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一声,白皙的脸蛋狠狠偏向一旁,红的五指印印在莹玉般的面颊上,更是分明。
长久的沉默,时间仿若停止般。两人皆是无话,唯余,张良红白相间的脸上,哭般的笑容,及,韩信紊乱急促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士兵在帐外报:"将军,张大人,时辰到了。"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韩信看向张良,语气带了冷凝:"你早已知了,对么?"所以,才有那样的神色,却,没有阻止......
张良只是笑,眼神却哀伤已极。
韩信冷冷地自嘲一笑,只觉身心俱疲,转身欲走。张良见他如此,又惊又急,一把拉住他:"你还要再逃么?就算骗得了一时,可骗得了一世?"
韩信颤了颤,高拔的身形却透出悲凉来,将袖一甩,挣脱张良,径自出帐。张良面色数变,终快步追出。
前205年,韩信引军与汉王会师荥阳,阻击楚追兵,大败楚军于京、索之间,使汉军得以重振旗鼓。
第 13 章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
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杜甫
前205年,八月,信受命率兵击魏,故多设疑兵,陈列船只假意渡河关,而伏兵却从夏阳以木盆、木桶代船渡河,袭魏都安邑。魏王豹大惊,引兵迎击韩信,韩信大胜,虏魏王豹,平魏,改魏为河东郡。
前204年,张耳、韩信同引兵东击赵王歇,北击代王陈余,活捉代相夏说,破代。即以俘获之精兵,补充在荥阳对楚作战的刘邦军,支援正面战场作战。在泜水(今河北省魏河)斩杀成安君陈余,活捉赵王歇。用计使燕归汉。
同年,信任赵相国。
一时间,大将军韩信之名威震八方,声名之至,无人能与之相匹。
修长的手指轻轻扶过雪亮的剑身,微凉的触感提醒着韩信,他手中,所谓何物,而他,所谓何人。
一连灭魏、徇赵、胁燕,战无不胜,如今正当势如破竹之势,若攻,必下齐。然,汉王却说,不战!韩信微敛双眸,掩去眼中一闪而逝的戾气,随手挽出一个剑花,利落地回剑入鞘。抬头,沉声吩咐"传令:就地扎营!"
当日夜
谋官蒯通小心翼翼地站立于帅帐内,战战兢兢地看着一身便装的韩信,欲哭无泪:"将军,您当真要夜探齐地?"
"恩!"轻描淡写的应声,立时将蒯通满腔的不安担忧及劝戒全吓回了肚子,哭啊,想他蒯通也自诩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可怎么就跟了个冷俊严厉,又强势到吓人的主子呢......深深呼吸一口气,勉强道:"将军虽看过齐地图象,但仍须小心行事。郦食其其人,虽小有辩才,然终不能与将军相提并论,还望将军看在同事汉王之属,略加提点。"
韩信斜剔他一眼,微挑眉:竟敢拐弯抹角地教他不要逞一时之快杀了郦食其以图报复,呵,这个蒯通真当他是如此不识大局之人么?
