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自己说成鱼肉!"捂住通红的脸,无命慌张地掬起水来,朝自己脸上扑去。
"不想碰我吗?那你又亲我干什么?你觉得很丢脸么?"反正无法动弹,十三径自说着,毫不在意。
这句话,像是有什么意外的魔力,无命停下动作,呆呆地抬起头,正好撞见十三那黑沉沉的眼眸,闪烁着幽光,明明没有温度,却如有实质地灼伤了自己。
像是中了咒语似的,无命慢慢地走回去,轻轻跪在床沿,衣摆下方,那可耻部分开始微微颤抖着,连带的,让整个身躯,都忍不住发抖起来。
脚步凝滞着,却不知该如何前进。明明十三近在眼前,却不敢靠近;明明对方动弹不得,却总觉瑟缩,仿佛面对着的,是一头静卧的猛兽,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激烈而残酷的反噬!
心头似乎会有个疑问,十三......真的会爱上自己吗?这个谜团,他什么时候曾明确地给予过自己答复?但事实上,忙碌紊乱的思绪,却容不下他再思考那么多,试探性地靠近一点,凝视着那双波光流转的黑瞳,仿佛被那深沉的暗流所吸引着,无命不由自主,轻轻地贴上去,浅浅碰触到十三的嘴唇--
脸上的水珠未干,水滴悄悄滑过,浸润在四片嘴唇交接的间隙里,滑进十三的唇齿。空气里似乎衍生出一声黏腻的叹息,也不知是十三还是无命的。那声音听来潮湿,滚落在床沿溅起一蓬星火,而那星火,点点滴滴地燃烧着,像是突然掀起了火热的飓风,席卷住无命那眩晕的世界,整个颠覆--
双手不自觉地揪紧,却不是在拉扯自己的衣衫!从来不知情欲会以怎样的形状侵袭过来,当自己面临这汹涌的波涛时,一切的理智均已远离!就像往日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自己对十三所幻想着的各种情态一样,无命的喘息突然黏湿沉重,猛然察觉十三的眼眸,还是那么湿润而平静的光彩时,那眩晕的情感即时爆发出了最强烈的光环--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段非那样挑逗自己时,身体会迸发出那样强烈的反应--因为那是自己最渴望的、最渴求的、最奢望的--想要一次性颠覆所有,不管是自己粉身碎骨、还是与十三同归于尽,都可以!
于是,当情欲的妖魔以突然的方式掀开平静的外衣,无命感到自己可能已经疯狂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听使唤,像是拥有了自主,拼命地撕扯开十三的衣衫,像要剥开他的胸膛一样!他焦急,他想要亲眼看到十三的心到底是什么形状;他焦虑,他等不及十三痊愈;他焦躁,因为他等待十三已经超过了他能等待的年限......所以疯狂--当滚烫的目光接触到那伤痕累累却又完美无暇的胸膛时,无命突然发出命运般的呜咽--
亲吻,也许在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满足了。于是他呜咽着扑上去,撕咬着,吮吸着,像是迫不及待要让这副平静的躯体跟自己一同燃烧殆烬!雪白的贝齿用力咬住坚实的胸膛上那枚精致的果实,像是要用力挤压出汁液那般用尽全身力量!直到十三终于难耐地发出一声短促低沉的呻吟,无命才气喘吁吁地直起身子,用一种慌乱而后怕的眼神,畏怯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自己伤到他了吗?否则,为何他的声音听来充满痛苦?
"你讨厌这样吗?......不喜欢...?还是我很可怕?很丢人......?"颤抖着,生怕十三会说出什么颠覆的话来,无命惴惴不安地畏缩了一下,跨坐在十三身上的肢体开始僵硬。
但他并没有等到十三的否决,男人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用那种习惯性轻佻的声音,缓缓道:"你确定自己知道,怎么做吗?这么用力咬的话,非但不会舒服,你那里也不会好过哦。"凝黑的眼波轻轻流转,浏览着无命那瑟缩的身躯,目光最后停留在无命那颤抖的衣摆下方。欲望的枝芽已经高耸,膨胀着急欲宣泄爆炸,当十三的目光停留在那里时,意有所指的声音里带着微微挑弄,让无命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憾恨的怯懦在喉咙里微微濡湿着,发泄不出的遗憾像潮水一样漫延到颈项间,那是一种快要窒息的渴望,像无明的巨手掐住咽喉,呼吸都是滚烫的火热喘息,被察觉到的羞耻像要脱离自身一般,疼痛起来。
"过来吧......"微微叹息着,似乎有种‘拿你没办法'的无奈与同情,十三用一种异常淡然的声音命令道:"把自己的衣服解开。"
"为什么要解开......"声音倏然阻滞,哽在喉头,吞吐不出。无命忐忑地掐紧手指,茫然无措,迎来十三那暧昧的勾引--
"想舒服的话,就要自己动手......我是拿你没辙哦!"
