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绝完本[古耽强强]—— BY:岳千月

作者:岳千月  录入:03-04

忽然,云长流收敛了怒容。
他竟低哑地笑了一声。
“……他……死了?”
温枫几乎要晕过去。但云长流又立刻摇头,茫然地喃喃自语,“……不,不会。无绝说会回来的——他怎么还不回来?”
教主猛地挣开温枫,跌跌撞撞地要往前走,只觉得这一片晨光炫目得不真实。
他究竟身在何方?
这里是现世,还是一场噩梦?
他要亲自带他的护法回来。
“他回来了,教主!”
叶汝忽然崩溃地抱住了自己的头,他高声哭道:“就在昨天,护法大人他……您已经猜到了是不是?是不是?您知道他回来做什么的——他为您取了心血做药……”
“他是阿苦,他才是您的药人阿苦!”
云长流眼前轰然一黑。
霎时间,他只觉得魂灵和身躯都脱离开来——他已然感觉不到自己在说话,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自己的口发出来:
“让我死吧。”
“今晨您喝的药,那是……是……”
温枫面无人色地惨笑,笑着泪珠就又掉下来,颤声道,“那药材里……啊,那里面……有一味九叶碧清莲,有一味药人心头血。”
“那都是护法拿命换回来的,他想叫您活下去啊教主……”
白衣近侍的哭声,在云长流耳畔渺远起来了。
护法……
他的护法……
他的无绝。
他的无绝,没了。
云长流双目漆黑空洞,他捂着胸口紊乱地喘了几口气,就缓缓地倒了下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头脑深处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大量的记忆,从那个沉寂已久的断层深处喷薄而出。
那是他丢失的少年时光,是他丢失的一个人。
云长流的心头下了一场雪。
苍苍茫茫,不知东南西北。
在雪,他穿过斑驳的光影。
在雪,他穿过生死的幽径。
他似乎历经了千万里的跋涉,最终抵达一个安宁的尽头。
在那个尽头后面的终焉之地,雪停了,春天到了。
温暖的春风吹绿了神烈山,他看到一间秀气的小木屋,屋前屋后都是大片的桃林,淡粉色的桃花儿正在枝头怒放,如梦似幻。
云长流恍恍惚惚地穿过缤纷的落花,走到木屋门前。他抬一推门,门吱呀地一声轻响,打开了。
外头的阳光从敞开的木门照进里面,照得地板都像是铺满了金叶子。
屋内有个稚嫩的小少年背对他坐着,里散散捧着卷书在认真地读。一身青衣被晨曦打亮了大半,秀气的侧脸和下颔也被镀上一层流淌的金晕。
云长流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地叫了声:“阿苦?”
于是那小少年闻声转过头来,白肤黑发,清隽秀美,那一双眸子澄澈得动人。他将里的书卷一扔,挑眉含笑道:“少主,你今儿来的好晚,叫阿苦等了好久!”
云长流忽而温柔地浅笑起来:“无绝,本座找到你了。”
那孩子笑得更开心,他站起身来,身量忽然拔高抽长,青衣染上赤红的颜色,就像青苗被烧成了一团火。
转眼间,竟已是关无绝站在他面前,红袍护法微微仰起下颔,略显无奈地含着笑,歪头挑眉道:“教主,您怎么现在才来呐,无绝等不了您了。”
下一刻,关无绝有些不舍地转身,墨梅红袍扬起一个教主见惯了的潇洒不羁的弧线。春阳闪动,桃花飘落,四方护法的身影就像是要溶化在这虚空一般,倏然淡去。
云长流惊恐地伸去牵护法的衣角。
那一抹赤红,却在他的指尖寸寸消散了。
——《无绝》第一卷 完
第85章 卷一完结番外
云长流从梦里猝然惊醒的时候,养心殿内一片明亮。
教主轻轻喘息着掀被坐起,手背贴上额头,沾了湿湿的冷汗。他往身旁伸手一摸,余温尚在,却是空的。
梦境里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连那种仿佛失去一切天昏地暗的恐惧都那样地真实。
云长流闭眼捏了捏眉心,忍不住轻叹一声。
今日午时用完膳后,他惯例拥着关无绝一起睡觉。护法如今体虚多眠,有时午后一睡就能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两个时辰,平常都是云长流先睁眼,然后搂着人耐心等他睡醒。
倒是没想到这回是关无绝先醒,然后居然就这么不吭声的起床了。
