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该天杀的,都是些没良心的,有好处的时候想不到我们,出了事就把我们拎出来,你们怎么就这么狠的心呐,我也不知道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让你们这样子折腾我,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说,说清楚,我们二房到底欠了你们大房什么,我的天老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让我死了算了,你们窝藏钦犯,却要我们来给你们顶包,你们都是黑了心肝啊。”
李刘氏一边哭号一边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朝着东院正堂走过来,那架势,似乎是长房这边不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李刘氏能一头撞死在这里。
如果说李国良之前还对二房的人心怀一丝希冀,现在李刘氏的所作所为彻底打破了他心底对亲生父母最后的一点期待,真要形容李国良现在的心情,就是四个字,心死如灰。
78、盘算
李刘氏被小刘氏和李姚氏搀扶着走进正堂,看都没看李国良一眼,直接走到李捕头跟前,二话不说就给李捕头跪下了。
“捕爷,捕爷您可不能冤枉好人呐,他们大房的事情跟我们二房可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捕爷,您要抓就抓他们,不管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大房搞出来的,我们二房什么都不知道,您听我说,我这么大把岁数了,可经不起折腾,捕爷,他们大房跟我们二房分家已经几十年了,大房造的孽千万不能算在我们二房头上啊,捕爷。”
李刘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仅仅是李国良脸色难看,就是李捕头表情也不太好,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刘氏是哪个街坊里面的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哪里有一丁点大户人家当家主母的样子,亏得李家还一直以松江府李家自居,就李刘氏今日这表现,能让李家的名声臭至少三代人。
李捕头就是再想发脾气,也要顾忌着李家前面竖着的那块石碑,当下,李捕头只能按捺着心头的不耐,说道:“李二夫人无需担心,此事还未查实,等到查实了你再来哭诉也不迟。”
“什么?查实了再说?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捕爷,您是不知道,他们大房这些年做了些什么咱们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您要是这么说我们二房的人岂不是也要被连累了?”李刘氏连连摇头,不同意李捕头的说法。
她之所以让小刘氏把自己扶过来哭这么一场,就是为了在事情查实之前就把大房跟二房的关系给掰清楚,查实了,这事儿跟他们二房没关系,以后什么好处就全都是他们二房的,没查实他们也准备要借着这件事把大房一家子给清理出去,最好是能够把他们给净身出户了。
李刘氏并不傻,在李国良派人去通知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二房这次怕是遇到大困难了,李百任吐血晕倒,捕头带着人上门,说的还是窝藏朝廷钦犯,他们大房这些年下来能够牢牢地把他们二房踩在脚底下,能够在府衙面前都有面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宫里有个为妃的女儿,这么多年了,府衙里面的老爷年年都是要派人过来拜访的,像是捕头什么的根本就没有进门的资格,可现在,捕头带着人来了,只能说明宫里的那位妃子地位不保了,甚至是人已经没了,否则谁敢派捕头过来。
二房的算盘打得很精,也打得很准,他们是算准了这个时候对大房正是要命的时候,趁你病要你命,就要在这个时候把人给彻底解决掉,否则岂不是继续给自己添麻烦,李百方自持身份不肯过来,下面这些孩子们要考功名的考功名,年纪小的年纪小,加上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就?3 15 页, 荒苋美盍跏瞎戳恕?br /> 李刘氏来的时候虽然请不甘情不愿的,可真到了这里,看着正堂地上没有收拾干净的血迹,坐在上头一脸肃杀的李捕头,站在旁边面色惨白的李国良,李刘氏很奇异的有一种满足感,这一天她盼了太久,从进了李家门的第二天开始就盼望着这一幕,有一天,长房的人能被她踩在脚底下,只能仰望她,乞求她,靠她施舍才能过日子。
