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记----雁过留声

里面对这句话的回应却只是轻微的"唔"了一声，但是沈燕舞知道那是叶永辰的声音。
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沈燕舞听不出那个人的心绪，可是却为方天音感到不值。
里面那个年轻的声音应该就是方天音的那个学生了吧......叫做什么？好像叫......
"方老师为什么不来了呢？我还想让他看看看我作的词呢。"没有想起来，却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沈燕舞皱起了眉头。
里面却是一片沉默......
年轻的声音又忍不住开口说道："方老师这一次不打算写了么？"
听起来有些天真的声音，让沈燕舞嗤之以鼻，抿紧了嘴巴，心底早已是愤怒不满。
"我还以为这一次可以和老师合作了呢。"遗憾的声音在沈燕舞听来却只是刺耳的讽刺。
只是叶永辰仍旧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还要保持沉默？
无话可说么？
还是......不想说？
沈燕舞愤怒的想着，手已经压上了门把手。
却在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了犹如金属质地的冷漠低沉声音。
"韵斌，你和天音应该学了不少吧......"沈燕舞因为这个声音而停止了动作。
那个人终于还是说话了......
"唔......"
"我相信即使只有你一个人也可以做出很好的作品的。"冰冷的声音仿佛没有感情一样，沈燕舞听着心底一阵不爽，但是更加不解的是，这样一个人也可以创作出让人感动的曲子......
"老师他？"
"即使没有天音，你的才华也可以展现出来了。我将你送到天音身旁，让你和他学习，也不过是学习他的那份执着和认真......至于创作方面，你从来就不比他差......只不过少了生活的历练罢了......"
"老师的音乐很好......"
"好是好，但是他的音乐，他的词永远都是那些，而你不用，你有他没有的活力，有他没有的乐观和热情。"
"老师的词和你的曲子一直配合的很好......"
"韵斌，我在等你。"
声音戛然而止，沈燕舞的手不自觉的握起了拳头。
"我在等你长大......"
片刻，声音又一次响起，沈燕舞听得出来，叶永辰离开自己之前的位置，至于现在在哪里，即使不去听，他也可以想像到。
想要冲进去，想要质问......可是脚下却好似定住了一样，不能动弹。
事实远比想象残酷，他以为叶永辰不过是变心，可是此时才明白，里面那个人彻头彻尾都不曾认真过......
只是，方天音是否也知道呢？
想着，沈燕舞抿起了嘴唇，压抑住恶心的感觉，转过了头一路跑开......

来到方天音的住处，却意外的没有闻到冲天的酒气。
沈燕舞看着奋笔疾书的方天音，眼底忽然有了泪意......
"老师......"他轻声叫了那人，也看到那人一如既往的温柔目光。被那样的目光看着，沈燕舞忽然觉得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而想要说的话，也似乎不翼而飞了。
他看着方天音，抿着嘴不说话。
方天音却笑着主动拉过了他，将沈燕舞拉到了自己身旁，坐定后，说道："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有工作么？"
沈燕舞想到自己听到的，心底一痛，却笑着说道："是有工作，不过不想做了，就来看看老师。"
方天音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我哪儿用得到你看，我这里正写词呢。"
"写词？"这次换沈燕舞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方天音，问道："写......什么词？"
方天音笑道："你这次演唱会不是要唱新歌么？"
"新歌......"沈燕舞恍然大悟，可是想起叶永辰说过的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也许叶永辰并没有打算放弃方天音吧......
那么，那些他听到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
沈燕舞思绪一转，便反手拉过方天音，笑道："写了什么，给我看看吧，老师。"
方天音摇头道："还没有写好呢，看什么看啊。"
"就是......先睹为快。"有些撒娇的意味，也有些焦急，沈燕舞拉着方天音一脸的耍赖。
方天音有些怔愣，随后还是笑道："不行，这写了也是要改的，最后写好了，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那曲子呢？我先听听？"
方天音愣了一下，笑道："哪来的曲子，还没有呢。"
沈燕舞说道："怎么会没有呢？我知道叶永辰已经写了吧。"看到方天音的脸色变了又变，沈燕舞自觉说错了话，急忙住了嘴，心虚的看着方天音。
倒是方天音很快恢复了神态，笑道："这一次的确是有了曲子，我才填词的。"他笑着翻弄着桌子上的稿纸，最后从里面抽出一张交到了沈燕舞手上。
沈燕舞看着没有名字的曲调，在心底默默的哼着曲调，眉头却轻轻皱了起来，抬头看向方天音，他说道："这是新曲？"
方天音脸红了一下，点点头。
沈燕舞察觉对方的反应，却没有说话。低头反复看着曲子，最后笑道："不错，很好啊。他做的么？"
方天音默默的点点头，从沈燕舞手中拿回那张纸，却有些心虚的催促沈燕舞，说道："别再打扰我了，赶快回去工作吧。"
沈燕舞愣了愣，问道："老师，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这么急着叫我走......"沈燕舞皱起了眉头。
方天音抿了下嘴，说道："我还要工作啊，距离你的演唱会不过还有半个月，这词还没有写好，当然要着急了......"