许是怀里少了个人使得睡梦中也觉得不安,他竟做了个噩梦,将数月前发生的事又经历了一遍。
云长流就暗自感慨不已,明明无绝如今已经回到他身边了,他却还是后怕成这样。
大约,没个几年是迈不过去这个坎儿了罢。
甚至说惦记一辈子都是有可能的事。
云长流坐在床上一时惆怅,半晌又定了定神,披衣下床,到外头去找他的人。
关无绝果真在隔壁的书房。
如今已入夏季,哪怕是在高峻严寒的神烈山上,午后的这个时辰的阳光也是温和的。
重伤初愈的护法靠着窗,坐在椅上。关无绝大约也是刚睡醒,长发没束,修长的双腿交叠着,手里拿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
书房朝阳,外面的日光穿过云层投在他脚边的那一片,叫人看着就觉得有种暖洋洋的惬意。
其实在关无绝住进养心殿之前,教主的书房可以说无趣得紧。
占九成的都是那些教中事务的折子和他收着的旧卷宗,剩下的一成才是云长流自己的一些藏书。
说是藏书,又大多都是些琴谱孤本和武功心法什么的外人看来,着实没什么意思。
直到冬天的时候,云长流把遇刺受伤的护法关在自己的养心殿,从药门给他要了一批珍稀的医书看着玩,书房里这才多了些新书。
再后来入了春季,关无绝从悠久的昏睡中苏醒,云长流又执意将人放在身边养着。那段时间教主当真是费尽了心思。这一回关无绝实在损的太厉害,云长流已经不仅仅是心疼,他更主要的是怕无绝生什么不好的念头。
毕竟,曾经叱咤江湖威名赫赫的四方护法,如今只能缠绵病榻,这样的落差无异于由云端坠入尘泥。不仅如此,关无绝心脉被取血针重伤两次,最差的情况,有可能今后再也不能动武了。
云长流只稍微一想就觉得心里细细密密地难受,不仅难受还隐隐地害怕。他自己倒是恨不得一辈子把无绝护在息风城里叫他好生将养着,可心高气傲的护法哪里受得了这个。
他生怕关无绝这么病久了生出自厌之念,每天想尽办法哄他开心。花言巧语教主学不会,只能送东西。云长流无欲无求,自己从来没什么喜好之物,习琴则更多是为了云孤雁,可这时候却能为了护法用心至极,颇有历朝昏君为博美人一笑搜罗天下珍奇的架势。弄的素来清冷的养心殿,也终于染上了几分人气儿。
后来,教主又叫温近侍将书房里那些陈旧的藏书都撤下去,添了几十卷有趣儿的新书,其中的一册如今就正被关无绝捏在手里。
不得不说云教主精挑细选的书显然很对护法胃口。关无绝察觉到云长流来了,也只是侧头笑着叫了声“教主”,都没正眼瞧一眼来人,就又将目光收回到手里的书上。
按理来说,护法这反应没什么不妥当的。云长流早就叫他免了那些主从间的虚礼,若是护法真的行礼拜见反倒会惹得教主不悦。
然而此时教主明显心情很不好。
云长流看他这样子,想想醒来身旁空了的床铺,想想自己陷在噩梦里辗转,再想想初春时节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就更窝火。
自己在那烧心焦肺的为这人疼着,这个把他骗惨了的家伙倒是快活得很。
教主忍了忍,又忍了忍。
最后还是没忍住。
抬腿在护法椅子上踹了一脚。
砰。
“教主”
关无绝手里的书差点没拿稳,惊愕地抬起头,才看见云长流冰冷地望着他。
护法心里顿时就一阵发紧,这这这又是怎么了他这几天没惹教主啊。
而且午休前明明不还是好好儿的么。
这,总不能是起床气吧。
关无绝一头雾水,就这么仰着头迷茫地看着云长流不说话。
于是这时候就能看出来教主和护法的差距了。
若是关护法心情不好想找谁的茬,那是没理儿也能振振有词地找出个理儿来的;云教主干不出这无耻事儿,他在护法无辜问询的眼神下僵了半天,非但没憋出什么话来,反倒渐渐觉得是自己任着情绪莫名其妙冲人发火似乎真是不应该。
最终云长流盯了关无绝半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竟然就这么自己转身走了。
关无绝“……”
教主您进书房来就是专门为了踹属下的椅子吗。
结果好巧不巧,云长流刚走出书房的门,迎面就见温枫端着茶盘走来,“教主,温枫沏了新茶,您和护法”
好么,这也是个从小到大骗惨了他的。
云长流正在气头上,睨了近侍一眼,忽然用力一拂袖,雪白的宽袖就不轻不重地抽在温枫大腿根上。
温枫那张俊秀的脸都僵成石头了“……”
温近侍呆若木鸡,双手还举着茶盘,看着云长流若无其事地顺势把袖往后一甩,优雅淡然地负着手走了。
温枫愣愣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脑子里有一万个声音在凌乱不堪地尖叫。
