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不蔽日————混世精灵

"没事，有我带他回去。"严颀皱着眉头，"让他没事少喝点不听，弄得和酒疯子似的。"
"谁......谁疯了？我还没醉呢！"谁知道这边的人话还未说完，那边整个头都已经贴到桌上的人却迷迷糊糊地抗议道。
"要不我让司机先送你们回去？"一旁的若延建议到。
"不用了......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打扰你们洞房......多不好意思。"严颀呵呵一笑。
"你......你......"郭殷听罢，顿时脸红了，"严颀！你怕是和方巍处久了吧！说话怎么也他那调调了？讨厌！"
没几分钟后，拖了那半醉不醒的人走到街上，拦了一辆车。
看着那靠在车窗上的睡脸，严颀在心里头笑个不停。
其实，方巍这人，挺可爱的。虽然有时候太懒，说话也不怎么好听......

29.
原本谁都以为暴风雨过了，就该是晴空万里，什么都已经成了过去，烟消云散。可现实始终是现实，方巍有瞒不过的事儿，严颀也有该坦白的事儿。
年底的时候，方巍的工作又开始忙了起来，跟了一个刑警调查队在做一个毒品案的追踪报道，常常到了平时下班的时间就会给严颀打个电话，告诉他不回来吃饭了。
严颀闷闷不乐，却没有说出口，总是嗯了两声就挂上了电话。
方巍回到家的时候，严颀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知道他进屋，却什么都没有说。
脱下沉重的大衣，方巍走过去，看了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的人，"怎么了？坐在这儿看电视不冷嘛？回屋里去吧......"
"......"
"在生气？"方巍笑笑，"生什么气呢？年底大案都快结了，再不跟紧点到时候就没法交差了"他心里清楚得很，严颀为何不说话。
"没......没生气。你忙，我明白。"严颀微微点头，目光却不曾从电视上挪开，"饭凉了，你自己放在锅里热一热。"
"吃过了......"
"那就算了。"
"还说没生气？"方巍忽然爬上了沙发，"这些天回来的晚，你都已经睡着了，别不高兴，也还就这几天了。等放了年假，我们一块儿出去玩！"
"我可没有什么年假！"严颀气鼓鼓地说。
"没事，到时候我替你请假，我们......我们去......哈尔滨看雪。"
"有病！不把你冻死才怪！"
"冻死？哪能啊！"方巍坏坏一笑，突然把好好坐在那儿的严颀给扑倒了，"到时候我抱着你，保管不会冷！"
"去......去你的......"
两个人在沙发上你来我去的，闹了好一阵子才停歇。最后还是严颀把方巍和自己一同赶回了房间。
"别看报纸了！"一把抢过方巍手中的报纸，严颀正色道，"有事儿和你说。"
"什么事儿？"呵呵一笑，凑了过去，"那么神秘兮兮的！"
"别给我打哈哈......和你说正事，今天下午你妈打了个电话过来。"
"哦？"方巍听罢果然收了笑，可不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问，"我妈说什么了？"
"他说过阵子和你爸来看看你。"
"什么？"方巍一惊，"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知道，你不在家，得等你回来了之后再给答复。"
"哦......"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妈没问......怎么是你接的电话吧？"
"问了。"严颀顿了顿，故意看了看方巍有些紧绷的表情，然后道，"我说......单位宿舍大修没地方住......"
"呵呵，严颀你变聪明了呀！"方巍嘴角一扬，"没白教你呀！"
"我本来就不笨！"拿起那叠报纸就往他头上一敲，"别高兴得太早，过得了初一过不了十五！"
方巍的表情忽然沉闷了下来，沉默了半晌，"严颀，我明白你想说什么......该来的事儿总会来，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接受的。"

