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服像糖纸,里三层外三层,穿好上头的才能穿下头的。雪怀刚刚扒了他的里裤,半跪着偏头去为他拉扯其中的一个结。
雪怀叹了口气,咕哝道:“不知道跪久了,婚服会不会起褶子,不过就这样吧。”
云错狐疑地看着他。
跪久了是什么意思?
他想当然地回答道:“那你快起来,雪怀,我一会儿让青鸟给你带凤凰石过来,用那个压衣裳很熨帖,也不是很麻……”
“烦”字没说出口,云错整个人都呆住了,从头到脚泛起了令人战栗的酥麻感。雪怀俯下身,仍然是跪在他身前的姿势,仔细而周密地取悦着他。
一面吮吸吞.吐,还要一面抬起眼看他,挑衅又勾人,眼底一汪水,很恶劣地带着点笑意。
他能拿他怎么办?
他不能怎么办。
久了之后,雪怀好不容易歇下来喘口气,又抱怨道:“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出来,我腮帮子酸了。”
云错赶紧推开他,把雪怀整个从地上抱起来——跪久了,衣裳倒是没怎么皱,膝盖疼却是真的。他手忙脚乱地穿好裤子,胡乱铺好下裳繁杂的布料,而后一把将雪怀抱在膝头,低头去给他揉腿。
他哄道:“不弄了,不弄了,我,我一会儿自己运气解决。”一面哄,一面被撩得神魂颠倒,话都快要说不囫囵,雪怀便笑着,又伸手捧住他的脸,仰头去吻他。
云错完全由他支配,原先想干什么全都忘了。两个人单是抱在一起,耳鬓厮磨便用了许久,时间过得飞快。
云错看见外边天都要黑了,又心急着想要带雪怀去三生石边,又沉沦于他给的甜美中不肯抽身,他有点生气,很认真地气起来:“雪怀哥,你不许这么勾引我了。没有你这样的新婚道侣的,你快点从我身上下来。”
雪怀弯起眼睛笑:“现在有了。再说了,你把我放下去不就得了?”
他歪头看他,声音软软的:“你放呀。”
云错有点挣扎地看了一眼他。雪怀甚少有这样黏糊他的时候,这时候整个身体都被圈在他宽阔坚实的怀里,完全靠在他身边,让他抱个满怀,就如同寒冬冷飕飕的清晨,还没睡醒的时候,睡了一夜暖洋洋的被窝里就是这种温暖——要他放开雪怀,和这个情景下的起床,是一样的挣扎难过。
云错舍不得放他下来,最终选了一个两全的办法。
他就这样站起身,腾空将雪怀打横抱起,就这么抱着他往外走。
雪怀一下子破功了,笑出声来:“不成体统,云错,你这样不成体统。”
云错还在跟他生气,认真控诉道:“你最不成体统,雪怀。”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三岁:媳妇妇撩我!勾引我!还亲我!都是他的错!QUQ
雪四岁:→3→好,都是我的错
第61章
天都要暗了, 看样子还是要下雨的意思。
雪怀跟云错胡闹一番后,还是笑着从他怀里下来了。
他蹲下身去教育饕餮鬼:“小饕,你现在是一只成熟的小饕餮了,要学会同时背爹爹和娘亲两个人了。”
饕餮鬼不情不愿, 变大后趴在地上,让雪怀先跨了上来。
结果轮到云错时, 饕餮鬼就嗷呜一声趴了下去, 死活不肯动。两人无奈,只得重新下地,召来青鸟。
雪怀用手指指着小饕餮的鼻头批评它:“笨小饕, 懒小饕。”
饕餮鬼嗷呜一声, 爬到他肩头不动了, 心安理得地用爪子去扒拉雪怀的头发,并试图吃掉几根雪怀的头发丝。
云错不知从哪里挽了一截红绡, 低头给趴在雪怀肩头的饕餮鬼系在了脖子上, 眼里笑得很温柔:“雪怀哥, 今天就给小饕放个假吧。”
小灰猫看见了,也在他们脚边打转, 雪怀于是也把这只猫崽子拎起来, 让云错照样给系了一个鸳鸯结上去。
两个人都喜滋滋的,连带着小动物们一起,都生出了一些暗藏的、难以言说的雀跃。
最后还是乘的青鸟过去。中途下起雨来,云错撑起了一把大大的红云伞,把他和雪怀整个都罩住。
他低声问:“要我驱雨吗, 雪怀?”