蒯通被他拿眼一瞪,冷汗立时透背,小声道:"属下立刻为将军准备行囊。"待韩信点头,忙匆匆告退。
说来,韩信决意夜探齐地非为战局,乃是私事。他素来心高气傲,近几年来诸事皆顺,虽伤于情事,但终究大丈夫志在天下,衡量左右,遂将那些心伤痛楚渐渐尘封,而尽力于征战之上。他征必果,战必胜,威名日胜,虽不至骄傲,却也颇为自负,如今兵临齐地,只须他将手一挥,齐地便将归并入汉,哪知汉王突然传令,已着人游说齐王,教他暂缓用兵,怎能不叫他不快。是以,他虽从命,却也疑惑到底郦食其有何等本事取信汉王而来抢他之功。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探个明白,若游说失败,他也好早做打算,挥军强攻。
平息提气,飞檐于齐国境内。轻功练至极点,身轻若鸿毛,形快如清风,韩信便是如此。一袭黑衣,飞驰而过,恍惚不见。
黑影停在了一所房前,踟躇良久,轻身而起,跃入里间。那门上书"驿馆",此间,正是汉使,郦食其所居之地。
来人没料到,屋里竟然密布无数阵法,种种阵法层出不穷,饶是他精于此道且武艺高强,也躲得狼狈之极,可想若是他人来此,只怕早成了肉泥。但不知是此间主人太过自信阵法还是其他,尽管颇有声响,却没引出侍卫来。黑衣人狼狈地喘气小憩,等待力气恢复,不由暗叫侥幸,却又隐隐对这郦食其生出几分佩服,不知怎地,无端又生出些许熟悉敢来。不由失笑,行军久了,竟然连看到会阵法之人都觉熟悉了么。
待力气恢复,黑衣人重新站起,正欲再往里探,却听得一声轻笑,烛光尽明,刹时灼了黑衣人的眼。黑衣人脸色一变,正琢磨着是立时逃走还是捉了那人做人质,却听得熟悉至极的声音轻快地笑道:"信,多日不见,你何时学会这般穿墙入室的勾当了。"
黑衣人、韩信诧然看他,那人看来只一十五六,模样漂亮可爱,皮肤白皙如玉,美丽的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笑意嫣然地看着韩信。
韩信脱口惊呼:"张良,怎会是你?"
第 14 章
某个不便言说的地方传来阵阵钝痛,韩信怒目瞪向一旁看着他笑得极傻气的漂亮男孩,这家伙体力几时这么好了,竟然......脸上忽然出现一抹红晕,给俊朗的人添了柔和的媚意,只看得张良差点再扑过去。
按捺住不安分的心思,虽然很想,不过也,确实没体力再来一次了,丢脸!张良暗自惋惜,决意日后定要好生增强体力,到时......嘿嘿......想到那般旖旎的画面,脸上不由显出与清丽脸蛋极不相符的淫荡笑容来。
韩信只看得面目抽搐心中恶寒,忍不住粗声打断他:"张良,你可笑够了!"
张良尴尬一笑,也不在意,蹭过去抱住他,撒娇般地道:"不够,有你在身旁,我是怎样也笑不够的。"目光情深如斯,将头靠在韩信肩上,轻嗅着属于他的味道,明明是刚阳俊朗的男子,谁知道,身子竟能如此消魂,难道是因为自己爱屋及乌?
"恶心!"韩信毫不留情地打击他,扭转过去的脸上却红云更甚,心中软软地极为舒适。当下暗骂自己,不就是些莫名其妙的混话么,却脸红什么,连心跳也,急促起来。
看着韩信面红过耳,羞愧无地的模样,张良只觉可口,不由自主地亲上去,斯磨许久,方放开他,略略低哑了嗓音:"信,你说我恶心也好,讨厌也罢,反正我是绝不会放开你的,你可知道,那些见不着你的日子,我过得多苦?"所以,我是不可以没有你的,无论如何,决不放手,只要有你,要我怎样,都甘之如饴。
韩信伸手抚上他俊俏的脸,对着他毫不掩饰的深情,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是谁,也拒绝不了罢,何况对他,自己已伤害良多。放下心防,任感情沉沦在他的情海,柔声道:"你放心,我......我以后不会负你。"说完,只觉又是羞惭,又是欢喜,又仿佛松了口气。看着面前漂亮的脸蛋,心中更是柔软,半敛双眸,缓缓亲过去。
张良动也不敢动,受宠若惊地呆在了那里,直到柔软的唇瓣轻轻碰上他的,恍恍然如做梦一般--就是在梦境,也无如此福分--幸福不期然的来临,清亮泪珠,划过白皙的面颊,落到韩信抬起他下巴的手上。
韩信微惊,只道他不喜欢,略一思索,便知他为何如此,心中感动又叹息:子房,我今生决不负你,若不能,则天地不容,永堕地狱。
两人自定了心意,情投意合,自是半刻也舍不得分开,整日腻在一处,感情一日千里,只觉快活已极更甚神仙,竟似忘却了凡尘俗事。齐王几日来连连相请汉使郦食其,张良却千般推却,借口百出,分明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
韩信却看不下去,劝他:诸事当以大事为重,岂可因私费公。
张良自信地笑道:"信,你有所不知,我越是不急,越是不将此事放在心上,那齐王可就越急不可耐的想要投顺呢。"
韩信自然知道张良的能耐,他若要做,只怕没有做不到的,却仍觉奇怪。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张良也不隐瞒,解释道:"信,你想想,如今可争天下者,还有谁人?"