等两人从平静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年头了。方巍的妈后来打了电话，这回是方巍自己给接的，他知道是躲不过去，最后还是他妈做了决定，说是一月中旬就过来，顺便和他一块儿在这儿过年。
下了决心，方巍决定，不管怎样，这回要把事情说个一清二白。
头天夜里，方巍还没到家，电话铃响了。
"喂？"
"严颀呀！我是方巍他妈......"
"哦，伯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呀？方巍还没回来，听他说您明天就来了吧？"
"恩......这小子，这事儿告诉你做什么呀？还不是麻烦你？严颀，你放心，要是方巍那孩子那儿地方小住不下，我和他爸就上外头住宾馆。"
"没事儿......有地方。"严颀只得这么回答，总不见得告诉人家自己和方巍一直睡一床吧？
"我也就是打个电话通知那傻孩子一下，别忘了明天准时来火车站接咱们，我们俩老人家不如当年了，脚力也不好。"
"行，他回来我告诉他一声，那么，伯母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刚挂了电话，就听见"咔"的开门声。
"真巧，你妈刚打了电话过来。"
"说什么了？"
"让我提醒你明天可别忘了去接他们。"
"知道了，我可不是我爸，一把年纪了老年痴呆，明天事儿完了就去。"
"啥？你明天还得去报社？都那么久了，你那毒品的案子还没完呀？"
"别闹！小声点......明天恐怕是最后一仗了，那伙毒贩子的窝可是被监视起来了，明天就行动了。"
"什么？那么危险的围捕，你也跟着去？"严颀一听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呀！"
"我哪是开什么玩笑？独家报道，就看明天了......"
"......"
"别不说话，我保证不会出事儿，不是有警察在嘛？都那么大人了，我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你就放心吧！"
"你要是知道就好了......"严颀气得直咬牙，小声嘀咕着。
"在说什么呢？好了，明天一收工我就给你打电话，我想和你一块儿去火车站。"
"啥？"严颀一震，"我和......你，一块儿去？"
"放心吧。"忽然冲他笑了笑，方巍坦言道，"我都准备好了......有什么，咱俩一起去面对......总之，我和你，不会分开。"
"......"

也许有些事情说的太过绝对，就连上帝也会因嫉妒而扼杀它。
一大早，方巍已经熟悉完毕，穿戴整齐，凑到还在熟睡中的严颀耳边轻轻说了声，"我走了，下午见......"
醒来的时候，方巍已经没有了踪影，严颀猜想他已经走了。一如往常的去饭馆上班，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有些不对。
"严颀啊......今天怎么又是心不在焉的呀？"并不是想要埋怨什么，老刘提醒那正拿着菜刀干活的人，生怕再重现曾经的一幕。
"厄......对不起......"这才回过神来，严颀揉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在跳。"
"是吗？不会发生什么坏事了吧？"

30．
直到下午的时候，那眼皮还是在不停地跳，严颀面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勉强的浅笑以安慰自己--那家伙，那么机灵，能出什么事？
然而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事情一但成了事实，才感到措手不及。
看了看钟，估摸着方巍也该收工了，外边的天已经渐渐开始黑了下来，心跳开始莫名地加速，不禁感到有些紧张与后怕--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
直到最后快离开饭馆的时候，一直揣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终于响了，急急忙忙寻了出来，按下接听键。
"喂？方巍嘛？"急切的心情使得自己不待对方出声便已开了口。
"喂？是小严嘛......你快来医院吧......方巍他......他出事儿了。"电话那一头，声音里带着沙哑，断断续续，严颀却一耳听出了那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在哪儿......"须臾，大脑有些不受控制，那一霎那，整个人都僵硬了，连声音也是。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饭馆的门，又是怎么拦下的车。
"上哪儿？"
"......"
"小伙子，你要上哪儿？"
抬眼看了看司机，这才清醒过来，咬了咬下唇，轻轻地道："XX医院。"说完，便又沉下了头。
仍然紧握着手机的双手有些颤抖，严颀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怎么办。车窗外早已阴霾，没有了夕阳的天空犹如无尽的黑洞，将自己吞噬。
方巍......你究竟是怎么了？还记得昨天晚上，你说--我保证不会出事儿。
将头埋在胸前，纵使脑海中有千种万种不详的预感，严颀告诉自己，别怕......不会有事的。
方巍没事......什么事儿都没有，口中反复着那句话，强迫自己镇定。
--放心吧。
--我都准备好了......
--有什么，咱俩一起去面对......总之，我和你，不会分开。

"小伙子，别太紧张。"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微微抬头，是那司机。
"有些事儿......过了就是一道坎，过不了，就是命中注定。你也不要太伤心难过，现实，总要学会去面对。"
"......"此时的严颀，表情有些木然。
"我是个开车的，说不来什么大道理，但你这样的人我遇到的多了......可年轻人，不该总为了过去难过......"
"你......"轻轻吐出一个字，严颀拼命摇着头，"别乱说！他......他不会出事儿的。"

