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绝完本[古耽强强]—— BY:岳千月

作者:岳千月  录入:03-04

关无绝被搀起来,可也不知是真吓坏了还是假装的,脚下站不住直往云长流身上倒。他眼中竟泪光潋滟,哽着喉咙:“教主……教主,您真的都……想起来了是么……”
云长流怔怔地抬手擦去他眼尾的湿润:“阿苦……”
“属下知错了,阿苦错了……”
关无绝手指紧扯着着云长流的衣角,又忍不住落泪。
他饮泣,脸色愈加苍白,嗓音抖得厉害,“阿苦不是故意想骗您……也不是故意想让您难过……无绝只是、只是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就这样……”
“我受不了,我当真做不到……是属下愚钝找不到其他办法……我、我只能……!求您别为这个难过,您罚我罢……”
他泪流满面,含着一点哭腔颠三倒四地申辩。云长流哪里见过关无绝这样子,慌得手足无措,心都被他哭碎了,连连道:“不哭,不怪你,是我错。都是我错,我害你这些年受苦受痛……”
可关无绝却还哭,云长流生怕他体虚不济,先把人横抱起来放到屋里床上,抱进怀里拍抚。
哄孩子似的胡乱安慰了半天,关无绝才算缓过来。可他伏在教主怀里仍不罢休,咬着后牙,泪眼朦胧地怒瞪着云长流:“教主……这等大事,您怎么也能瞒着属下!?”
云长流懵了一刹。关无绝突然又有气力了,他拽着云长流的衣襟摇晃,“那天……无绝明明就是在这间屋子里,这张床上醒来的,您还要骗我说是梦。”
“……”
云长流心想这个真不是,那时候本座也以为是梦。面上却蹙眉道:“分明是你先骗——”
关无绝闭嘴,低头垂眸又掉一滴泪。
云长流立刻什么重话都不敢说了,教主的面子架子全都扔到脑后,只是茫然无措:“我错,对不住,都是本座不好。不要哭不要哭……”
关无绝却黯然摇头。他捞起云长流的右手,捧在自己双掌之中,“您逢春生刚解,便找回了那段记忆是么?”
“……您心念着属下,定然……没有休养好。可属下第二次在清绝居见您,摸了您的脉,什么异样都没探出来。”
云教主心虚了一下,闪烁其词:“……阿苦,无绝。不说那些话,你且先来看看这间屋子,可还有哪里修的不妥?”
不料关无绝竟毫无征兆地推了他一把。云长流没防备,向后仰倒在床上,手腕又被护法攥住,居然被制住了脉门。
关无绝居高临下,一双冷眸锐利地逼视着云长流。他痛心地咬着牙,凛寒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
“——您学了鬼门的埋伤术,是不是!?”
云长流深吸一口气。
他也不急着起来,就卧在床上轻声道:“你……在鬼门五年的籍案,我看过了。”
关无绝:“……”
护法默默松开了手。
云长流淡淡道:“你在清绝居醒过来的那天晚上,本座进去鬼门调了你的记录,又学了鬼门三伤之术。原本还想过亲自去刑堂试试碎骨……”
关护法威风全失,冷汗涔涔地翻身滚下床跪下磕头:“教主天纵之资!属下当年花了大半个月方才学会那三伤之术,您不到一个晚上便——”
云长流那个晚上翻旧案翻的痛不欲生,现在却差点没给护法气笑了:“听说你刚入鬼门时忙着强冲心脉,这如何比得?”
关无绝:“……”
完了,教主怎么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木屋之内,花香芬芳。
半晌,云长流缓缓下床,再次将关无绝抱了起来,叹道:“如今你身子未愈,本座不骂你。”
关无绝又被教主轻轻放到了床上,他看见云长流锁起眉,自言自语:“奇怪,今日是本座要同你道歉的……怎么回事。”
四方护法心虚不敢作答,教主便自顾自下了定论:“是你太能气我。”
关无绝暗自松了口气,忙见好就收,凑过去讨好地亲云长流的手指:“都是无绝不好,您别气。教主来之前用过早膳没有?属下给您弄点……”
云长流摸了摸他的脸,神色柔和下来,“不必你折腾。方才又是哭又是跪的,累坏了没有?”
