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最后没判,赔钱了事。
还有一次犯罪记录……嫖娼被抓……我去而且是查出来莫琳症之后……”
闫思弦也皱起了眉头,“笑笑刚在电话里说,她查到孟昀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了……”
闫思弦话没说完,因为孟昀的行为实在令他不齿。
“他在到处约炮?故意传播莫琳症?”
“嗯。”
两人一同沉默了片刻,从心底泛起的寒意让他们头皮发麻,吴端伸手将车上的暖气开到最大,之后便一直将自己的手放在暖气出风口边吹着。
“你说,他害了多少人?”吴端问道。
“还没统计出具体数字,只粗略看他的聊天记录,他现在锁定的目标至少有30人。”
“以前约过的呢?”
“应该是怕有麻烦,都拉黑了,或许……上百人。”
说出这个保守估计的数字,闫思弦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口。
办过疯子团伙案,见识过堆满死人的尸坑,闫思弦以为自己的神经已经是铁打的,他再也不会为了任何作案手法感到不适和揪心。
可他低估了人性。
一开始参与案件时,吴端便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他有预感,或许会遇见这样的嫌疑人。
或许,他希望世上不要有这样的人,这样,怎么配生而为人?
可他最不想看到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吴端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他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工作。
“得通知跟孟昀发生过关系的人。无论多难,务必把这条传染路斩断。”吴端思索片刻,继续道:“所以不仅仅是通知,还得组织心理辅导,虽然被害人自己也有一定责任,但毕竟是被人坑害,心态容易崩,缺乏疏导,万一再出几个报复社会的……
还要公开严惩,对对对!像孟昀这种情况,死刑都太便宜他了。这种典型案例必须全国通报,让媒体介入曝光,一方面是给有报复社会倾向的患者敲警钟,另一方面是提醒所有人洁身自爱,别等感染上了哭天抢地怨社会……
还有……”
吴端有条不紊地说着他对下一步工作的考量。他今天的话略微有点多。
唯有邪恶终将被一步步铲除的心理暗示,能让他击退心中的寒意。
他想起了几天前闫思弦曾提出的那个疑问,这个世界是否值得拯救?
回神时,闫思弦的一只手已搭在了他的肩头。似是怕他坐久了不舒服,闫思弦的手缓缓捏着他的后脖子。吴端养伤期间,这几乎成了闫思弦下意识的行为。
“你说得在理,这案子后续还有一大摊子活儿,得有人盯着,要不咱们分工合作,你回市局,筛查跟孟昀发生过关系的人。”
吴端郁闷了,他想抖抖肩膀,抖开闫思弦捏在自己后脖上的手。
他终究没这么做,因为隐隐作痛的颈椎的确有所好转。
“我还没问你,”吴端道:“现在是去哪儿?”
“你刚不是看见了吗,孟昀曾经为了分割父母留下的财产跟姐姐打官司。”
“嗯。”
“双方争议的焦点主要是一套院子,就是孟昀父母一直居住的地方,在郊区农村,那场调解官司之后,孟昀获得了院子的所有权。
他们走的时候带着病号呢,想要找一个落脚点不容易。毕竟,莫琳症发病后,患者大多形容枯槁,单看外表,说不人不鬼也并不为过,宾馆酒店应该不会接纳这样的客人入住,怕惹麻烦。
对他们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自己的住处……”
“你怀疑他们去了孟昀的那套老房子?”
“不是怀疑,是确定。”
“这么快?”
“貂儿的办事效率挺高,她第一时间联系了附近派出所,好巧不巧,孟昀家那老院子离村派出所不到100米,都不用专门派人侦查,从村派出所二楼拿望远镜看,直接能看见孟昀家那荒置的院子里住了人,厨房冒着烟,有人做饭呢。
孟昀他们还是比较缺乏安全感的,首选的落脚点在熟悉的地方,也在情理之中,关键是,他们知道警方已经介入,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寻找下一处落脚点。
所以要快,这一仗贵在速度。”
第398章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7)
吴端最近两次在乡下办案的经历都很不愉快,吃了许多苦头。
抓盗墓贼的案件,进山,荒野求生半个月,出来只剩半条命,另一个案子更夸张,他的家人遭到报复,母亲差点丢了命。
再次来到乡下,吴端没来由地心头发紧。
“你千万小心。”他对闫思弦道。
闫思弦拍拍胸脯,“放心。”
车子停在村口,两名身手不错的刑警去到目标院落附近侦查。
闫思弦给身边的十几名刑警布置行动方案时,有消息不断自耳麦传来。
“可以确定孟昀就在院子里,刚看见他从厨房拎了个炉子进屋……”
“还有个青年,跟李司农描述的医生外貌相似……跟孟昀一块在院里抽烟呢……”
“窗户太脏,看不见屋里的情况,无法确认病号儿在不在……”
“那个物业!逃跑的周聪也在!出屋了!三个人一块出门上车了,可能要逃!”