心里,明明有一万个声音在呐喊着‘不要'、‘不行'!但身体的意识却造已脱离了控制。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潮,擦动着空气里暧昧的火花,当自己的双手轻轻落到窗户上时,突然不由自主,用力一拉,两扇小小的窗,卡嗒一声关闭,激起阳光下的细小微尘,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他们的世界,变成了狭小的一方,囚禁着温暖,也禁锢着欲望的妖兽!
欲兽
十三的身体,用一种比较风雅的话来形容,无命只能想到两个词--钟灵毓秀、浑然天成。
从来没有得到过人工的培植与养护,他的父母之职恐怕只有天地能胜任!错综复杂的新伤交杂在紧凑结实的躯体上,像一条条新鲜的鞭痕淋漓地镶嵌在鲜活滚动的肉体之中!很难相信世上会有人如此适合伤痕点缀,只是每当无命的指尖轻轻抚摸过那片片伤迹时,金灿灿的皮肤会微微颤抖着,浅浅滚出一两滴晶莹的汗珠。
他的身体,一直是活着的。每分每寸,都渗透着力量的沉默与爆发的前奏。在十三面前宽衣解带,让无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沉重的羞耻!同样的男儿身,却有着彼此相反的构造!他的苍白孱弱,即将赤裸裸地呈现在一个健康有力的肢体面前,强烈的反差,会让人突生昏眩,迷茫不只所措!
所以,衣带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松开,细瘦的手指,紧捉着衣摆下方,颤抖着,无从着手。面前的十三,明明无法动弹,他却感到自己身下那坚实的肢体正在蓬勃孕育着一种全新的力量!那充满伤痕与美感的皮肤下,迷乱地反射着一道迫切的光芒,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那平静的肌肤下蠢蠢欲动,带有强烈的侵略意识,可以穿透彼此的束缚,直接刺穿他的身体,他的魂魄!
自己为何会如此迷恋十三?此时此刻,无命突然感到自己终于解开了一个多年的宿愿。也许就是因为羡慕--从一开始,自己就恋慕着那种野性的、不逊的、桀骜的、冲动的、野蛮的、尖锐的、自由的能量!十三拥有自己所没有的全部!而这些自己所欠缺的,无命却并不希望能够出现在自己身上!就像认定了自己天生应该软弱无力,所以他并不渴望自己能变得坚强!他只希望得到--从十三那里获得补完,从十三那里获得依靠,从十三那里......得到他的一切......
就像夏日夜晚的飞蛾,决不是想要把自身变得明亮,而是渴求着那些绝对的光明温暖,奋不顾身地葬入火海,企求能与自己所渴望的东西--同归于尽!
只有把骨血灵魂都与之同化,才能完美自己的渴望!--这是一种天性,就像无命之于十三。
所以......羞耻渐渐退却了。取代羞耻心的东西,是一种宁静的、满溢的、膨胀的、黑暗的情绪。无命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望着自己已经被分身撑起的,耻辱的前端,静静地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容。
"笑什么?"十三的声音,还是那么悠然。他似乎感觉到了无命身体里巨大的转变,一种退却了所有矜持所有疑惑的转变!而这种转变在某个角度来说是危险的!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之间相对平稳的立场就是以一种异样的落差所造就的暧昧!
表面上,无命是主、他是从。但事实上,和谐这种本不和谐的关系的,正是无命对他的迁就与倚赖。然而,若无命改变了原本习惯的、已经很难改变的立场,那么--一切就将全盘否定,他所建立起来的一切,也许会出现土崩瓦解的前兆!
