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纵生----莱因

"东仔，什么回事啊？"郑斌在场边一面运球一面问旁边平日一起打球的一个高中生。
"就是这样啊！我们只能看球呗！"
"分半场给我们打也行吧！"
"他们一来就赶我们，一副黑社会的样子，好凶！"
"公共场地，大家有份的！"郑斌看着人家打了一阵，还是技痒难耐，带着球走进场内大叫："喂，让我和东仔加入吧，正好五对五？"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瘦，面容略显阴柔的男孩停下来，正在奔跑的其他人也停了下来，自然地围在他的身边。他打量了郑斌一番，瞄一眼郑斌身后的东仔，轻飘飘无所谓地开口说："好吧，阿仁你过来我这边，两个新人跟我们打对抗。"
"噢！"叫阿仁的男孩向发话的人走近一点，郑斌看着他跟陈仕豪相近的魁梧个头，结实的肌肉，突然歪嘴笑了一笑：准是叫这个人来扫场的，外形确实很有点凶！不过技术就真的很一般！
郑斌起初还守在防守后卫的位置，然而对方的攻势并不凌厉，命中率更是低得可怜，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明明有机会总要传球给一开始发话的少年，偏偏那个少年的个人技术也乏善可陈。郑斌越打越没劲，他对东仔扬一扬头，讥屑地说："喂，东仔！个人表演啦，看我的！"东仔憨笑中，郑斌一冲上前，转眼间就抄走了少年手中的球，来了个快速反攻！众人的惊愕中，本应和郑斌同组的其它三人一付要倒弋阻止郑斌的样子追上来，郑斌利索地把球传给东仔，跑得更快，正好接住东仔的回传，然后两步上篮，得分！
郑斌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半场，发现少年盯着他目不转瞬，他向对方耸耸肩，朗声说一句："这才叫配合哦！"少年白净的脸似乎更青！
继续打下来，也是郑斌和东仔的默契配合频频得分。即使对方改为用高大的阿仁来人盯人防守郑斌，也因阿仁的个人技术跟郑斌差距太大而不成气候。最后郑斌所在组以大比数胜出。郑斌玩了全场个人表演，自然是满足得很，也不管对方个个脸上不自在的神色，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就照往日的习惯先自离场回去买菜做饭。他走了，东仔也不能再继续打下来，然后场上又恢复为原来只围着一个少年转的局面。
第二天，郑斌仍然带着球去球场，今天却是那帮人在场边当看客。郑斌不在意看球的人，一来就招呼熟人要加入一起打，刚打了一下，场边的那群人下场了。被吆喝着赶下来，郑斌也很不爽，但是明摆着人单力薄，不能硬争，只好不甘不愿地站在场边原地运球。
"喂，你也一起来吧。"那个在场人员中唯一比郑斌个头大的阿仁上前招呼郑斌。
"噢？只有我也不成对啊！"郑斌虽然想打球，但是心中隐隐有些江湖义气，对于这种特殊的待遇反而有点抗拒。
"喂，小子也一起来吧。"阿仁叫了站在郑斌身边不远处的东仔。
郑斌眼看东仔憨笑地点头，从鼻子里哼了声，"小子啊！小子！"然后在东仔身后下了场。
"分组照旧。"少年一脸冷傲地说了声，其他人自动分组散开，郑斌站在中线处看着他，浅笑着自信满满地说："小子昨天没输够啊！"少年的神色立马更加凌厉，他还没开口回应，就听得郑斌大叫"我来跳球！"
郑斌和阿仁两人跳球，虽然阿仁比他高半头有多，居然硬是被郑斌抢先触球，拍向东仔。东仔也有点始料不及，因为和郑斌打了那么久他从来没去跳过球。球砸过来东仔差点接不住。郑斌已经在接应，东仔毫不犹豫连带球都不做就传球。郑斌一得球，就带着球强行突破，球在他手里如同身体的一部分，左冲右突，转眼间就见他走篮投球出手了。众人呆看球直直地穿过篮圈，只有一个感想，漂亮得无与伦比！郑斌看向少年，虽说是笑，可是笑里挑畔的意味也相当的浓！在郑斌手底下，这群中学生全是小子罢了。去年郑斌本来是参加全国大学生篮球赛校队的选拨训练，只是郑斌自己不认同几乎荒废学业的强度训练，再加上跟薄情的张春棠闹别扭，中途退出了，所以郑斌的实力确实是非同一般，可以自傲，平日跟这些小孩玩玩练练基本功从来只是娱乐为先也就算了，如今对着这个一派领导者架势的少年不禁对对方的不知天高地厚颇为看不惯，一意去挫对方的威风。
