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辰不住摇头,口中也发出“呜呜”的声音。
褚容伸出手,轻轻梳理傅惊辰的发丝,声音柔和道:“又要骗我,说你没有想过别人吗?不用了。”他长长叹一口气,仿若心力交瘁,“都过去了,也不愿再去想……今天留下你,是想让你,陪我做一个游戏。”
褚容起身去厨房,打开燃气灶,放一壶凉水在上面。返回来,将茶几上剩余的酒水尽数喝近,又吃下一片镇静剂,“咱们来比一比,看是水先烧开沸腾浇熄灶火,还是我能克服镇静剂的药效,提前转醒过来。”褚容促狭挑眉,“怎么样?这游戏还算刺激吧?”
傅惊辰双眼圆睁,眼眶几乎要瞪裂。他全力挣扎,沙发都被他撞击得移开原地。
褚容紧忙跑回去抱住他,“你别乱动!渔线太细,会扎进肉里的。”
褚容抱着傅惊辰,也挤在沙发上躺下,鼻尖抵在傅惊辰脸庞。他傻呵呵地笑,一只手解开傅惊辰胸前的纽扣,稍作犹豫,小心探进衬衫里,“……呀,”褚容轻柔抚摸傅惊辰,像与傅惊辰第一次时那样,略显孩子气地惊叹:“好舒服……”抿了抿唇,又说,?5" 最佳男主[娱乐圈]14" > 上一页 17 页, 胺挚氖焙颍倚睦镎娴暮弈恪?苫故强刂撇蛔。崾背O肫鸨ё拍愕氖焙颉!瘪胰莸难垌几械匠林兀拔夷鞘本拖耄阋强先梦以俦б槐В揖兔阄淠眩缓弈懔恕瘪胰萁陈裨诟稻骄蔽眩∶ㄒ话闵斐錾嗉猓刈鸥稻降木辈嘞咛酰赶傅靥蛳氯ィ罢饫锸俏业摹褂姓饫铮彩俏业摹弊齑交礁稻叫乜冢崆闪榛畹卮蜃?br /> 傅惊辰猛吸一口气,身体骤然绷紧。
褚容感受到傅惊辰身体的变化,脊柱中也窜过一阵酥麻。可在那瞬间,忽然又悲从中来。褚容脸孔埋在傅惊辰怀里,终是落下一滴泪来,“你明明是我的。全都是我的!凭什么却要被别人碰!那个女人,还有薛睿……他们都该死!”怨得狠了,牙齿咬住傅惊辰胸前一小块皮肉。褚容不分轻重,直到舌尖尝到血腥滋味,才怔怔抬起头。
傅惊辰的身体,在他手中剧烈抖动。胸口被他咬破,汩汩流着鲜红的血。
镇静剂药效发作。褚容张张口,反应已现出迟钝,“……对不起,”他一点点,将傅惊辰胸前的血舔干净,口舌不清地,“我,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
傅惊辰轻轻摇头,眼中似有许多话要说。褚容一双眼昏昏欲睡,呆愣愣看着他。厨房里的水壶,骤然发出尖锐鸣叫。傅惊辰神色更急。褚容缓慢转动大脑,终于抬起手,撕下封住傅惊辰口唇的胶带。
“容容!”傅惊辰气息急促,匆忙开口道:“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年,从没想过别人。绝对没有。我发誓!”
褚容歪傅惊辰身上,模糊地应一声,似乎还听到傅惊辰在对他说:“……没有乔伊,更没有薛睿。那一年,我的心里只有你。如果可以回到那个时候,我……”
眼睛徐徐合起,褚容撑起体内残存的一点气力,竭力仰起头,在傅惊辰唇边,落下一个吻。
第62章
手臂环住傅惊辰腰身,面颊紧贴在他胸口。耳边水壶的尖叫声,渐渐变得模糊遥远。
褚浔的意识沉浮游弋,仿佛化作一只透明气泡,被水流推送着,在清浅的河水里漂流。气泡悠悠荡荡、上下起伏。不知漂过了多远。忽然之间地动山摇,铺天盖地的洪水倾泻而来,将气泡裹挟着冲入进一道暗河。
暗河中幽暗死寂,没有阳光、没有声音。在河道尽头,似是通向一座深埋于地下的坟墓。气泡惊慌无措被送入墓中,而后便无法再向前,也无路可后退。墓室狭小逼仄。四周坚硬的墓壁,却还如水流般在缓慢移动。气泡被困在中央,如被铁笼囚禁动弹不得,待慢慢移动的墓壁碰触到一起,便要将这颗脆弱的气泡生生挤破。
褚浔无意识地皱起眉。他依稀听到从很远很久的地方,传来砖石瓦砾撞击的声响。那声响愈来愈大,及至到最后,便似在他的头顶、在那坟墓之上铿锵作响。
“……救命……”他又听到一声嘶哑、干涩,虚弱得游丝一般的呼救声。夹杂在断断续续,敲击石块的微响中,似在回应在他头顶翻动瓦砾的人。
褚浔依旧双目紧闭,呼吸却陡然加剧。他感觉囚困自己的坟墓在抖动,簌簌的碎石尘土掉落在自己肩头。
“……救命!我……在这里。”呼救声又传来。比上一次大声一些。褚浔惊讶地察觉,他对这个声音竟极为熟悉。如果再清亮一些,再活泼一些,那这声音……