这种危险的前兆便是--无命将意识到昔日完美无暇、滴水不漏的十三,已经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充满残缺的十三!而现在的这个十三,将必须倚赖于无命!
这个变化,令十三感到了一种暧昧的忐忑。并不是恐惧,而是焦虑,一种失去自己控制的焦虑,开始悄悄地蔓延。
洁白修长的手指,终于完全松开,无命的身体,突然以一种异常决绝的方式,袒露地呈现在男人的面前。那的确不算是美好的身体--以一种审视男人的角度来看的话。细瘦而苍白的,纤细而薄弱的,那便是花无命!
微显嶙峋的胸腹上,点缀着两颗色调异常浅淡的花朵。很像两片坠落枝头的绯樱,以一种凄艳的姿态开在无命那洁白晶莹的胸口上。衣衫刚落下时,纤细的肢体似乎蒸发出了一股热气,与房间里冷冷的空气悄悄摩擦着,激起那两朵绯色的颤抖,激灵灵地一个寒战,从无命的身上传染到十三的体内,冷热交替产生的眩晕错觉,让两距身躯都一同体验了一个转瞬疯狂的错乱!
那毕竟是与女人不一样的身体。十三突然觉得,自己要取悦面前这副身躯,其实比想象中要简单得多!这是一副自己很了解的构造,任何一个敏感的支点,都会从自身的喜悦当中反映出来!自己的快乐,同样可以感染面前的这具身体,这样的想法,似乎揭开了某种按捺许久都不想揭开的,蒙昧的面纱!
无命静静地俯视着,十三的面孔,以一种全新的、卑微的角度,呈现在他的面前。他从没想过,换一个角度,从上往下看,十三是如此无力的!就像现在一样,自己如此肆意地骑在十三身上,也不会遭到反抗!于是,自己变得轻松了,轻松得感受到了往日十三面对自己时的心情。那必然是一种俯视的、轻蔑的统治姿态!虽然他决不会轻蔑十三,但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左右面前这个男人--让他再也说不出‘离开'的话!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了。"轻飘飘的问着,无命一手婆娑着十三光裸的胸膛,一手将自己的裤子缓缓往下拉了半分。
细腻苍白的手指,留着一点指甲,透明而脆弱,却又比想象中尖利硬朗!至少,当无命的手指轻轻掐住十三胸前那枚坚实的果实时,那果子突然成熟,呈现出一种鲜艳欲滴的颜色,一种按捺而激烈的色彩,刹那间绽放!
"咳咳......拜托不要那么用力,我并不舒服......"十三还在笑,尽管那笑容已经有点不自然了,但他还笑得出。一边回应着无命,一边回想,是否是适才,自己的言语过激,从而刺激到了这个原本畏怯不安的人,摇身变成一个欲望的征服者与奴隶者。
他依旧可以感觉到,无命的本质没有变化。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无命对自己的感情,由崇拜力量衍生出的一种近似自残的渴欲。每次看到无命的眼睛,就可以从里边看到他那种饥渴到卑贱的期望!只是,在此之前,无命都把这种欲望掩藏起来,而现在,他却选择了赤裸裸的暴露!
"不是你叫我做的吗?"无命歪着头,迷茫的眼中呈现着一种醉人的朦胧。水波在他的眸子里蒸腾着雾气,眼角下方熏染着晚霞的颜色。那张嘴变得要命得红润,开启双唇时,洁白的贝齿似乎在咀嚼着一股强烈的欲求!等不及十三回答,无命突然弯下腰去,用力一挑,将十三的腰间的绳子拉开--
"住手--!"有些带怒了!习惯了掌握主权的男人自然不会习惯这种失去控制的事态!呵斥的声音刚一出口,十三戛然而止,面对着对自己充耳不闻的无命,他的目光显得凌厉而焦急起来!
但他的阻止,此时此刻显然已经多余了。放任自己心中那兽性的妖魔出闸,无命的手开始执拗而无情!他贪婪起来,拨开十三的裤子,露出那坚实平坦的小腹,在紧凑的肚脐间奋不顾身起来!这种行为很像乡下那些无知的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之后就撒泼耍无赖的形状!