车一靠上路边，严颀便已迅速从车里钻了出来，连找钱也没来得及拿，就径直往医院里头奔。
"先生......请不要乱闯。"忽然，一个不小心被撞上的护士怯生生地拦住了严颀的去路。
"抱歉......我......我找人。"舌头竟也有些不听使唤。
"谁？叫什么名字？"
"先前刚送进来的，方巍，是一个记者。"利落地回答，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等等，我给您查一下。"低头翻阅着手中的纪录，考验着严颀的耐心，"是有这么一位，他现在在......"
下一秒，没有任何迟疑，严颀急奔着向护士所说的方向跑去。

就在这里头，看着眼前那沉重的病房门，严颀喘着粗气，伸出去的手仍然还在微微发颤，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始终让他感觉压抑。
方巍......你要有什么事儿......我该怎么办？--不想去想，也不愿去想。

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严颀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然而随即心跳却在一霎那静止了--门开了。
"小严......是你。"
"伯母......告诉我他......"
"妈......您倒的水也忒烫了一点吧！"忽然，一个声音犹如闪电一般击在严颀的身上。
睁大有些无力的双眼，严颀惊呆了，几乎是惊叫，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方巍！！！！！"
"是你呀，来的可真快。"躺在床上，那人微笑着说。
"你！你骗我！"再没有犹豫，严颀突然扑了上去，"你这哪儿是有事的样子？你......"，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伸手扶住那已经有些站不稳而整个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方巍轻轻地笑，手指拂过严颀的脸，"呀！严颀......你怎么哭了？"
"你......还说......"一肚子委屈无从说起，可却觉得整个身体忽然之间变轻了。
"喝口水都嫌这嫌那的！"方母走过来，从儿子手里拿过杯子，抱怨道，"往后看谁来照顾你？！"
"呵呵......"傻笑着，方巍的目光落在了严颀身上，冲他眨了眨眼睛。
"啊......伯母......您刚才打电话来不是说......"一转身，严颀有些尴尬。
"厄......我......"方母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正要解释什么，就听见病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人。
"一大把年纪了，说话都还不知道分寸。"
"啊......方伯伯。"严颀一见来人，顿时拘谨起来。
"严颀吧？我听他妈说了......上回我生病住院，是你和方巍一块儿回来看我的吧？我醒了之后听他妈说那小子后来把你赶回去了，没事吧？"
"厄......没事儿，那是我有事......得，得先回来。"看了一眼在那躺着冲自己傻笑的人，严颀摇着头。
"他妈刚才说太夸张了......还害你大老远的跑来。"
方母一听这话，不情愿起来，在一边小声嘀咕道，"可......可你刚才也看见了......方巍那头上流的多少血啊！我不是......担心嘛......"
"究竟是怎么了？"听得更是云里雾里，严颀扭头用质疑的目光打量方巍，想要寻求答案，这才发现此时此刻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厄......赶着回报社赶稿子......结果车子撞了电线杆......"病人老老实实地交待。
"啥？"严颀一听便傻了，"你......你怎么开起车来了？"
"还不是小张......说什么他岳母老人家今个早上进了医院，他要是再不回医院，他老婆恐怕就得上法院和他闹离婚了......"
"你......开不来车，瞎弄什么？！"瞪着个大眼，严颀的气不打一处来。
"哎......有个驾照顶个屁用啊！好些日子没碰过那车了......结果就撞上了。"
"幸好是在郊区！没什么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妈又得寻死寻活的了。"方父皱着眉头，"你小子成天就给我闯祸，还拿命开玩笑！"
"儿子啊......妈可真被你吓坏了，幸好这次没撞出事儿了，要是落下个残疾什么的，咋办阿？！"方母也急了，仿佛那惴惴不安的情景还在眼前，好生劝道，"下回可不要再冒险了！"
"......"

☆☆☆混世精灵于2005-01-07 20:30: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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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一时之间，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教育起方巍来。起初还在那敷衍着点头的病人到最后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做痛苦状，"拜托......我的脑子还没有恢复，你们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会儿？"
顿时，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妈，我肚子饿了。"见一时又没人说话，方巍小声道。
掂量了一会儿，方母点了点头，道："那我和你爸先去食堂帮你打饭。"
"我......还是我去吧......你们大老远的......"一旁的严颀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事儿应该自己来干。
"不用了，小严，把你吓着了，还真对不住。你还是在这儿和方巍说说话吧。"不由分说，两位老人已经走出了病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