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却无心欣赏它们这最后的美丽,看着窗外,等的是那红枫尽头的一点蓝,但是我还没等到。已经一天一夜了,小洛昨天下午就出去了,只因为有人告诉他在这镇北面的枫谷里有治骨痛的灵药,我的手脚虽是稍稍能动了但每到夜间却是疼痛难当,小洛便整夜的不睡为我揉揉捏捏,好让我舒服些。昨天听掌柜的说有这药,他想也不想就去了。如今,快十二个时辰了,他还没有回来。
小洛对我的深情,我不是不知道,却无以为报。我何德何能,得他如此待我?每每看着他毫不掩饰的宠着我,恋着我,总让我心中愧疚不已。曾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不值得的,他却只是对我灿烂的一笑,"我愿意!"说的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毫不犹豫,却让我再无言以对。
今天一早起来,我没有看见平时总是守在床前的小洛,也没有看到梓衣。撑着爬起来叫来的小二,才知道梓衣一早就去镇口等人了,才知道那枫谷其实地势险要,有经验的樵夫猎人都很少涉足,更莫说是夜间上山了。
小洛,你回来啊,不要再找什么药了,我不要,我只要你平安!只要你回来,我答应你,什么都答应你。我再也不嫌你烦了,再也不在你抱着我的时候打你的头了,你回来吧,平平安安的。
路的尽头依然没有我要等的人,第一次发现他对我来说是那么的重要,在凤栖馆中时他就是我唯一的阳光,在驿馆中时他是我的救星,现在他是我不离不弃的同伴,他总是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陪伴着我。
我...好自私!总是在理所当然的享受了他的付出。窗外的风景一点点的模糊,天光一点点的暗去。是什么湿了脸颊又顺着微敞的襟口流到了心口处;是什么湿润了干涩的唇角,咸涩的苦味在舌尖蔓延...
"小佑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真的是你吗?朦胧中看见了那张焦急的脸,伸出手抚上那熟悉的脸庞,是温的,是真的...第一次那么感动,第一次感谢神明,即使曾经诅咒上天对我的不公。
"小洛。"伸出依然无力的双手,我抱紧了眼前的人。
"怎么了?"
"不要再为我做那么多了,不值得的啊。" 看着他被土石擦破的手肘,心痛无比。他是王子啊,是南延王最宝贝的亲弟,却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谁说的,我愿意!" 还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毫不犹豫。
"对了,带你去个好地方!"不等我再说什么,小洛半抱起我就走了出去。
路过店堂的时候,隐约看到了梓衣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招呼就被小洛拉走了。
要去哪,我没问,小洛也没说,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
走了一小段路,我的脚就开始有点发软了,见四下没人,小洛干脆把我背了起来。我和小洛的身高相仿,虽说比他瘦了许多但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小洛背着我走了大段路,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
"小洛,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没事,快到了。别看不起我哦,我可不比你的大将军差,我一定会长的比他更高大的。"
"你知道啦。"
那你也必定知道了我和龙傲之间的纠葛了,我默然。小洛会如何看我,又会如何看他?我们的事,在局外人看来必定是可笑之极的。
"是啊,能让你那么在意的人不多啊。龙傲就是以前你说的那个了不起的人吧。"小洛笑笑,语气有点酸。
我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到了他的颈间,这时候说什么对小洛来说都是伤害。
天朝皇室中人,哪个不是心深似海,自己的情感弱处是怎么也不会显露于人前的,天朝的宏武帝是次子继位,因为皇长子暴毙于恒阳宫,这中间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变故啊,心思外露一向是皇家人最大的忌讳!而小洛虽是王子,却单纯直率,没有皇家人固有的心思深沉,南延啊,是怎么一个淳朴的国度呢,竟生养出这样的王子。
"桫椤不开花啊~凤尾不结果~铁刀木,望天树,绿了春夏~又秋冬。藤缠树,树包藤,根相系,叶相连,求的是天长地久,人间好年华..."
小洛轻轻唱起了南延的民谣,温软的歌声在无人的山间悠扬着,他也放慢的脚步,静静的伏在他的背上,晚风吹来,落枫飞舞,那眩目的红也变的温柔。多年以后,忆起这一刻,依旧是枫香阵阵,点点温情暖如春阳。
"到了。" 小洛把我轻轻的放了下来。
"啊!"
刚一落地,我便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在这个桶形的小山谷中,漫天盖野的枫红胜过了以往所见的任何一处。高大的枫树遍布四野,正是最旺的时候,红的张扬;仰头望去,参天的枫树遮住了头顶那一小片天空,遮天蔽日的红叶挡住了阳光,夕阳从叶隙间洒下来穿过了红叶,如火烧般的绚烂;地上也铺了厚厚的一层枫叶,暗浅深红的交错着。也许世上有比这美的枫树,但决不会有比这美的枫景了,因为它红的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纯粹。
"今天早上,我误闯这里的时候,就在想怎么会有那么美的地方。小佑,你说它象不象间新房?"
"像!"我痴痴的点了点头,新房吗?我从没见过,但我想大抵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充满幸福的味道。
"让它做我们的新房好吗?"