而这种可笑又失控的形状,正如一句俗话,就叫做--破罐子破摔!
现在的无命,就是这样破罐子一摔到底!
多年所受到的教育与修养,让矜持拖延了他靠近十三的时机。而如今,当他发现自己可以对这个人为所欲为时,那汹涌的情欲便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种变化,对十三来说,是决不欢迎的!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侧过脸去,当无命正埋首他的腹间时,他用尽全力,突然咬住自己头下的枕头,运用牙关的力量,扭动脖子把小小的枕头使劲咬了起来,用力摔向紧闭的窗户,发出啪嗒一声响!--这个对寻常人来说几乎不可能的动作,对十三来讲,此刻也同样艰巨!为了这个动作,他浑身都冒出一层湿漉漉的汗珠,残酷的现状,让他突然不满,爆发出一声诅咒!
他的反抗,引起了无命的注意。抬起头,红色的嘴唇已经饱满肿胀,唇齿间牵扯着一缕湿润的银丝,无命轻轻抚摸过十三那汗湿的脸颊,用一种悲哀的语调说道:"很难受吗?还是很瞧不起我呢?......我对你这样的感情,让你很难看吗?还是......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这样碰你?不喜欢我是...男的......?"
十三沉默地喘息着,没有回答。
无命摇摇头,将苍白的手指顺着十三凌厉的视线,缓慢而有力地探进裤缝间,那冰冷的温度,刹那间撕开十三灼热的身体防线,当那冰凉的手指爱怜地抚摸上裤子里的欲望,冷热交替的刺激滚动着手指的力量,无命突然用力一握,霎时便满足地感到,自己的掌心里传来那种膨胀硕大而沉甸甸的分量!
他满意了。
十三和他一样了。
这样,他就满意了。
从此以后,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人,孤独地感受那份煎熬,他满意了。
从今往后,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人,孤单地啃噬那冲动的碰撞,他满意了。
他可以和十三一样了,他很满足!
看着面前的十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不甘,无命苦笑着,一面将那掩盖在裤子下的欲望拉扯出来--当那绝对与自己不成比例的凶器,以一种悲哀的姿态被掌握在自己手里时,无命低喘了一口气,咽下自己那可笑的惊诧与畏惧。
"很后悔吗?以前的你,不会这么糟糕的。是你自己逞强,你不与哥哥争了,就不会受伤啊!你可以跟着我呀!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只要你肯,我可以求爹爹把你让给我,我才不会让你去打打杀杀!"激动地嘶吼着,仿佛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些恰当的借口,无命说的气喘吁吁,手指也不由得加重了一分力量,坚硬的指甲掐住了那绝难被一手掌握的肉刃,颤抖着,将那肉欲的根芽掐出窒息的紫色,直到十三的眼中迸射出烈焰般灼热的火光,深黑色的湖水掀起了暴风雨般桀骜不逊的冷漠风暴!
就是这样!
他爱上的,就是这种永远不会顺服的骄傲!真正的兽性在十三的身体里根深蒂固,任何凌驾在他之上的力量,都将成为他反扑的动力与目标!
当那不逊的薄唇用力咬合在一起,齿间迸出鲜艳的血丝;当那紧凑洗练的腹部因外力的刺激而抽搐颤抖,无命都没有再听到有关十三的任何声音!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夏自己的呼吸沉重黏腻,像枷锁一样一重胜过一重!
自己的脖子,被欲望勒住了!无法吞咽、无法呼吸!无命突然掉泪,就像一个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贞洁的女人,决心从此做个荡妇一样!他呜咽着,几乎嚎啕!他的手忙乱起来,却又舍不得放开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东西!他发现自己怎么做都无法让十三喜欢自己、更喜欢自己!他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十三想要的是什么!他发现自己始终还是卑微的那一个!他发现十三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崩溃、毁坏!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又该怎么让十三变得舒服、变得比现在要更加喜欢他一点!他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也能更加舒服!
他只知道,自己刚才走了神,失去了理智,伤害了一头高傲的猛兽最不屈的灵魂!于是他忙不迭地放下身段,像知错能改的小孩,哭喊着‘对不起',却又还是舍不下手中已经握到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