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之地阙剑 ———— 云灭 [上]

"不对！是量那乔正、肖桐、靳怀再狡猾，也都被大哥捏在掌心里。各人心中怀着算计，到头来还不都算不过大哥？"白卓纠正道，看来他对方才默儿讽他一事仍耿耿于怀。

方化一笑，正待开口，下人却来报，说有个自称肖桐的人在后门处叫门，说有事拜见方将军。

闻言，三人互望，顿时笑了开去。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个个都按着他的想法走？收了笑，方化忙着白卓依着计划去迎他，自己则先往书房等着。默儿狡黠一笑，悄悄告了退。

白卓来至后门，见那平日趾高气昂的肖桐此刻披了件斗篷，生怕被人认出般左右望着。

白卓屏开旁人，上前低声道："肖老将军？"见肖桐直点头后，才又道，"公子道请老将军书房相见。"

言罢，便领着他往书房而去。一进书房，那肖桐便迫不及待地直问方化："三公子怎可言而无信！"

"肖老将军，方某何时言而无信？"方化搁下书，假意道。一边吩咐白卓退下。

"三公子曾言，愿与老朽结交，并许下一城之愿，如今怎又与那乔正商讨这联合之事？"肖桐急道。看来他和乔正间果已有了芥蒂，他是生怕乔正联合一成，先行对付的恐怕就是他。

"老将军是说此事。唉，说来此事只怪方某。那日方某别了老将军，原已同族长议定，准备择日奉上地图等物，以表结交之心。没料到那乔正却突然造访，更直言一城不要便愿结交。族长顿时动了心，如今方某依旧力争，只望族长能不贪图这一城，择将军而弃乔正。早知有今日，方某当初便该早些催促送城之事。"方化叹道，说得痛心疾首。

肖桐却冷笑道："三公子就莫要再骗老朽了！据老朽所知，这数日来那乔正频繁来找公子，公子恐怕早已有心与之结交了吧。"

方化起身急道："老将军何出此言？当真是误会了！那乔正频繁前来，不过是希望劝得方某能放弃与老将军结交之心。方某若是已松了口，他还会时常造访吗？"

肖桐不答，面上颇有不信。方化又道："老将军可以不信方某的话，但是不能不信方某当初的诚心吧？若无诚心，方某如何敢提一城相送之事？"

想想当初方化所言，肖桐不由信了几分。毕竟，有谁会以送城相欺？

"龙族当真愿与那乔正为盟？"肖桐这才问出了心中所虑。

"尚未定夺。毕竟那乔正仍未端出些实际的诚意来。"方化直言，晓得他已卸下些许防备。

"如此说来，老朽仍有机会？"

"不，是方某和老将军仍有机会。老将军若果有结盟之意，不如投些好处如何？"方化诱道。

"好处？什么好处？"肖桐顿时来了兴致。

"族长之所以迟迟未同意，正是因为那乔正只有口上许诺，若是老将军能拿出些实际的物品来，自然比他更甚几分。当然事成后，方某曾许诺的那一城必定献于将军。不知将军意下？"

肖桐思量许久，终认定方化此言不虚，当下道："今日老朽来得仓促，未曾带任何物事，不如择日再来商议，此事还望三公子多多相助。"

方化抱拳道："此事急不来，要送何物，还得多考量。"

"那是自然，老朽权且告辞，误会公子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方化又客套两句，仍旧着白卓送他出门。

"方大哥果真料事如神。这肖桐看来也被逼得急了。"默儿的身影自阴暗处转出。

"若不这般逼他，咱们又如何成功？"方化负手而立。清秀的脸上有着独属他的气质。

此后，方化的府邸可谓热闹非凡。乔正、肖桐隔三岔五地便来造访。方化一面应付他们，一面暗自佩服他们，汤城和京城离翔都不近，他们这般奔波竟不觉得累。肖桐这般造访，乔正不会不知。因此，他总是旁敲侧击地试探方化，方化却装糊涂，他不直问，方化也就不说。专等他按捺不住的那刻。