小洛突然看着我,很认真的说。努力的想从他眼中找到那熟悉的戏谑,但我只看到一片认真和深情。
"小洛..."
"不,小佑,别打断我,听我说我好吗?我怕错过了这一次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说了。"
刚一开口,小洛就打断了我,抓着我的双肩紧张的看着我。默许了,我能猜到他下面的话,但还是决定听完它,也许在冥冥中我也在期待着什么。
"你知道的,还有三日我们便可以到达歧山镇了,到那时候就...可以和天朝大军会和了,到那时候我就不能再象现在这样霸着你了。你...不是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还是喜欢你。我求不来天长地久,只求一夕。"
"你别但心,我不会伤害的,我知道你不愿意的,往日那些都是被迫的!所以,我想过了,如果你不能属于我,那么至少让我属于你。"说完,他便定定的看着我,紧张的等待着我的回答。我不知道他是以怎么的感情说出这番话的,仿若这漫天的红叶,绝望的燃烧着炙烈的感情,让人不忍拒绝,不能拒绝,但是我怎么能答应他?怎么可以答应他!
"你...疯了吗,你怎么能那么轻贱自己!"我气的想骂人。那种痛苦我怎么可以让小洛也去尝试!就算他不是王子,我也不能轻辱了他为男子的骄傲!
"不,不是的,你是我喜欢的人,只要是你,怎么都值得的。所以,不要拒绝我好吗?"
"不可以,小洛,你是王族,是南延百姓的荣耀,是巫月教尊贵的左使,所以你永远不要曲居人下,这也是一个男子的骄傲!"
"那你呢?你何偿不是?你的骄傲又何偿比他人少了一分!"
"我..."他始终是了解我,我再一次无言以对。
"你的自尊,你的骄傲,是我最珍惜的东西。我想要你,但不想伤害你,所以我把自己给你。"
"小洛,我又何尝愿伤你。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我的骄傲只在真正珍惜我的人面前低头,坚定的望着他,我已经决定了,他能为我考虑到那么多,为我牺牲如此,够了。我虽许不了他一生一世,但我还可以给他一个现在,如果这是我唯一能给他的回报,那么我愿意,只为了他的一片真心。
"谢谢..."
温柔的吻落在我的眼上,温暖的感觉。我慢慢的闭上了眼,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臣服,为了一个对我用情至深的人...
把我俩的外衣铺在那厚软的落叶上,小洛拥着我,慢慢的倒在了那漫天枫红之中,霞光透过漫天的红叶洒下来,满目是那温柔的红,深情的红...
小洛很温柔,真的很温柔...
他细心的呵护着我每一丝的感受。
第一次在别人的怀抱中不再恐惧挣扎,第一次没有感受到那彻骨的疼痛和透心的冰寒,第一次有被珍惜的感觉。
同样的事,如今于我却有了不同的感受,我知道是什么让这曾经如噩梦般的一切改变,释然的一笑,我回抱住了身上的人...
漫天红叶中,只记得那一刻枫香遍野...
----------------------------------------
某羽又被禁网了,为期一周=_+||||为什么以前成天泡网没人管,现在做点对人民有益的事情,反而时时被PIA呢+_+
不管了,会老实的就不是夜羽了~他有张良记,我有过墙梯>_<,我拿PDA躲被窝里写~(奸笑ing)
这本来是个悲剧,但有大大威胁说要送砖给某羽盖超豪华的墓, 所以没节操的羽就变节了.这也是拖文原因之一, 现在在狂改中...
----------------------------------
月朗星稀, 边关的夜晚不比中原, 更深露重, 凉意袭人.
"再留一下好吗?"把我的和他的外衫都披在我身上, 小洛紧紧的搂着我坐在一棵枫树下.
无声的点了点头, 我也不想那么早的离去.
"如果永远都不出去该多好. 我们俩, 这一起, 在这里, 一辈子."
"会饿死的."
"你真会刹风景."
"实话."
............
...............
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 四肢又开始疼了, 但却似乎没平时那么狠了.
也许是夜过于的平和, 连凤栖馆的往事翻出来讲, 都少了那份心悸, 只留下对往事淡淡嘘吁和回味, 象是别人的故事.
"你恨他吗?"
"谁?" 突兀的一句, 问得我一愣.
"龙傲."
"不知道." 恨过的, 刚知道真相的时候甚至想过用自己的死来惩罚他. 但都过去了, 不想再折磨自己记着了. 恨不恨都是于事无补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
"说不清."
"不想和我说吗?" 小洛转过脸来看着我, 月光下是清澄的发亮的眼眸.
"真的是不知道啊." 无奈苦笑的摇摇头, 和龙傲的这段感情是我最理不清楚的东西了, 万事都淡然处之的我, 却唯独对他乱了心绪.
始终记得的是当初他说要带我走时的笑...
记得奶娘总是希望我有一天能走出钟府, 不再受欺凌和低视, 快快乐乐的生活; 自己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过要飞出这个牢笼. 但是好面子的钟老爷怎么可能放我去做一介布衣, 即使我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无足轻重.
