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日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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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煌也不计较青年的出言不逊,依旧笑得诚恳,"嗯,朕会让内侍改进。"嘴上这么说着,手上依旧端起一杯,丝毫不介意青年对此茶的鄙夷,依旧一口饮下。
"你今次来,该不会只为批评朕的茶吧。那边有动静了?"
"皇朝与江湖同于世,又不同于世,你本不该插手此事。"青年不答反问
"千百年来,江湖人士一直是皇朝的心腹大患,收为己用,唯恐其烈性难驯,听之任之,又唯恐其虎视眈眈,得此契机,令他们自相残杀,可除我皇朝百年大患。"夏宇煌说的冷淡,但阴狠立现,黑眸染上一丝血色。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们不也是你的子民。"这次青年说的有些急切,向来淡漠的眼带上了激动的神色
夏宇煌却以难懂的神色看向青年,"百年来,我夏宇皇朝手染的鲜血,还差这些吗?朕的手自出娘胎便带上血腥了。"
"历朝历代,若无血腥,如何换得江山长久。那些江湖人士的命能换得我皇朝安宁,也该荣幸。"
他知夏宇煌向来为人狠辣,擅长权谋,若非身为帝皇的霸气克制其唳性,只怕他为拓展疆土早已令皇朝尸横遍野,可每想到夏宇煌内心依然是人命如粪土。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青年再次出声已没有了先前的激动,淡淡的诉说着恒古不变的道理。
"此话没错,可朕却要我保夏宇子孙千秋万世。"不曾疑惑过自己的所为,夏宇帝一手用力张开,复又紧握,好似千秋万载尽握手心,霸气难掩。片刻,方道:"濯,以你的才智,合该懂的。"
"你既与慕容芩篱合演了这出戏,有何须再来问我,导戏的是你们,演戏的也是你们,何苦来问我这看官。"愤恨自己的不再清明,青年,应该说濯,与其说恼怒,倒不如说是泄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慕容芩篱不让你参与此事,不也是要你时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不曾掩饰自己另有目的,作为帝王,夏宇煌是骄傲不可一世的。
"洛云教主黎瑞是关键。"留下一句意欲不明的话,和来时一样,墨濯走的悄无声息。
留下帝王一人低头沉思,一瞬间,眼中略过无数计算,黎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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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云教
已过三更,月色如雪,衬得苍山上树影斑驳,树林鸟儿已归窝巢,在皎洁的月色下安然入眠。丝丝银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斜射入天然河谷上,水波不闻,平静如镜。陡峭的山崖此时也变得柔和起来,树叶沙沙,河水绵绵,鸟儿安然,虫蚁歇息,这样一出风光迤逦之处正是洛云教总坦。
洛云教教主黎瑞的书房外走廊内隐隐传来刻意压低的争吵声
"死陆齐,你真他妈没义气,明知教主一碰上慕容芩篱的事便失控,你还临阵脱逃,留我一人面对教主。"
"莫气莫气,你不说了教主没发威吗"
"就是这样才奇怪,教主和慕容芩篱的事我也只听老教主提过一二,只知两人年少时甚有渊源,也不知是敌是友。可这十年来,教主一碰上慕容芩篱的事,就一付愤恨的样子,今次尽然没发火,实在奇怪。"
"............其实我也听说过一些............不过,教主似是极为熟悉慕容刑事作风,此番该是无妨"
"你说该不会是慕容芩篱曾经抢了教主的心上人?"
"教主有过心上人吗?"陆齐实在奇怪这人的头脑怎么也能当上洛云教的二教主
"那就是有杀父之仇。"欧阳叶这回说的极为笃定。
"若真有此事,教主会到如今还未报仇,我们教主有这么好涵养?"瞅了这傻大个一眼,心道好涵养的该是我吧,陪你在这三姑六婆说三道四。
............