当然要着急了......
可是当沈燕舞回到乐屋的时候，却已经收到了所有的曲目。他皱着眉看着自己手上的资料，最后却抿起了嘴，厉了眼眸。
想要去找叶永辰理论，刚步出门口却看到了程启。沈燕舞本能的皱了下眉头，直觉的不想让对方看到现在的自己，想要离开，却被对方率先一步拉住了手。
"你怎么见到我就要走啊？"有些调笑的意味，程启微微弯了眼角看着沈燕舞。
沈燕舞暗自抿了下唇，回过头看着程启，却笑道："没有，没有看到你。"
程启见他手上一摞厚厚的资料，拉着他进了乐屋，便笑道："我今天听说你的个唱曲目定了，所以就来看看，打算先睹为快。"
沈燕舞听到"先睹为快"，想到这不是自己之前刚刚和方天音说过的话么？心底一阵苦闷，便说道："我都还没有看呢，怎么先睹为快？"
程启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想着你这次有新歌，便想着可以先听到呢。"
"我也才拿到，自己也没有看呢。"沈燕舞无奈的笑着。
程启皱眉道："可是不是只有半个月了么？你来得及么？"
沈燕舞笑道："我不需要太多时间，这里过目不忘。"说着，他指指自己的脑袋，笑得一脸狡黠。
程启摇头笑道："我不信，哪有人真的可以这样，更何况你的新曲又不是只有一首。"
"不是只有一首，但是这一次只唱一首，之后的等专辑出了再说了。"沈燕舞看着程启，解释道。
"这样也可以？"
"别人不可以，但是我可以。"无比的自信出现在沈燕舞脸上，带着笑容，骄傲的看着程启。
程启愣了一下，忽然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骄傲的不可一世。"
沈燕舞听了，心头一颤，可是却又冷下了脸，不再说话。
程启不明所以，对于对方的变化无常他早有了认识，只是心里有了准备，这样突然的变化多少也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他摸摸脸颊，尴尬的撇嘴笑着。
沈燕舞看着程启，心底也是一阵心虚。
错不在对方，而是在自己。
可是已经陷下去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同样的尴尬，沈燕舞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我要工作了。"
程启愣住，只是一瞬间，便被沈燕舞拉了起来，推出了房门。
"燕声？"试探的叫住对方，却明显的看到对方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无奈加上不耐。程启有些委屈的看着对方，沈燕舞却低下了头，将所有表情掩盖在细碎的额发下。
"我要工作了，你也说了，这么紧的时间，我没有功夫陪你了。"说着不再看对方，将人一把推了出去，将门狠狠关上。
片刻后，门后传来离去的脚步声，沈燕舞才如同虚脱了一样，放松了靠在门上的身体。

心乱了......
脑海中纷纷扰扰的已经不仅仅是沈燕声了......在不知何时起，又有一个人进驻了心房，沈燕舞心不愿意不明白，可是理智却又无比清晰。
他的心乱了......
因为身旁的人，事，物，超出了他的掌控，所以心乱了。

"哥，这就是新歌么？"
沈燕舞看着拿着曲子的沈燕声，感觉到对方的天真不知世事，心里感到一阵平静，他点点头，想到方天音又有些抑郁，于是颓废的坐到了沙发上，将自己深深的陷了进去。
沈燕声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翻完了一遍，说道："感觉和过去的风格很不一样。"
沈燕舞"唔"了一声，挺了挺身子，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沈燕声扫过词曲，说道："过去老师的曲子显得很沧桑，虽然霸气有，却显得苍凉了些吧。这个，"他摇摇手中的纸，笑道："这些词，少了沧桑感，多了些乐观，快乐的感觉。"看着沈燕舞认真的眼神，沈燕声坐到他身旁，笑道："总之，没有那样的压抑的感觉了。"
沈燕舞皱起了眉，问道："之前的词让你感到压抑么？"
"虽然光看着词，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哥，我听过你录的专辑，和我的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沈燕舞听着，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所谓不一样，便是差异。
可是他和沈燕声，本该是没有差异的。
"哥的声音也和我有不同，哥没有听出来过么？"沈燕声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又像个孩子，发现了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兴奋着，一副等待着夸奖的表情。
沈燕舞看着，本能的温柔的笑问道："是什么呢？"
"哥的声线比起我的有磁性啊......"沈燕声笑着靠在沈燕舞身上，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僵硬，继续说道："燕舞的声音和老师的词，就好像天生一对的感觉。"
沈燕舞皱起了眉头，他从来不听自己的歌，只听沈燕声的，因为他要去模仿，让自己变成沈燕声。
"燕舞的声音就好像历经了沧桑一样，听着让人感到悲凉，觉得很寂寞。"
寂寞......
不止一个人提到了寂寞这个词。
沈燕舞反手搂住了沈燕声的肩膀，轻声道："我是觉得很寂寞啊......"
沈燕声却笑道："哥，应该多认识一些朋友，那样就不寂寞了。"
沈燕舞知道沈燕声有很多的朋友，例如方为。沈燕舞很少去学校，大概只有考试的时候才会去，但是沈燕舞知道沈燕声有很多的朋友。
虽然扮演着沈燕声，听沈燕声说起他的那些朋友，沈燕舞会去感觉，想象着沈燕声的感觉，可是真正的和那些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却好像是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他们中间。在沈燕舞看来，只觉得自己很可笑而已。
可是自己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不认为沈燕声可以和自己想要的朋友相处，就好像他无法想象天真直率的沈燕声和精明狡猾的言非真相处时的样子。
所以......找朋友......
如果找了，他和沈燕声还可以像现在这样么？