瞧瞧现在,大房的人断子绝孙,只能从自己这里过继最不成器的一个儿子和最不讨喜的一个孙子,还有一个张扬跋扈的孙夫郎,老的身体不好没准哪天两腿一蹬就没了,中间的那个付不起来,家业没人能撑,小的那个娶妻不贤,往后十有八九家宅不宁,大房这一家子早就废了,几十年前只有李尤兰这一个女儿的时候大房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李刘氏挑起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79、梦醒
李刘氏打定主意要把大房一家子给逐出李府,当下便哭的更加大声,一边哭一边喊道:“老婆子不活了,活不下去了,你们大房一家子人弄出这些事来却是要连累我们二房的人呐,这是要让我们李家断子绝孙呐,老天爷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自己惹了祸事却让自己的弟弟来给自己挡灾,这日子没法过了,过不下去了。”
李国良木愣愣的看着眼前形象全无的李刘氏,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以前他只知道母亲因为祖母的缘故不喜自己,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所以这么多年下来,面对李刘氏种种偏心和不讲道理,他都选择了忍让。
他一直以为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只要自己处处想着母亲,处处让着母亲,不让他读书他就不去读书,不让他管家他就不管家,让他只打理几间生意一般的店铺他就打理店铺,他以为,总有一天他的母亲会像对待二弟三弟那样对待他。
可是现在看来,他把事情想得太过于简单了,有的人是没有心的,不是一味忍让就能让他善待你的,更不是你听话就能让对方有所收敛的,没准对方会认为你软弱可欺从而更加变本加厉。
李国良想起夜深时妻子那一声声叹息和默默流下的眼泪,想起儿子望向其他堂兄弟满含羡慕的眼神,想起自己对父母心存的那一份深深的渴望,只觉得自己又可悲又可笑,他终于懂得人生在世不称意,关键还是在自己的道理,却明白的有些晚了,若是他能够早几年醒悟,自己一家人的命运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会不会比现在过的舒服的多,过的轻松的多,过的开心的多。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算晚,就当这些年的日子是一场噩梦,既然梦已经醒了,那么以后的日子只可能过得越来越好,而不会越过越坏。
想到这里,李国良擦擦脸上不知何时滑落的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静的说道:“二夫人不必多虑,大房是否有事现下还未可知,几位捕爷不过是奉命来府里查看一番,想来以大房一向的作风,必然不会有什么所谓的钦犯窝藏在这里,李家大房这几十年来是如何行事的,松江府中所有人都有所耳闻,在下觉得这里面定是有什么误会。
退一万步来讲,若是李家长房真的做了什么事情触犯了朝廷律法,长房该担的责任必不会推脱半分,要杀要抓,长房的人不会多说一个字的废话,二夫人尽可放心,就是长房的人死光了也与你二房毫无干系,毕竟咱们长房和二房已经分家二十余年了。
其他的话二夫人也不用再说了,想来几位捕爷也已经休息好了,小的也就不耽搁几位捕爷办差,这府里前后一共三进的院子,所有的仆从除了在正房中服侍父亲的以外,全部都在院中站着了,几位捕爷不是要搜查咱们李府吗,请吧。”
前后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李国良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的李国良是个沉默少言甚至有些软弱的人,可就在他相通之后,整个人的气势猛地一变,带了些李百任的感觉,那种冷淡而平静的口吻跟李百任一模一样。
李刘氏被李国良的话气的脸都白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她一直瞧不上的儿子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话里话外的讽刺她,他有什么资格讽刺她,说什么大房行事松江府中人都有所耳闻,这是在说他们二房的人名声不好做事不地道还是说他们大房多有地位多有德行?