两组人继续开打，郑斌领着他那组貌合神离的组员所向披糜，隔三岔五地去破坏对方传给少年的传球，少年眼看越打越浮燥！
因为对方没有公平对抗的实力，郑斌也没有让对方很难看的意思，所以只是让比分拉开三五球的距离，其它时间倒是不太专注于赛事的，所以当张春棠的车停在场边时，他第一眼就看见了。
少年正带球过来，郑斌一看他又打算来强冲就笑了，明明会丢分也要跟自己对上吗？看来这个小子要多给他教训，于是一步迎上前，伸手就抄走了球，在少年眼前悠哉地运着球，轻笑着，然后看见自己的情人下了车。
"暂停一下吧！"然后把球丢回给少年，就向张春棠走去。
"...你！...他妈的！"少年忍不住破口大骂了！郑斌是如此的不在意！
"春你怎么来了？"
"我想今天出去外面吃，所以就提前来这里等你罗。"
"哦？你真聪明，为什么突然想出去吃？"
"天天做饭你不腻吗，偶尔也休息一下呗。"
"你不喜欢我做的是吧？直说好了！还以为你有什么特别事呢！"
"哪里是不喜欢啦！就想今天吃完去逛逛街好不？"
"好啊，不过好象回去换身衣服才行吧，我这样..."
"没关系啦，我后排有套运动服，不然换那个吧？"
"好啊，等一下。"郑斌边说边钻进后排去换衣服。
"还没打完吧，继续打吧，我在这里等你啦，反正又不赶时间。"
郑斌窝在后排左踢右撑，换了裤子，然后赤着上身钻出来，一面套上衣，一面说："不打了，没劲的，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回自己的球。"然后跑回场上。
少年见郑斌总算回来了，还换了一身衣服，心中正自阴沉着，又听到郑斌说我不玩了，顿时更加恼火！
"还没打完你就想走，没门！"
郑斌夹着自己的球转回身来，满不在乎地啐道："小子，你就算打到天黑也是输，老子让你才差五分啦，有空多自己练练吧！"也不管少年脸上青白不定的暴怒之色就走了。
"XXX，你什么人啊，口气那么大！你定是欠揍了！"少年在身后大骂，郑斌仿如未闻地上车。
"XXX！不打了！"少年大发脾气，场上各人面面相嘘，只有被少年狠砸着飞向篮架的球在场上"蓬蓬"地响。
"殷少，找人打他一顿让他那么拽！"少年身旁另一个清清瘦瘦，斯斯文文的男孩突然出声。
被称作殷少的少年停下骂骂咧咧，咬一咬下唇，眼神沉了下来，恢复了初时与郑斌相见时那种冰冷，低声说："好，不打断他几根骨头，我不姓殷！"完了抬头狠狠地用眼光刮着唯一跟他不同一派的东仔。东仔吓得倒退了几步，不由自主颤声说："...我...我...也不认识他...我们只是经常来这里打球才一起玩的！"说着说着，东仔干脆就跑掉。
"哼！孬种！"少年傲视同群，一脸的不可一世。

遇难
第二天，东仔没有到球场去，郑斌不知那个只打了两三次球的少年的阴谋，仍旧如常地去了。球场上只有殷恺一伙人。郑斌跟他们玩了一场，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冷清，太阳还没下山他就想回去了。郑斌身影一消失，场上的几个也默契地收了球，分别上了球场边上的一辆BMW的跑车和一辆丰田吉普。
郑斌完全没有发现有车跟在身后，他时而夹着球，时而又甩出来边走边拍，绕进球场旁边的一条小道，穿过几幢高层住宅之间的间隔，前面的横路左手边尽头就是农贸市场。他在楼宇间穿行，只有篮球击打在地面的蓬蓬之声回荡在空中，这个时段的住宅区十分幽静，郑斌悠然自得。买了菜就原路回来，经过球场，过了马路，就是张春棠住的小区的正门。来来回回不过二十分钟。这一天平静如常。
