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反面————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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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我应允的。"推门而入,予掀锐利的眼神势不可挡。"我只是将他们以神经错乱症关入青山医院。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忏悔直到他们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清醒还是糊涂为止。这样的惩罚对于他们肆意加诸在雨桐身上的罪,不为过吧?!"惊诧地注视这凌厉的少年,梓鸣发现一夕之间改变的人不只是自己,相对他直截了当的惩处,予掀的迂回更可怕。
"我是三联会未来的会长,我的所作所为不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吧?"直视着郑霁海,予掀胜券在握。
"是的。你有权利这么做。"妥协,他知道此时他不能激怒眼前的人。
礼貌的鞠躬,予掀准备离开。
"父亲,我打算带雨桐离开这里。请您批准。"
停止步伐,予掀回眸。
"你说什么?!"
"雨桐身心受创,我想带他出去修养一段时间。学校的休学申请已经批准。我希望父亲念及父子之情放了我们。"
"三联会要怎么办?你是副会长,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你要离开?!梓鸣,我曾经告诉你,你未来的主人,你心中最重的那个人是他,而不是雨桐!"手指着沉默的予掀,郑霁海不能宽恕梓鸣的背叛。
"父亲,我从来没有告诉过您,我一直深爱着雨桐。我压抑是因为我知道我不能放他在第一位。雨桐已经做为一个可怜的替身生活了二十年,难道还不够吗?难道非得要他为此付出生命才能停止这荒谬的人生吗?"
没有说话,郑霁海已然感觉事态的严重。这一次梓鸣势在必得。
"如果你决意要带雨桐离开,那么从此以后三联会?郑氏将与你恩断义绝。"
"父亲。"梓鸣脸色苍白,完全料想不到郑霁海如此决断。
"如果要离开就必须割舍。请你原谅我,梓鸣。我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深深地鞠躬,梓鸣将泪吞噬。
明亮宽广的飞机候机室,穿梭的人群来去匆匆。高悬的诺大液晶显示屏繁忙地不断更换航班讯息。耳畔的广播彼起彼落。
送行的队伍并不隆重,知心的好友,曾经的亲人,依依不舍的叮咛。
"去到那边,有事立刻就跟我们联络。"抚着梓鸣的肩膀,郑霁海满是忧虑。"想家了就回来,爸爸随时欢迎你们。"
"谢谢父亲。"拥抱,谅解的证明。
目视被包裹的象粽子般,神色呆滞,畏畏缩缩的雨桐,予掀忍不住揪心的痛,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歉疚、不舍地泪水滴在他的肩膀。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那个会跟他贫嘴,会跟他吵架斗呕,会跟他甘苦与共的雨桐去了哪里?为什么现在他对自己的呼唤毫无反应?!这一切究竟是谁的错?!
"雨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即使流泪,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予掀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偿还这一生无法磨灭的伤痕。
叹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事实。云泽上前拉开脆弱不堪的恋人。拥他入怀,向梓鸣点头意示:"早点回来,我们等着你和雨桐。"
拍拍云泽的肩,环视几张熟悉的面孔,梓鸣伸手揽住依旧茫然地雨桐,转身步向检票处。
泪眼中,相互依偎的身影是那么无奈,那么悲凉......
第五章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夜。
透过充满红色液体的玻璃杯,眼前的世界一片浑浊。身旁的人,究竟有多少是真心的快乐,又有多少是伪善的忧伤。看不清一切,甚至自己的过往。
"少爷,先生请您回去。"
"先生?哼,哪位先生?"
"是会长。"
"郑霁海?"
