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他看到了张良,他的爱人,就象他在断绝所有希望后,上天突然给了他无尽的希望,就象,死而复生。
张良痛惜地看着他,"信,我带你走。"从此以后,由我保护你,决不,让你再受那般的伤害,决不!
第 20 章
近日,张良突言欲学武技,道是自己体质偏弱,须得加强体魄。韩信素知他身子弱,当下应诺亲自教他。
韩信自幼习武,常年征战沙场,武艺之高强经验之丰富自不用说,各类武器也都能舞上一番,有这般人物为师悉心教导,任是如何愚笨之人也当得益良多,可被赞为帝师的留侯--张良,偏偏于这武学一道比那愚笨之人还不如,学了许久也不得章法。口诀还好说,他本就天资过人,过目不忘,一开始倒叫韩信以为教了个奇才,然,一到实用便惨不忍睹了:先学刀剑,那利刃却总往自己身上招呼。不学刀剑,学棍棒!不出一日,便浑身满布淤青棍伤,痛得第二日几乎没能去上朝。却又固执地要学下去,直教韩信无奈又莫名其妙。
天近午时,两人身上都起了薄汗,却没人提出离开。
张良是不肯放弃(真是粉顽强啊),韩信却是知道说了也无用。
右手执剑,凌空一刺,反手挽了个剑花,挽到一半,那剑突然失了准头,斜斜往左臂划去,张良惊叫一声,心中暗叫糟糕,却见韩信轻舒左臂,将那剑挑到右手,动作不停,又使了一遍剑,当真是行云流水,顺畅漂亮已极。
张良后怕地揉了下左臂,尴尬地笑笑:"唔,这次又多运了一招,有进展。"
"是么?"韩信微青了脸,瞪他"最后那招,你也没使完吧!"
......
正不知如何说法,却见一小仆跑近,施礼道:"侯爷,有人求见。"
张良心中一喜,暗暗感激,忙道:"是哪位大人,还不快请?"
"是萧何丞相!"
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那人,却见韩信目光恍惚,显是陷入回忆当中。
突然很想称病不见,张良略觉苦涩,可是,自己却说过:不介意。默默移开目光,淡淡吩咐:"请丞相书房相见。"
"是。"
行了两步,却不见身后人跟上,不由回头,疑道:"信?"你,不去见他么?心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欢喜。
韩信一惊,回过神来,向他点点头,右手一抛,长剑准确利落地滑入不远处倚立墙角的剑鞘。
张良勉强一笑,二人并肩而行,韩信并未发现,身旁人眼中的黯然。
"韩信,你,你果真在此!"看着一同进来的两人,萧何面色有些难看"楚王府中来人说:你不知行踪,但你,为何在留侯府上?"
为何在此?
韩信脸色一僵,黑暗几乎将他淹没,迅速将那些不堪的回忆甩开,脸色却已有些发白,仍是,不由自主地恐惧。
张良轻咳一声,道:"不知丞相有何要事?"眼中却全是身旁面色呈白的人,眼中毫不掩饰地担忧。
萧何心中微苦,在自己不知道时,发生了什么事么,为什么会觉得,与他的距离,前所未有地遥远。可是,不甘心,美眸望向韩信,柔声道:"发生了什么事?韩大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韩信心中一软,他叫自己韩大哥么,他很久以前便是如此称自己,那时,二人都是少年意气,不将天下人放在眼中,偏偏为他所倾,将他引为知己,一连数日,畅谈天下,那几乎是自己少年时,最为快活的日子罢......
