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没必要啊。”丁青十分诚恳地看她。
半仙儿倒是转头看了一眼丁青。
“恶人自有恶人磨。”丁青看她,指了指屋里,“这种事完全就是为了泄愤,难道高更还会有心思管这种屁事。这只是下面人失去管控的一个表现而已。这件事,查到最后真不一定查到高更身上,说不定在哪一环就跟上面断掉了。我们要继续做我们的事,咬紧高更,不要分心,在下面人更疯之前把事情搞定。”
吕乔还在颤抖,她的奶猫还不到一岁,领养她的时候还没睁眼就被扔掉了,吕乔费了好大的心思才让她好好长大。
“去收拾东西吧。”丁青劝她。
吕乔咬紧牙,一步一步走进房间里去。丁青和半仙儿看着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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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一粟最近在招人,丁小宝估计这辈子都学不会调酒。陶一粟的酒吧极具中国风,招牌是块匾,名字还没起好,于是挂着个空匾。丁青说叫“龙门酒吧”,陶一粟嫌太俗,其他好听的也没想到。酒吧台桌椅柜隔栏屏障都是木头的,碟杯是陶瓷的,连摇酒壶什么的也纹了花,来和整体氛围统一。陶一粟觉得这家店成本太高了,非常怕有客人来,打了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灯光倒是很现代,除了普通的灯,还挂着壁灯,绘灯,甚至丁青想要的一种在墙里发光的灯。那天试开的时候,那面墙一亮,丁青就吹了声口哨,扭头跟陶一粟说:“应该在那墙上来一发。”陶一粟推了他一把,但回家发现还真有面墙要动工。
虽然生意惨淡,居然还是有人来应聘,估计以为这是个初创酒吧,万一前景好呢,丁青陪他一起面试,其实面试,也就随便聊聊天,丁青主要负责拒绝他们。
来了一个十九岁的学生,来找兼职,随便拉扯了两句,丁青问他:“你觉得这酒吧该叫什么?”
十九想了想:“牛牛牛。”
丁小宝在后面抹桌子,噗嗤一声笑出来。
陶一粟点点头:“谢谢你,再联系。”
十九掏手机:“还没留联系方式呢。”
丁青摆摆手:“用意念联系。”
十九:“……”
来了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西装革履。
“叫什么?嗯……其实叫什么都可以,主要是要表现我们这里的情怀,那情怀又表现在什么地方呢?这问题问得好,你看这一桌一椅,一灯一杯,这都是情怀……”
“谢谢你,再联系。”
“好嘞,这是我的名片,来,小哥一张,来,这位大哥一张。来,后面扫地的小伙子,来你也一张。我平时也做些二手生意,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联系……”
来了一个三十五岁的衬衣男人。
“嗯,云霄。”男人推了推眼镜,“我觉得这个名字就非常好,高耸入云霄,大气!我原来是建筑师,造过很多大楼,那一到阴天吧,你就看,楼都在云端里,这不就是楼的境界吗?我们做生意都要有境界,冲上云霄,大气磅礴,男人就该这样。”
“谢谢你,再联系。”
“也行,你有我电话吧,你也可以去西街人才市场找‘老郑’,那就是我。哎,我说过吗?我以前是个建筑师。”
“……说过了。”
“我给你想?你自己开酒吧你不知道该起个什么名,你当什么老板啊?你想开的时候自己没想好叫什么吗?你那时候没想好,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你怎么着都不会喜欢的。不是我说,你这么大人了,做事哪怕没个计划也要有个打算呢。你要什么都没有,就得做好失望的准备,去别人身上求什么完美。”对面的男人翘起腿,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对着这一个问题说了一大段话,然后仿佛对这个面试失去信心一样,掏出了口香糖自顾自嚼,还伸手递过来,丁青抱着手臂根本不动,陶一粟倒是拿了一个。
“你多大?”陶一粟问他。
“二十三。”
“刚毕业?”
男人点点头。
“第一份工作?”
