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恩怨·仇----刹那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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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暇云山庄,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你该当何罪?"芝麻官有恃无恐。
果然是那件事!一定又是盟主布下的圈套,没想到,盟主连官府都勾结上了,他究竟想怎么样?流光这次不会主动往里面跳了:"在下没做过那件事,大人冤枉在下了。"
"铁证如山,还敢抵赖!"芝麻官大声呼喝,他身后的衙役全部抄起了武器,步步紧逼。
流光半步不退:"证据在哪里?大人应该知道,在下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为了给公门一个面子,希望大人不要太得寸进尺!"一直隐藏着的"凝霜",终于亮了出来。
衙役齐齐后退,芝麻官勉强维持住自己的颜面:"证据就在本官的官府内,有胆量的话就随本官走一趟!本官绝对让你心服口服!"
何慕景与流光对看一眼,事实上,暇云山庄的所有人都被消灭,山庄也被夷为平地,还会有什么证据剩下来?很干脆地跟着芝麻官走了。
山中才一日,人间已千年。他们两个最大的失误,就是忘了这句话。

芝麻官直接将他们两个人带上了公堂,威风十足地大喝一声:"升--堂--"
"威--武--"众衙役响应。
何慕景与流光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不时喁喁低语:"这到底有什么阴谋?"
"不知道,静观其变吧!"
"带人证--"那个尾音,拖得尤其的长。
还会有什么人证?流光漫不经心地朝后面撇了一眼,一瞬间,呆住了--
那个人,是--
熟悉的脸熟悉的人,勾起了流光记忆深处最可怕的回忆,那个人,不是死了吗?在他面前,被盟主,亲手杀掉了--
那个暇云山庄的侍女--
"流光,你怎么了?"觉察到流光的僵硬,何慕景暗中握住了他的手,意外地没得到回应。
"你......是......凶......手......"沙哑低沉地不像女子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流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慕容流光,你还有什么话说!上啊!将他抓入牢房,以谢天恩!"
"给你点颜色,你还开起染坊了?"何慕景冷冷一笑,左手握紧了流光的手,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金光四射......
凝血令。
传说中,是凝血将军独有的令牌,是唯一可以调动当今圣上百万大军的东西。何慕景的目光,变得凌厉之极:"这个人,我凝血将军,护定了,你当如何?"
芝麻官连忙下跪,口上却不饶人:"若是将军坚持,那么下官无话可说,但是请将军三思啊!不要为了一个罪人,毁了将军的一世英名。"
这个人,很奇怪......何慕景危险地眯起眼,一般人,若是听到他的名号,不是下跪求饶就是阿谀奉承,他居然完全无动于衷,不卑不亢,这等气度,仅仅停留在县官的位置上,若不是当今圣上有眼无珠,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你,究竟是谁?"
"下官只是安翔的一个小小县官。"平静地回答。
"安翔的县官,怎么管起了暇云山庄的闲事?这不是大人的职责所在吧!"何慕景全身都紧张了起来,后知后觉到了公堂内诡异的气氛。耳边响起了流光细微的声音:"此间有诈,见机行事。"这么短的距离,他用得还是传音入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慕景突然有一个错觉,跪在地上的芝麻官,简直像是从高处俯瞰着他们一般,带着嘲讽的冷笑,"如果将军执意护短,那么,我们也只能拨乱反正了。只怕,目前将军的情况,不是很好吧!"
何慕景还没来得及说话,流光就率先发难了,"哐当"一声,"凝霜"出鞘,剑光闪烁间鲜血四溅,众衙役不要命似的往前冲,流光身后护着一个不能动手的何慕景,又不愿意出手杀人,已然有些吃力。
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生。
不知从哪里投来一颗不明物体,在战斗双方头顶轰然炸开,顿时,整个公堂白雾弥漫,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所有的衙役发疯似的碰到人就砍,干净的公堂一下子变成了血红的修罗地狱。
白雾渐渐散去,何慕景与流光不见了踪影。站在遍地断肢残体中的县令,平凡的脸上,露出不平凡的怨毒笑意:"总有一天,你会来跪着求我的,慕容流光。

Chapter 29情定·解毒之法

流光拉着何慕景不分方向的一阵狂奔,冲出白雾之后,两人同时看见了站在他们身前的熟悉背影:"云落?"没来得及思考他的表情为什么如此紧张疲倦,两人只有抓紧时间跟着他逃命。
好不容易冲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洞,陈云落扔给他们一人一粒药丸:"把这个吃下去!"就率先跑了进去。