第三天，郑斌去球场仍只见到被众人前呼后拥的殷少。经过几回熟悉，郑斌已习惯了这帮人对少年的"尊崇"，虽然承认少年在这当中也算有实力，只是离与郑斌惺惺相惜大有距离，对少年为何没有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觉悟有点想不通，不过他也没有再故意让他难看了。放下偏见的心其实打球是很愉快的。
打完郑斌又去市场。今天在住宅区内的巷道中看见几个男人围在那里，不知是什么事。郑斌也不在意地要走过去。
"小子！"有人叫了一声，郑斌顿一顿，转眼去看，叫他的男人五短三粗相当精悍，身上的西装有点粗糙不过还算整齐，就是态度粗鲁得几近凶暴，郑斌直觉不太舒服。他下意识地退开了一点，没有应声，眼光逐个地打量那几个男人。
"是你吧！"说话的男人虽然是问却仿佛不需对方回答一样，飞快地靠近郑斌。
郑斌觉得有点不对时，对方已经在他腹上狠揍了一拳！郑斌不可置信地踉跄几步，已经被人群围上了。本来块头比这些人都大，可是现在却直不起腰的郑斌一下子如同落入狼群的羊！四顾无路的郑斌有点绝望，他惶恐地求饶："大哥们，...是不是认错人了...！"郑斌想打不过总要伺机逃走才好！他一边半真半假地弯腰装死，一边瞄着前面几个人选定了一个头最小的作突围出口，突然暴起冲过去推开那人，夺路要逃！然而脚上却挨了一记棍棒，伴着那种惨烈的喀嚓声，郑斌当场摔倒在地！能一击就打断人腿的家伙正是那个一开始就出声的男人！郑斌痛得话也说不出，只有粗重的喘气：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绝望与不甘只是增加肉体痛苦的情绪，郑斌嘶声地叫："...到底是什么事？...放过我！..."
最先动手的男人用陈旧的皮鞋踢了踢郑斌的脸："小子，以后别那么拽了！"然后向旁边的人示意。
"...大哥！...我知道了...别打我！..."郑斌现在瞥见男人脚边那条长而粗的水管，要再挨一下，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心爱的阿春！"怕死"此时是前所未有的恐怖和迫切的念头！
"...太迟了，小子！"男人果然又举起了水管。
郑斌条件反射地死抱着头，缩成了一团！棒子落在他肋上的打击声，被郑斌的惨叫声盖过了！虽然没有打到头，但是绝对让郑斌又断了两根肋骨！郑斌神智有点恍惚了，他倒在地上连一点挣扎的意识都没有，只是突然喷出一口血来！
"大哥，走吧，别打死了就麻烦！"人群接着一哄而散，路的尽头有两辆车也一前一后的慢慢经过离去。
郑斌又喷了一口血，每一下呼吸都以血为代价，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仍是拼命摸出了电话，用颤抖的指尖拔通了春的电话："...春...快...来...！"然后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电话也血迹斑斑，安静的四周此时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张春棠接到郑斌的电话，只听到模糊的呼唤，然后就是一片的安静，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打回去的电话一直忙音！正在外勤的工作马上停止了，让组员自行解散，开车回家。家里没人，球场上也没人，但是电话依旧不通。张春棠开车在附近转来转去，去市场、超市、书店全转了一圈，电话一直打不进！张春棠停在大路上，越发的肯定郑斌一定有事，但是要怎么找到他呢！这一次他就在自己身边，明明就在身边，自己还是找不到吗！张春棠下了车，决定再用脚跑一趟！这一次自自然然地钻进了球场旁的住宅区。在那条静寂的路上找到了血迹斑斑的情人！