两人片刻交谈,已来到黎瑞书房外,轻叩门后推开。
"教主",欧阳叶,陆齐齐身伏身向教主黎瑞行礼,深知慕容芩篱对黎瑞有多大影响的欧阳叶此时依旧带着一丝恐慌。
微微额首,黎瑞并未说话,只是以清冽冰冷的眸子看着二人,示意下属汇报。
"回教主,少林自持武林北斗,不曾行动,不少帮派原先持怀疑态度,但在鹤颜真人、千音师太也参与的情况下,各派都在蠢蠢欲动。"
"回教主,分坛已照教主所令,打开所有机关布阵,袭击我教的中原各派围困其中,纷纷投降我教。"
"原本隶属篱啸宫的海潮帮、尹翰堂今日也已归属我教。"
"据属下调查,这些都只是不入流的小门派,而多数门派正在暗中结盟,意欲合攻我教。"
"此外,武林贩子正在贩卖我教机关布阵之图,共有4种不同假布阵图,据悉一张图已卖到3万两白银。属下经过核查后觉得这张与我庄略有干系。"说罢,陆齐将布阵图呈上。
两人一条条的将消息呈报,却不见教主有和应答,只是以食指轻叩桌面,明了这是教主沉思时习惯的二人不敢打断教主,静坐一旁等待指示。
此时黎瑞却在反复思量慕容芩篱的一贯行事作风,推测慕容芩篱这番作为的真实目的。慕容芩篱行事想来毫无章法,所行所想也与常人相异,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无端拿玉玺作饵,他能散布玉玺的消息而不被夏雨皇朝所阻想是已经打通了各方关系,最有可能的便是皇帝直接与慕容芩篱合作,只是他们的目的仅是洛云教这么简单吗?洛云教10年未出,安守苍山,即使他已在江湖各派甚至朝廷都布下暗桩,但他坚信这些暗桩还不曾让人发现,更不可能因此惹来篱啸宫和朝廷两大势力的暗中操控,慕容芩篱该知道单凭这些贪念四起、毫不团结的武林各派是无法击倒到他洛云教的,这般想来,洛云教也只是慕容芩篱计划中的一步,甚至只是一个陷阱、一个饵,而换来的只能是江湖大乱,各派力竭。在这背后又有个极大的阴谋在秘密进行着,一个能在江湖大乱之机趁乱行事的阴谋。莫非............一个灵光闪过,黎瑞暗自咬牙,隐隐猜到些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黎瑞已回过神,心里已有了对策。
"诛杀海潮帮、尹翰堂的两派首领,其余子弟愿归顺的便留下,不愿归顺的废了武功令他们离开。"黎瑞冷冷道。
"可是,教主,诛杀他们,必会引起其他归顺我教的帮派不满。"欧阳叶急道,不理会已猜到教主心思的陆齐的拉扯。
"今日他们能舍离啸宫,他日必能叛我洛云教,此等鼠辈,留有何用。"黎瑞为人最重原则,生平最容不得人背叛,最不齿的也是背信弃义之人。
"玉玺的事查过吗?"不等两位下属反应过来,黎瑞又将话题转到玉玺上。
"回教主,朝中暗探回报,玉玺确已失踪,当今天子已有两周未上朝,似乎极为担忧玉玺之事。"
"戏演得倒是不错。"黎瑞冷然严肃的脸上闪过一丝鄙夷,一边玩转着一纸镇,一边寻思着布阵图上各个疑点。
"陆齐,你可看过这布阵图?"黎瑞扬了扬手中的图纸
"回教主,属下看过"
"觉得如何?"黎瑞一挑眉,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此阵看来疑点重重,与我庄九转回天全然相反,但若依照我庄阵法一一校对,便可发现它实则点破了我庄九转云天阵的弱势,若依次加以改进,那九转云天必可补齐缺漏,威力大增,看着倒像是......提点我庄阵中弱势。"这一直是陆齐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因而说的有些不确定。散布这阵势图的虽不知何人,但必然是对洛云教心存歹念之徒,为何又在散布阵图的同时又反过来帮了洛云教一把,这究竟是敌是友?
