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不漏!我不禁暗暗吸了口气,看来这回遇上的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想套话恐怕很困难。
"我可不敢在你们面前装,命我还是要的。正如你说的,‘白鼬'是什么东西你很清楚,那你就不该问我拿!"
先虚以委蛇地应付着吧!实在撑不下去再说,面对眼前的形式,我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我就你给亮个底吧!我要的是图纸,‘白鼬'核心部分的图纸!"那个金属声音冷冷地说着。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把刚才吸入那口气呼出。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他就算不是"赤蝎"内部的高层干部,也是与塞拉丽蒙走得极近的人。
范围已经缩的极小了,怎么算也只有那么几个人!他...究竟是谁呢?
"我昏迷的时候你想必也已经仔细搜过了,要是我身上果真藏有图纸的话也早就落到你的手里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冷哼一声,我简单明了地把话摆了出来。
变声器背后透出嘶嘶地响声,是呼吸,听的出对方的喘息声也一样急促。这是一场对决,只有冷静和胆识兼备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图纸当然不可能在你身上,但绝对在你手中。你就不要再装蒜了,这种时候还是性命要紧!"从这恶狠狠地警告可以听出,对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你为什么非要一口咬定图纸在我手里?我又不是傻子,性命和一张根本与我无关的图纸;我当然知道哪个比较重要!"
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我知道我已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罗兰对你的宠爱谁都看得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没放在自己身边,不交给你又会交给谁?我劝你还是合作的好,免得吃苦头!"
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是一些残碎的片段。
"最重要的东西当然不会摆在书房那种地方。"
"那又当放在哪啊?"
"最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要放在最重要的人身边了。"
终于...我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还是露出破绽了。按下跳得飞快的心脏,我不自觉地把双手绞在了一起。
是的...我记得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在场,不会再有别人了。我不自觉地舔了下因紧张而干燥的嘴唇,但我还是不能确定,究竟是他还是他呢?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我的时间可不多,没功夫和你一直耗着!"扭曲地机械音带着烦躁的口吻。
我知道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时间已经不容许我多做拖延了,好!我果断地抬起头,买定离手,我就博那么一次!
"我手中的确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斐罗德•克里泽森大人!"
轻勾唇角,我慢慢地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口,特别是最后的那个称呼我尤其加了重音。
当最后那个音节消失在空气中,整个室内陷入了一片比死更沉默的静寂。
没有任何声音,包括呼吸和心跳。我知道自己在发颤,每一秒都好象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时间如刀般在一点一点凌迟我的意志。
我从不赌博,当然也无从知道自己的赌运如何。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赌,而下的注就是自己的性命。
要是我猜错了!哈~我几乎不敢想我这么做的后果。无论是谁都好,至少给我一个答案吧!我衷心地祈求着。
"哈哈哈......"终于,一阵叫人心惊的笑声响彻了整间房间。
他现在没有用变声器!我猛然扬起了头,他是...我的心跳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停止了......
"那西,我还是比较喜欢叫你那西。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是相当聪明。" 一阵大笑过后,斐罗德那带点玩世不恭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心脏像是被狠狠揪起,又被重重放回原地。我一时差点透不过气来。我发誓要像这样的刺激再多来两回,不用别人动手,我就会先因为心肌梗塞而死。
"多谢大人夸奖了!"稳住呼吸,我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回答着,
"哼,我还没说完呢!你的确很聪明,可你的聪明实在是没有用对地方。" 斐罗德冷笑着,语气中满是叹惋。自3由5自7在
"我特意用了变声器就是想保全你的性命,没想到你硬是要往火坑里跳!我拦也拦不住啊!"
"在这种时候还要您费心为我的性命考虑,我是不是该说声谢谢。"用再明显不过的讥讽语气回敬过去,这种时候是不用再讲什么客气的了。
没有蠢到问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出卖罗兰,我早就明白,这个世上既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不可能有永远的敌人,永远的只有利益。
"任你再如何牙尖嘴利也没有用了,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可能再有生路的。还是乖乖把图纸叫出来,也好少受点活罪。" 斐罗德的态度倒还是一贯的从容不迫。
"看来假如我说没有的话,你也是不可能信的了。我就问一句话,你如实回答我。我就把图纸给你。"
命可以不要,可有个疑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我脑中盘旋着。我知道真相就隐藏在一层薄幕的背后,只要我揭开它就能看见。
可我...却不敢...真相,多么美丽而残酷的东西!
