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箫吟————猫猫Black

我没再说什么。我知道，逍遥有他自己的理由和选择。没有人可以干涉。
我只是轻轻的，喃喃着，萧诸音和顾逍遥，永远都是好哥们儿。逍遥看看我，微笑，眼睛里有东西闪烁。
那时候，我和逍遥，都只有十五岁。

而现在，我们都即将成年，我们都即将面对自己的未来。
也许生活会一如既往，但是瞬息万变的日子随时有可能到来。
我没想到，有这么匆忙。

[3]
"上课！"
"起立！"
老师和班长一唱一和，协调的可怕。这就是三年来养成的默契。大家都无精打采的站起来，我的心思却早已经飞到课本之外。天晴晴......心晴晴......啊--真是睡觉的好天气......想着想着已经闭上了眼睛。
天知道我有多能睡。有一次竟然站在公交车的扶手边上就一颠一颠的睡着了，正好在自己家的那一站醒过来。汗，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么？
（不要怀疑，这是猫猫的亲身经历。~-_-b）
"诸音......诸音......醒醒......喂......"
咦？是不是有人在叫我？嗯......别吵......
"诸音......老师叫你呢......醒醒......"
别弄我......
"萧诸音！你在干什么？"
"什么事儿老师？"
我突然精神抖擞的爬起来，吓得刚才还担心的要死的后排的同学差点翻下去。
"萧诸音，这道题你来解。解不出来你给我绕草场跑十圈再回来找我补完这节课！"
严肃的女老师摆出一副典型的"欠我钱"的架势，眼镜儿明晃晃的往下滑，又嗖的一下被推回去。
我漫不经心的步上讲台，拾起一根几乎用完了的粉笔，前不少解后不少答中间完整无缺的把题目做了出来，粉笔刚好用完。Perfect。
"萧诸音，你给我跑步去。"
老师面部抽搐，脸上厚厚的妆几乎要结块掉下来，就像墙上的石灰层。那种剥落的感觉，实在看的人很爽。
"为什么老师，我不是做出来了么？"
我撇了一下那个嚣张跋扈的女人，很不耐烦的说。
"为你现在对我的不尊敬态度付出代价！"
女老师自豪状，我满脸黑线。
汗，这是老师？整个一个蒙面佐罗，要不美少女战士也行。我怕她下一刻就拿出皮鞭或者挥动魔杖，我逃。不就是十圈么？谁怕谁？

艳阳下面的操场泛着青草的味道，很阳光，很和谐。我陶醉着，一边象征性的跑着步，一边呼吸这难能可贵的新鲜空气。
"噗哧！"
某个人笑出来，我大怒，转头一看，逍遥。
"怎么，又惹到老师了？"
逍遥大大咧咧的陪着我一起跑，风掠过他的头发，很清爽的感觉。
"嗯。她说我对她不尊敬。"
我把头扭回来，看着前方长长的跑道，开始认认真真的接受我的惩罚。
"诸音，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安安生生的不回去，多好。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
逍遥的语气很平静。
"嗯。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我转头一笑，逍遥看看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你说的。"
"我说的。"
我继续跑，心情蓦的好起来。就像现在的风，轻轻的，抚过我们的面颊。
跟逍遥再一起的时候，心情都会特别好。我从小就发现了。而且逍遥也喜欢和我腻在一起，我们就这么长大，从来没有吵过架。因为逍遥每次都让我。
"天边的云彩多好啊，他们多自由。"
我感叹。
"但是他们很快就会消散了。"
逍遥说。
我们沉默。

放学的时候逍遥没有陪着我，我一个人回家。公交车还是太挤了，没有上。MP3里面的歌换了几首，不停的来回放，伴着我走在僻静的小路上。
家里的饭不知道是不是烧好了，也不知道老妈今天回不回来。他们总是太忙太忙，有的时候根本顾不上管我。到那个时候，我就自己解决生计问题，有时甚至几天饿肚子。
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上锁，但是从窗户看进去并没有开灯。怎么回事？
屋子里果然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放下书包，把钥匙随手一丢，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吃的。突然一张奇怪的纸条吸引了我的注意。这是什么？爸妈走掉的留言条么？