听到这一消息,闫思弦当机立断道:“一辆车跟我来!拦住!”
他一踩油门,向着目标院落冲去。一旁的吴端抓紧了车门上的把手。
两人均看到一辆银色小轿车正从目标院落驶出来,驾驶位置上坐的是个年轻人,周聪在副驾驶。
小轿车一拐出来,便与闫思弦的车迎头相对。
周聪见过闫思弦的车,一打照面便知道不妙。只见他指着闫思弦的车,满脸惊恐,冲驾驶位置上的年轻人大吼大叫。看嘴型,他在不停地喊着“退!快退!”
年轻人拧着眉,阴测测地瞪着前方。闫思弦不敢逼得太紧,放慢了车速。
村子里路窄,闫思弦的车又宽,盘踞在道路中间,若想通过,只能用撞的。
纵然闫思弦对自己的车子很有信心,并不怕对方硬撞,但他要避免那种情况。吴端就在旁边,他不想冒险。
吴端低声说了句“不用管我”,自己伸手抓住了车门上方的把手。
闫思弦没答话,他需得专心应对眼前的情况。
“来了。”吴端道。
“嗯。”
目标车辆后方,警方的另一辆车赶到,拦住了他们的退路。
黑色依维柯样式的警车上印着白色“警POLICE察”字样。那车一看就非常敦实,绝不是普通小轿车靠硬撞能够越过的。前后都被堵死,小轿车被迫停下,车里三人慌张地四下张望。
刑警开始喊话:
“车里的人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逃!放弃抵抗,束手就擒是你们唯一的出路……不要再做无谓挣扎,想想你们的家人、孩子……”
这话是说给周聪听的,刑警们知道,他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
果然,周聪的情绪也最激动,开始抹眼泪,一旁的年轻歹徒嫌恶地冲他吼着什么,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喊话的同时,有刑?20" 罪无可赦0 ">首页122 页, 猿瞪舷吕矗偾苟宰剂艘〗纬怠c扑枷叶晕舛酥龈酪痪洹按拧保约阂蚕铝顺怠?br /> 三名嫌疑人犹如困兽。短短两三分钟犹豫,围堵他们的警察越来越多,除了闫思弦带来的十几名刑警,还有村派出所的民警自发增援。
他们知道自己装备不行,往前凑恐怕反而拖后腿,便主动承担起了维护秩序的工作,劝阻围观的村民离开。
大概是怕传染病殃及自己,村民们并没有坚持在现场附近围观,就连现场两侧的院落也都是大门紧锁。劳动人民的智慧终究是无穷的,很快他们就聚集在现附近几户人家的房顶上,交头接耳评头论足,间或还有一两个胆大的村民冲那银色轿车喊话。
“出来啊!”
“就是!躲撒嘞?!敢做不敢当啊?”
……
民警又开始冲房顶喊话维持秩序,让他们别乱喊,又让他们坐着看热闹,别站起来,那房顶连个护栏都没有,迈错一步就能栽下来,看着都让人揪心。
中心现场,双方仍在僵持,闫思弦的耳麦中传来消息:市局调遣了支援,十几分钟后就能赶到。
但他们已经等不了十几分钟。有嫌疑人开始自残了。
银色小轿车后座车门突开了,一条血淋淋的手臂伸了出来。紧接着,孟昀下了车。
他的左臂上有一道伤口,右手拿了一把菜刀。他不断地将鲜血往菜刀上蹭,刀身整个染红了,血顺着刀尖向下滴。
谁敢过来,他就要拿那把菜刀砍谁。
只要被砍出伤口,肯定会感染莫琳症,没跑儿。
他便是用这样的方式向刑警们宣战。
“退!往后退!把你们车退开!”孟昀挥舞着左臂,叫嚣道:“我让你们一个都活不成!信不信?!”
他每一次挥臂,都会有几滴连成串的鲜血被甩在地上。他很用力,恨不得这些血能甩得远一些,立即就有人感染才好。
嘭——
闫思弦开了枪。
谁都没想到。
“啊——”
孟昀下意识发出的声音里满是诧异。
这种程度而已,就开枪了?他们竟然敢开枪?
