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我的碗筷--你果然是想独吞啊!"斜了白驹一眼,他抓起放在碗沿的汤勺就开始瓜分白驹的晚餐。
"你刚才还在睡,所以就没叫你。"白驹总算回过神,在乱成一团的脑袋里挖出一句话,随即叫又端着菜过来的吴妈添一副碗筷。
"嗯,好喝!"尝了一口汤,齐霖忍不住赞叹,"幸亏我的肚子及时把我叫醒!"
"你喜欢就多喝一点。"想方设法地想让他长点肉,无奈却总是不见成效。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啊,谢谢!"齐霖接过吴妈拿来的碗筷,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块朵颐。
"小少爷,你的电话。"吴妈把另一只手里的无绳电话交给白驹,"是少爷打来的。"
父亲?
白驹比听到爷爷打电话来时更讶异。自从他挑明了不愿意继承白氏集团而留在国内时,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就僵到了极点,几年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打电话就更别提了。有什么事向来都是由母亲打电话来传达,这一次--
"喂,"白驹接过了电话,"爸?"
齐霖非常快速地解决了一碗饭,放下筷子,把空碗递给吴妈,顺便瞄了白驹一眼--
脸色越来越黑,眉心的结越打越紧。
"什么!"终于,他忍不下去地低吼一声,"等一下,这不行,我不同意!"
对方却没有给他反对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可恶!"白驹狠狠地瞪着只剩"嘟嘟"声的电话,眼里的气恼显而易见。
"怎么了?"齐霖有些好奇地问。
"也没什么,只是我爸丢了一个很麻烦的包袱给我。"白驹皱着眉按下一窜号码,"喂,萧秘书?帮我找一间五星级酒店订间单人房......对,如果有个叫维妮·詹姆森的美国人打电话来或者直接到公司找我,就请你安排她在酒店里住下,再打电话通知我......嗯,就是这样,好,再见。"关上电话,白驹无奈地叹了口气。
"呵--看来有位美国大美人要来坐客了?"齐霖有些戏谑地笑说:"叹什么气啊你,不知足的家伙!"
"麻烦!"两个字给将要到来的娇客下了定论,白驹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把饭菜往嘴里倒。
--现在看来,齐霖根本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嘛!
可恶,那个死洋妞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事实证明,维妮·詹姆森果然是麻烦中的麻烦,而且绝对是有备而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狠角色。
就在白驹接到他父亲的电话,通知他照顾好这位重要客人后不到一个小时,门口的对讲机突然响了起来。
正和齐霖坐在客厅看新闻的白驹立刻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忍不住皱了皱眉。
"小少爷,"接起对讲机听了一下之后,吴妈回头对白驹说:"门口有位外国小姐要进来,说是叫什么危泥粘什么的。"
维妮·詹姆森?!
"shit!"白驹低咒了一声,"说我不在。"
吴妈转回头朝对讲机说:"老王,告诉她小少爷不在。"
过了一会儿,吴妈又转回头来:"小少爷,那位外国小姐说她是少爷请来的客人,坚持国进来等你,她还带了少爷的一封信。"
"shit!"白驹忍不住在心里问候她祖宗十八代,万份不情愿地说:"让她进来吧,叫她在这儿等我。"说完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拍拍齐霖的肩:"我们到后面去。"
齐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无言地关掉电视,起身跟着他从一侧的长廊绕到屋后通向花园的小厅里。
"她是老虎吗?"路上,齐霖笑问。
"比老虎更可怕。"白驹答得十分认真。
"呵,谁叫你命犯桃花。"齐霖斜他一眼,走到落地窗边的藤椅前坐了下去。
白驹望着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是你老爸属意的儿媳妇?"齐霖顺手从一旁的小几上拿过一个桔子,慢慢剥开。
白驹没有回答,打开壁厨拿出一瓶红酒两个杯子,也走到小几另一旁的藤椅前坐下。
"她是美国商界巨头特罗德·詹姆森的掌上明珠。"白驹倒好酒,拿起一杯,"我父亲希望我为了白氏集团的发展牺牲自己的婚姻,可惜我不愿意当个受人操纵的傀儡,所以从美国逃回来,和朋友搞了个小公司维生。谁知道这女人到现在还不死心!"
