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致远————细细的紫草

"......醒了？"他揉揉眼。穆亭远睡眠很沉，而且喜欢趴着睡，所以我总是一早起来就赖在他光滑的背上不肯动。
"恩。"
"今天......"
他话还没说，我的手机铃就哇啦哇啦地唱起歌来。
"谁啊一大早的......"我一边咕哝着一边爬过去拿手机。
小屏幕上闪着七彩的来电灯，三个字：王致德。
我脸色一黑，这段日子过的太逍遥我都快忘了有这么号人存在了，我冲穆亭远傻笑一下冲到客厅：
"喂。"
"阿冉，是我啊。"老公鸭嗓在那边响起来。
废话，我当然知道是你。我皮笑肉不笑："你回来啦。"
"是啊，我这次去了澳洲又去了南美，一走一个月。阿冉你有没有想我啊？"
恶......这个老色鬼还真把我当那么回事儿了！
"有。"想你飞机失事才好！我咬牙切齿。唉，和穆亭远鬼混久了，当初唯一的一点良知的报恩心也没了......
"你现在过来吧。我在深圳这边的办公楼。"
靠！现在......现在才7点啊！！
"好......好的，你等会儿，我尽快。"我也是不敢轻易违逆他的，上次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什么事儿啊？"刚挂上电话，穆亭远在里面嚷开了。
"没什么，公司里有紧急的工程让我去一下。"我努力地调适好面部的神情不想让他发现。其实对于这个我是分的很清楚的。王致德那边是我过去留下的东西，一时半会断不得，但是我也不想扔给穆亭远让他帮我擦这屁股。我既然有了穆亭远--而现在挣钱也挣得够我玩个十年二十年了--那边迟早要解决。况且这样的事毕竟不光彩，甚至算得上肮脏，我是怎么也不肯让穆亭远知道的。
"什么要紧的工程啊......"他皱起了眉："我说你不要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好不好？一心一意地带你的舞蹈班收入也不低啊。大不了我养......"
我瞪他一眼，让他把剩下的"你"字给咽了回去。这个人什么都好，脸长的漂亮气质也高雅谈吐也不凡看样子赚钱的本领更不会差，就是有的时候很有点罗嗦。我说他是唐僧他还委屈的跟什么似的。
其实工作肯定要辞，但就是不想从他嘴里说出来。
"唉......我今天本来还想和你出去来个sweet weekend的。"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枕着交叉的两手露出郁郁寡欢的样子。
"什么sweet weekend......听起来乱下流一把的。再说今天就算没有工作我也要回家了。该陪小静玩玩了。"
"你真是好爸爸啊！"他撇撇嘴，一副妒忌的样子。虽然他对我那个天才女儿也很感兴趣，但是对我隔三岔五推了和他的约会回家陪女儿的事还是醋意浓浓。
"我走了，"我扣上衬衫上最后一个扣子，俯身在他唇上轻点一下："拜拜。"
"宁宁--"他突然叫住我，神采奕奕地坐起来。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无比："我爱你。"
我震了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来不及琢磨，匆匆地冲他笑了笑，逃也似的跑了。

到了**饭店的时候，已经快要四十分钟。我依着老色鬼的话到了顶楼他的办公室。
"我来了。"悄悄地推门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我疑惑地在大得像套间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刚要转身，却听见门喀嚓一声锁住了。
我顿时惊慌起来......不知道老色鬼又要搞什么名堂。
"来的挺快嘛......"王致德特有的阴恻恻的笑声从会客厅的方向传过来。而我万恶的预感也不幸成真......他的身后，站着四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壮硕的男人。
我双腿一软地跌进身后的沙发，我知道，眼前的，就即将是地狱

5
五个人一步步走过来......而我却没有退缩的余地。
"阿冉。"老头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像魔鬼："你怎么忘记了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了呢，恩？"
上上上上上次他说了什么了？？我张皇错乱。哦对了他让我别和他玩花招让我听话是吧？？
"我这一个月不在，你过的倒是很逍遥嘛。"老头的脸开始扭曲。
我逍遥？我怎么逍遥了？对，我和穆亭远约会亲吻做爱，和穆亭远说这世上最恶心最肉麻的情话，我的确是过得很逍遥。这又碍着他什么了？我不是随叫随到了吗？
"你那个小情人......"我听到这话时浑身一僵--他、他怎么知道的？
"你不想害了他的话就乖乖听话。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在深圳开了一家电子配件公司......小伙子做的不错。不过......"老头勾起一边的嘴角，走上来狠狠捏着我的下巴："我想让他倒台那快的很。"
我惊恐地望着他，脑子里一片混乱。没有想到老头监视我监视得那么彻底......我虽然从没问过老头是做什么的，但他的财势之大必定是穆亭远所无比匹敌的！！
"怕了？"老头很慢很慢地摸着我的下巴。
我顿了一下，突然甩开他的手，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想拨穆亭远的电话--事实证明我太天真了......看见和听见老头和那四个男人的狂笑我就明白了。
"我说的没错吧？"老头大笑着回头对那四人道："他肯定要打电话向那姘夫求助......哈哈......阿冉，你都忘记了我这办公室里隔绝信号？"