『要是想见你的父母，到这个地址来。』

纸的反面是一个陌生的地名。

我愣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搞什么鬼？再说，老爸老妈那么正经八百的人，怎么可能开这种玩笑？赶紧打电话，爸妈的手机都是无法接通。这种市区，怎么可能没有信号，肯定是电池被拿掉了。
而爸妈自己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不好的感觉充斥在心里，我望了一眼家里，丝毫没有任何曾经进过陌生人的痕迹，一切都是熟悉的，怎么会这样？又看了一眼纸条，我决定铤而走险。
顺便给逍遥发了个短信。我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
锁好门，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伸手拦车，把地址报给司机，我在后座的角落里等逍遥的回信。逍遥这小子，平时给他发信息，不到三十秒就会回，今天怎么了？那个司机也是，我一上车就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小哥，你要去那里干什么啊？"
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问出口了。
"哦，一个朋友约我在那里见面。"
我只是随口答道。
"哦......"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不......不是......"
看着司机大叔的欲言又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偏偏我的预感特别是坏的预感又不是人的准，所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那个，大叔，那里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小哥，那个地方......不太好。"他似乎咽了咽口水，"好像是个......嗯......你知道么，上次有一个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去了，结果好像被整的很惨。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的嗜好，好好的女人不玩，玩儿男的......所以，小心点啊，小哥。"
"哦，那谢谢你啊。"
嘴里答应的轻松，心里却暗暗出了一把冷汗。

不过......为什么会让我想起逍遥他们家的生意？！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这一次，我是真的还比较希望是他们家的。这样就可以找到逍遥了......
上帝保佑，我萧诸音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请你让我平平安安的回家吧......小心翼翼的画十字架，手心是凉的。

"到了。"
大叔在我神游太虚的时候把我拉了回来。我僵硬着递给他整整好不用找的钱，下车，离去。

今天晚上的风怎么这么凉......

门面是清一色的黑，泛着暗紫色的光。我没有仔细看这里的招牌和名字，但是，单单从这个诡异的入口就让我几乎望而却步。看看手机，逍遥还没有回信。又一次核对了地址，咬咬牙，走了进去。

灯光非常暗，几乎是惨淡的，一点点渗透出来。周围的人群在有人进来的一刹那安静了下来，我感觉到一排排的目光起刷刷的盯着我，不禁尴尬的连步子也有些凌乱。
"先生对不起，今天我们的场子被别人包了，您可以改天么？"
一个面色冷硬的服务生走上来下逐客令，我求之不得。这一瞬间我比任何时候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宝贵。老爸老妈，对不起你们啦！
"那......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我表情怪异的笑着，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啊，萧先生。"
一个听起来很让人迷惘的声音传过来。
"今天是我约你来的呀。"
我重新回过头去，心中暗自感叹着老天的无情。不过倒是莫名的镇静下来了。
"对不起，我认识你么？"我作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那么现在认识一下如何？"对方似乎很有耐心。
"不用了。"
我冷冷的说，想要马上离开。该死的，为什么我偏偏要碰上这种事情！！
"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谈呢。跟我来吧。今天这里被我包下来了，不用担心有人会打扰我们。"
那个讨厌的家伙竟然还笑得这么暧昧，我很想冲上去给他一拳。但是，为了我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我忍！
"啊，那就走吧。"
我装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心里都要吐了。
跟在这个男人后面，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们从楼梯上了二楼的包间，一楼的人满堂的窃窃私语让我觉得烦躁。那个司机大叔的话回到我脑子里，一不小心打了个机灵。
拜托......希望那不是真的......

身后似乎又一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回头，是逍遥！
这里真的是他们家的地盘？
逍遥的眼神很是焦急，看得出来，他并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也并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悄悄看手机，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糟糕，忘了这么一茬了。
我用眼神制止他的冲动，要不然现在我们说不定已经被机枪扫射了。因为我看见开门的那一刹那里面闪过的黑色机械。那种特殊的外形，我一辈子也不会认错。
逍遥站住了，会意的点头，然后离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好了，是面对问题的时候了。
"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4]
"到底怎么回事？"
我问，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萧诸音先生，我们今天在这里首先要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
面前的人笑了笑，墨镜下面的眼睛暗淡的看不出神色来。我越发不安，手开始发凉。我只要一紧张，就会手脚发凉，这是从小就发现的毛病了。
"什么？"
我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微笑。恶，别再让我笑了，再笑我就要吐了。用右手拍拍不舒服的胃，突然想起还没有吃晚饭。等一下一定要到逍遥那里敲一顿！一定！哼！
"哦，具体是这样的。"这个一看就知道十分虚伪的人仍旧维持着那种要快不快，要慢不慢的语速，我差点抓狂。"您并不是萧家的孩子。"
"哦......什么？"
我突然间似乎听见了跟我们家有关的事情，清醒了过来。
"我说，你不是你爸妈生的。"
那个人还是微笑微笑微笑，难道他不会作出什么别的表情了么？巨恶ing......
"你的亲生爷爷希望你能回去，你的养父母已经签署了相关的文件，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意呢？那样的话，你的养父母也会得到很好的安排，放心，我们不会亏待他们......还是说，你不答应？"
"什么什么什么？你能不能再解释的......详细一点？"
我几乎是什么也没有听懂。茫然的望着他，连微笑都忘记了。
"哦，具体是这样的......"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我终于稍微听明白了。
原来，又一个死老头，生了两个个臭儿子，那两个臭儿子中的老大有很多私生子，而且自己还有一个很漂亮的老婆和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他出了车祸，和老婆两个呜呼了，儿子生死未卜。于是，那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死老头就开始策划一起私生子搜寻大行动，而且，这次的行动很不幸的就找上我了。另外一边，一对白痴父母，在儿子出院的时候双双跑去上厕所，于是很巧的就抱错了自己的孩子，看都没看直接搂回家。那个孩子就是我。
天，这不是比逍遥那个故事还惊悚离奇么？这是写小说？还是编故事？
命运女神度假去了？找了一个实习生替补？
（猫：|||-_-你在讽刺我么？）