雪怀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下点雨好,好看。”
云错说:“可是一会儿衣裳会沾湿。”
雪怀一本正经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湿了,你再帮我脱掉不好吗?”
云错耳根一热,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答了个“好”,惹得雪怀笑了半天。
三生石边没什么人。大概真的就像云错说的那样,因为不是吉时。仙界有时候也讲究这些迷信的把式,有时候就是求一个心安。
因为下雨的缘故,天色也显得有些阴沉。沿着忘川河边走,一路开满了深红的彼岸花。
他们十指相扣,慢慢走过去,抬眼望见一个地府小官员坐在那边,老远就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好呀,来登记吗?”
那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阴柔得有些女相,穿着一身红衣。
雪怀不认得他,云错却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晓得对面正是判官笔所化的神灵。当年神魔大战中,正是判官笔在关键时刻点醒了浮黎帝君星弈的记忆,使得他能够冲破魔道十五重的关隘,配合云琰的军队击退魔界攻势。
他带着雪怀过去,点了点头,又问那年轻人流程。
判26" 和暴君一起重生了[修真]0 ">首页28 页, 官笔随手一指:“就在那边,最高最大的那块红色石头就是三生石了,虽然我们冥府不包办整套道侣新婚流程,这个也不归我们管,不过你们想要点纪念品吗?”
雪怀好奇问道:“什么纪念品?”
判官笔说:“都有,一共八种,一般我们是做给年轻道侣们作为信物的,有戒指、搔头、玉佩、簪子、香囊、同心铃、同心锁等等,当然了,免费送的或许不大好看,若是你们想要定制,我们这边也有鲁班后人,可以为你们打造想要的款式。”
雪怀看了看他给出的样品图,觉得虽然好看,但不必要,他已经有很多小玩意儿了,不论是自己有的还是别人送的,正想开口婉拒,云错却突然说:“我看看。”
雪怀也就不说话了。
云错双眼放光,低头挨个看着图纸,挑着样式,又问道:“做了这个,我和他一起佩戴,别人都会知道我跟他在一起了吗?”
判官笔含笑道:“是这样的。我们这边的信物都用女娲玉和伏羲金打造,每一对都是独一无二的。云少仙主可能没有经验,但这种材质的信物,颜色是取于极天的蓝色,极天也是伏羲女娲约定终身、聚散云流的地方,那种颜色,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成了亲的人。”
云错接过他递来的料子,眼神有些动容。
雪怀也凑过来看了看。那是非常纯粹的、奇特的一种蓝色,的确非常好认——看久了,仿佛能自那颜色中看见流云飞鸟、日月星辰,如果有一种颜色能用来形容时光与岁月,不出这个颜色了。
雪怀却说:“如果不要这个材质的呢?你们这里有朱雀玉,或者岫山翠吗?”
再好看,但这种颜色单他一个人看得见,云错什么都瞧不见,这样不公平。
云错却制止了他,抬头看过来:“雪怀哥,我就想要这个。”
看着他的模样,雪怀一下子就心软了,“……真的要?”
云错点点头,低声道:“虽然我理解不了,但是……我就想要这个。”
雪怀便道:“那好吧。”
他把这件事全权交由云错负责。两个人的起初的来意倒是被抛在了脑后——判官笔很快召来了鲁班后人和彼岸花妖,就地开始为他们打造信物。
据云错所说,这几样他都想要,还要给饕餮鬼和小灰猫一宠一个挂饰。他抱着饕餮鬼,严肃又紧张地让人量着饕餮鬼脖子的尺寸,又喊来雪怀,要他把手指的尺寸也量了一下。
雪怀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一个,偶尔给出的建议,也不过是:“发簪就不用了罢,我平常很少束发。”
“还有这个玉佩,做一对就好啦,做二十对你是想干嘛?”
……
后来他无聊,跟云错打了个招呼,就先摸过去刻字了。
三生石和他原先想的不一样。剔透如水,内里深红,仿佛一颗巨大的红宝石。
那里面隐没着层层叠叠的名字,旁侧有一个罗盘样的漆黑的东西,里面填着细沙。
雪怀有点好奇。他想了想,试着写了“慕容宓”三个字上去。
很快,眼前深红的晶石微微发亮,浮现出几个字来:“生死浮沉,前缘尽断。”
雪怀看着那几个字,笑着叹了口气,又将沙盘上的字抹去了。
他远远地问判官笔:“直接刻名字就可以了吗?”
判官笔也远远地喊道:“是的!雪少主,你直接刻字就好了!”