眼看着乔正越来越急躁，肖桐越来越笃定，方化算算时机成熟，便约了乔正来见，私下又送了密信于肖桐，刻意约在同一日。

乔正依约前来，未说两句，便单刀直入地问了起来："方兄弟，大哥我有一事想了很久，今日不得不说。"

"大哥请讲。"方化暗暗一笑，嘿嘿，就怕你不讲。

"那肖桐近日是否常来找兄弟？"

"小弟今日找大哥前来，正是为了此事。"方化不动声色道，满意地瞧见乔正一脸讶异。

"数日前，肖桐突然来访，说意欲与我族结盟。小弟奇怪他何以不先同大哥商议，反倒找上小弟。不想他原是打着与我族结盟，对付大哥的主意。小弟假意应付他，想看看他究竟有何预谋。这事未清楚前，不便同大哥提起。是以小弟一直未说。如今已与他定下了计策，这才敢告知大哥，望大哥能有准备，咱们好反将他一军。"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否则，借方某一万个胆，方某也不敢私下分与两位将军相交。何况，与大哥结盟，那是族中议定之事，小弟又怎会违了此约？"

闻言，乔正大笑道："好兄弟，也只有你一心向着乔某。"

方化正待再言，下属却来报，说肖桐求见。乔正顿时脸色一凝。方化忙道："嘿，来得好啊。大哥可愿亲耳听听那肖桐亲口说出毒计？"

乔正嘿笑不答，已算答应了。方化也不多话，只引他藏于屏风后，嘱道："他今日前来定是为了定计，小弟且随着他说，大哥只管在这儿听。"

语毕，便转至后堂，吩咐属下迎肖桐进来。

不消片刻，那肖桐已随着侍从进来，见面便抱拳笑道："三公子......"

"老将军东西准备的如何？"方化忙引了上去，先一步道。

"自然都准备妥当了。"肖桐跟他让了座。方化吩咐看茶，又屏退了众人。

肖桐这才又道："老朽思量了下，还是该先收拾了那乔正，以绝后患。否则，咱们如何安心对付蛟族？"

方化点头道："老将军说得是，只是那乔正也不是好对付的人物，这一打起来，恐怕不易轻松收场。"语毕，灰绿的眸子似有若无地瞄了眼屏风，心下暗笑。此刻乔正恐怕已气得不轻吧，他还不知，此计还是方化出的，要肖桐先考虑灭了乔正。

"对付他倒不难。"肖桐得意而笑，"他尚不知老朽与公子私下有谋，仍当老朽是同盟之人。一旦咱们结盟事定，老朽便约他前来，以商议主盟之事为由，他定不会见疑，届时只需毒杀了他，那四万大军还不是得归入老朽旗下？"末了，肖桐更是大笑不止。

方化故作惊讶道："那岂不是叫他死得不明不白？"

"便是要他死得不明不白，方解我心头之恨！"肖桐说得咬牙切齿。

"姜还是老的辣！如此，方某这就去求见族长，将你我商定之事尽数奏报，相信族长定会拍案。"方化抚掌笑道。

肖桐忙起身道："若是如此，老朽也不好叨扰，这就回去准备妥当，就等公子一句话！"

"老将军尽管等好消息吧。"方化将他送至后门，肖桐又叮咛两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方化转回后堂时，乔正已铁青着一张脸立在门口。方化面色一敛，忙迎了上去。

"好啊！若不是我在屏风之后听得一清二楚，这条命就要送在他手上了！"乔正咬牙切齿，一身冷冽之气卷起一阵刺骨冷风。

"大哥说笑了，有小弟在又怎会叫他毒计得逞？"方化不畏他暴戾杀气，依旧面不改色。

"嘿，若非兄弟提醒，乔某还真是毫无防备。"乔正稍稍收敛了杀气。

"大哥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尽速结盟，灭了这老鬼！"乔正咬牙，看来已气得不轻，"方兄弟，乔某这就告辞，回去准备这结盟之事，决不能叫那老鬼抢了先机。"

"大哥放心，朝中有小弟帮着，决不会叫他得逞。小弟就不远送了。"方化抱拳道，目送他离去后，一抹得胜的笑悄悄爬上了他的唇，染上了他的双眸。

"白卓！"

"在。"