手，有一下无一下的摸着沈燕声的头发，沈燕舞静默着没有说话。
"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吧。这样哥就不寂寞了。"
沈燕舞抿了下嘴巴，"唔"了一声。
沈燕声似乎很开心对方的反应，然后说道："哥，如果有了朋友，以后你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寂寞了。"天真的话语，有着善意的劝言，可是沈燕舞听着，心却隐隐作痛。

每一日都做着准备，有一日两个人终究要分开，可是......即使做了准备，沈燕声的一言一行，仍旧可以让他遍体鳞伤。
沈燕舞不知道要怎样排解这样的痛苦，和程启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对方，心里不止一次的去想，程启是否察觉到了自己和沈燕声的不同？
希望被察觉，可是又担忧着。
他和程启的相处此时也变成了一种折磨，不想隐藏的自己慢慢开始表露。每当看到程启露出深思或者吃惊的表情时，他便小心翼翼的掩饰，可是心底却有着丝丝窃喜。
无法言语的背叛和偷情的双重快感，沈燕舞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愉悦。

"老师......"
沈燕舞一个人急急的跑到了海边，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在演唱会即将开始的此时，方天音会将他叫到这个地方。
沈燕声的新曲并没有练熟，所以他还要急着赶回去为最后的压轴出场。
看着穿戴整齐，却一个人吹海风的方天音，本来的焦急却化作了担忧，沈燕舞慢慢的靠近那个孤寂的身影，轻轻的叫着对方的名字。
很久，那个人才有了回应。
转过了头看着沈燕舞，一双大而晶亮，总是温柔的眼瞳此时带着浓浓的哀伤......排解不开的哀伤......
沈燕舞看着，脸上也染上了忧郁，他小心翼翼，怕吓到眼前人一般，叫道："老师。"
方天音愣愣的笑着，低头道："你不是这样叫我的。"
沈燕舞皱起了眉，他不知道方天音是在和谁说话，于是舔了下嘴唇，他大胆的叫道："天音。"
"天音......"方天音重复着自己的名字，笑道："天籁之音。"
沈燕舞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按在对方肩膀上，轻声道："一个人在海边吹海风，不觉得冷么？"看着方天音的无动于衷，沈燕舞皱眉说道："我们回去吧。"
方天音却摇了头，说道："陪我看看这海吧......"
"你......有话对我说......"沈燕舞无奈的坐到了方天音身旁，对方却很自然的靠在了自己身上，沈燕舞皱眉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方天音却"咯咯"笑了出来，晶亮的眼睛温柔的看着沈燕舞，说道："我知道。"
沈燕舞眉头皱的更紧，想要说话，方天音却已经开口说道："我有个故事，燕舞想听么？"沈燕舞抿着嘴没有回答，方天音已经开始讲道："从前从很远的地方来了一个人，他是来找人的......那个人来到陌生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钱，也没有吃的，很饿也很累。于是，他倒在了地上......"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方天音的脸上有了光彩，叫人产生了幸福的错觉。
"他被一个人捡回了家。"说着，方天音笑了一下，"那个人对他很好，给他吃的东西，给他住的地方。可是他还是要找人，于是那个人帮他一起找。"
"他们找啊找，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一直以来都是那个人再帮他，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于是他想要回报那个人，于是他开始写作。他来自很远的地方，经历了很多，有很多的故事，所以他写了很多的东西，然后被那个人看到了，那个人惊讶于他的才华，于是两个人开始合作。"
沈燕舞没有打断方天音的话，他知道方天音讲述的故事中的"他"便是他自己，而那个人就是叶永辰。
听着方天音的故事，沈燕舞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是却也沉浸在对方讲述的气氛中，仿佛跟随着对方的话语，心情上大起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