还有那句话,什么叫就是长房的人死光了也跟二房没关系,放屁,要是长房真的犯了什么滔天大祸,他们二房大大小小几十口人一个都跑不掉,漂亮话可真是说得一套一套的,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感情自己辛辛苦苦熬了几个时辰把他生下来反倒是自己错了不成。
李刘氏怒声喝道:“你就是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
李国良闻言,拱拱手说道:“二夫人,在下的母亲现下可不在这里,父亲方才晕倒后母亲便陪着父亲去了正房,二夫人可不要弄错了称呼,二夫人对在下确实有养育之恩,可在族谱上,小的已经是长房的子孙,见了二夫人少不得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叔母,二夫人见了小的则要喊小的侄子了。”
不软不硬的一番话把李刘氏噎的哑口无言,确实,李国良一家子已经过继给长房了,且长房还给立了字据,李国良自过继后生死皆与二房无关,也就是说,李国良可以不赡养她和李百方,除非自己的孩子都死光了,否则一个侄子当然是不用管自己叔叔叔母的,哪怕自己是李国良的生母,在律法上也是说不通的。
可要李刘氏就这么放过李国良,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就凭着要给自己争一口气,李刘氏就没想过要让李国良在这么驳了自己的面子后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站在自己面前。
80、逆子
“好哇你,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这才过继几天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我现在真恨不得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给掐死,也免得现在受你这个闲气,行,你既然不愿意认我这个母亲,我也不屑认你这个儿子,你记住,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可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日后可别说我这个当娘的不心疼你,我就是想心疼你那也要你懂的知恩才行,可你既然不是懂的记恩的人,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
自今日起,我跟你恩断义绝,自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你的事情我不再干涉一分,我的事情你也不用操心半点,你给我两千两银子就当是偿还了这些年我对你的养育之恩,也就是所谓的生养钱,我把你从小养大,给你娶妻,又帮你养大儿子,两千两不算多吧?”李刘氏也是突然间想起有生养钱这个东西,这还是偶尔听几个婆子说起来的。
李国良诧异的看了李刘氏一眼,他虽然已经梦醒了,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李刘氏不要脸的程度,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以自己的出身为耻。
小刘氏听到李刘氏的话,连忙点点头说道:“母亲说的对,儿媳妇觉得母亲可真真的是个良善人,这要是搁在别人家里,区区两千两怎么能还清生身父母的养育之恩,这要不是母亲心善,堂兄怕是倾家荡产也偿还不了这份恩情。”
嘴里是这么说的,心里却很瞧不上李刘氏的举动,可只要一想想按照李刘氏的性子,这两千两搞不好很快就会落入他们手里,小刘氏就恨不得在嘴上多抹一层蜂蜜,说出更甜的话来,把李刘氏给哄得开开心心的,自己一家子也能早点拿到银子。
李姚氏恶狠狠的瞪了小刘氏一眼,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是老二的媳妇,又是死老太婆的侄女,否则就按照她的长相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早就无声无息的死在大宅门里了,还能让她活蹦乱跳到现在。
可不管李姚氏心里再怎么不服气,她总是比不上小刘氏却是铁打的事实,李姚氏也只能祈祷李刘氏脑子清楚点,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平日里总是偏心老二一家子也就算了,这种时候还是只顾着老二一家可就说不过去了,李姚氏只希望死老太婆能够念在她尽心尽力服侍她这么多年的份上能够给他们老三一家子分点银子,一千两她是不指望的,但是五百两还是可以期待的。
这几个人已经想着该如何分这样一笔所谓的生养钱了,却没人想过李国良会不会支付这一笔生养钱。
李国良跟这些人生活的时间已经很长了,她们一个表情甚至是一个眼神,李国良都能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他这会儿越发觉得自己愚蠢至极,竟然一直把这样的人当作自己的亲人,如此贪婪爱财没有丝毫亲情可言。
“二叔母似乎是忘了,前几日过继的时候咱们两家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我妻子以及儿夫郎的嫁妆分文不带走,全部留在二房,算是全了这些年二叔母对侄儿的养育之恩,侄儿以为当时咱们的话已经说清楚了,现下二叔母科室后悔了,准备将内人以及儿夫郎的嫁妆还回来了?”李国良也不是软柿子,尤其是在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后,更加不可能让这些人从自己这里占便宜。
李刘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李国良居然会拒绝给她银子,这在她看来简直是罪无可恕,“行啊你,行啊你,李国良,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腰杆子硬了是不是,行,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把话说清楚,只要你不给我生养银,我就就去衙门告你!”
李国良闻言,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二叔母随意便是。”
“你,你,你这个逆子,逆子!”李刘氏气的心肝疼,她伸出手指着李国良一脸怒色的喝道。
李国良正要说话的时候,就听李黄氏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弟媳妇似乎是忘记了,逆子这个词现在已经不是你能够用的了,我的儿子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这个当娘的自然会教训,这是我这个当娘的该做的事情,至于弟媳妇你,你不过是我儿的叔母罢了,这些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
李陈氏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李黄氏一眼,说道:“我好歹是他的生母!”
“只可惜,他现在是我儿子,我是他母亲,这事是在族谱上都有记载的,你若是要告我儿,去告便是,咱们看到了最后官老爷会怎么判。”李黄氏表情很淡,出口的话确实毫不客气,一丝情面都没有给李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