"是的,少爷。"
"麻烦你回去转告他,我姓陈。就算横尸街头也轮不到他姓郑的指手画脚。"
"可是少爷--"
"滚!"象赶走肮脏的苍蝇,予掀在一个小时前打发掉了最后的跟班。真是讽刺!过去的二十年,从不曾涉及的陌生人,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他的人生安全了。失去了替身,失去了挡箭牌,他陈予掀照样可以潇洒可以畅游天下。
离开酒吧,萧瑟的街头寒冷的景象。忆起多年前俩人并行的夜晚,思念如潮水涌至。伤人的孤单让他想到久违的怀抱、身体的温度,最安心的港湾。
蹒跚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来到熟悉的建筑,二层的红墙,是早已毕业立足于设计院的云泽与几个同班好友创立的公司大楼。室内一片暗淡,只有二楼透着微弱的余光。
推门进去,摸索着扶手缓慢的上楼。
二楼是设计师的办公室,没有门扉,楼梯之上一览无遗的宽阔。
紧贴着墙角摆设着一排沙发和一张茶几。室内昏黄的灯光暧昧而隐晦。
被迫吞噬的声音,予掀的视线定格。
沉睡中的容颜安静祥和,无法掩盖的英俊,撩动人心的柔情。他很早以前就领略的魅力。颤抖是因为紧张,伸出的手害怕惊扰熟睡的人而迟疑。不能错失的机会,不忍放弃的执念。片刻的归属。等待、沉默、压抑地文汀终于独自占据他的一切。
顺着刚硬的线条,指尖小心翼翼地流动,温柔地、贪婪地、细细品味地抚摸着。专注的眼神,生怕遗漏一丝一毫的谨慎。
俯身,印上渴望已久的吻......
转身,不能再继续的予掀踉跄的逃离......
做为恋人,予掀比任何人都清楚云泽的魅力。他与生俱来的沉着稳重是许多女人倚重的坚强后盾;英俊不凡的外表,谦逊礼貌的谈吐更是不言而喻的优势。相识八年,予掀第一次感觉到危机。
跌坐在廊外的阶梯,拂过的风如刀割般的凌厉。剧烈的头痛难耐的孤寂。倒卧于地,背脊一阵冰凉,仰视天幕,无尽的黑,无尽的迷茫。
舒适的庭院,窗户朝着长满野玫瑰的小花园。红色的花朵遍布茂密的枝叶。一群群蜜蜂、蝴蝶在期间和睦而又贪婪地忙碌,透过半掩的百叶窗,传入这无止无休的声响。
"吃饭了。"系着围裙,端着热腾腾的菜汤,曾经伴随郑霁海叱咤风云征战天下的梓鸣,宛若家庭主妇般地勤劳朴实。
趴在窗台上沐浴晨光享受春风的雨桐回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视的散发着动人的光芒。
伸出手臂扶他到桌边,盛好的饭用勺子舀起,轻轻地吹拂,然后送到雨桐的嘴边。
乖巧顺从的嚼着属于自己的午餐,没有交谈,虽然已经习惯彼此的存在,但是雨桐仍害怕接触、害怕逾越界线。无法恢复的心智,停留在幼儿时期的思维。这样的雨桐不知道何时才能记起曾经的约定?怜惜的用纸巾抹去他嘴角的残汁,欲哭无泪的伤恸,每一次承受他无辜、怯懦的眼神,梓鸣克制不住的冲动。咫尺天涯,他终于等到了无拘无束全然的占有,但深爱着的人竟忘却了自己。何等的残酷、何等的荒谬!
对郑霁海和予掀,梓鸣不想去恨!他恨的、他怨的只是自己。如果他不是若即若离的逃避,如果他不是疏于保护,如果他不是二十年预谋的帮凶,雨桐就不会遭受到今天的灾难。一切都是我的错!