“不是啊,”男人还在晃腿,“原来还有一个,老板被我开了。傻逼老头儿,上着厕所呢,都他妈站着尿尿,非得伸手摸我屁股,不要脸。我就大声说了他几句,他倒好,心脏病犯了,还他妈要我赔钱,我理他个大头鬼。”
丁青哼了一声,很坦率地说了自己想法:“可能因为你娘娘腔?”
男人穿着白体恤,显得他很瘦,手腕上缠着一圈圈手饰,翘腿的姿势很扭,显得很妖娆,眼睛不好说画没画眼线。
男人正视着丁青:“娘c怎么了?那照你这说法,女的还活不活了?你别说我是个娘c了,我就是朵淫菊,那秋天到了,也得我自己决定开不开花!”
丁青和陶一粟都咳起嗽来,此起彼伏,完全没料到这个谈话方向。
男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至于吗你们?”然后给倒了杯水,推到他们面前,然后低着眼收回手:“还是你们不喝我倒的?那我叫他来。”说着准备叫丁小宝。
“不是不是。”陶一粟伸手拉住男人的衣角,“请坐。”
男人慢慢坐下来,看着陶一粟和丁青。
陶一粟舔舔嘴:“我们……咳……也是。”
丁青扭头看他,这会儿你倒出得快。
男人眉毛一挑,看着陶一粟:“真的?那你们俩是一对吗?”
丁青一斜眼:“是。怎么?”
男人只好躲开眼神:“没什么啊。”
“你叫……楼兰,对吗?”陶一粟看他带来的简历。
楼兰点点头。
丁青听了这个名字,凑过去看看简历。
“上面的邮箱能用吗?”
“能。”
“那我们再联系你。”陶一粟起身伸手,楼兰也伸手握住他,绽放了一个明亮的笑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陶一粟也回笑。
丁青马上凑到两人面前大力咳嗽。
“他怎么样?”陶一粟问丁青。
丁青把腿伸到桌子上:“不怎么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陶一粟弹了一下丁青的脑门:“你发什么脾气啊?”
丁青把腿放下来:“你对娘娘腔是有什么执念吗?”
“他也不算娘啊。”
丁青扭头喊丁小宝:“丁小宝,刚那男的娘不娘?”
丁小宝停下扫地,扶着扫帚想了想:“娘。”
陶一粟抬起眉毛:“你问他?他概念就很奇怪……”说完也转过去,“丁小宝,我娘不娘?”
丁小宝并没有半分犹豫:“谈钱的时候特别娘。”
陶一粟转头看丁青:“看吧。”
丁青笑起来:“啊行行,您愿意就成,你的酒吧,你说了算。”
陶一粟笑着转过身,丁青搂着他的腰亲他,往他身上蹭:“老板算账啊?”
陶一粟转脸看丁青,笑眯眯地说:“我想到名字了。”
丁青看陶一粟的笑脸,突然就觉得很快乐:“什么?”
“捞针。”
丁青笑弯了眼:“酒吧叫捞针,也太他妈玄乎了,还不如就叫‘一酒吧’呢,要不取个谐音‘一九八’……”但马上又改了口,“算算,您说了算,捞针就捞针吧,老人与海都成。”
陶一粟洋洋得意地笑,手里转着笔:“得听我的。”
丁青亲他的脖子,手伸到衣服下面,摸着他的脊背,在脊梁骨上反反复复,又从后往前抚摸,摸到肋骨,停在胸口,唇齿靠近陶一粟的下巴:“听您的。您跟我去床上快活一会儿,什么都听您的。”
陶一粟浑身发烫,开始脱力,血液奔腾,笔也不转了,被亲地往桌上趴去,丁青还在他左边吻他的耳朵。陶一粟脸颊发红,扭头看丁青,眼睛明亮:“如果我不在,你也能听我的话,照顾好你自己吗?”
丁青心思不在这句话上,在陶一粟湿润明亮的眼睛里,他亲上去:“能啊,我最会照顾我自己了。”
“哎,青哥,抬一下脚。”
丁青和陶一粟像见鬼一样朝声音来处看去,丁小宝已经从后面扫到了这里,正拿着扫帚示意他们让一下。丁青和陶一粟还保持着他们的动作,丁小宝也用天真的目光看着他们,再次重复了一遍:“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