"那......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我干笑，发出一个很奇怪的不像自己的声音。汗，怎么会这样？
"这里有一份文件，你只要签上了名，就会自动脱离原来的家庭飞黄腾达，而你的养父母也不会有任何一点差池。怎么样，是不是考虑一下？"
这个人笑得不累么？怎么大半天了还是不停的微笑微笑，会不会是脸部局部瘫痪，只能保持一种姿势？还是他根本打娘胎里出来就是笑着的？那护士不是吓死了？一想到护士惊恐的表情，我不禁为自己没有目睹那样的惨剧而感到庆幸。不对，现在好像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吧？
"这个......没有别的选择么？"
我仍旧尴尬的笑着，不过自己却是莫名的平静。心脏的跳动在一点一点的恢复，刚刚一拥而上的混乱思绪像被理出线头的毛线，呲溜一抽，就开了，顺了，结束了。
"恐怕是的。"
他还是那样一个波澜不惊的声音。欠扁么？我的怒火一下子窜的老高。你瞧不起谁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个。你大概不会认错你养父母的字吧？"
他递过来一张薄薄的纸，A4的常规大小，在我眼里却只剩下右下角不足两个平方厘米的小方框。
死了也不会认错的，老爸老妈的签名。几乎一模一样的文件，只不过把对象换了一下而已。
"现在还想什么？"
他露出和刚才如出一辙的笑容，不过在我看来却多了淡淡的嘲讽和......怜悯。
"好，我答应。"
瞪了他几乎三十秒，就在他要说下一句说服的话的时候，我就这么轻易的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哈，看着他稍稍僵住的嘴角，我心里偷笑。总算让我摆了一道，嘿，自找的！！谁叫你惹上我了！
拿过签字笔，写上自己骄傲的大名，望着那三个狂放的字，我满意的笑笑，把文件递还给那个我看了就觉得不爽的男人。他把纸张从我手中抽走了，站起来，又是一个微笑。
"作为你未来的姐夫，希望我们能从这一刻起处好关系。"

◎＃￥％※％......×％......※......※（￥

姐......姐夫......
暗呼糟糕。我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招上这么个麻烦......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非常不好，一定满脸黑线，一定又有"风萧萧兮"的效果......呜乎哀哉，天亡我也！！！
屋子里的人散的差不多了，我也只是模糊的听见他说三天后来接我。直到逍遥冲进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仍是默然的望着他。
"诸音......天哪，你受到什么打击啦？怎么这么深沉？"
逍遥的口气里满是惊叹。不过，我怎么听着还有一点嘲笑的味道在里面？
"那个......逍遥......"
我慢慢慢慢的移过去，逍遥做惊恐状，扒住身后的某把可怜的椅子，十分夸张的栽倒在地上。
"那个......诸音......咱么有话好好说......来来来......"
逍遥还是一副肥皂剧演员的标准表情，连动作都是跟漫画人物有的一拼。
"那个......逍遥......"
我还是慢慢慢慢的移动，顺手拽住逍遥的衣领。
"我......饿......了......请我吃饭......"
说完倒了下去。

不用怀疑，我是真的晕了。不知是饿的，还是被那个万年僵尸脸给吓的，或者......是因为父母丝毫不负责任的推脱？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经过了这么个事件，我得出结论：我不是人。是人的会在那个黑压压比得上伊拉克地道的房间里悠然自得的调侃人？是人的能听见自己不是一起过了十几年的老爸老妈的亲生儿子的时候一点反映也没有？是人的可以完全不在乎的就签上一个一点都不了解的文件哪怕是把自己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