见他动容,萧何心中暗喜,续道:"韩大哥,你这几年为何也不来探我,我想你得紧,过去你征战疆场倒也罢了,如今天下太平,你为何来了京都也未告知小弟一声?小弟虽忙于修订律令,但若得见韩大哥,必定放下一切也要陪你的。"
韩信眼中涩然,他,并不是自己来的京都,而是被人虏来的,而且,他是想要忘记他的,又怎会想要与他联系。但此刻,这些话,他却是万万说不出了,心中只觉愧对于他,一时,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张良淡淡一笑:"这却不须丞相大人记挂,信来京都不久,想是未得时去探望,大人别见怪。便是大人不来,信与本侯亦会择日来访。"
韩信愣愣看他,他何时说要去探萧老弟了?萧何闻言却是脸色变了数变,冷冷看他:"韩大哥一时贪新鲜,叨扰侯爷如此之久,本相在此谢过,但打扰太久终非为客之道,本相今日变要接韩大哥走!"
韩信一惊:"萧老弟,我......"
"相爷你这可错了,"张良凉凉道"信在此处本为主人,何有做客一说?"
"呵呵,侯爷此言差矣,韩大哥堂堂楚王,乃是楚地之王,岂能为此小小一地之主?"
"哎,相爷有所不知,张某已将身心俱授,张某所有之物,皆为楚王所有。"
"子房,你......"
"侯爷之言殊不可信,本相以为,韩大哥相貌堂堂,人中龙凤,非浅池能困!"
"相爷岂不闻: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凡物岂可与神龙飞凤相提并论!"
"............"
".................."
"........................"
".............................."
.........韩信目瞪口呆,这两人,莫非被妖魔附了身,为何变得如此不同?
第 21 章
回想萧何满目惊怒拂袖而去的模样,韩信微觉怅然,自己终究伤了他。张良按捺住满心的喜欢,自他身后轻轻拥住他:"信,我今日很开心?"
韩信淡淡应了声,道:"早些歇了罢,今日练剑辛苦了。"
张良脸色微苦,缠着他道:"我怎么老是学不会呢,学了这么些日子,连一套剑法的三招也练不下来。"停了会儿,闷闷道"难道我当真如此笨么?"
"自然不是"韩信摇头道,"你本不适合习武,只为强健体魄,倒也不用勉强。"
张良仍是闷闷不语,只是死死抱住他。韩信微一挣扎,扭头看他,却见他一脸黯然,泫然欲啼,心中一软,只道自己言语过重,便安慰道:"你学武日子尚短,来日方长,不必心急,他日倘有大成也不一定。"
"太久!"微叹,"待我学武有成,只怕你我都已成了白发老翁。"
韩信听得微微一笑,道:"那也不错,到时,咱们便寻个好去处,慢慢熬日子,再不管世俗之事。"
"好,我们一起隐居,寻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春日身处百花之中,饮酒赏花;冬日可居暖室中,烤着炉火,观赏雪景;夏日,咱们便住到阴凉的湖边,还可钓鱼取乐;到了秋日,咱们便看着落叶缤纷,携手漫步,岂非妙事!"张良将头埋入他怀中,眼中涩然。信,有你这句话,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护住你,可是,那人就要凯旋了,而我从不认为,他会轻易放过中意的猎物。
韩信听他慢慢说来,不由悠然神往,道:"只听你说,便觉妙不可言,待京都事物一了,便走罢!"
"恩。"抬起头来,眼前正是红润的唇瓣,不由凑上去亲了亲,双手搂住他颈项,久久不舍放开。
韩信微微一叹,将赖在自己身上的人拦腰抱起,平放床上,替他拉好被子,便要回房。张良却突然拉住他衣袖:"信,别走。"
韩信回头,只见他面色微微发白,双眸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显出又是悲伤又是害怕的神情来。不由坐回床边:"怎么了?"