山洞里阴暗潮湿,散发着浓浓的甘草的味道,陈云落双手扶膝,大口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你们......回来了?五色灵芝已经拿到了?"
无视了陈云落的问题,何慕景环顾四周:"这里出了什么事?莫言呢?你们怎么会栖身于这个山洞之中?"
"说来话长。"陈云落叹了一口气,取出火折子点着了火,大家才看到倚靠在石墙上沉睡的莫言,"就在你们离开后不久,有很多江湖人物直接找到墨迟来,说要替天行道,斩杀慕容流光,还说是奉了武林盟主的直接命令。可是,我一眼看到他们,就觉得他们的神色很不对劲。"
又是武林盟主,他究竟要害流光到何时才甘心?何慕景担心地望了一眼安静的人儿,后者回他一个沉静的笑颜,同一个人,是没法给你相同的痛苦的。 当他重复地伤害你,那个伤口已经习惯了,感觉已经麻木了,无论在给他伤害多少次,也远远不如第一次受的伤那么痛了。
陈云落的话还在继续:"他们拿着流光的画像,到处去询问这里的村民,只要回答‘不知道'的,就立刻烧舍杀人,将这里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
"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来找你们的赌场?"流光开口询问,扫了一眼貌似熟睡的人,蹙起了眉头,"你对他干了什么?"这不像是自然的熟睡啊!
"我不知道。"陈云落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他真的有些心力交瘁了,"那时,我甚至不知道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因为莫言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只要清醒就会头痛,不清醒了却又不停地喃喃自语什么‘杀了你,慕容流光'。"
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全天下的人都想要追杀流光,他该死的做错了什么啊!何慕景蹙眉,少见的凝重表情。
流光却好似全然不在意:"所以你下药把他迷昏?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若是以陈云落的性情,以毒攻毒,才是上策。
"才不是,是他自己发了几天疯之后,睡着了而已。"陈云落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找上门来了。他们杀了县官,冒充他的身份,以调查的名义上门,我们也不好拒绝。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陈云落把其中一切的腥风血雨,全部省略了。
流光也不追问,从怀中掏出了散发浓郁香气的灵芝:"我们把五色灵芝取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稍微等一下吧!这里,现成的药倒是有。"陈云落自顾自向山洞深处走去,"你们应该也累了,休息一下吧!这里条件虽然简陋,总比外面安全。"
直到陈云落的身影完全消失,流光才问在身边的何慕景:"我觉得云落有点怪怪的,以前的话,他至少也会问一下这灵芝是怎么来的啊!"
"他是在担心莫言吧!"何慕景窃笑,他的流光还是这么单纯,"谁知道,在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他们发生了什么,说不定......"
流光就算再迟钝也听得出他在暗示什么,脸红得发烧,呐呐地接不下话,被某只笑得狡猾的狐狸揽入怀中,望着他无忧无虑的笑脸,流光终于问出了在心里埋了很久的问题:"如果......五色灵芝没用,那怎么办?"你......会恨我吗?
"我不是说过,百合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慕景宠溺地吻着他的发,"何况,我怎么忍心丢下你。"没有我,你怎么办,还有谁会这样宠你,爱你?
"一定......不许死......"流光的声音很低,很低。
"绝对......不会死......"慕景的承诺很真,很真。
打断了这样温馨气氛的,是适时回来的陈云落,手中捧着一碗药,疲倦的脸上,依然是真心的喜悦笑容:"熬好了!我还在里面多加了很多其他的毒......呃,是药,应该是可以解毒的。"
流光与慕景同时望着那碗隐隐发绿的诡异药品,冷汗不约而同地往下流,这......真的没事吗?何慕景一咬牙,一狠心,以壮士扼腕般的豪情,打算一口气喝下去,却好死不死被拦住了,流光怀疑地望着陈云落:"你确定这是药,不是毒?"弄死了他,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怎么觉得现在流光很像慕容残影啊?陈云落力持镇定:"这是药,也是毒,你应该相信我。"
流光还在犹豫,何慕景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依旧是温柔深情的笑容:"相信我,好吗?"流光终于放下阻止的手,眼神复杂地望着何慕景一仰脖子,将药悉数吞下。
四只眼睛紧紧盯着皱眉的何慕景,最终,还是陈云落打破了沉默:"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一旁的流光明显是想问相同的话,却没敢问出口。
"没有什么......"何慕景一句话没说完,就生生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好......热......"这是什么感觉?比在昆仑的那一次要热上千百倍,自己好似在地狱的火焰里煎熬,那种灼热的痛楚,从皮肤一直渗入到骨髓,何慕景几乎咬碎了牙才没呻吟出声。
"慕景!"流光及时接住了他的身体,望向陈云落的眸子几乎喷火,"这是怎么回事?你说!!!"伸手,颤抖的,擦去他唇角边的血,你不是说过,要我相信你吗?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反悔?
陈云落飞快地为何慕景诊脉,眉头先是轻蹙,接着就舒展开,但是表情仍是冷凝:"我知道了,这不是‘炽情',有人调整了药方,在里面加了血芙蓉!"
血芙蓉......世间之事真是蜿蜒,没想到又折到了这个东西身上,流光将何慕景抱得更紧一些,声音已然平静了不少:"可有解?"慕景,无论有或者没有,我都跟你在一起,绝不分离。
"有。"陈云落回答得很快,却是少见的犹豫,"只是,很难取得。"
"是什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就算那是龙的筋,凤的髓,他也一定要拿到。
"是掺杂着血芙蓉药性的血。"陈云落淡淡地开口,"而且,还要是一个功力雄厚之人的全身一半以上新鲜血液作为药引,将五色灵芝在其中浸泡五个时辰,熬成汤药喝下即可。"
原来......是这样......世间唯有一朵的血芙蓉已经被武林盟主用掉,也就是说,为了就慕景,他必须亲手杀了武林盟主,用他的血,来拯救慕景的命。
流光轻笑,谁也没有见过他这般妩媚的笑意:"慕景,你等我,好不好?等我十天,如果我没有回来,就到奈何桥边,我一定会在那里的。"自己的武功,全是盟主亲手传授,此去有多少胜机,谁都知道。
"流光!别去......就在这边陪我,如何?"何慕景强忍着撕心的痛楚,死命拖住流光,勉强露出与平时一样的无赖笑容,只是不想让他去送死。
轻轻地,但是坚定地拉开了他的手:"等我回来,与你共饮一世逍遥,可好?"在何慕景脸颊映上一个吻,笑着离开。你救了我这么多次,这次,换我来救你,慕景。我此生,唯一的爱人。
"流光!"身后,是陈云落犹豫的声音,"如果可以......能不能去调查一下,莫言的毒?我觉得,关键的线索,就在天麟楼。"
"他中的不是毒,是蛊,傀儡蛊。解蛊之法,除了施蛊之人主动收回控制,也只有心爱之人的泪水。"流光的身影一闪,人已不见。

