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份红发白脸叔叔早餐,晚上偶尔也有木糠布丁蛋糕,一星期还有一个芒果布丁,再加上中、晚两餐,小立理应会胖起来,而且是胖很多的那种。然而阿佑有令他气得胖不起来的本事。
「怎么你又不记得了?」晚上,在二二三室,不难听见小立兄的惨叫声。
对收听观众来说,除了念书声,还有小立兄的惨叫声供君选择。
一楼的男生宿舍(六) 最后一个上课天
模拟考在即,象征毕业班最后一个上课天快将来到。在这个追求增值的地方,没有人有感慨时光飞逝日月如梭的情怀,只有愈来愈响亮的读书声由各个房间传出来。有些是纯念书,把中国历代大事年表、人类的肝脏运作程序、英文的三百二十三句必背phrases如数家珍背出来;另外,某些房间为势所逼,不得一边啃书一边说粗话。
「trigger off、cling to......FXXK,英国人,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果然是在学英文,连粗话才要说回他国语言。英国人听见了除了汗颜也只能汗颜,前殖民地的人民多不听话。
「艺术生活化、美即象征善......四合院的设计可体现中国人重伦理,长幼有序......他X的,孔老爷子我又欠你什么了?」中国人竟发展得如此没品格,要是孔夫子泉下有知,也会难过得要坟墓跳出来哭吧。
当然,也有点例外......比如说,一二三室。
一二三室的景象大概是学生宿舍中教人汗颜的──左边是啃书组,右边却在梅开几度。
先看看左边的情况。
「President Wilson是美国人!怎么会变英国人了?」这边明显地正在进行Sparta式教育。小立随手执起一本世界史的参考书,卷起来敲阿佑的头。阿佑只好安静的不能反驳,任由小立责备。
「Albania跟Abyssinia这两个地方还不会分?」小立气得把当年的地图铺出来,阿佑看着小立的脸色也不敢乱说话。
「是1939年不是1929年!怎么连最最最基本的年份也弄错了!1929年的是great depression好不好!还有,那个是1848年,不是1884年......」小立兄快吐血了。
反观,右边的情况......书桌附近没人,双层床的下层棉被已搞作一团。
「嗯......不要啦,房间有人在......」听起来有点令人尴尬。
「......不要碰那里。」另一厢明显地是在......翻云覆雨。
「嗯嗯啊啊......」真是风声鹤唳。
「啊!」然后风起云涌......阿弥陀佛,两边的景象融合起来真的是史无前例地荒唐。
小立的责备声在阿佑的左边耳朵回响,优优跟唯唯的欢乐声却由右边传来。阿佑不得不佩服小立能完全忽视优优跟唯唯的声音专心致志责备他,阿佑很努力要自己不理会右边的声音,否则他早晚会神经衰弱至死。
欣欣她们只听到小立的责备声跟欧洲史的重点提示,小立比唯唯他们近窗边,小立的声音几乎完全掩盖了优优跟唯唯的叫床声。她们都不晓得一楼有着一边是全天候啃书另一边是全天候做爱的好景致。否则,一定要求小立为她们装个窃听器。
偶尔也有一丝叫人脸红的声音传入欣欣她们耳中,晓晓不时会说:「怎么最近猫儿都在九点叫春,这么早?」
时间还是会过去的,转眼到了最后一个上课日。意味的是快毕业了,下星期要考模拟试。
最后一个上课天,也算是毕业典礼。大家都穿得正正式式的,像未来的行政人员,看起来高级的不得了。然而男孩子的领带是在花园街三十元一条的货色、女孩子穿的黑色高跟鞋和黑丝袜在旺角分别卖七十元及十元一对。细心看看,领带戴了一天几乎要走纱,高跟鞋令女生们寸步难行,丝袜也有快要勾出洞来的迹象。
毕业,拍照自然少不了。镁光灯在校园闪了一整天,本来不熟的人也会拉他拍照,毕业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立也被同班的几个女人拉去拍照留念。
「来来,小立兄,一起拍个照。」RR对小立挥挥手。
「好。」
「也叫佑佑一起来。」晓晓说。
「为什么妳们都爱叫他『佑佑』?」原来目标还是阿佑啊。
「可以表达我们的母爱。」
「......哦。」小立面带无奈。
「快叫佑佑啦,笨小......不,小立兄。」欣欣早已急不及待。
「好好好。」小立怕了这班女子,到了隔壁的课室找阿佑。被女生包围的阿佑看到小立像在一叶孤帆在黑暗中看到灯塔一样,不惜一切扑过去。
「哇?救命啊。」阿佑被同班女生穷追不放,气急败坏提起西装外套跟小立走。小立看看阿佑,不禁目瞪口呆。
阿佑今天一大早爬起来造的发型乱了、透明蓝色的粗胶框眼镜歪掉、套在黑色西裤里头的衬衫有一半走了出来。再仔细打量,皮带没扣好、优优今天早上帮他打好的领结松了、西裤的钮扣给解开了......