"自然是项王与汉王。"韩信不假思索地道"那又怎样,齐王可是向来与项王有联系啊?"
"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且项王有大王牵制,"说到此处,不知想到什么,笑容有些怪异,似乎含了无奈叹息,顿了下,续道"既然项王已经不能来援,边缘小国近两年来被信你打的打,吓的吓,哪里还敢出兵相助,而今你亲率大军兵临城下,齐国国小力微,本不能当,只怕早存了归附的心思,只是碍于意气,不能明目张胆地做,呵呵,否则,我又怎能如此容易的说服齐王,他不过要一个理由罢了。"说罢转眸一笑,拥住了身旁的韩信"说来,我到是借信的威风呢!"
韩信颇不习惯地挣了挣身子,口中道:"原来如此,到是我多心了。"
张良把他抱得更紧,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来,饱-暖-思,如今饱了,身上也暖了,自当有所思......嘿嘿......
韩信握住滑进衣襟的手,迟疑:"白天?"
张良眨了眨双眸,泪光盈盈:"人家想要!"一边加快了手上动作
韩信绯红了脸,心跳加快,身子缓缓热起来,放软身子,任他动作。
"报~大人,齐王请见!"
韩信身子一颤,飞快推开伏在他身上的张良,抓过衣服,遁了。
张良半跪床上,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齐王~~"
第 15 章
当日晚,张良未回驿馆。韩信虽信张良,却也忍不住担忧,催人问了几次,无一例外地回说齐王留宴汉使,共商归汉之事。
韩信扯正身上夜行衣,喃喃道:"我只去看上一看,自然不会有人发现。"
此时,宴席上,张良正努力忽略齐王恨不能把他拆吃入腹的下作目光,侃侃而谈:"汉属之地物产丰富,幅员广阔,可谓人杰地灵............
集市上多牛马皮毛、酿酒宝刀、漆、丝,金、银、铜,以及醋酱、蜜浆、粮食、熟食、竹木、文采榻布、皮革药材、书籍字画......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热闹非凡......"
齐王半眯着眼,贪婪地望着娇俏动人,偏偏聪明过人,优雅至极的人儿,心痒难耐,调笑道:"不知可还有如君这般美丽的妙人儿?"
张良嘴角微微一抽,强自按捺,正色道:"江南多佳丽,自有天香国色,齐王若见,必定乐而忘返。"
齐王假做叹息,道:"哎,本王倒也不稀罕那些个佳丽,不过,近日本王倒真是看上了一人,不知食其可肯"话未说完,只听得一声怒吼:
"自然不行!"
话音未落,席上诸士只觉一袭黑影掠过,快若清风。众人多以为眼误,定睛细看时,竟不见了汉使郦食其。顿时惊叫者有之,怒吼者有之,而那齐王已吓得面无人色地委顿在地,口中只是叫:"有......有刺客......救......救......本王......"王殿之上,乱成一团。
张良微微一惊,立时反映过来抱着自己飞檐走壁之人为谁,惊异顿化无奈,苦笑:"信,你这是要掳我去何处?"
韩信不答,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把身形又加快了几分。
对上他冷俊的面容,因压抑怒气而微微蹙起的双眉,张良有些心疼,却又莫名地生出雀跃来:他这般模样,可是因为,嫉妒?伸出一只抱他的手,欲安抚他眉间的不愉,韩信却将头一偏,躲了开去,抱着他的手蓦地一紧。
腰上吃痛,不由低叫一声,张良有些笑不出来了,看来,他是气得很了。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信,我没有......"