五个人肆意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不断盘旋盘旋......
我呆了。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在眨眼的霎那崩溃了......那么飞旋的碎石击破了头颅，昏过去的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毕竟姜是老的辣。
可是即使是死了又怎样？死也不能死在自己憎恨的人手里。
在这个时分，我忽然想起穆亭远曾经对我说过：只要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无论什么形式，再痛苦也可以承受。
是的啊......我们背弃了自己的家庭，忍受着快要灭绝的罪恶感......只为了在一起。
我们为了爱对方可以连世俗的道德也遗忘了。
我们为了爱对方可以连家庭的良知也不要了。
我们为了爱对方可以连残存的尊严也丢弃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让我憎恨的人享受到折磨我的快乐？
......突然想明白的那么一个瞬间，奇迹一样的......心中方才的惊慌恐惧在潮水一样袭来后又潮水一样退去。
本性顽劣的苏宁冉又悄悄冒出头来看笑话--不就是场灾难？有什么了不起？
我大彻大悟。
--我是什么？值得这么个大人物为我大动肝火争风吃醋？混到今天是不容易，"宁冉"......这个名字简直就像讽刺我自己经历的笑话一样。我哪一天过得平静安详了......不，不能这么说，这个月我过的还都很安详......
看着四个渐渐走近我的男人，突然觉得可笑。方才我为什么要这么慌乱？留给老色鬼看笑话？不对，他折磨我也不能折磨的这么顺心。我想起小时候看的连环画里面，坏人不都是会折磨好人的吗？但他们最终会死的，一定会。
......在片刻间，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异常平静......如同我被生下之前就取好的名字。
我都没有想到我竟然微笑了："你别磨蹭了，要做什么尽快做就是。"我不害怕。我不怕。即便你杀了我，在我死去之前，至少我有了一个月的爱情与幸福。我不会后悔。
"好！"王致德的脸霎时变的阴狠--这一刻我有些为他的对手叹息，遇上了这么个人是他们倒霉。
"我没记错的话，明天是你的生日吧？"恩......我皱着眉偏偏头。说实在话我都忘记了。好象是呢。7月18号，我27岁的生日。"我会给你一个绝好的生日礼物......"
四个人将我拖进了里间，我看见一个摄像的器具正对床放着，房间里还有形形色色看起来就寒毛直竖的SM道具--我疑惑他是怎么运上这顶楼来的--看来这老头还是死性不改。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好色，天天用药，总有一天非得脱阳而死啊。
四人熟练地给我灌药，拖上床，看摄象机，脱衣服......动作麻利得一气呵成。我心中不住点头，暗暗赞叹着他们的训练有素。
"今天他们绝对会好好满足你淫荡的身体。"老头还在一旁说风凉话。
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淫荡了？你要是不用药，我恐怕勃起都难！我乖顺地自己脱自己的衣服：我知道自己绝不是会树贞节牌坊的烈女（男），你不杀了我也好，我还要留着命去找我亲爱的穆亭远和亲爱的女儿......这一刻我真是佩服死了自己天生乐观的好个性。
......痛啊--！！！！呜呜......好想哭。当我被反剪双手又被施以某样奇怪刑具后我真的真的很想大叫出声。但这点骨气我还有。我不叫。我也不会哭。
被翻过来之后，我才发现我的关键部位不但被连根圈住，连顶上的小孔都塞上了......真想仰天长叹一声......是谁发明的这么稀奇古怪的变态东西！！！！！！！
接下来......一个泛着难闻气味的东西插进了我粉嫩可爱的小嘴......一个、不，两个在后面......
不对，不是有四个人吗？我好奇地睁眼看看，原来还有一个在负责拍摄，看动作还挺专业的......不过这个拍摄的在后来漫长的轮回中也没有吃亏就是了。
再后来......所有的液体都要喝下去......恶......穆亭远都没逼我喝过！！！
然后......take turns......
再然后......再然后......宁宁我就晕过去不知道天南海北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的透了。屋子里也没有一个人。
我深吸了口气，万分庆幸......自己还是活着的。身体上到处是伤口，还有数不清的腥臭液体。动一动......原来还能动。我再次庆幸。看来真是被操惯了，这样的"活动"之后还能动，真是奇迹。
我爬下床，摸索到自己的衣服。穿上。离开。

这个噩梦之地。

我若是阿Q，就把它当一场噩梦。醒来以后，我还是我，原来脾气别扭恋慕虚荣的苏宁冉。只愿涤尘的风吹过，卷走我身和我心的罪孽。颠来倒去，不过是梦醒时分，堕落红尘。

手机已经被摔坏了。我呆了两秒，继续向门外爬......至少要爬回我的世界。我还有妻子，还有女儿，还有......最重要的恋人。
连爬带走带打车到了穆亭远的公寓。灯是黑的。我疑惑地偏头看看。掏出他给我钥匙进了去。
依然没有人气......为什么我们在这过了这么多甜蜜的夜晚这里却仍然空寂如斯？
"远......亭远......"我听见我的声音已经是破碎沙哑不堪入耳了。
转了一圈。穆亭远不在。
我有些失望地坐在地上。我决心要向他坦承：我的一切，我的肮脏，我像演戏一样不知所云的过去。可是他不在。他在的话，可以接受现在的我吗？笑笑，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接不接受是他的事。然而我爱他，就要向他诚实。
从绝望的边上转了一圈回来，这是我唯一真切的领悟。