关无绝连忙摇头,微笑道:“属下已经大致无碍了,都是关木衍成天提心吊胆,把您们也吓得不行。”
两人面对面地躺在一张床上说话,声音都不大不小,气氛总算和缓。屋外雀鸟清鸣,风吹枝叶,一片好景致。
云长流伸展双臂揽住他,于是他们肌肤相贴。教主凑在护法耳畔,眼神深邃,嗓音温柔而低沉:“此前多有错过,无绝……你我,重新来过。”
关无绝情难自禁地伸手回抱,他将苍白的脸贴在云长流心口,听着沉稳的鼓动,一时间神魂飘散,恍惚地呢喃道,“是,教主……属下以后哪里也不去,什么都听您的。”
“无论这条余命还能剩下几年,到死之前,无绝都陪着您……”
“属下心脉已损,以后做不了烛阴教的护法,就给教主您做个后室里的侍君好了。您喜欢我,属下就给您侍寝,给您暖床,给您……”
……
木屋之外,温枫正守着马车等的焦急。
他也知道两人真正说开了得需要一阵时间,可知道归知道,近侍还是着急。
然后他就看到了云教主摔门出来,气的发抖:
“把里头那个混账给本座带回去!!”
温枫:???
您今天早上不还是一副生怕护法不要您了的样子吗!?
以教主那般好脾气,又疼护法,居然也会骂人了。这是怎么才能被惹火成这样儿啊……
“他……他……他竟说,他竟……!”
云长流白皙的脸颊烧红,不知是怒的还是羞的,话都快不会说了。教主愤然拂袖,无法接受,“这个人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什么侍……难道在他心目中,本座就是那样折辱人的!?”
噢……
温枫懂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木屋里面。不愧是给云长流当了快二十年近侍的人,就这么语无伦次的话,居然真能叫他猜出发生了什么来。
“教主息怒……护法那人脑子有毛病的。”
温近侍遂无奈地扶着教主的手臂,内心默默道虽然您也没好到哪儿去,“他伤势未愈,您就容忍着些。”
云长流余怒未消,按了按眉心。他当然不能冲关无绝发火,也就跑出来对着温枫发泄两句罢了。
只是真没想到,关无绝居然存了那样的心思,自甘舍弃尊贵无双的护法之职,做个以色侍人的后室侍君……
思来想去,云长流终究只能悠悠一叹,“罢了,他爱怎样胡作非为也都随他,本座给看严实了便是。”
哪怕无绝是真的想做一介侍君,他也要叫他地位尊同烛阴教教主夫人,与他并肩坐看这赤川水神烈山之浩荡无双。
……
随后,那一辆马车还是载着教主与护法两人,在烂漫春光中转回了息风城养心殿。
归途,关无绝笑着对云长流说道,今年花期已误,幸有来年可盼新苞。
就是这一刻,云长流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初遇阿苦还没多长时间。有一天小药人拿了两册话本子给他看,讲的是位姓金的公子和位姓玉的姑娘的虐恋情深。
那故事的最后一句写道:“此情不问旧尘,只盼来日花月。”
一切的误会都得以澄清,一切的隐瞒都得以剖白,一切的心念都得以陈述。
就此,十年的阴差阳错,总算尘埃落定。
当然,小插曲还是有的。
是日午后,趁关无绝睡下,温枫悄悄地问他主子:“……不过教主,您真的知道护法说的,咳咳……侍寝,是什么意思么?其实不是指一起睡觉……”
云长流似乎有些难为情,扭过脸去,小幅度地点点头,“……嗯。”
温枫大惊:“真的!?护法他他他给您讲了!!?”
教主道:“未曾,本座不能自己查么?”
温枫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等等,您从……哪里查的……”
“信堂。有何不妥?”
温枫:“………………”
有问题问信堂,似乎没毛病。
……个屁。
也亏得这一届信堂堂主是花挽挽姐姐,要是落得个鬼门薛独行那种铁面无私的老古板,要负责给他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年轻教主搜罗春宫图什么的……
那景象,实在要美的没眼看了。
第177章 鸳鸯(3)
近日来,江湖多变数。
首先是第一个。
第一件大事出在万慈山庄。
五日前,低调了十来年的少庄主端木登与万慈山庄八位大长老摆台论医,当众驳斥《万慈医典》中十四条错误,并要求山庄废除陋习,广纳贤才。
据说端木南庭长叹三声,当即传位于端木登,那个一直以来被认为不成大器的少庄主,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坐上了山庄庄主的位子。
第二件事,则是发生在端木登继位的第二天。
这位注定名留青史的山庄庄主果然不同寻常,继任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训话立威,不是整顿山庄,而是找弟弟。
很快,烛阴教联合万慈山庄昭告天下:当年万慈山庄丢了的小公子端木临,正是如今烛阴教的四方护法关无绝,也是和烛阴教主云长流自幼定情的药人阿苦——
而众所周知,云教主和端木小公子,前日已经成亲了。
也就是说……
武林三大世家之首的万慈山庄,和这数十年来异军突起的烛阴教……
联、姻、了!
