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流闭着气浮上水面,被水冲的险些撞上岸边的岩石。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方向,在激流中前行,节省力气。
大概换了两三次气,紫流眼睛一亮,前面有人在水中挣扎,似乎是要脱去盔甲。紫流憋了口气一蹬腿游过去,从腰上抽出匕首割断衣带,精铁的盔甲就这样沉了下去。
慕席左看见来人,脸色青白,大约是冻的,当然更多的是惊讶。紫流搀着他的臂向前漂流,洞中没有光线,只是隐隐的感觉水势变大,知道快到出口了,两人更加的集中精神。
"闭上眼睛。"紫流趁换气的工夫贴在慕席左耳边轻声说,慕席左闻言只看了他一眼,就闭紧了眼。
紫流狠狠吸了口气,闭上眼睛,外面突至的光线让眼前窜出一片猩红,寒风骤起,脸上浸水的地方有如刀割。
慕席左突然闷哼一声,紫流慌忙睁了眼看。
他们被水冲到了一处浅滩,慕席左早了一刻睁眼,看见下面是个小坑,及时扭转了身子护在下面当肉垫,紫流躺倒在他身上,自然感受不到冲击,只是慕席左本来被水呛得有些晕眩的脑袋经这一击彻底晕了过去。
紫流费了许多劲才把慕席左从水中拉上岸。简单看了眼四周,紫流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白原上。
周围都是山,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倒像是一处沟谷。身后是他们刚才被冲出来的地方,洞口的四周都挂满了冰棱,而水池四周却没有结冰。
紫流有些诧异,走过去慢慢碰触了一下池水,刚才没有注意,泡久了冰水身体都有些麻木了,现在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天然地热池。
但是由于是个流动的水池,温度比一般的地热池要低许多,若不是紫流先浸了冰水才触碰,也是感觉不到的。
眼前的景象突然晃了一下,紫流稳住身子没有掉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居然又开始发热。身体好了没两天又泡了冷水,不发烧也出奇了。
看看身后已经昏睡过去的慕席左,紫流咬咬牙挺住了,两个人要是都昏过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仔细打量周遭,在不远处的山壁上发现一个洞穴。
还好,不算太高。紫流暗叹一口气,任命的走过去抬起慕席左的身子压在自己背后。
很沉。
慕席左平日就比紫流高出一头,分量自然不轻,这会昏睡着浑身的重量都压在紫流背上,差点没把这个单薄的人压趴下。
紫流眼前一花,膝盖碰在了地上,疼的钻心,但多少让人清醒了些。他一步一步小心挪向山洞,中途好几次体力不支差点摔倒,总算还是平安到达了那里。
山脚下有一些枯枝,紫流歇息了一会捡了部分过来,拢在洞口,另一部分堆在慕席左身后。身上虽然带了火折子,被水一泡暂时失去了效用。紫流想了想又回到池子边上,在水下刨出两块石头,用衣服擦净了,带回洞里。
小时候曾有过掉进冰洞的经历,所以紫流还记得当时身边人是如何照顾自己的。他回忆着记忆中人的样子摩擦着两块石头,凑近一边的枯枝。
击打摩擦了许久,总算有零丁的火星冒了出来。紫流小心的添了些枯枝,让火势保持住,这才慢慢褪下身上的湿衣。
身体已经开始发热了,紫流把水拧干,擦去身上的水,不让冷水带走身上的热度。看了眼昏睡中的慕席左,紫流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这一身湿衣服脱下来。
刚才冻得狠了,现在静坐下来,紫流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手指抖得尤其厉害,连衣带都解不开。紫流心里有些焦躁,伸手去摸腰上的匕首,却抓了个空,才想起来刚才掉进了水池里。