"问吧!别试图拖延时间,我保证知无不言。" 斐罗德得意的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骄傲,犹如施舍一般的。
"为什么认为图纸一定会在我这?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或者说判断也行。"我小心选择着字句力求达到精确,然后有些忐忑地等待着。我想要什么回答呢?还是说其实答案早就在我的心中了。
"这还用想吗?罗兰有多重视你大家都看得到。大费周章地在园内遍植蔷薇也只为了博你一笑。像这回你挨了一枪他倒像丢了半条命......"
斐罗德笑着像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却听的触目惊心。原来阴谋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演绎,我却还甘之如饴。是啊,如果没有信任就不会感觉被出卖的痛苦,就像只有从云端跌落才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我要的和他们可不一样......"
"开错了季节的花,却顽强地在秋风中绽放着。就算是折断了也不要求别人的怜悯,这样的花才配得上你。"
"想送...就送了......"
"别再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你可以哭的,就在我的面前......"
比风更轻,比梦更温柔的嗓音犹如最为艳丽的罂粟,可我只顾欣赏它的妖娆,却忘了那果实流淌出的罪恶汁液会致命。
呵呵~我几乎是无意识地在笑着,可惜我永远也看不见这笑中是否会有染着血的刻骨铭心。
真要糊涂一世也就罢了,又何苦要这一时的聪明。这是一场赌命的游戏,他精心设计,而我太贪心。
只是我不明白,究竟是活得太累才宁愿不清醒,或者我只是故意闭上了眼睛。也许我没想到过有朝一日呈现眼前的会是如此鲜血淋漓的风景......
"怎么样,该说的都说了,你还有什么要求?早点把东西交出来对大家都好,你硬是扛下来不过是白送一条性命。" 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斐罗德却能说的云淡风轻。
"难道我把图纸给你就不算是枉送性命了吗?"同样淡淡的语气提醒着他之前说过决不会放我生路的话,人一旦疲惫也就懒得再针锋相对。
原来绝望竟是这样平静的一种感觉,空洞地就像干涸的水面,泛不起一丝微澜。平静地像暴风雨来临前的空气,叫人窒息......
很奇怪,在这样一种情绪下,我的头脑居然还保持着出乎寻常的冷静。原来爱可以让人失去理智,恨却可以激发出人超出底线的潜能。
转眼间,一个计划已在我脑中逐渐成型、清晰起来......
"这么说你是打算跟我犟到底了!" 似是山雨欲来,斐罗德的声音猛然起了数分凌厉,却掩不住其中的焦躁。
他终究是急了,此时的我却在暗暗冷笑着。"现在跟你说我没有图纸恐怕你也是不会信的,不过如果你真心想要图纸的话我们倒是可以做一笔交易。只要你肯听我的,我就可以替你取到你想要的东西。"
传说中天使被恶魔引诱堕入了罪恶的欲望中,却仍甘心自折羽翼为他守上千年来等待与情人的相聚。
可惜我不是他的天使,从来不是...我的血液中从未流淌过一种名为宽恕的的因子,所谓的慈悲不过是迫于情势无力去报复而已。
要知道我从小受的教育便是对敌人的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罗兰啊罗兰,既然你送了我这样一份"惊喜",我又该如何回报与你呢?
"什么样的交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给我玩花样......" 在房内踱来踱去的脚步声显得有些凌乱,斐罗德恐怕已失了耐性。
我轻合眼睑,所谓打蛇击七寸,只要确定这张图纸对于他的重要性我就已经有了五成的胜算!
"枉费你这样聪明的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可能是个局吗?"
"你究竟什么意思?" 脚步声嘎然而止,斐罗德恼怒的嗓音中带有一种别样的意味,只怕他已猜出其中的关节所在。
"‘白鼬'的图纸是何等重要的东西,罗兰他怎么可能轻易交给我!以前的种种不过是为了引你上钩的圈套罢了。"嘲弄般地看了看斐罗德僵立的方向,也难怪他了,我不也一样上了当!
"我猜,罗兰早就知道他身边有人在觊觎‘白鼬'了,只是在没有足够的证据前不管是怀疑谁都有可能引起不小的麻烦。于是他就利用我来设了一个圈套好引出这个心腹大患。"
在我说话的时候斐罗德一直在旁静静听着,我不知道他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愤怒、无奈、或者恨。
"说了半天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我凭什么信你!" 斐罗德好象很冷静,如果他的声音没有带着那一丝颤抖的话会更令人信服。
"你可别告诉我书房失窃的事情跟你无关啊!"
有些事情是要说出来才能让人死心,要想让别人信服自己得先拿出诚意来,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当然,这一切自然有内应替你完成,你无须担任何风险。说真的,很高明!可罗兰也不笨,一招将计就计你还是上了当......"