"依计传信给肖桐，该咱们看好戏了。"方化下着令，此刻的他透着一身不怒自威的风范。

"是！"白卓领命而去。

是夜，肖桐便收到了来自方化的信。信中告知乔正已加紧了结盟之事，要他事不宜迟，尽速解决了他，以绝后患。

肖桐自然不疑有他，忙着人约乔正相见。那乔正正在气头上，又怎会不负约？连夜便赶到了京城。

肖桐备了一桌酒宴，等候他多时，表面说替他接风，顺便表明结盟之意，暗地里却嘱咐人在那酒中加了剧毒。

乔正早知他心怀不轨，第一杯便推说既为结盟，便该先敬天地，也不顾肖桐推辞，直将酒泼在了地上。顿时，一股白烟而起，那酒落了地，便直冒着白泡。

乔正勃然大怒，直掼了酒杯。肖桐见奸计败露，也不再多言，一声令下便要杀了乔正。可惜，他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知他企图的乔正又怎会不准备？两方顿时打得不可开交。乔正丢下其他人不管，单盯着肖桐打。那凛冽剑势直逼得肖桐心惊，原以为在自个儿的地盘上无需担心，不料待他回头看时，手下人竟都已遭了毒手，乔正的人守着大门，后援之人连门都进不了。肖桐心下一慌，一个闪神已接不住乔正凶狠的一招，一条老命顿时归了地府。

乔正拔了剑，看着肖桐扑倒在地，从此一动不动，心头气愤这才慢慢平息，冷静慢慢回至心头。乔正忽觉隐隐不对。他瞪着肖桐的尸首思索片刻，忽然挥剑猛砍一旁杯盘狼藉的饭桌。咬着牙恨恨地道："方化，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原来，那乔正虽表面与方化称兄道弟，暗地里却时刻提防着他，自己虽有心灭了肖桐，却是想找个正当的借口，堂堂正正地夺了京城。不料自己虽处处小心，竟仍是中了方化的计。他挑得肖桐动手，逼得自己不得不开杀戒。如今肖桐一死，军心动摇，龙、蛟二族势必乘虚而入。少了肖桐这个老将，自己毕竟有些难应付。

恨恨地再挥一剑，乔正只得先收了肖桐那五万大军再作定夺。

好你个方化！我用离间计想叫你们龙、蛟相争，没想到你竟反将我一军。无妨，日后我自会要你好看！你就小心别落在我手上吧！

十六

肖桐一死，乔正俨然成了整个人族大军之首，那些人族之将纷纷与之联手，谁叫他已手握近十万兵权呢？人族中唯一不服的，恐怕也只有莽扩那莽汉子一人了吧。当然，在现在的乔正眼中，莽扩那区区三万之军已无关紧要，甚至那蛟族都已无关紧要，他一心只想着如何灭了龙族，如何擒了方化，再一泄心头之恨。不过，要灭龙族，要抓方化却并非如此简单之事。

正当乔正盘算着如何一点点灭了龙族时，腾原中关于三公子的传言又多了许多，比如他如何以一城为饵诱得人族两大将军斗至两败俱伤等等。此刻的方化是无暇顾及其它的，因为他正忙着带兵继续征战。他知道，两日前，休整多日的蛟族大军已开始了行动，趁着乔正并军、整顿之时，连夺了三座城。这着实令乔正措手不及，他甚至连救援都来不及。方化知道，靳怀已等得不耐烦，若非如此，他又怎会急着出兵？

靳怀确实已等得不耐烦，这一点跟在他身边的嶂磐深有体会。单看他这两日的行军，嶂磐便明白他虽然勉强满意于方化的表现，但却不满意于他竟拖了这么久。不过，最令他不悦的，恐怕还是因为那乔正曾频繁出入方化的府邸吧？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多嘴告诉他这些的。眼下倒好，反倒成了自己替方化挨罚。

"乔正现正调动兵力，全力袭腾原。少主，咱们是否要趁此机会夺了京城？"嶂磐小心提议着。他还没胆直接说袭汤城，只是心下揣测着，不知少主是否会出兵小助方化一下，不想靳怀却直接驳回了他的提议。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