所以当龙傲说要带我走的时候, 我总是那么的憧憬着, 如果是和这个人相伴的话, 天涯海角也是去得到的吧!
虽然他始终没能带我走, 但我却从此恋上了那温暖的笑容和相伴的快乐, 再没能忘记 ......
"小佑, 人生就是要快快乐乐的过下去, 活在痛苦和烦恼里, 就太浪费这短暂的一生了." 仰望着那一弯新月, 小洛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我尽力而为." 也许没有梓衣的豁达和小洛的潇洒, 我也想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的快乐.
回去的路还是小洛背着我, 不是我懒, 而是那骨痛已经折磨的我连站都站不住了, 哪还能走.
从枫谷找来的药小洛没让我吃, 其实那是篦树的果实, 有麻醉和致幻的作用, 吃了可以让人觉不出疼痛. 可是小洛说, 如果我的病真治不好了, 他宁愿陪着我疼这么一辈子, 也不要我神智不清的活一生!
小洛走的很慢, 比来时还慢, 到客栈时已经是天光微明了.
梓衣坐在桌边, 一盏小小的油灯刚刚熄灭, 灯芯上正升起一缕淡淡的青烟, 同样的一夜无眠.
见我和小洛进来, 他只是淡淡的冲我们一笑, 甚至没有问我们这一夜是去了哪, 但那眼中的了然却让我有些无地自容.
"你们再到床上躺一下吧, 我去叫店家弄点早点上来." 梓衣站起身来, 越过我们, 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火红的枫叶在我们身后越离越远, 过了土丘就真正的里开秋枫镇了, 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那如火的秋枫, 我拉上了车廉.
小洛到前面赶车去了, 车厢里只坐着我和梓衣.
"梓衣,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那个." 我并不后悔昨夜和风洛发生的一切, 但我却不能不在意梓衣的看法. 对风洛动了情, 我的自私也许会害了三个人, 我不想, 却阻止不了它的发生.
"哪个?"
"就是我和小洛..."这个家伙, 一定要我说那么白吗...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 我没资格说什么的. 我关心的只是你, 只要你觉得对, 开心比什么都好. 你没对不起谁, 要有对不起, 也是别人对不起你, 你没必要那么菩萨心肠处处为他人考虑, 心是你的, 给谁都是你的自由. 风洛是明白的, 龙傲更是没资格要求什么." 梓衣还是坚持他的一惯立场.
真的吗? 我笑的苦涩.
"还是那句话, 龙傲害了你一生. 若是换了我, 便是喜欢也轻饶不得他, 也就你耳根子软, 他赔个不是你就算了, 没见过你那么死心眼的, 人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那么聪明的人, 偏偏在这事上转不开, 我们又不是女儿家, 就算真是三贞九烈从一而终, 也不见有人正眼待你, 见到了对自己好的人, 动了心难道就是罪过了吗! 对我好的我都喜欢!"
"哦...那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听他说的那么慷慨激昂, 我那点郁闷也被吹的烟消云散了, 他那么个我行我素的性子, 不禁让我好奇起来.
"哦, 多了. 小时候是隔壁的阿苗, 大了一点是村口二狗子的小媳妇还有木匠的女儿和卖菜的柳四娘, 后来在凤栖馆是馆里的小伍, 秀官和对面百花楼的小红, 在钟府的时候只喜欢过你, 后来在外面的两年都没喜欢过谁, 再来就是文大呆子了."梓衣扳着手指仔细的回忆着.
..................=_=||
"不过, 文景...是最后一个了." 想了想, 梓衣又补充了一句.
看着梓衣突然发红的耳根, 我管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惹来美人狠狠的一瞪.
"对了, 梓衣你原名叫什么." 我只知道梓衣姓何, 梓衣应该是花名.
"............何招财."
..................=_=|||||敢情还有个兄弟叫进宝,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离了凤栖馆以后仍然用花名了.
"你要笑就笑, 小心憋出毛病来!" 梓衣看着我咬牙切齿, 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我终于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看这一象灵牙利齿的人儿吃瘪, 真是一大快事啊!
"你们乐什么呢!" 小洛突然钻了进来, 还顺势在我脸上啄了一下
"你进来干什么, 车呢?" 我一边驱苍蝇似的赶开他的狼吻一边问到.
"梅花雀看着呢."
......这家伙又奴役那只鸟, 那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对了, 快告诉我什么那么好笑"
"哦, 我告诉你哦..."我不怀好意的瞄了梓衣一眼.
"钟天佑, 你敢!" 终于见识到什么叫饿虎扑食~
由于是一只鸟在赶车, 所以我们很不幸的错过了可以落脚的镇子.
夜晚在野外露宿是很危险的, 虽说不定会有什么歹人, 但夜出的猛兽还是极危险的, 人越多才越安全. 所以, 小洛决定和同在林子中另一队人搭伙. 一般在路上, 我们是甚少和陌生人来往的, 因为小洛说我和梓衣长的太"招摇"容易惹事端. 不过这伙人都是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年, 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这位大叔可以让我们搭个伙吗? 我们兄弟三人不小心错过了镇子." 风洛有礼的向一群人中唯一的年长者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