"够了!" 斐罗德一声低喝打断了我的话,我也很知趣的闭上了嘴。刺激看来是已经足够,接下来会很顺利吧!
半晌,斐罗德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打算怎么做这笔交易?"
"很简单,我要回‘塞拉丽蒙',然后......"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成熟了,我简要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跟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是我不必费太多的口舌就可以使对方清楚了解我的意思。
"的确是好计划!" 斐罗德刚听完便已低声赞叹起来,"不过我不太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多疑是人的天性啊!我不以为然地嗤笑着。话说回来,我又何尝信任他呢!不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奇妙,就算互不信任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驱使也可以团结在一起。
"当然,我也是有自己的条件的。事成后我要得到优先处置罗兰的权力,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呵呵...当然可以,我们这就算达成协议了?"听到我的条件后,斐罗德开朗地笑着一口就答应了。
"成交。"两个字清晰地从口中吐出,我知道这已经算是彻底堵死了自己的后路,以后的事就听天由命了。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不过你就这么回去要怎么交代失踪两个钟头的事情,不怕他起疑吗?" 斐罗德不愧是斐罗德,一下就已经进入了状况。
"反正对我的举动他一直是了若指掌的,再做些画蛇添足的动作也没用,不如顺其自然。只要是罗兰认为时机未到,他就不会贸然行动。"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对罗兰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对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难怪尤金总说你眼盲心不瞎呢!不过这可很冒险哦。" 斐罗德的不吝赞美中似是鼓励又像警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幸好罗兰虽一直严密注意我,却也不信我真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妨碍。只要他还存着这种念头,我就有机会。"
有些漠然地回答着斐罗德,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呵呵...难怪中国有句古话叫‘红颜祸水'!" 斐罗德
我的回敬是:"中国还有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的好!"这次斐罗德该是终于打消了所有的疑虑,直接进入了主题。"尤金..."
我下意识地往脚步声传来望去,"大人,有何吩咐?"响起的果然是尤金清冷醇厚的声音。
"你送那西出去,记得小心一点。" 交代完尤金,斐罗德转过身来。"走之前先把这个吃了吧!"
一枚如小指尖大小的药丸落入了我掌心,"毒药?"话问出了口,我才觉得有点多此一举。
"为了防止你阵前倒戈。这个计划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我不得不小心......"
心中冷笑着,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手就把药服了下去。说来说去不就是不放心吗?我就给你一粒定心丸。
"果然爽快!" 斐罗德的声音带着些惊讶,又似赞赏。"你放心,这药至少要三天才会发作,只要计划成功我一定会给你解药的。"
面对斐罗德的保证我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漠然把手交给在一旁等候的尤金。暗室通往外面的楼梯狭窄而潮湿,四周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简直像一出默剧。而在这幕戏我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我已说不清......
大家不会以为我要虐桐吧!呵呵...接下去要倒霉的可就是罗兰了!
我家桐很厉害的哦,有人要惨啦!
几个人想让桐反攻的?举个手
重新呼吸到地面的空气,我却找不到一丝轻松的感觉。我打算做的和我正在做的事情无疑是疯狂的,甚至连我这个始作俑者都不知道会有怎生的收场......
"你...真的打算背叛罗兰•肯迪斯吗?"一路走来,我几乎忘了自己的手还牵在尤金手中,那双和我一样冰凉的手。
"什么叫背叛?他根本也没相信过我吧!既然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又哪来的背叛之说呢?"此时我的语气就和我的心一样冷。
"别冒险!" 我相信尤金的心境亦是复杂的,好半天终于说了这么一句。唇角轻轻扬起一抹浅笑,十年的相处究竟不是假的,他...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
"我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假如不想他毁在这上头,就去劝劝他吧!"我承认我很自私,明知是不归路却仍执意扯了这么多人陪葬。
"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我早就认了......" 尤金的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迷离,像清晨的薄雾,风一吹就散了。
"可你是斗不过他们的。我现在放你走,你趁早离这里远远的!"
我的心一沉,尤金他...... "放了我!他会放过你吗? 行了,你的情我领了。可我是不会走的,我又能走去哪儿呢?"
天大地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早就看清了不是吗,可为什么还存着妄想?
"更何况我已经服了毒,走了早晚也是死。不就横竖一个死吗?我又何妨舍了这条命陪他们玩玩。"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词:生死由命。这说的就是我现在的心态吧!
"这个游戏不是你玩得起的。" 许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尤金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那一贯冰冷的声音轻得仿佛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