「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皇多后?」听二楼的女人说话多了,小立也粗鄙起来。
「......小立,这笑话不好笑。」阿佑的表情明显是受害者,小立不同情他反而揶揄他,叫阿佑更受挫。
小立也觉得玩笑好像开的太过了,吐吐舌头。阿佑拉他进男生厕所,小解完毕后阿佑穿上外套,顺便整理一下皮带领结。。
「回去宿舍好不好?」阿佑朝学生宿舍的方向走。
「晚上不出去玩?」显然小立忘了要把阿佑押回课室给那几个女人了。
「无心恋战。睡了再说。」小立昨晚还强逼他背一八七七年的法国政府架构到凌晨两点啊!再加上刚刚被一堆女生上下其手......今天真的是累透了!而且今天是happy Friday,还是睡觉较实际。
「管你,不出去玩也要跟世界史作战。」小立耸肩。
「......回去看两只禽兽大战?」阿佑突然不想回宿舍了,马上想个原因阻止小立强逼他啃书。他现在对法国的政府架构完全没兴趣,虽然,一开始也是没兴趣。
「叫他们出去打野战好了,大爷我要补眠。」小立打个呵欠,不是阿佑提到睡觉他也没想过可以补眠。
「你又不是不知道唯唯的拳头。」不消说,现在回去会撞破他们的好事。阿佑竭力阻上小立。
「......」语塞,小立说:「......那吃了晚饭再回去。」
寒风刺骨,两个身穿深色西装的小伙子决定在学校附近的酒楼吃火锅,当然是自助餐,啤酒免费,吃多少喝多少也是那个价钱的那种。
两个人待香喷喷的沙爹汤底煮沸了,使劲的倒了几碟肥牛肉片进去。
「哇,汤都变成血淋淋的红。」小立在想,吃了会不会得大肠杆菌。
「怕什么,待会便好吃。」阿佑拿了酱油过来。
都脱了外套卷起衣袖松开领带解开颈项的扣子,小立跟阿佑才开始大快朵颐,两个人都生怕把西装弄脏了。二人共鲸吞十一碟肥牛肉片、三碟螺片、一大只的墨鱼、三磅虾、四碟生蚝、数不完的鱼旦火腿丸龙虾丸贡丸、十六条香肠、两斤生菜、三斤菜心、三包乌冬面......各饮四杯果汁先生。冲着啤酒是免费的,两个人都一口气喝了一杯,马上头昏眼花浑身发热。
摸摸肚皮,饱了才结帐。
「两位同学,谢谢惠顾。」老板说不出『下次再光临』这类说话,酒楼若有多几个像他们的客人就真的要亏本了。看着那两个年轻人的步伐,想是喝醉了,不知能否平安回到学校?别冲出马路就好了!
「天黑黑黑了。」离开酒楼,小立头冒金星,步伐游离。
「都十点点多啦。」阿佑也好不到哪里好。两个人口中都是在说迭字,跌跌撞撞,明显是醉了。
「哇,你脸红通通的,很烫呀。」阿佑拍拍小立的脸颊。小立醉得脸又红又烫,脸颊被人拍几下开始哈哈大笑。
「哎哎,你衬衫跑了出来,我帮你......」小立口中说要帮,却神智不清地把对方整件衬衫都扯出来,然后继续呵呵大笑。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很好运地竟没迷路,摸黑在十一点的门禁前回到了宿舍。而且,在回到房间的途中也没遇见啰嗦的舍监。
阿佑用背撞门,马上趴在地上睡,随后跟上的小立把门关上,砰一声的倚着门,喃喃地说了一句『到家了』才昏过去
一楼的男生宿舍(七) 酒后......well。
「嗯......亲亲优,好舒服啊。」有点沙哑的声音,很明显是最后一个上课天过后,关了灯的一二三室有一对禽兽在交配......不,一对人类在做爱。
「每次舒服的还不是只有你!」优优的埋怨声,说多媚有多媚。优优的眼睛多了一层薄雾,唯唯爱怜地亲了亲。
「是吗?原来亲亲优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其实是很不舒服的啊?那么,我停下来退出去好不好?」唯唯开始耍坏了。
「你敢!」凶巴巴的一对眼珠子正盯着他。
「怎么不敢?......哇,怎么你的屁屁学会吸着我啦?」唯唯急了,进退两离。
「软下来不就可以出来了。」优优笑,看,笑得多恶劣......