狠狠的在手背上咬了一口,紫流终于把冻得开始有些僵硬的衣服从慕席左身上扒了下来,手指不经意触碰到慕席左的皮肤,冰凉却又紧绷的感觉让紫流有些紧张。
常年习武,加上在外征战的关系,慕席左练就了一副好身体。紫流小心的扶正慕席左的身子,轻轻贴了上去,身体灼热的感觉一时间消下去了许多。
衣衫在火堆的烘烤下逐渐温暖,紫流扯了一件衣服裹在慕席左身上,慢慢躺倒,眼皮不受控制的阖上,再也忍不住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多久没人知道。他们在一个山谷里,本来光线就不是很足,紫流为了避风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所以当慕席左醒过来的时候,好半天没有搞明白身在何处。
胸口被压的有些痛,慕席左低头望下去,黑色的小脑袋正缩在他怀里。
原来,慕席左楞了一刻,他在水中看见紫流并不是幻觉,也不是梦,这小家伙真的跳下来救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紫流的脸,慕席左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巨大的波浪。
庆幸还是后怕,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怀里的人被翻过来,嘤咛了一声,却没有醒。慕席左皱了皱眉,大掌覆上紫流的额,一片火热。
这傻孩子!慕席左终于明白睡梦中温热的来源了。抓过身上的衣服,慕席左包紧紫流,这才有时间注意周围的环境。
一个山洞。慕席左看看身边已经熄灭了多时的火堆,从旁边捡了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又小心的帮紫流穿好,盖了一些在他身上,推开洞口的枯枝,走出洞外。
大概是傍晚时分,慕席左仰望天光,不甚明朗。寒风不算猛烈,但依然让人骨子里发冷。掩好洞口,慕席左在山谷下面慢慢行走,顺便活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身体。
水池边有什么闪了一下,慕席左走过去,赫然发现池边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想起来在水中紫流正是用这个救了自己,捡起来一看,慕席左忍不住发笑。
匕首柄端刻了一个小小的"封"字。这孩子,真是什么都敢拿。
看了几眼池水,慕席左也发现了不一般的地方。眼看着四周没有什么可以食用的东西,慕席左怀着侥幸的心情,慢慢走进还在向外涌着水的洞中。
里面有些昏暗。慕席左想了想还是继续往里走。水光映得洞顶一片摇曳,似乎有什么突然动了动,慕席左仔细看了眼水底,竟然发现了几尾鱼。
这就是传说中的冷水鱼?慕席左有些感叹,小心趴在水边观察鱼群。
大约寸长,浑身晶莹,连鱼骨都隐约能看得见。慕席左屏息凝神,手中寒光一闪,冰水溅到了脸上,再抬手的时候,匕首上已经扎了两条小鱼。
能逮到不算本事,关键这鱼还要能吃才行。慕席左瞅着鱼发了会呆,看看匕首,突然有了主意。
这把匕首,看来不能还给封夜了。慕席左一边用石头砸开匕首柄上的银壳,一边暗暗在心里盘算。
用砸开的银壳碰了碰死鱼,等了一会还是没有变化。慕席左放了心,如法炮制扎了二三十条鱼,高高兴兴满载而归。
捡了些枯枝,慕席左回到山洞,紫流还在昏睡中,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慕席左摸了摸他的头,温度仍然不退,心里忍不住有了些担心。
八(H)
18禁!!!
小孩子都给我回避!
除去H,大家要仔细观察两人的对话,这是提示,不是剧透!
