第 3 章
若说易茗轩底楼是无贵贱之分的大众茶室,那二楼则是非富即贵的专属客室,其中更以尽头处的醉卧轩为最,这醉卧二字却是暗指酒不醉人,茶亦醉人。众人只闻醉卧轩内比之皇宫大内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今却无人窥知一二,今日鹤颜、千音却正是超那醉卧轩行去。未到醉卧轩,却已闻到轩室内传来一阵茶香,清清寥寥在楼道内散开,想来应是有贵客在内。
室内摆设与众人传说大有出入,没有皇城内的金碧辉煌、彰显贵气,但一室的精致典雅在茶炉散开的烟气中更显朦胧出尘,轩室四角内各放置大型盆栽,悠然飘香,沁人心肺。正对室门的一堵墙上似是挂着大幅名家画墨,细看却是以整堵墙为纸,绘以傍晚青山江畔:月朗星希,点缀着墨色的天空,近处寥寥船只停歇一旁,船家围坐、烟斗相撞,远处重重青山,若隐若现,一艘独木穿江而过,陋衣船主刁着芦苇仰躺船只,皎洁的月光倾洒主人一身,仿若天地间合该如此平静无波,然飞鹰横空掠过,带起丛林间惊飞四散的群鸟,打破江面雪白月色,细看却觉得独木舟上的船主人神色不觉,独善其身,好不逍遥。墨色寂寥,却彰显了轩室主人辽阔胸襟。
轩室内对坐三人,各据一方。
墨画左侧摆着矮几,一把玄色古筝放于其上。只见一妙龄少女身着淡青端坐琴前,纤纤玉手或勾或抹,并无特别激昂,也非特别低沉,只是委婉的轻吟,带出一室琴韵撩人。
墨画右侧安放了一张床塌,但见床幔以金色镶嵌,缀以流俗洒满床前一地。塌上一男子一手撑额,慵懒的侧躺在软垫之上,不笑也似笑, 男子身着锦衣,腰际缠绕同色腰带,带扣中间镶嵌红玉,一侧悬挂碧玉环,端的是贵气逼人,男子眼帘微闭,偶一睁眼,却觉眼神犀利,精光四射,又觉深邃,深坠其中,若说男子的装扮为他平添的贵气,倒不如说男子的气度为这身装扮更添神韵,更显英气勃发。
轩室中央,又一矮桌,四边放置软垫,另一男子背向室门,身着淡紫宽袍,头发冠起,虽无先前男子的贵气夺人,但却男生女相、肌肤若玉,若非眼眉处略带一丝英气,显得温文尔雅,怕是要让人误认为女子了,细看眼眉,却发现此男子眸色竟略带紫色。此时男子正气定神闲地沏茶,茶具用的是上好的沙壶,通体赭色,形似小巧的南瓜,近柄处雕刻了一串暗黄的嫩叶,古朴可爱,沙壶旁围放着同色茶盏,均以暗黄嫩叶点缀。温文男子显是精于茶道,茶叶选的是上好的洞庭碧螺春,细看条索纤细,卷曲成螺,茸毛披覆,银绿隐翠,闻着清香文雅,浓郁甘醇,回味绵长。只见他看似闲散,手下却不怠慢,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一气呵成。古人说品茶伴以花香琴韵才是至境,这轩室主人想是极为懂得享受之人。
"茶香绕云天,邀朋来相会,师太、真人来的可真巧,濯刚煮了壶好茶,两位快请进。"鹤颜、千音尚未推门,已听得轩室内传来贵气男子略带低沉的嗓音,优雅温文,好似他就在你身边,笑着邀请你与他一同品茗。
紫服男子起身为两位开门,一摆手,道:"师太、真人,许久未见,两位可还安好,墨濯已经煮了上好的碧螺春等着两位,快请入内品茶。"此人便是慕容芩篱的内侍墨濯。
鹤颜前脚才踏入门扉,大嗓门一迫不及待的开火;"芩篱臭小子,这次你让我们做的事是何居心,你快给老夫说清楚。"一转身,火爆脸孔立变宠溺,拿起默濯递上的茶盏,如哄孩子般对濯道:"还是濯儿乖,知道老夫爱喝碧螺春,哪像这臭小子每次都不安好心。"一边急不可待的端起茶杯轻啜一口。
一旁千音早已自发端起一杯安坐软垫品茗,有意无意封住门口去路,虽不曾开口,但一双利眼直瞅着横卧软塌的慕容芩篱,大有今日不说清楚别想出此门的架势。
"唉,两位真实大煞风景,此时茶香、琴韵、花香齐聚一室,何不好好品味一二。"面对当世武林前辈,慕容芩篱依旧卧于塌上,想来是与鹤颜、千音相识已久,并无拘束。
"臭小子,少岔开话题,你今次一番必将得罪朝廷、洛云两大势力,今日你不于我二人道明个中原委,休想离开此屋。"此次发难的却是进屋来便不吭声的千音,只见她缓缓放下茶杯,却见茶杯深陷矮桌,可见千音也是隐忍许久。