“啊啊啊啊啊……”
诧异过后他才因为疼痛发出了嚎叫。
菜刀哐啷啷掉在了地上,他持刀的右臂上多了一个弹孔,贯穿伤,就在手腕处,似的他的右手无力地耷拉着。
就在孟昀发出第一声轻叫时,闫思弦已冲了上去。
“行动。”他在耳麦里沉声道。
他几步跨到了孟昀身边,先一脚踩住掉在地上的菜刀,一踢,将那菜刀划拉到了一旁。
欺身上前,一个擒拿,将孟昀按倒,呈脸朝下背朝上的俯卧姿势。
用膝盖顶住孟昀后背,咔咔两声将他双手铐在了身后。
虽然隔着两层橡胶手套,闫思弦还是感觉到了孟昀手臂上温滑的血液,那感觉让他浑身一阵阵地发着毛。
闫思弦制服孟昀的同时,其他刑警也冲了上来。
周聪整个人都软在了副驾驶位置,毫无抵抗之力。他是最后被刑警拽出车来的。
那开车的年轻人则不同,他有着高昂的斗志。
他和孟昀一样,手持一把沾了血的刀。
尖利的水果刀,看起来比菜刀还要危险。
车门刚被从外面拉开,他便挥出了水果刀,直向着开车门的刑警面门刺去。
那刑警早有防备,快速向后闪身,并大叫一声提醒同伴们小心。
围在驾驶位车门附近的刑警们齐齐退了两三步,避其锋芒,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唯有刚刚制服孟昀的闫思弦来不及退。
年轻歹徒的余光发现背对着自己的闫思弦,眼中闪过凶兽才有的嗜血光芒。
“你来陪葬!”
噗——
水果刀不偏不倚正刺在闫思弦后背。
吴端浑身的血都凉了。
他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伤,拿出比受伤前还要快的速度,大吼一声冲向了闫思弦。
下一秒,却看见闫思弦一个背摔,那年轻歹徒被大头朝下砸在地上,水果刀登时脱了手。刑警们一拥而上,终于制服了歹徒。
从行动开始到结束,总共不到半分钟。
“小闫!小闫!”
“别过来!我没事!穿防刺服了!”闫思弦大喊着。
一边喊还一边连退了好几步,躲开了吴端。
“别过来!我身上沾血了。”
吴端看清了闫思弦的后背,在被割破了的手术服和防护服内,的的确确有一层防刺服,他终于听从闫思弦的,停下了向前冲的脚步。
直到此刻,吴端的大脑里还是一片空白。他反复问自己:没事吧?没事吧?……没事了吧?……
可他还是不太敢确定那个答案,他的心还在悬着。
闫思弦简单粗暴地拽掉了最外一层的手术服和手套,又脱了防护服,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沾血,才向吴端走来。
走到现场边缘一处没血迹的地方,脱掉了鞋套,又摘了最后一层手套,他才终于走到吴端面前。
闫思弦脸色不太好,刚刚那一出,确实吓得不轻,心脏都漏了一拍。
而且,太特么疼了。
防刺服虽然可以有效防止锐器刺伤、砍伤,但毕竟还是要承受力道,此刻闫思弦的后背就是一阵剧痛。
他上车,不敢去靠椅背,只躬着身大口喘气缓解疼痛。
“我看看。”吴端也跟上车,先帮闫思弦脱了防刺服,又轻轻掀开了他后背处的衣服。
只见被刺的位置已经有了一小块乌青。
吴端“啧”了一声。
“没破皮吧?”闫思弦有些紧张。
“没没没。”吴端怕他自个儿吓唬自个儿,赶紧安慰道:“走,下车,咱们去村派出所要点热水,给你热敷一下,淤血散得快。”
两人一下车,便看到刑警们正将那袭击他的年轻歹徒往车上押。
为了防止他咬人,年轻歹徒被强行戴上了口罩,还是好几层。口罩并不是挂在他的耳朵上,而是拿绳子在脑袋后面勒了一圈,勒得挺紧,不上手肯定是挣脱不掉。
年轻歹徒恶狠狠地瞪着闫思弦,似乎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人。
闫思弦压根不去看他,只对负责押解的刑警道:“把人看好了,都给我提起十二分精神,着了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知道!”
交代完,闫思弦才毫不在意地指了指那年轻歹徒。
“我跟市局支援沟通过了,让他们来的时候带精神病院给病人用的那种嘴套——对,就是避免精神病人咬人的东西——等会儿来了就用上。”
“草你妈有种你过来……单打独斗……”年轻歹徒冲着闫思弦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