第三件,则是烛阴教内乱。云孤雁次子云丹景与其母林晚霞,被教主云长流逐出息风城。
玉林堂老堂主林五岳听得消息雷霆震怒,正点兵欲战,偏生此时传来烛阴教与万慈山庄联姻的消息。林五岳当即喷血倒地,终是未敢妄动。
又有坊间的小道消息说,曾有一位布衣草帽的青年驾着一辆马车入了玉林堂,两个时辰后离开。
没人知道这青年姓甚名谁,也不知其是何等身份;只是有人说,正是这个神秘青年,使得林五岳打消了与烛阴教开战的念头。
至于最后一件事情,那就更惊人了。
两日前。
息风城,养心殿书房之内,闲人俱被屏退。靠窗摆着一张小案,两把梨木椅。
烛阴教主云长流坐于右侧,烛龙雪袍清贵无双;新任万慈山庄庄主端木登则在左,身披苍青木纹宽衣,亦是显得气度不凡。
就是这么两位大人物,如今却颇为闲适地靠着一张小案,喝茶,聊天,吃点心。
“云教主啊,”端木登咬了口果子,委屈巴巴地叹道,“临弟还是不肯认我们,软磨磨不动硬泡泡不开,这可如何是好啊。”
云长流啜了口茶,“临儿性子太倔,本座慢慢劝他。”
书房之内焚着味道很淡的香料,连空气中也是一片宁和。
云长流与端木登这两人身居高位,却都不是喜欢拿腔作势的。加上他们性子一动一静,一跳脱一沉稳,意外地很聊的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一个共同话题——
“临弟他……身子好些了么?上回我给他用了冬眠香,没想到效用那么强,把我给吓坏了!这得是体质亏虚成什么程度啊。”
“他这些年的确伤损太重。倒是想强按着他养上数年,只是临儿心高气傲,本座不敢逼得太紧。”
“临弟……”
“临儿……”
砰!
已经在外头偷听了许久的关无绝,终于忍无可忍地推门进来,周身黑压压的冒冷气儿。
端木登:“啊,关护法。”
云长流:“无绝,坐。”
“……”
啧,称呼改的真快。
关护法正在火头上,又不舍得驳他教主的面子,就转头冲他亲哥冷笑:“你来干什么!?”
端木登严肃地咳了咳:“关护法此言差矣,本庄主新继大位,自有诸多重要事宜与云教主相商……今日来此,正是要与烛阴教做一项互利的交易。”
云长流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似乎是偷着笑了笑,才正色道:“无绝,端木庄主乃烛阴教之贵客,不可失礼。”
关无绝被这俩人的一唱一和给气的说不出话来,心说:好么,教主您接见贵客不在外堂,跑书房捧着茶吃点心!?还陪贵客聊什么“临弟”、“临儿”,骗阴鬼呢!?
这里没外人,关无绝也不守什么礼数了。他随手从一旁搬了把空着的椅子过来,坐在云长流身旁,笑吟吟对端木登道:“既是如此,少庄主……不对,该是庄主了。不知端木庄主要与我教做什么好交易?”
端木登不慌不忙,指着案上道:“关护法请看。”
关无绝沿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那里摆着个红玉雕成的盒子,只是方才和那些点心瓜果的盒子混在一起,他才未曾注意。
难道端木登真的是来干正事儿来的?关无绝望了云长流一眼,见教主向他点头示意,这才双手将其打开。
朱盒刚一开启,便有一阵甘苦幽香扑鼻。一枚婴儿手臂粗的老参卧于盒中,通体隐隐有赤红荧光如丝绦般流转。
端木登好脾气地笑笑,“这个,是咱家的另一圣药。千年血参王,能治你的心脉损伤。”
“……”
关无绝诡异地盯着他:“……你真是傻子么。”
“不不不,我不傻,我不傻,”端木登连忙摇头摆手,虽然这显得他更傻了,“这圣药自然不能白给你们,我是有条件的!”
“第一、我要贵教承诺永远禁用药人邪术,全江湖以为见证。”
“第二,我要烛阴教药门内所储的全数医书,全数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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