砰!明明妥善地锁好门了,却被撞开。虽然房间关上了灯,但在门外走廊灯光的照射下,门内的人正在做什么外面的人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唯唯跟优优马上慌了,两个人狼狈地分离,唯唯看,怎么竟然是......阿佑跟小立?小立还晓得关上门。
两个人被阿佑跟小立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吓倒了。
「去──」还以为是麻烦的舍监,唯唯的粗话快要说出口,却马上被未过够瘾的优优堵住了嘴巴......别问是用什么堵的,二人再缠绵片刻才处理那两个闯进来的人。
所谓的缠绵片刻后已是半夜一点的事。赤身露体的唯唯跑去观察醉得不醒人事睡在地上的两个人。
「你说,要拿他们怎么办?」离远已嗅到那两个人的一身酒气,优优抿住鼻,想听听唯唯有什么打算。
「你猜他们会不会吐?」唯唯回头问在床上的优优。优优耸肩,他还没喝过酒。酒这东西光是嗅一下已臭得要死,怎能喝进肚子?此时,与周老爷子对奕中的小立打了个喷嚏,迷糊中抓起附近的外套再用外套盖好身子睡觉。优优的恻隐之心来了,要唯唯替他们盖个被子。
「生病便麻烦了。还有,都拖上床吧,地板冷冰冰的,睡一整个晚上不生病才怪。」
「你不气他们刚刚坏了我们的好事?」唯唯好奇了。
「要是两个都生病了不就传染给我们了?」优优的眼神像是责备唯唯太笨。
唯唯恍然大悟。早知道,优优才不会安那么好的心。
「况且,看他们衣衫不整的,你把他们丢在同一张床上已是报复了。」优优嫣然一笑,千娇百媚却令人不寒而栗。唯唯不禁捏一把冷汗,谁说成绩烂等于笨?这家伙比谁都聪明。还好他的优宝贝爱他爱得要死,不然那些鬼主意落在自己身上,可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怎么他们被抬起来都没感觉?」唯唯抱怨。吃力地把两具醉鬼抬到阿佑的床上,优优则是在床上看。唯唯故意帮他们两个摆了个四肢相缠的暧昧姿势,心想下次睡觉时也可以用这些姿势拥着优优。唯唯把人抬好后,回头看看枕边人。
「最好把他们的皮带松开,西裤钮扣的解开......」优优恶意地笑了。
「要不要多加几个吻痕?」唯唯也笑。
「......你敢便吻下去。尽管吻下去啊。」优优凶巴巴的瞪着唯唯,语调听起来既平和且像是事不关己,但不难感到丝丝煞气。
唯唯一惊,马上赔笑道歉:「不敢、不敢。」
翌日有戏看了。
Happy Friday过后周末的星期六,优优跟唯唯睡到中午的时候才起来。他们两个去到阿佑床边,小立跟阿佑仍没有要起来的迹象。
「剎那我有帮他们脱裤子的冲动......」看到衣衫不整交缠着的两个人,优优觉得他们身上的衣服是多余的。
「谁在上谁在下?」唯唯好奇。
「要现实一点还是超现实一点?」
「......?」
「小立在上,想到阿佑的反应也觉得这个比较有趣。」优优的劣根性来了。
跟女生宿舍的女孩们借来了鲜红胭脂,分别在两个人的颈项胸膛背部都抹上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不同痕迹,再用借来的化妆扫轻轻刷开,就像是吻痕抓痕遍布全身。优优贪玩地在阿佑的大腿也抹了一点,恶意地与唯唯相视一笑。
「除了这次你以后不可以碰其它人的这里啊。」唯唯吃醋了。
「碰你的就行啰?」香一个,叫唯唯不要生气。
「你说这东西女生以后是不是会再用?」优优突然想起。
「这东西可是抹过阿佑的大腿内侧哦,她是几生修道?」唯唯笑。
看到小立的睫毛突然眨动了一下,优优跟唯唯决定洗个澡马上离开案发现场。
当阿佑跟小立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优优跟唯唯早已不在了。
「哇哇──」阿佑在听到小立的惨叫声,不得不揉揉眼睛,拍拍痛得要死的脑袋再爬起来。而当自己看到眼前的境象时,自己也跟着一起喊──
「哇──」
小立在他的床上用棉被紧紧裹着自己,他的棉被被抢了。看看自己,怎么领带不见了,衬衫一颗扣子都没扣?