他,他,他。
他他他他刚刚这是被教主打屁股了吗。
为什么啊。
白衣近侍崩溃地冲进书房,把茶盘往关无绝眼前的案上一放“你又怎么气教主了”
关无绝看了全程,早忍不住吭吭地笑起来,还连连摆手“可别冤枉人,我哪儿有啊”
温枫气急“你没有,难道教主能平白无故冲我撒气儿”
关无绝一耸肩“他明明正是平白无故撒气儿刚刚还踹我椅子。”
温枫惊奇不已“怎么,教主还舍得冲你发脾气这是怎么了”
关无绝道“教主那心思难猜你也不是不知,他一句话不肯说,我怎知道他怎么了”
红袍护法和白衣近侍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闷了半天。最后关无绝先泄了气,苦笑道“罢了罢了,你先别招他了,我去试着劝劝。”
护法和近侍在书房里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云长流已经独自走到了养心殿外。
他的情绪向来不会持续太久,到外头给风一吹,慢慢心也就平静下来了。
平静下来仔细一思量,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
不就是做了个梦么。
关无绝或者说是阿苦被穿心取血这件事,他被身边亲近的人联手从小瞒到大,真相揭开时绝望得恨不能死了。
说不愠怒是假的,说不痛心更是假的。
可他也知道,这些瞒他骗他的人们,都是这世上?1" 无绝30" > 上一页                  33 页, 惺募父稣嬲阉旁谛纳系摹6源砉们也宦郏庑┤宋烁硬蝗萸榈奶煲饫镎醭鲆惶趺矗翟谝丫罹∷埽荒芮嵋自拢匆参薹ㄕ嬲呛蕖?br /> 再者,无绝熬干了心血才替他卸下逢春生的毒枷,若一味被困于过去走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他受过的那么多伤痛。
云长流深吸了一口气。等无绝再好些,或许他该闭关冷静地想一想。
火气一消,心思慢慢沉淀下来,教主就开始暗自后悔纠结了。
方才,他态度应该没有太恶劣吧。
会不会把人吓着了。
万一无绝误会了什么可怎么好。
就在云长流想要转身回殿看看的那一刻,他听见关无绝叫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教主”
云长流乍一转头便见关无绝疾步追过来,脚步却有些不稳。教主脸色倏然沉下,轻功一展就落在护法身边将他拉住,“当心你跑什么”
“您还问,您都那么发脾气了”关无绝呼吸有些凌乱,脸色发白地苦笑道,“无绝无绝还能不管您么。”
“你你这分明是来气我”云长流又是焦怒又是心疼,忙把人揽进怀里,抬手运了内力给他揉抚心口。
关无绝顺从地靠在教主肩上渐渐平复了喘息,握住云长流的手说不碍事。云长流扶了扶他腰身,示意护法跟他往回走,“不生你气了,先同本座回殿再说话。”
云长流忧心护法,故意走的很慢。两人走了那么十来步,关无绝忽然脚步一顿,犹豫着轻声问。
“教主您您是不是方才没睡好可是做了不好的梦了”
云长流长睫轻轻一动,淡然道“没什么。”
看他这么个反应,关无绝立刻就猜出了个大概,愧疚地轻轻说了句“无绝知错。”
“以前的事是无绝对不住您,属下罪该万死。”
关无绝垂下眼。他当初一意孤行,虽然最终的确救下了他想救的人,但在护法看来,他的违逆欺瞒也是实情,救了教主的命和伤了教主的心,这并不是什么能功过相抵的事情。
“不敢求教主宽恕,但求您莫要闷在心里气坏了身子您要是不开心了,随意骂无绝两句打几下都成的。”
云长流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人并肩走上了养心殿前的长阶,云长流忽然一弯身把关无绝拦腰抱起来,低声道“既然知错,那护法就该快些好起来,本座才能狠狠罚你。”
关无绝怔了神。
他头贴着云长流胸口,听着教主的心跳,一时连推拒都忘了。
云长流也是怕护法这么被抱来抱去的心里不自在,轻功快赶了几步上了长阶就放他下来,又揽着他慢慢往里面走。
兜兜转转,两人最后仍是回了书房,一起在案前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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