话未说完,张良已狠狠亲了过来,良久良久,才退开,躺下,一动不动地看他,漂亮的眼中却显出渴望来。
韩信略略了然,笑叹,伸手便去解他衣袍,待将他衣衫除尽,便又解自己的。回头看看床上的人,他身下的欲望已涨了起来,却只是双眸泛红地看着他,并未如往常一般扑上来。
略略疑惑,随即红透了脸。伏下身亲了亲他,回忆着他曾经的动作,亲吻抚摩着身下动情的身体。
张良尽量放松身子,轻轻呻吟,强忍着压回去的念头。信,我说过,我的心,连同我的身子,都是你的,所以,你要我罢,只有不分彼此的距离,才能使我安心。
努力地微笑的,深深地看着爱人,突然目光一顿,微张了口,愣愣看他。
韩信呼出一口气,慢慢坐下来,将他挺立的分身尽数埋入自己体内,似乎痛到,修眉微微一跳。正要动,却见身下美丽的人儿流下泪来,不由怔住,他痛到了么?"子房?"手指抚上他白皙的面颊,心中怜惜已极,"我弄痛你了么?"
张良摇摇头,浅浅地笑起来,拉着他手紧紧贴在自己面上,深深地看他,一遍又一遍地道:"信,我爱你,好爱好爱,好爱好爱......"翻身将他压到身下,胡乱地亲着,抚摩着,尽享鱼水之欢。
信,你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我刚才想过什么,可是,我突然发现,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只要你还爱我,我便尽可安心,又何须在乎用什么方式!
第 22 章
月下,美人儿肤色莹润如白玉,眼眸美丽若星辰,玉手持杯,身形斜倚,如媚似惑,醉眼迷离地望着来人,似笑非笑。
一丝讥讽自来者眸中一闪而逝,完美的笑容出现在她那同样精致的面上,步伐婀娜,婷婷玉立于那径自饮酒,似乎连看也未看她一眼的美人儿身旁,朱唇轻启:"萧何,老友多日不见,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么?"
萧何顿了一顿,抬起头来,飘渺的目光掠过她,手一抬,又一杯饮入腹中。
来者面上一僵,心下暗恨,随即笑得更完美,自坐于几旁,优雅万分地抬眼瞧他,口中道:"看你这模样,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呢!"
......
"忽然记起,几年前,我为老友终身之事挂心,老友曾说心怀天下,无意私情,可如今,你似乎是为情所困,倒无须我挂怀了。"
......
酒杯顿住,点点疑惑落在眸中,凝目看她。
"呵呵,老友总算还愿听我一语么?"
"娘娘来此,究竟何事?"
吕后低低一叹,道:"这情爱一事,我辈终究参不透,我思虑良多,老友博古通今,学识过人,今有一事,特来相询。"唇边凝起一抹笑意,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看着他, "还望老友不吝赐教。"
萧何不语,只愣愣看手中酒,仿若未闻。
吕后见他模样,心中只是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自古以来,君王侧屡有妖姬媚惑帝君,她们身姿妖娆,容颜倾城,无视大局,仗君王宠,为祸世人,颠覆朝政,坏事做尽。此等妖物,如妲己褒姒之属,尽人恨之唾之,老友以为何如?"
对上萧何怔愣的视线,她心中恨极,却仍神色肃然地道:"可如今,不但有妖女为患,更有那不知廉耻的男子不顾伦常,竟狐媚地勾引君王,惹得帝君无心政务,四方叛乱"微微喘了口气,眼光落到那沉默依旧的美丽人儿身上,眼中冷然,唇边讽笑,"依老友之见,此子当如何处置!"
冰冷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几乎让她窒息,却死死盯住他,强自镇定。
萧何毫不在意地转开头,浅酌一口杯中酒,唇畔扯出一抹自嘲的意味:"萧某愚钝,不知娘娘何意。"
吕后恨极,反而笑起,以她的聪明,自然早已看出萧何对刘邦异样的情愫,虽自恼恨,却也知萧何于刘邦乃肱骨之臣,十分重视,也只能咽下心中怨恨。而她亦知刘邦好色,为保自己地位,便也容忍他多次的拈花惹草。但此次,分明不同以往。他付出的深情,心中的苦恼,她一直在看着,一直在忍耐,亦疑惑:明明是恨之入骨,却为何便那样爱上?
"丞相当真不明?"