而且下半身赤裸裸的没穿裤子?
冷的要死想要抢回棉被,脸红的像虾子一样的小立死也不放手,大力一抢才看到──怎么小立都没穿裤子?
「哇──」又一阵惨叫划破寂静的周末下午。
「这是怎么一回事?」发现两个人身上都是斑驳的红痕,小立心里不禁发毛。
「我也想知道。」抢了一半棉被盖住自己的身躯,阿佑再拍拍宿醉未醒的脑袋。
「......」
「昨天......」阿佑决定面对现实。
「最后一天上课......」小立想起同班的几个女孩子拉他去拍照的事。
「放学去吃火锅......」阿佑想起同班女生对自己所施的『折磨』,突然觉得头更痛。
「吃的很饱。」小立总结。
「然后就回来了。」
「不,还喝醉了......」
「对......我记得你有摸我的脸。」
「去......你更夸张,还扯我的衣服呢......」路上的事,原来大家都记得一清二楚,不过是回到宿舍后发生的事都记不得而已。
没人敢问:「那我们做过了什么?」
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棉被上,其中有一个还长的很帅,说的话竟然不是甜言蜜语,真的有点杀风景。
「啊呀──为什么会这样的?」二人同时失声大叫。
「别过脸去,我不想在这状况下跟你盖同一张棉被。」阿佑说。这种状况,是指两个人下半身都是赤条条的状况。小立马上别过面去,阿佑还是跌跌撞撞的跑去衣柜旁边穿裤子。
「FXXK!」阿佑不禁说了一句粗话,怎么他的大腿之间都红了?难道真的......一个不小心几乎跌倒。怎么可能?怎么看他的体格也比小立强壮呀。
不过......不是说很痛的?优优天天都痛得爬不起来啊!阿佑有点全身酸痛的感觉,但屁股没有特别疼痛啊。本着『谁也不想做下面的一个』的精神,阿佑忍受头昏的痛楚尝试原地跳了几下。除了头更昏之外没有一点所谓的『臀部裂开』的疼痛感觉呀!
呼,大概是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吧!还是,昨夜的禽兽是自己?
回头看小立,怎么竟然又睡着了......他穿裤子也不是穿了很久吧。拜托,要睡也不要赤条条的睡在人家的床上啊,起码先穿好衣服再睡呀。
阿佑的思绪很凌乱,他很想把衣衫不整的小立踢到地上然后自己再好好睡一觉,然而大寒冬把人踢到地上睡真的太残忍。阿佑不想再跟小立睡在同一张床,对优优跟唯唯充满『性福』痕迹及气味的被窝也没兴趣。
叫小立叫了几声也叫不起来,想过用平日常用的那招抓脚板吵成对方,可阿佑在此刻不想跟小立有任何肢体接触......特别是下半身的肢体。
无可奈何,爬上小立在上层的床睡觉。他没爬上过上层的床,陌生的枕头棉被气味对现在的他来说格外刺鼻。不熟悉的枕头软硬度也叫他在意......毕竟是在此时候。
羞恶之心其实在基本所需之上,睡饱了再想。入睡前阿佑还想,大概不会做过了什么东西,单纯的喝醉而已。就算真的做了,难道要两个人手牵手的哭着走去家庭计划指导会寻求指导?阿佑突然想起了前女友......又想起自己还是处男......宿醉真的会头昏,阿佑最后很阿Q地想,说不定起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床上,一切不过是个梦......比较古怪的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