头顶突然滚过轰然巨响。压在坟墓上的最后一块巨石,终于被掀翻开去。一束亮光劈开黑暗,笔直射入坟墓。
褚浔仿佛一下张开了眼。他看到一双占满灰土与血迹的手,伸进被凿开的墓穴,将一个半大的少年抱出来。少年闭着眼睛,面孔、发丝裹满泥土灰烬,几乎辨不出本来面目。可即便如此,褚浔仍一眼认出,这少年便是他,十二岁的他。
十二岁的褚浔,被那双温柔而狼狈的手抱在怀里。他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死里逃生、仓皇惊悸的小动物。那双手的主人轻轻摇晃他,用春风一样温暖的声音,不断对他说:“别怕。没事了。别怕……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褚浔看到年少的自己,用提不起力气的手,虚虚揪住那人的衣襟。他努力抬起眼,想要看一看让自己重见天日的人。
张开眼睛的瞬间,一张清泠含笑的脸,烙印一般,自褚浔的视网膜,直刻入他的心底。
从那以后,褚浔再没见过,比那一张笑脸更美丽的面容。
十八岁的傅惊辰,化作了褚浔生命中,最耀眼闪亮的那道光。
一颗眼泪流到唇角,除了淡淡的咸,还有微微的苦和涩。褚浔喉结轻微滚动,在傅惊辰怀中睁开双眼。
水壶的鸣叫已经停止。客厅里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气息。傅惊辰双目合拢,安安静静侧躺在沙发上,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
泪水大滴大滴涌出眼眶。褚浔手指颤抖,轻轻碰触傅惊辰的面颊。
“小辰哥,小辰哥……”褚浔反反复复低喃,倾身过去,将自己被眼泪湿透的嘴唇,印在傅惊辰的唇上,“小辰哥……对不起……”
他可以怨恨傅惊辰,也可以憎恨他,唯独不可以如此任性,让他陪自己去另一个世界。
他再如何痛悔,如何疯魔,也不能忘尽前事恩将仇报。
褚浔又吻一下傅惊辰,在天旋地转的眩晕中,撑着虚软的双腿站起来。
那天,傅惊辰很快被120送入医院急救。所幸中毒不深。傅惊辰被抬上救护车时,已经可以睁开眼。他看到褚浔,还是向他笑,跟十四年前一模一样,也依旧对褚浔说:“别怕,没事的……”
褚浔握着他的手垂下头,不再看他的笑脸。
入院后褚浔给余怀远打了电话。余怀远十万火急,当晚便赶到医院。
褚浔没有与余怀远碰面。他趁夜色离开医院,去火车站随意买一张最早出发的车票,登上颠簸老旧的绿皮车,一路昏昏沉沉,并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
褚浔的车票没有位子。他坐在车厢连接处的,叼一根烟卷,头倚在车厢壁上,随着火车的震动轻微摇晃。
一桩桩往事,如浮光掠影,在火车单调、枯燥的行进旋律中,迅速而清晰地划过脑海。他看到了早逝的父母,看到了离去多年的奶奶,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迷,看到了与他打过架的小混混,甚至还看到令他厌恶的高中教导主任……他看到这许许多多,或是让他热爱,或是让他憎恶的人和事。最后留在他脑中的,除去父母双亲,仍然是傅惊辰的笑容。
褚浔咬着香烟,干涩的眼底褪尽疯狂,只余下一层空洞的灰。这么多年,他其实比谁都明白,他逃不开傅惊辰,永远都逃不开。在他的内心,他始终无比眷恋,那个在十四年前,将他重新带回光亮之中的十八岁少年。
哪怕时光流逝物换星移,这份执念,却从没能改变。
身上忽然响起手机铃声。褚浔愣了许久,方从自己仔裤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机。是傅惊辰借给他用的电话。用完之后,被他顺手插进后兜里。
手机屏幕显示余怀远的姓名。褚浔攥着手机一动不动。直到手机挂断,再接着第二次、第三次,他才深吸着气接起电话。
话筒那边,是叫他又爱又恨的声音。
“容容……”傅惊辰柔声唤他。听他的音色,身体应是已无大碍。
褚浔松给一口气,却不肯接话。被喊得烦了,才粗声回他,“喊我做什么?!”