黎瑞似乎是在研究着到手的阵图,目光不离阵图,并未应陆齐的话,片刻,低头吩咐道:"欧阳叶,你负责按此阵图修补九转云天。江湖人士来袭山庄,不必硬碰硬,开启机关布阵困住即可。"虽然这些人的命不值钱,直接毁了更省事,但,配角太少,戏,就没这么精彩了。黎瑞藏在阴影下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慕容,这出戏不如本教主陪你一块演吧。
"是。"虽然奇怪教主为何不像对付袭击堂口的各派一样对袭击山庄的的武林人士行诸杀令,但深知教主不喜人多问的欧阳叶依旧爽快领命。
"陆齐,你派人探查与夏宇帝接洽的江湖中人。"
"是"
"此外............两位有空议论教主私事,想是非常清闲了,我会离教数日,教主之职就交与你二位。"黎瑞缓缓抬头,依旧面无表情,但眸中好似带了一丝淡淡笑意,只是眸光一转,依旧留连于桌上的九转回天阵,笑意叫人看不真切。
"............是。"无声哀叹,再没有方才的爽快答应,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想着教主果然一碰上慕容芩篱就会心情不佳。
"好了,你们下去吧。"黎瑞自二人走后,手缓缓拂过桌上的布阵图,一向冷静的脸孔上却带上复杂的神态,似迷茫无措似不堪回首。
这是......他与慕容芩篱儿时常玩的游戏,在布阵图中加入暗号。那时为了躲过师父们的耳目,他们在布阵图中加入了许多自制的密语,可自师父们过世,而他远走中原后,他们已10年未见,不想,他却还记得。
"小师弟来,你看这布阵图。"贵气公子一脸得意,一招石破天惊切入,打断了正在练武的少年。
"不就是碎星雨露阵吗,师傅教过,有什么好看的"少年瞥了一眼,并不好奇。
乾坤掌转八式衔接而上,左手护中路玄机,右手翻飞一掌击出,未沾到贵公子衣袖,便觉眼前一花,只看贵公子双腿微屈,右手背于后,左手向外画了半圈直逼少年右手脉门,少年不待招式变老,左手虚晃一招流转回廊,向左略了半厘,堪堪避过贵公子攻势。
少年提起真气,还待再战,贵公子亦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逼近,却是直扑少年,少年一时不察,被扑个正着,摔在草地上。
"别练了,你怎得和师娘一样,尽想着练武。我带你回来可是要你陪我玩儿的。"贵气公子将少年拉起,将少年楼在胸前,指着地图,痞痞笑道:"师傅师娘管得严,不许我们下山玩乐,这以后就是师兄带你下山的暗号,如何,师兄够义气吧,辛苦研究者暗号就为带你下山玩。"
少年暗吐口气,闲闲撇了眼贵气公子,心道,你找我一道还不是为了出事时有人背黑锅,口蜜腹剑,不安好心。嘴上倒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安心坐在贵公子怀中。
"你看,山谷间这个暗号代表时辰,生门处的暗号既是地点,再瞧这里............"贵气少年启会不知少年的腹议,也不点破,只是一一解释自己所创的暗号。青青草地,贵气少年怀抱着小师弟细细诉说着只属于两人的秘密游戏,夕阳西下,小师弟安然坐在少年怀中静静聆听。
只是这暗语未用几次,他便离开了,把年少时的真真假假、意欲不明的感情一块带走了..................
狠狠闭了下眼,将多年前的情景杜绝在眼帘外。黎瑞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已经逝去的东西就该果断的抛弃。不再沉浸再往日的回忆中,将视线转回布阵图,依着年少时的记忆将藏有暗号的可疑处用朱砂一一圈出,与慕容芩篱曾说过的暗语核对......
三日后......卯时三刻......篱啸宫......潋水镇............别苑............
慕容芩篱用了三日后,而非确切日子,想是早已算好自己拿到此图的日子。慕容芩篱向来算无遗策,师傅当年也曾称赞其少年睿智,只是,不知这次赴约后又待如何............