紫流的脸上有些怪异的红晕,慕席左脱下身上的衣服在他身上又罩了一层。
这样下去不晓得会不会烧傻?慕席左轻轻摸了摸紫流的脸颊。
细腻的皮肤,微微带了些温热,鼻尖的气息喷在指尖有一丝的灼烧。
这样的触感,有点上瘾。
怀里的人嘤咛一声,慕席左收回了手,看看白皙面庞上的浅红,脑子里突然就浮出一个词。
魅惑。
慕席左心里微微一动,揉了揉紫流的长发,轻轻吻了下他的唇角,把人搂入怀中。
已经过了好多天,身为一军的主帅却突然失踪,慕席左知道这个时候桐夕和封夜都要急疯了。可是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安定,仿佛那些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
满足了,就只是这样抱着怀里的人。
小狐狸,醒过来。
慕席左卷起紫流身后黑瀑般的长发,在指尖绕圈。
突然很想看看熟悉的紫眸,迷茫的,安静的,或是带着狡猾的笑意的,紫色的明眸。
他的,独一无二的,属于自己的紫眸。
外面突然传来不大不小一声水响,慕席左惊了一下,稳稳的把紫流放好,出了石洞。
池子里溅出不少的水,都是因为池中突然出现的东西。慕席左苦笑一下,自己的爱驹居然到死都追随自己,现在已经说不出是伤感或是高兴。
不过,实际点的话,这几天他们是饿不死了。
把马拖上岸稍稍费了些力。慕席左打量了一下马的周遭,在马鞍上找到了仅存的水囊。
手头里没有药,山谷里别说草药,连草都没有。慕席左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用凉水降温,而这招对紫流管不管用,他心里也没有把握。
从洞口掰了些冰棱,慕席左撕了衣服下摆包裹好,又在山下捡了些枯枝,才回到山洞里。
慕席左生好火,把冰棱化开浸湿破碎的布条,为紫流一点点擦拭身体。看来前些日子的调养还是有些功效,只是一个时辰左右,紫流的身子温度已经缓慢的退下去些。
慕席左在紫流身下垫上衣服,让他平躺好,开始收拾晚饭。
天色渐渐暗下来,温暖的火苗照亮了整个山洞,橘红色的光在洞顶跳跃。慕席左专心煮着东西,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在昏睡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也许是因为发烧,紫流的声音听来有些沙哑。
"醒了?"慕席左走过去坐在紫流身边,让他的身体靠在自己肩上,抬手摸了摸紫流光洁的前额。
"不发烧了。"
"......你没有走么?"沉默了一下,紫流垂了头,身体的重心放在了身后,话里闷闷的夹杂了鼻音,不仔细听还以为是撒娇。
慕席左随手抄起身边的破烂的衣衫裹紧紫流,动作滞了一下。
"走?"去哪里?
紫流不说话,睫毛抖抖索索,慕席左一指压上去,感受指尖传来的颤动。
"我很像那种自己独自逃命的人?"平淡的,没有起伏的话,紫流偏偏就能听见其中的怒意。
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紫流缩着身子向后靠去,趁着慕席左低头查看的空档,一仰头,吻上那个人的唇。
温热的,略略有些干燥,甜美的,不同于花香。
慕席左向后抬起头,用力的瞪了一刻面前偷了腥的小狐狸,仿佛惩戒一般,再次低下头去。
一直以来,他都只注意到了紫流的眼睛,然而除了那双紫眸,微挺的鼻梁,细长的眉毛,红润的嘴唇,白皙的面庞,这副面容无论如何都是绝美而带了几分媚色的。慕席左几日来真正第一次因为真心而去看紫流的样貌,那突然横生的笑意,浅浅的像是一弯春水化开了冰雪。
种子破土而出的力量不容小觑,至少对慕席左而言,这一刻就像是定格了千年。
紫流低呼了一声,慕席左噙着笑意加深了吻,湿滑的舌头瞬间滑入紫流的口中,缠绕着,勾引着,牵动着,指导着,一点点侵略着他的口,掠夺他早已不稳的气息。
紫流的眼睛开始有了轻微的水汽,慢慢的闭紧,身体微微有些发热,软成了一滩春水。慕席左低笑一声,喉咙处发出咕哝的声音,揽紧了紫流的身子。
"唔......"手中陡然一重,慕席左终于放开紫流,看着他大口的喘息,有些不舍的,流连在那红肿的唇上,然后头微微一抬,吻上了那双迷蒙的眼睛。
紫流身子发软,喘着气歪倒在慕席左身上。慕席左笑着看他满脸的红晕,却忽然听见腹中传来一声轻响。
"啊!"紫流轻叫出声,按住自己的肚子,慢慢抬眼看慕席左,还没开口,又是一声响,却来自于对方。