萧何淡淡撇她一眼,冷然道:"娘娘请罢,萧某不送。"
吕后却没动,冷冷笑了,看着他,一字字道:"我不知丞相是当真不明或是其他,不过丞相身为君王重臣,自当以国家大计为重,岂能闻妖物做祟而无动于衷!"
萧何冷冷重复:"娘娘请回!"
吕后恨恨一咬牙,瞪视他片刻,突然转怒为笑,缓缓地立起身来,瞧着他轻笑道:"虽然丞相不愿听,哀家仍旧不得不说,那韩信以堂堂男子之身,承欢于我王身下,引得君主沉溺,祸乱四起,非为妖物又是为何!"然后满意地看到,那美丽的男子瞬间变了脸色,耳边回荡着,器皿破碎的声响。
冷冷一笑,抖落溅到华丽裙摆上的酒珠,优雅无比地转身:"告辞了,丞相大人!"
"等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得厉害,偏偏不得不叫住来人"你此来,到底何意?"
吕后回头看他,似笑非笑:"自然是请丞相助我除去妖孽!"
第 23 章
这日,帝刘邦引军凯旋。当日一早,诸臣便侍立京都外候君王归来。左右为首者,正是张良与曹参。却不见楚王韩信与丞相萧何。
张良来此不见萧何,不由奇怪,又隐隐担忧,双拳交握,眼中显出不安来。
一小黄门来报:"陛下引三军将至,百官跪迎!"
张良垂眸掩去眼中担忧,率一众官员跪叩。
回剑入鞘的瞬间,被霸道的剑气压得几乎不能呼吸的一干人等同时重重地喘着气,而后,不约而同地对坚持要入较场的宫中传信的太监怒目而视。
那身形干瘦的太监干咳两声,迎上韩信疑惑的视线,恭身为礼,道:"楚王殿下,皇后娘娘设宴长乐宫,邀殿下前往。"
韩信淡淡地看着他,缓缓道:"不知娘娘何事相邀?"
"陛下即将回宫 ,请殿下前去朝贺。"
韩信微微皱了眉,当初是吕后助自己逃脱,如今怎会要自己朝贺殿前?而且此人狠毒不下于刘邦,她只怕是后悔放过自己,想要除去罢!当下缓声道:"娘娘盛情,韩某谢过,不过,韩某近日身体颇有不适,不能前往,请公公回复娘娘,还请娘娘见谅。"
那太监似是早知他有推脱之辞,不慌不忙地一拱身,掩去眼中森狠的算计,恭敬地道:"萧何丞相也在。"
韩信怔了怔,萧老弟也在么。子房就要向陛下辞官,与自己归隐而去,此生怕是再难见到了罢,而且,萧老弟必然不会加害自己,自当去见上一面的。"既然如此,你先回禀娘娘,韩信稍后便到。"
"还请殿下即时便走罢,娘娘与丞相大人都等久了,您就别让小的为难拉。"
韩信心中略觉疑惑,转念一想,萧老弟必定不会加害自己,自己这般反反复复,却是以小人之心度人了。当下道:"前面带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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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吕后雍容地端坐上位,宫人恃立左右。萧何坐于下方,微垂了头,神思恍惚。
韩信大步进入,向吕后恭身为礼,转向萧何,笑了一笑,却见萧何失神地看着他,似痛苦又似哀伤,不由疑惑。
吕后道:"楚王既至,便请入坐罢?"
待韩信落坐,吩咐道:"来人,上酒。"旋对韩信笑道:"此乃江南所献佳酿,若非楚王亲来,不会得饮。"
"谢娘娘。"
吕后笑道:"楚王于大汉有大功,区区薄酒,何须相谢?"
韩信忆起当年征战,不由淡淡一笑,举杯饮尽杯中物。突然听的一声尖叫:"别喝!"却是萧何浑声战栗,目光悲痛地看着他。
已是迟了。
韩信一惊,愕然看他,忽觉腹中一阵绞痛,当下冷汗淋漓,踉跄而起,怒目看向吕后,知道中计,又惊又怒,张口要骂,却哇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