"我知道。"韩信低低道,明明语气如常,张良却听出几分失落来。
"信,你在自责么?其实,就算你不在,我也不会有事。"
"我知道!"韩信突然停下,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移地看他,低叫道"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有事,可是,你一旦有事,我却不能帮你,就如今日般,只能抢了你跑掉,连面也不能露,唔......"
张良亲过去,堵住他的话,只余近在咫尺的呼吸,不分彼此的拥抱。
信,你无需如此,些许问题,又岂能难得住我。可是,你这般看重于我,我却开心得紧,也幸福之极。
相拥良久,韩信推开张良,低声道:"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是么?"
张良毫不在意地摇摇头,浅笑道:"这也没什么,若非如此,我尚不知在你心中,我处于何地,如今,呵呵,可算的上夙愿以偿。"
"你有何打算?"韩信问道,顿了顿,又道,"你别想再回去。"
张良一愣,微微苦笑:"信,我非圣贤,怎能......"
"交给我!"
张良哑然看他:"信,你......"
韩信被他看得脸微红,假怒道:"怎么,你不信我之能么?"
张良忙赔笑道:"信的,自然信的。如此,此事便全仗韩将军了。"
三日后,韩信引兵东进击齐,势如破竹,直到临淄。齐王田广惊恐,逃到高密后,派人向楚求救。
项羽闻讯遣龙且率二十万兵马与齐王田广合力抗汉。韩信挥军猛烈截杀,杀死龙且。东岸齐、楚联军见西岸军被歼,四处逃散。韩信率军急渡水追击至城阳,楚兵皆被俘虏。齐王田广逃走不久被杀。汉四年(前203年)齐地全部平定。
第 16 章
公元前202年,刘邦趁项羽无备,楚军饥疲,对楚军发动袭击。韩信自齐地(今山东),彭越从梁地(今河南东北部)南下合围楚军。韩信、彭越未能如期南下。刘邦追击楚军至固陵,楚军反击,刘邦大败而归。
刘邦令韩信指挥此战。
韩信从齐地南下,占领楚都彭城(今江苏徐州市),兵锋直指楚军侧背,彭越亦从梁地西进。汉将刘贾会同九江王英布自下城父北上;刘邦率部出固陵东进、汉军形成从南、北、西三面合围楚军之势,项羽被迫向垓下退兵。
五年十二月,汉军约计70万人与10万久战疲劳的楚军于垓下展开决战。楚军大败,阵亡四万余,被俘两万,被打散两万,仅剩不到两万伤兵随项羽退回阵中,汉军亦伤亡十数万。
时至今日,汉军已稳操胜券,楚军被困,只待一声令下,便可瓮中捉鳖。然而,韩信却有些难做,叹息声中,似乎又听到张良的嘱咐:信,此战可胜,却决不能伤到项王,若实须动手,也决不能是你,切记,切记!
韩信不解他真意,只道他重惜英雄,当即答应,可真到战时,刀枪无眼,又哪里容得他思付许多,却又已做下承诺,不由为难。
蒯通立在一旁,奇异于向来果断决绝的韩信此时的犹豫:各方部署妥当,只要他愿意,次日便可败楚军于垓下,却为何露出这般表情。虽自诧异,但碍于韩信积威之下,也不敢出口相劝,宛转提道:"将军,安排的人已备好,可要行动?"
韩信挥手道:"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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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帅帐
一袭红衣的绝色人儿纤腰轻摆,长袖飞舞,美丽的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一边舞动,一边深情地望着坐中的男子。
那男子三十上下,身形高大魁梧,十分英俊,然而,原本炯炯有神的虎目如今茫然无神,只愣愣盯着手中酒杯。
美人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险些掉下泪来,翩翩然停下舞步,轻缓地跪到项羽身前,仰头看向男子,喃喃道:"羽。"
此二人,正是项羽与他的爱人--虞姬。
项羽蓦地回神,看到虞姬,神色一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虞姬眼中痛苦更甚,突然拥住他,哽咽道:"你仍忘不了他么,你为何不忘了他,他如此伤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你......却又将我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