"都饿了。"慕席左替他解围,稍一使劲抱起紫流坐在火堆旁边。紫流好奇的看着火堆旁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本来想问,可是里面乳白色的东西却冒出阵阵香气,惹得他腹中又是一阵鸣响。
"我的战马也被冲了过来,这是用马鞍做的,勉强可以做个锅。"慕席左指着样子有些奇怪的容器对紫流解释,接着把东西灌进水囊中一些,试了试热度,放在紫流手中。
"鱼汤,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两人用过晚饭,外面已是黑透了。紫流刚醒精神正好,不愿睡觉,倚着洞口向外张望,时不时看看水池边用匕首割着马肉的慕席左,大多数时间仰头看着夜空,安静的如同在军帐中一样。
慕席左收拾完毕,把剩余的马肉用岩石上的积雪埋好,回到洞中。
坐在紫流身旁,一手轻轻揽过仰头张望的人,一边学着他的样子看向天上,黑色的夜空里看不见月亮,唯有疏星寥寥。
"看什么这么入迷?"慕席左有些不习惯身边的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其他的东西看,等到脖子微微有些酸了,才问出口。
紫流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的笑着,转了身体躺倒在慕席左的腿上,依旧是望着夜空出神。
慕席左虽然心里有些不满,还是小心的在紫流身上罩了件衣衫。许久,紫流突然扯过慕席左的手,轻轻的把玩。
"这里能看见帝星么?"紫流的语气似乎有些随便,慕席左便也没有在意,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微微的搔痒,慕席左刻意握紧拳头,紫流那个未写完的字断在掌心。
"傻瓜。"慕席左失笑,轻轻捏了捏紫流的脸,抬头看了眼夜空。"昭武帝死了这么多年,天下这样纷乱,何来帝星?"
"那破石头便可以随意决定人的命运么?"依旧是淡淡的话,慕席左这次却盯住紫流的眼,沉默了片刻,试探性的开口。
"帝运本就天定,世人也多是这样说。"
"可是我信的是人,唯有人能掌握自己的命。"紫流不服气的顶回去,慕席左全当他少年心性,没有在意,却忽略了话语中有些过分的坚定。
"慕席左,你有没有心愿?"紫流停了一刻又开口。慕席左搞不懂他的用意,看着紫流认真的眸子,胸口有些炙热的东西慢慢被唤醒。
"心愿么?"慕席左的眼神逐渐锋利起来,看着远方。"我十五岁时对着亡母立过誓言,一定要振兴慕家,收复河山,统一天下。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心愿。"
慕席左暗暗握紧拳头,看了眼紫流深邃的紫眸,放松了力气抚上他的脸。
"跟在我身边,看我实现这个心愿,好么?
好么?
紫流不说话,闭上眼睛。
"慕席左,我有一个一定要实现的心愿。"紫流没有回答他,闭着眼喃喃说道。
"我这一世,无论生死,一定要去韶京,站在承乾殿上,看一眼外面。如果你答应我,我便一直跟在你身边,不然,我会自动离开你,不再见面。"
"这个心愿很简单啊,"慕席左笑笑,不以为意。"等我打下韶京,你便是要住进那里,也随你的意愿。"
"那你答应了?"紫流问的小心翼翼,生怕慕席左反悔。慕席左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妥,但也没有在意,点头应承。
慕席左,你答应了。
紫流心里重重一沉,连手都开始有些颤抖。他向外侧了个身,看着夜空,眸子里映着星光。
若是那日你反悔了,不要怪我心狠,毕竟,是你先应承了我。
扶起紫流的身子,慕席左让他靠在自己胸前,下巴搁在紫流的头顶,一伸手便环住了身前的人。
"紫流,就这样跟在我身边。"慕席左轻轻的说着,也不管那人听见了没有,声音里的温柔像流水般泻了开来,没过头顶,让紫流有一瞬间的窒息。
紫流仰头,满眼的星辉晃花了头顶那人的眼。
抱着紫流走进洞里,慕席左也在他身边躺倒。看着身边人明亮的眼睛,慕席左笑笑,拉过来吻上那片紫色。
紫流却突然伸出手捧住了慕席左的脸,慢慢吻上他的唇。
慕席左心里漏了一拍,借着火光看见紫流绝美的面庞上带了几分媚意,身体上逐渐窜过一丝燥热。他缓慢压了下去,听着紫流轻浅的低吟,转动着舌尖,带动着紫流的小舌在口中嬉戏,汲取里面的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