雪怀看着云错还在那里埋头和工匠讨论细节,便小声咕哝道:“那我先写着好了。”
他指尖汇聚出法力,认认真真地,以接近虔诚的力度往上写:
——云错。
不知怎的,他想起这一世他们第一次单独碰面,云错就是这样自背后俯身,握住他的手指。
墨香晕染开,一横,两横,沉黑的比划下移,遇到第一个弯折,而后是近似于不断的一次收笔,顺着收敛的力度点下去。
前生他写过无数次这个人的名字,却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名字会以这种形式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想想也是十分奇妙的。
雪怀写完云错的名字,觉得很满意,顺口叫他:“喂,那边的云小公子,麻烦过来写一下你道侣的名字。你不写我就写光了啊。”
他眼里憋着笑意,留着自己的名字给他写。
云错果然回头了,急急忙忙地说:“你给我留着——雪怀!”
“雪怀”二字出口,雪怀紧跟着就察觉到云错的眼神变了——像是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连带着语调都变得狰狞了起来,那是惶恐、担忧。
好似他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样。
雪怀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看去,结果身后空空当当,然而头顶却慢慢贯入了某种焦灼和灼烫的东西,隐隐就要降下来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往后扑倒在了彼岸花丛中。花瓣繁重,身下很柔软,可是他却浑身痛,耳朵里也嗡嗡地炸开了,世界寂静了一瞬,好一会然后他才听见声音。
那是天地崩乱,碎石滚落的声音。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云错死死地挡在他身前,闷着不说话。
那一刹那雪怀的心都凉了,他努力爬起来抱住云错,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了?云错,你有事吗?”
另一边的判官笔也目瞪口呆。
“你们谁渡劫么?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天雷?”
离他们两人三五尺的地方,巨如半山的三生石被一道滚雷直直劈断了!
云错被雪怀左拍右拍,努力清醒了过来,安慰他说:“没事,没事,还好我挡下来了。你有事吗,雪怀?”
雪怀面色苍白,垂眼查看着他的伤势:“你流血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坚持今天来的。”
源源不断的血水正在自云错背上流下来。雪怀自己前不久刚历了雷劫,他不用看就知道,云错后背此时定然皮肉崩裂、血肉模糊,天雷中带着克杀的属性,这道伤口必将久治不愈。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声音中带上了细微的哭腔。
但他面上仍然是很镇静的:“你先别动,也别说话。我们先在冥府这里借宿一晚,我给你治伤。”
云错还有功夫去想他的信物:“我没事,雪怀,我们的信物要做好了。”
他笑了笑,看见雪怀担忧,于是凑过去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道:“我没事,我没事,雪怀哥。换了哪天来说不定都会碰见的,别难过。”
饕餮鬼和小灰猫赶紧跑过来,嗷呜呜地凑在他们两个身边。
雪怀不说话,原地起身,把云错扶住。
判官笔立刻给他们带路,让他们在冥王的偏殿住下了,暂时休憩。
“冥王大人最近闭关了,不能出来待客,我一会儿把最好的药材都送过来,然后再去女娲后人那里报修,查验三生石碎裂一事,请二位好生休息。”判官笔显然也没见过这阵仗,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雪怀拿剪子剪开了云错的婚服——那么大价钱定做的婚服,他这个时候剪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给云错上了药,施展治愈术,而后又亲自去给他煎药。
“劳烦你了。”他平静地对判官笔说,“但是除了修补三生石以外,还要劳烦您帮忙上报贵府的信鸦提刑司,我和云错无一人正在历劫中,这次天雷不是冲着三生石来的,是冲着我来的。”
他想起来了。
第一次雾中冷箭,第二次悬崖断裂,第三次是引来天雷。不是他重生后多灾多难,而是根本被故意针对了。
雪怀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确定了:有人要杀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死,除非泼天血海深仇。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三岁:雪怀哥,不疼的。(* ̄︶ ̄)
雪四岁:Q .Q
第62章
刚好他们就在冥府, 调用信鸦格外容易。云错本身就有云琰亲自认定的九洲少仙主的特权——他不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自觉地按照少仙主品级来看他的,所以这次调用,不费吹灰之力。
云错听见了雪怀和判官笔的对话, 挣扎着要起来,亲自调查这件事, 被雪怀轻飘飘弹了一个催眠法术。
潮水般的困倦涌来, 云错运气清心,有些焦急地对抗着雪怀的法术,却被雪怀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雪怀俯身在他耳边说:“好好养伤, 乖乖的。我在这里, 不会走远。有什么事都等你伤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