傅惊辰便含着笑意道:“喊你跟我一起回家。”
褚浔瞬时沉默。
傅惊辰小心翼翼,唯恐讲错话般,“容容,跟我一起回去吧。你自己在外面,我实在放心不下。而且,我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当面跟你讲。”
褚浔胸口起伏,许久没有回应。傅惊辰便也耐心等他。火车拉起一声长鸣。待笛声停止,褚浔方道:“我一个人在外面散散心。等我觉得合适了,会回去的。”
傅惊辰显然也未料到褚浔会这样回他,顿时惊喜道:“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你现在的方位,我好随时……”
“你不要烦我!”褚浔粗暴打断他,“啰啰嗦嗦,再这也讨人嫌就不回去了!”
褚浔吼完挂断电话。手机从掌心滑开,他才发觉出了一手心的冷汗。
他没有事。傅惊辰真的没有事。这就好,这就好。
褚浔骤然完全松弛下来。他将头埋进臂弯,整颗心里,都只有这一个念头了。
第63章
褚浔没有特定的目的地。他走走停停,有时乘汽车,有时又换回火车。遇到顺眼的城市,便下车停留几日。待得厌烦了,便再随意买张车票,随便车子将自己带去哪里。
一日过午,褚浔在火车轻微的晃动中醒来。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直射他氤氲着酒气的双眼。褚浔抬手遮蔽阳光,视线顺势落在一旁的车票。他盯着到达地的名字看了许久,恍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往家乡行去。
褚浔顿时坐立难安。他习惯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思考过。当那些浸泡在酒水里的脑细胞,缓慢而艰难地恢复思维运转,第一个窜出脑海的念头,是让他立刻逃走。
家乡虽已没有亲人在,但如今这般落魄狼狈,仍叫褚浔自觉无颜回乡。他想要起身下车,买一张回程的车票,好摆脱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和挫败感。但无论他怎样想,身体却似被钉在位子上,根本移动不得。火车停下,复又启动。沿途一个又一个车站,都在褚浔的犹豫中与他擦肩而过。等列车抵达终点站,再没有下一个车站可供他挣扎选择。褚浔身体僵硬,目不转睛望着站台上熙攘往来的行人。直到车厢的乘客都走空,乘务员前来催促。褚浔才不得不站起身,笨手拙脚出了车厢,再一步步随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走到站前广场,褚浔慢慢停下脚步。他环顾四周,深深吸入一口空气。僵直四肢似乎突然变得灵活起来。还有鼻腔中,也仿佛瞬间充满了红肠和格瓦斯的浓郁香气。这香气如同冬日里,那一天一地晶莹剔透的冰雪,是自小便镌刻在褚浔的血肉里,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关于故乡的记忆。
从这一刻起,褚浔才真正感觉到,他终于又回到了故乡。他的双脚,再次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十六岁离家,到如今二十六岁。在外漂泊的漫长光阴里,自从与傅惊辰分开,褚浔再没回来过。六年时间,已让这座褚浔曾无比熟悉的城市,显出几许陌生。
他循着记忆的轨迹,找到自己与父母亲的家。十二岁之前,褚浔都生长在这个家里。十二岁之后,父母在旅游中遭遇地震亡故,只有褚浔被傅惊辰救回一条性命。从那时起,他被奶奶带到姑姑家中生活。虽然姑父总嫌弃他是个小灾星,很少给他好脸色,但他从来心大,又有奶奶和姑姑疼爱,对姑父的冷言冷语,一贯也不往心里去。照样神气活现威风八面,依仗他的江湖义气和过硬的拳头,被一帮小跟班簇拥着,在街区和学校做他不可一世的小霸王。
那时的褚浔,便如被众星拱月,每日过得没心没肺。他唯一的烦恼,似乎便是青春期以后,那些慢慢在心底滋生,让他觉得羞愧又倍感兴奋的,对傅惊辰难以启齿的渴望和冲动。
十四岁到十七岁,褚浔每一年生日的愿望,都是能够与傅惊辰重逢。十八岁到二十岁,这个愿望变成盼望傅惊辰早日爱上自己。二十岁到如今——褚浔仰望经历过拆迁重建的小区,目光在一栋栋崭新楼宇间,寻找自己那早已不存在的家——他只期盼,能够再过一遍当年的日子。期盼父母也逃过了地震,奶奶也没有离世。哪怕被姑父多骂几句讨饭鬼也没什么。他只想一家人团圆平安,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
可惜,这对旁人而言再微小不过的愿望,与他已是痴心妄想。
褚浔在小区外流连。直到保安觉得可疑上前盘问,褚浔不得不离开。前些年在南城,褚浔便辗转打听到,姑姑已陪同表妹出国读书。有心去看看姑父。想到当年他被毁容入院,姑父虽也曾跟姑姑同去医院探望,却仍是一副厌烦他给人添麻烦的模样。褚浔顷刻便冷下心,打消了这个自作多情的念头。
在小区附近找到一家旅馆住下。褚浔尽力克制,晚上只喝了两小杯白酒。他酒量原就不俗,这几个月又酗酒成瘾。两杯白酒对褚浔而言,几乎与白开水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