夜里,轻拥着恋人,叙述共同持有的过往:"小时候你恨喜欢吃雪糕,总缠着我给你买。如果我不答应你就哭,哭的惊天动地的。可是只要我买了雪糕给你,立刻就破涕为笑,连眼泪都顾不上擦。满嘴满脸都是,象个大花猫。
三岁生日那天我买了一个冰淇淋蛋糕给你,你笑得好幸福、好满足。你对我说:‘哥哥,我爱你!'。那是我一辈子最甜蜜的回忆。我努力的工作,拼命的表现,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光明正大的给你幸福。"
将被褥拉至鼻梁,认真的眼神,虔诚的聆听,最无知的当事人。
"十七岁那年,我知道了一切。无数次的冲动使我几乎泄漏所有的计划与秘密。我不能承受你天真无邪的眼神,也无法坦然面对你毫无保留的信赖。好几次走到你的房前,我犹豫不决。对父亲、对予掀,我有责任、义务去继续承诺。而对你,我信誓旦旦的相约一辈子。雨桐,你教我该怎么办?!父亲于我有恩,你对我有情。我不想伤害你,亦不能背弃父亲!他对予掀那么深的爱,害怕失去害怕一无所有。作为父亲,他竭尽所能的呵护自己的儿子,这并没有错。没有人可以指责他的过失。所以我不能恨他为你带来的伤痛。雨桐,无论你何时清醒无论你是否正常,我都会用以后的人生陪着你走下去。"
低头,怀中的人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他的话究竟听见了多少,理解了多少,梓鸣不确定。
五味混杂,心酸的泪滴落于安详的脸庞。掩面,悲凉的哭声断断续续......
忙碌的身影,穿梭的脚步,设计院二层红楼内人仰马翻的折腾。
眼睛随着恋人的移动不停的瓢转。披着厚重的大衣,缠着密不透风的围巾。只露出一对眼睛的予掀把自己裹的象粽子。手中的咖啡杯逐渐变凉,而身体的温度明显加深。呼吸开始沉重,予掀知道自己生病了,但仍在坚持,不放弃的追逐。
"把这边改成弧形,颜色再加深一点会更好。"自进门就没打过正面的云泽完全沉浸于自己的工作,连余光也没挂他一眼。无视他的存在,仿若真空般的虚无。
目视他与同伴亲密无间的举止,予掀有种被排斥被忽略的感觉。予掀知道是自己胡思乱想,可是每当文汀站在云泽身边交头接耳,予掀就忍不住怒火中烧。
是自己低估了爱情吗?云泽于他何时变得如此重要?!
亲吻的那一幕,记忆犹新。一合眼,脑海里全是以往不曾留意的画面。成熟稳重,拥有男人气概的云泽和温柔腼腆、斯文秀丽的文汀,站在一起感觉和谐而自然。自己的张扬跋扈,任性娇纵,云泽怎能容忍?!
头痛欲裂,予掀戳着额角呻吟。
"不舒服就赶快回去休息吧。" 自24由4自5在
越过云泽,予掀凌厉的眼神回瞪着文汀关注的视线。
无言的起身,并不是妥协,试探才刚刚开始。
"打车回去,晚上不要等我吃饭。"交代完毕,云泽重返岗位,新一轮的忙碌即刻展开。
踏出设计院,予掀并没有乖乖的回家。一个人坐在街道的长椅上,等待背后的追逐。其实明知那个人不会出现,但执拗的想要看清被忽略的事实。
等待,承受身心的煎熬。逐渐模糊的视线是因为天黑的关系吗?吐出的热气,灼伤着自己,孤寂--最难耐的惩罚。
最后的记忆,是通宵达旦之后惊讶的神情,还有自己嘴边牵强的笑容。
割裂的痛,头颅象被重锤敲击般锥心刺骨。滚烫的肌肤,感觉却是冰冷的寒意。昏昏沉沉,耳畔是熟悉的声音。
"你放心吧。有我在,医生也说了打了针就会退烧的。演示会马上就开始了,学姐他们还在等你。"是文汀的声音,很近。
叹息的声音,云泽一定气坏了!为自己的愚蠢,为自己的狼狈。
"没关系的,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
半眯着双眼,浑身不自在的予掀没有出声要求恋人的守候。他只想看清事实,他只想知道自己占据他心中的分量。
"去吧。我会向予掀解释的。为演示会你准备了这么久,如果放弃太可惜了。这样说可能有点对不起予掀。不过就机会而言,你不能轻易错失。予掀现在昏睡不醒,你在也帮不上忙。一切有我,如果有什么事,我会立刻通知你的。"
神色凝重的云泽犹豫不决的注视着床铺上呼吸困难的予掀,做出决定,拿起沙发上的衣服一言不发的离开。
心碎的声音,原来这么动听。
回身,接触到予掀愤恨的眼神,文汀浑身一震。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挣扎地起身,冷冽的眼神咄咄逼人的气势。即使生病也不甘示弱的强悍。"我可是什么都看见了。说谎会被割舌头。"
"你说什么。"不详的预感,文汀意识到事迹的败露。
"难道还要我说出一切吗?你对云泽做了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明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你竟然恬不知耻想要掠夺,哼,假装纯情和善良是你的策略吧。"
"我没有。"摇头否认,文汀明显底气不足。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我的指控是无理取闹的苛责。拜托你卸下伪装,坦诚而直率的向我表明你的企图。对云泽,你究竟要怎样?"