"师太,在下可是偏偏佳公子,在下若自命天下第二,谁人敢说天下第一,这臭字在下实在受不起。"那厢只见千音额头上青筋暴出,略带抽蓄,手指一张一合似是掐在慕容咽喉。这厢慕容芩篱依然故我,四两拨千斤,嬉皮笑脸的岔开话题,好像丝毫不见千音二人的怒气。
"濯啊,乖,告诉鹤颜爷爷,芩篱小兔崽子这次又要干什么了?"鹤颜见慕容芩篱口风甚紧,眼珠一转,将注意打到慕容濯身上,想来墨濯常帮芩篱处理要务,应是知晓芩篱作为。
慕容芩篱见鹤颜一转身变成欺骗小孩的老爷爷,心下好笑的紧,面上却不懂声色,一口仰尽杯内香茶掩饰笑意。
墨濯不慌不忙,一边拿起茶壶为慕容芩篱续了一杯,一边鄙夷道:"主子,你这牛饮式的饮茶法何时能改,被人瞧见,莫说天下第二美男,只怕天下倒数第二美男你也休想排得上号。"
慕容芩篱丝毫不见尴尬,只对墨濯所言充耳不闻,"若说牛饮饮得如在下这般优雅,我看天下也无人能比。"低沉温文的嗓音,指不定能蛊惑初识慕容的人。可惜......
墨濯忍住眼白上翻的冲动,知道这痞子若痞起来只怕能气死众人。立马转身,已是一脸讨饶的笑意,对鹤颜道:"老爷子,主子所为又岂是我能猜得到的,老爷子莫要为难我了。"乍听是为自己解围,实则是让鹤颜继续对慕容芩篱施压。
不等鹤颜嚷嚷,这边千音对鹤颜一挥手,沉思半刻道:"篱儿,你该知道我二老并不是非要知道你意欲何为,你向来心思缜密,如今篱啸宫稳坐一方,我二人本不该为你担心,但你此番同时招惹上朝廷和洛云教,单是任何一方已是难惹,何况两方,"略一沉吟,又道:"我二老虽久不入江湖,但保你平安定是能行的。"比起鹤颜,千音自然深思许多,慕容芩篱此番找上他二人演一出戏,自是大有阴谋,可篱儿看似纨绔子弟,但真正的心思向来谁也猜不到,这次危机重重,容不得他们不担心。
听千音一番话,慕容怕是再多狂言妄语、差科打混的招,也无法再对千音使出,似是突然睡醒般坐起身,嘴角依然上扬,神情却已不是方才的轻浮相,一脸优雅自信,缓缓道:"师太,我的手段你还不了解吗,再难的事,我也可以让它易如反掌,再混的局,我也能让它清明立现。"
慕容芩篱一番狂言状语,锋芒毕露,若是他人听去,莫不笑他自不量力,但换了室内其他三人,看着他将篱啸宫拓展到今日局面,清楚他的手段为人,听他这般却有着镇定人心的效用。知他这般讲已是极限,决不会再多说半句,当下,二老不由得暗叹一声,不再言语。
一时,室内只剩抚琴女子的琴声,轻轻咧咧。砂壶内茶已不多,墨濯无声无息又新沏了一壶。二老默然,虽为慕容芩篱担心,却也无法可想。
半响,鹤颜哀叹一声,"罢了罢了,你这小兔崽子要做的事儿,我们也没法拦你,虽然当年比武时,我们因一招输你,你可令我二老做三件事,但我们毕竟与你师傅相交多年,也算看着你长大,你......"鹤颜像是下了重大决心般,咬牙道:"你若有事,只需只会一声,我二老定会助你。"
这鹤颜看着对慕容芩篱好不客气,实则真心疼爱这孩子,即使吃过太多次亏,依然不忍看着慕容涉险,此番宠溺若让方才的武林人士看见,莫不是武林奇事怪谈中的一件。
"呵呵,两位这么说,篱儿也不客气了,方才你们也见了,各派争相离去,怕是要寻那玉玺......"慕容为说完,鹤颜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断道:"如此毫无根据的消息他们如何能相信。"
慕容芩篱手中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脸上笑意未变,"一人传虚、众人传实,贪欲让他们不得不相信,即使有怀疑,看到武林前辈也挤入争玉玺的行列,如何能不加紧脚步?那时他们相信的不再是消息,而是武林前辈的判断。"
"武林前辈?"鹤颜一脸疑惑
点头点头
"你莫不是要我二老............"千音紧蹙眉头
"正是正是。"慕容芩篱笑意更深,可看在鹤颜千音的眼里却着实讨厌,只觉得慕容芩篱笑的如狡诈狐狸,早已布好了陷阱等着他们

推书 20234-12-25 :夜夜壁上鸣----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