郑斌醒过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形容憔悴的张春棠。张春棠把他的左手压在嘴上，除了温暖，郑斌还感受着刺人的触感。能见到阿春，郑斌很高兴！他轻唤了一声"春"。张春棠把他的手握得更紧地抬头来看他："斌！郑斌！...没事了，太好了！" 即使同床共寝两年多，郑斌也没见过头发凌乱，衣领大敞，更甚的是须根邋遢的张春棠。他的阿春一向很整洁，近乎自恋的整洁，如今这样子，居然认为他更有男人的魅力了，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见的关系！
郑斌断了两根肋骨，并且断骨刺伤了内脏，造成内出血引起的病症比较严重，所以断了的小腿骨就不算什么了。郑斌做手术时忧急交加的张春棠甚至打电话回去质问自家老头是不是警告他做错了什么事，得到的却只是父亲的恼怒和嘲讽的冷笑，再问郑斌还是总结不出祸从何来，张春棠只能忧郁地照顾行动不便的情人。
郑斌接下来的整个假期都只能看家，要出门非得张春棠的批准与陪同不可。郑斌这才体会到张春棠做事的严格和细致！虽然顶着一张一如平日冷静得几乎可说无情的脸，除了仍旧不会做饭外，体贴周到得让郑斌感动得即便受了伤也总想着以身相许，相比之下张春棠却是心无杂念得叫人五体投地！郑斌觉得受伤没什么特别感想，就是觉得很幸福，发现了他的阿春对他很有爱，第一次有明确的认知可以和这样一个人一辈子，不论贫穷病痛！

远别离
做了坏事的殷恺也没再去过那个球场打球了，虽然最初时绕过去看过一次，但是没看见郑斌，当然连知道他叫郑斌也是以后的事，当时他连那个碍眼的大块头叫什么也不大确定的！殷恺想知道那个可恶的家伙现在还敢不敢这么拽！本来住在别墅区里，怎么就偶然看到这个热闹的球场，然后就碰上了"平生未遇"的对手，折坠了自己"一世英名"，如果不好好教训教训他，怎么消得了自己的气，雪得了自己的耻！这个假期过后，殷恺去读大学。直到在学校里安顿好之前，他都没有为高中最后一个假期里做过的事后悔过。
住进学校的宿舍后，殷恺才体会到他老妈子说的先体验一下生活的意思。要睡在硬板床上，要自己洗衣服，自己打饭，最让人难以适应的是冷水！洗澡用的水居然只有冷水！住了一周宿舍后，殷恺就回家把他的BMW开出来，而且在校外租了一个房间。就如同读初中高中那样，殷恺轻易就成为众人的注目焦点。全个学院都听说了这个富家子。然而对殷恺来说依旧不如意。他习惯于以前大家对他的拥戴，而如今却只感到众人的侧目！一向自命不凡的少年在球场上又遇到了对手。沮丧与不甘之余，渐渐开始觉悟往日的伙伴对自己恭维过度。想起那个比自己高半头的大块头，当时他说的居然是实话！如果自己有好好跟他练习，就会进步很多，也不至于现在这样不入流！但是自己说要打断他的腿，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打了！突然有种后悔的感觉！正是这种后悔，使得殷恺在入学半年后，飞快地褪去了骄横和浮躁，培养出父母期待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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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斌恢复得很好。在张春棠一再叮嘱不要太过好动的爱护下回到了校园。大学四年级开始了。郑斌辞去了学生会的职务，专心于课业和爱情。国庆节又跑去跟张春棠厮守。张春棠叫郑斌去考驾驶证。于是郑斌假日更多了一个借口跑过来。到圣诞节那天，郑斌干脆逃课来找张春棠。
"今天你没课吗？"
"有啊，但是今天是我们相识周年纪念日啊。"
"..."张春棠沉默了一下，"那晚上出去吃？"
"...可能没位子了吧..."
"我看看...偶尔滥用下职权也无妨。"
"在家吃也可以的，你不用勉强啊！"
张春棠看着已经比自己高的情人，浅浅地笑了，郑斌为这种突然绽放的艳情心神荡漾，神差鬼使地伸手进对方的衣服里抚摸，然后把他推进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