Chapter 30情绝·生死相搏

你有几成把握?
说实话,只有三成左右。
那你还夸下海口?
这是救他的唯一方法。
好吧!若是真有危机,到时,我会助你。
你......也喜欢他?
你说呢?我,只是另一个你而已。

自从发生那件事以来,这是流光第二次来到天麟楼。不过上一次是误打误撞,而这次,他大大方方从门口进入,一袭白衣,超凡脱俗,脸上犹自带着淡淡的微笑。
"慕容流光,你好大胆,敢闯入天麟楼!"门卫亮出武器,杀气腾腾,已经将单枪匹马的流光团团围住。
流光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话语:"挡我者,杀无赦!"手中的宝剑,不再是寒气逼人的"孤月",而是艳丽灼人的"凝霜",清冷的"月公子",终于大开杀戒。
血,漫天飘舞的血。
"告诉我,周天暝在哪里。"流光还是淡淡地说,没有时间了,如果不能快点见到他,慕景就......他已经都无法想象,离开他的日子了。
"谁会告诉你!受死吧!"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护卫选择了一拥而上,而几道剑光之后,留在地上的,全是停止呼吸的尸体。流光就是踏着这层层鲜血,冲进了天麟楼。
昔日处处的良辰美景,染上了不详的鲜红,周天暝的双眸却不见一丝波动,当他一看见遍体染血的流光,就冲了过去,一上手就是杀招!
你对我,果然已经恩断情绝。流光不再有犹豫,汇聚起十成的功力,挡下武林盟主的凌厉掌风!"凝霜"带起无数剑锋幻影,将周天暝的视线堵了个水泄不通,唰唰唰三剑,直逼对方身上几大要害之处。
周天暝视若无睹,手掌一卷一拍,简简单单化解了流光的招式,白皙手掌带着寒冷的光,直奔流光而去,将他身前三十六处要穴全然罩住。
流光将"凝霜"一横,挡开周天暝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一击,清浅一笑,身影如同冲天白鹤直直飞起。
没想到流光有此一招,周天暝眼前一花,就失却了流光的踪迹,习武之人的敏锐感官让他直觉向左边闪开,险险避开了如同鬼魅般来自身后的一剑。
"凝霜"飞起一道弧线,异常诡异地飘来飘去,剑尖不离周天暝喉头三寸距离,流光茶色美眸璀璨之极,他早就动了杀机。
明明已经是石化的心房,不知为何又有了疼痛的感觉,侧身一扭,堪堪躲过流光的凝霜,哪知双脚还未曾平稳落地,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指几乎是凭空出现,直指他的"气海"要穴,反射性地向后跃去,堪堪躲过一劫。
长啸一声,周天暝如同饿虎一般扑向流光,白皙手掌卷起阵阵气浪,密不透风,招招致命。"血分影"的十成功力,终于完全展开。
几乎是立刻的,"凝霜"的鲜红被压制了下来,刚才还是势均力敌的形式,一下子转为一边倒。流光咬牙强撑着,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
"碰!"的一声,流光左肩硬生生中了一掌,身形暴退三丈,撞到一棵松树,才勉强停了下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以剑撑地,他再度站了起来,用力接回了脱臼的肩胛骨,却也发现,自己很难再战了。
冷漠的周天暝一步一步朝流光走来,举起了右手,正待最后一击时,一个飘渺的声音响起:"住手!"
出乎流光意料之外,傲视天下的盟主,绿林地里的枭雄,竟然像一个傀儡一般,生生停下了动作,让流光轻易从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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