窗外,墨黑的天空,北斗七星列阵而出,中原占星之人曾以北斗区为占卦皇朝运势之天星,此时北斗七星闪烁不定,似要破空而出,不远处的北极星亦忽明忽暗,晦涩不定,如何导人方向。无际的天空暗涌四起,而这武林江湖,又当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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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史传》记
夏宇国 毓历352年 二月二十五 被困洛云教分坛之门派纷纷投降洛云教,洛云教势力日益壮大,有重出江湖之势
夏宇国 毓历352年 三月十七 洛云教布阵图现身中原,不下数种,各派均则其可疑之图,同时,各派为壮其势力,纷纷结盟,欲再攻洛云教


第 6 章
篱啸宫别苑
"主子爷,粟音堂堂主蔚茵茵飞鸽传书。"一名下属恭敬的呈上一方小纸。
"嗯,下去吧。"慵懒的嗓音,不变得仰躺坐姿,当然,如果这算坐姿的话。此人自然就是篱啸宫主慕容芩篱了。
展开小纸,"属下已查明,混入各派的均为朝廷影卫,但影卫并未出手,仅在暗处教唆各派合攻洛云教。"
沉思片刻,慕容芩篱一扬手,手中纸片已化为粉末。再抬头又是一脸闲适,喃喃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夏宇煌,你这是下定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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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
日出东升,温和的阳光懒懒的将一身光芒洒向寂静了一宿的城镇,天边方透出一丝光亮,赶集的务农已早早起身,虽已入春,但阳春三月的寒气依旧冷的刺骨,直沁入皮肤。一边打着哈欠整理着上集的物品,一边哆嗦着将还想赖床尚未睡醒的孩童叫起,随爹妈一同赶集。不过片刻,已有不少人在街上摆开了摊位,蔬菜瓜果、锅碗瓢盆、玲珑玩意、山水字画,将放才准备好的物品置于合适的位置,又不断调整,等着买家上门出个好价钱。卖艺的、算命的也不甘示弱,这厢竖起"天下一绝",那边竖起"南山半仙",好不热闹。路边的店家伙计披着外衣、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起身开门,扫地的扫地、擦桌的擦桌,准备一天的营业。孩子们适才还未睡醒的嘟着嘴,一见了相好的玩伴,又闹开了锅,跳房子、踢毽子、踢石球、斗蛐蛐,冷清的街道被热情的百姓唤醒,冷冽的晨风被张张笑脸淡化。
易茗轩后两条街上一间院落,门口两边沿着围墙是一长扁形的花圃,种以时令佳花名木,姿态各异,一夜的露珠晶亮,在温和的阳光下闪着圈圈彩虹,微风徐徐,露珠沿着花叶分明脉络缓缓滑下,在尽头处挣扎着终是滑下,落入湿气的红土,而红花绿叶经此滋润更显娇艳。高耸的围墙上还存下些许参差枝条,缀以不知名的百花,想来院落内也是一片春色明媚。此处宽庭红扉,高墙绿瓦,门上悬着"慕容府"的牌匾,正是篱啸宫主慕容芩篱在潋水镇的别苑。
屋外的喧闹丝毫没有惊扰苑内沉入黑田香梦的众人,苑内依旧是一片安详宁静,偶尔有一两名丫环端着水盆经过长廊也是蹑手蹑脚,唯恐惊扰了好眠的主人。谁人不知这慕容府的当家不到午时是甭想起床,连带的也养懒了一苑的奴才丫环。
黎瑞站在苑外片刻,抬头查看初日方位,待卯时三刻一到,一甩衣服下摆,登上高墙,飘然落下,如自家院落般长驱直入,说来也怪,这苑内唯一早起的花农看头上飘下一白衣人也不理会,低头继续修剪花枝,偶尔早起的丫环奴才看到这陌生人闯入,也不惊讶,更无惊呼,懒懒的瞥了眼,待上了茅厕,继续好梦,众人对这般的天外来客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主人江湖朋友众多,不幸来早的,怕是敲了门也没人应。
黎瑞在慕容芩篱房外深吸口气,猛地推开房门,本以为主人早已坐于厅内相候,却不料厅内竟无一人,从偏听走到卧室,方见到床上隆起的一堆物体,漆黑的发披散床头,上好的丝被下露出主人俊逸的脸庞,被热气熏得有些白里透红,挺直的鼻梁下鼻翼轻轻煽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无害的孩童般的微笑,让黎瑞想起了两人第一见面时那个贵公子。
还没睡醒呢,要等吗?黎瑞在离床最远的椅子上坐下,端起一边茶几上摆着的只喝了半盏的瓷杯闻了闻,杯内茶水早已冷却,香气依然扑鼻,好茶。

推书 20234-12-25 :夜夜壁上鸣----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