"予掀你在生病,有什么我们以后再谈。"
"我不要!"严厉的拒绝,"我不要一辈子都被人蒙在鼓里。象傀儡般到最后不得不接受无理的安排。什么情非得已、什么无可奈何,其实全是借口。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自私自利的自我满足。我受够了,我不要再成为谎言的牺牲品。即使你要抢占,我也要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
"你误会了,予掀。对云泽我的确抱着思慕之情。从很久很久以前;从你还没有进驻云泽心房之前;从我们还只是孩子的时候,我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我曾经也幻想美好的未来,幸福的结局。可是我害怕,我没有勇气,没有胆量挑明这隐晦的爱情。这辈子我只打算用自己毕生的感情默默的守护我和云泽之间纯真的友谊。直到你的出现,直到你们成为恋人,我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可是我从来没有后悔,也从来没有打算破坏你们。因为我很清楚,美丽高傲犹如灿烂的明星的你,才是真正能够打动云泽的人。而我,只会是他一生的朋友,一世的知己。
我不想争,也不愿斗。如果你硬逼我退出,我也无怨。但求你让我在他心中拥有那么一块干净的角落,好吗?"
震撼,哑口无言的予掀如同遭遇当头棒喝,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予掀,你是个幸福的人!你拥有所有一切可以拥有的!你所丢弃的、所不屑的却是我们竭力拼搏的。我之所以劝解云泽赶赴演示会,就是因为我知道那是他出人头地的开始。只有站在云端,他才有机会碰触星星。才有可能永远地和你在一起,对于你,云泽也会迷茫。他不知道你身后究竟隐藏着什么,甚至不确定今天在他身边的你会不会突然消失?那种不确定、不真实的感觉不是由简单的拥抱就可以清除的。予掀,在质问他人的同时,你有没有先检讨自己的过失?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抢走了云泽,予掀那也并非完全是我的错。"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提醒。"讽刺的笑,予掀冷静的可怕。
"我无意伤你,我只是担心云泽。他爱你爱的太沉重、太压抑。你应该从不曾思考过未来吧。以你的家世也许并不困难,但对于云泽,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他要承受、要面对何止是社会的舆论。予掀你考虑过这一点吗?你确认你有足够的把握说服云泽的父母吗?"
"难道换了你就可以解决一切了?"
"不,我不会让云泽在夹缝中生存。爱一个人是让他幸福,而不是制造痛苦。"
沉默,谁也承诺不了的艰辛。予掀没有自信可以战胜。
"对不起,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希望你能领略我的苦心。"
转身离开,却在打开房门的一霎那停止了呼吸。
门外,战着去而重返的云泽。他的手里提着各式水果,是予掀平时爱吃的。
"你没有参加演示会?!"
"对不起。"
"怎么会这样?!"功亏一篑,奋战了那么久的设计一夕之间成为泡影。文汀拒绝接受。
"我不能丢下他一个人,我不想他恨我。"转而目视满脸红晕的恋人。
"所以你放弃费尽心力、日夜赶制的设计?所以你背弃大家对你的信任?所以你丢弃难能可贵的机会?"
"拜你所赐,我现在罪无可恕了。"掀开被褥,颤颤巍巍的起身,天旋地转的一阵昏眩。
推书 20234-12-23 :诡道————暖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