等到了午夜12点，他仍没有回来。
打他手机......关机。
我怔怔地望着电话。这电话的主人今天早晨离去的时候还对我甜蜜地说"我爱你"。现在，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
"穆亭远你这个混蛋--！！！！！！！！！！！！！！"我狂叫着："你回来啊回来啊快回来啊--！！"
"呜呜呜......"趴在早晨还凌乱不堪的床单上开始哭。身体疼痛刺骨。

可无论我怎么哭，穆亭远始终没有回来。
不吃不喝地在床上躺了三天，他手机一直没有开。而人也不见踪影。我后来才发现他的一些衣服鞋子和牙刷甚至是一直放在家里从没有动过的笔记本电脑都不见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挪到镜子前面。
里面的人像个鬼一样。头发蓬松，衣衫凌乱，脸色发黑，颤颤悠悠的随时都会倒下去。
"嘿嘿......"我笑了一下，里面的人也笑了，笑的好难看。
"你被人抛弃了......"我指着镜中人的鼻子："你是个傻瓜......你被人耍了......你这个破烂......"
镜子里面的人一边笑一边东倒西歪地流眼泪......真是丑死了......

"......他躺着。"我慢慢地将四肢仰躺在地上，轻轻地吟起来，这是我年少时最喜欢的诗歌，诗歌写的是可怜的叶甫盖尼·奥涅金：
"疲倦而安静的表情。
奇怪地流露在他的前额。
胸膛已经被子弹打穿；
鲜血涌流，冒着余热。
不久之前的那一瞬间，
这颗心里还搏跳着灵感，
搏跳着仇恨、希望和爱情，
生命在活跃，热血在沸腾：
如今，像房屋已经废弃，
里面是一片黑暗、死寂；
它已经完全无声无息。
关严了窗户，涂白了玻璃。
主人也已经无处寻觅。
天知道在哪儿。没了踪迹。"

"嘿嘿......"我继续笑，好想好想父亲哪。小的时候父亲给我念这首诗歌，念到我睡着。第二天接着念......念啊念......念到很多章节都已经会背的地步。我睡着了。梦里面，看见杀了好友的奥涅金穿着破旧的衣服在流浪......可怜的塔吉雅娜独自坐在爬满常青藤的窗边黯然神伤。
"没了......没了踪迹。"
没了踪迹............

我又摇摇摆摆地爬起来。我要洗澡。我要回家。我要回到我可爱的女儿和温柔的妻子身边......

回到家，我满身疲倦。我庆幸在和穆亭远约会时告诉妻子的是我要出去紧急出差，日程不定。以晴心疼地看着我憔悴的样子，不断地催促我去休息。
"小静呢？"我放不下我可爱的女儿。
"在她的房间里一个人玩呢。"女儿从小就不爱哭不爱闹，却喜欢一个人坐在那里玩玩具或者发呆。
"我去看看。"我晃悠着走进女儿的房间。只见那小小的身躯趴在床上正在看连环画，见我进来了，立刻灿烂地笑着要爸爸抱。
心里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上鼻尖......似乎是想流泪。我抱起女儿，翻翻那连环画，大概是三四岁小孩才会看的东西，没有字。
"看得懂吗？"我亲亲她娇嫩的小脸问。
"能。"小小的脑袋点了几下，很是认真。我突然发现我的小女儿才只有不到两岁啊。这么聪明，是好是坏？
"小静，爸爸......爸爸如果不见了怎么办？"
她偏着小脑袋......脸上一片困惑。也是。她再怎么聪明，这问题毕竟太难了。
我笑笑，又亲亲她把她放下来准备回房间。哪知这时她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找。"
--我的眼泪像爆发一样地骤然全部涌了出来......为我的女儿、为我片刻前的怯懦。就在那个刹那，想丢下一切的心理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脑子里的自己发疯一样怒吼着离开离开离开这个肮脏浮世离开这个污浊红尘--可是我的女儿呢？我盼着出生盼着长大细心呵护的女儿呢？我对女儿的爱就只有这么浅薄的一点点？还有我的妻子，我无辜的柔弱的妻子，她们要怎么办？
苏宁冉......你已经是个傻子，不能再成为懦夫啊。
小静，爸爸会的，爸爸一定要把你抚养成人，不让你受一点痛苦，快快乐乐的......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孩儿。
我踉跄着回到房间，在梦里，把过去的自己埋葬。

(首先向大人们赔礼！！因为紫草家里的电话坏了......所以不能拨号上网，也就拖到现在才发，真是sorry了。......只好延后一天了。今天这一章比较短呢......不过小宁宁真是惨到极点了~~55~妈妈为你哭！！下一章你老公就回来了~~所以要听话啊~~~你老公会给你报仇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