"你是长子吧?你爸这么简单就任你离开怀特集团?"齐霖丢了一瓣桔子到嘴里:"嗯,好甜!喏。"分一半递给他。
白驹接过桔子,放下了酒杯:"那是因为我爸爸的爸爸--也就是我爷爷,比较喜欢中国孙媳妇,所以一直纵容我。再加上我又有个听话的弟弟,我爸也就干脆不理我了,随我干什么。可是现在......"
"那个女人不死心,所以你爸就把她硬塞过来?"齐霖接下他的话说。
"嗯。"白驹点点头,掰了一瓣桔子放进嘴里。
"怪不得,我说你怎么放着怀特集团不去,偏要在威远这个小地方混日子呢!"茅塞顿开,齐霖点点头,拿起酒杯浅尝了一口,"你打算怎么办?詹姆森小姐肯不远千里的追到这儿来,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白驹又长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只有等她知难而退了。"
"知难而退?"齐霖轻笑了声,"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她‘知难'她带着你爸的手谕,一来就杀到这里--我看,她是打定主意要赖上你了!"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她赖在这儿又有什么用?"
"拜托!你都不看连续剧的啊?一个女人想赖上一个男人,起码有几十种方法,谁管你愿不愿意呀!"齐霖白他一眼,轻轻摇晃玻璃杯中的红色液体,"或者,反正你总要结婚的--以你专吸引美女的特质来看,这位詹姆森小姐也应该不会例外--你就干脆娶了这个小富婆算了,省得麻烦。"
"不行!"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毫无转寰余地地否决了这个主意,白驹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
"大少爷,你这样挑过来挑过去,到底想挑个什么样的啊?哎,难道说--大少爷你心里早已经有人了?"齐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脸暧昧的笑容朝他眨眨眼:"来来来,别这么小气嘛,透露一下是哪家的千金雀屏中选啊?"
"就是你!"白驹回答得非常干脆利落。虽然这三个字说得半真半假,他的心却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半空,期待着他的回答。
"是吗?!"齐霖立刻一副又惊又喜的夸张表情,双手托着腮,只差没在眼角挂两滴泪来展示他的感动了:"能被白大少爷看上,小的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唉--
白驹无奈地在心底长叹一声。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只八爪鱼。"
从花园绕到正门口,装作刚回来的样子,白驹伸手按下门铃。
不一会儿吴妈来开了门,十分配合地说:"小少爷,你回来了,有一位从美国来的小姐在等你。"
"哦。"白驹刚跨进门,一个火红的身影便朝他直扑了过来。
"White!I miss you very much!"
热烈的拥抱让白驹忍不住皱眉。
"詹姆森小姐,好久不见。"努力勾出一个礼貌的笑,白驹轻轻扒开她,一只手摆出了"请"的姿势,当先向里走去。
维妮·詹姆森果然无愧"八爪鱼"的封号,缠上了就决不松手--紧紧勾住白驹的臂弯,贴在他身侧一起向里走去。
被凉在门口的齐霖挑了挑眉,慢吞吞地跟着走进,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名门千金。
"White,你为什么都不到美国来看我?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吗?"
相貌--十分。
"对不起,我没空去美国。"
"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每次我打电话给你,你那个秘书不是说你不在就是说你没时间!"
身材--十分。
"我很忙。"
"难道忙到一个电话也没时间接?"
气质--八分。
"詹姆森小姐来中国有什么事么?"
"我当然是来看你的啊!我爸爸要把我嫁给史莱文家的那个木头,我一急,就跑来找你了!White,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结婚嘛?"
脑容量--很低。
"对不起,詹姆森小姐,我想你搞错了,我并不想结婚。"
"男人总是不想早结婚,我明白。可是我再过几年就不年轻了,穿婚纱肯定没现在好看......"
"我已经在酒店给你订了房,你一定累了,我马上派车送你去。"
"我不住酒店!伯父已经答应让我住在这里,这是他给你的信。"她从皮包里抽出一封信递给白驹,"伯父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我父亲也一直很欣赏你。我们两家门当户对,我想,再也没有一个女人比我更适合你了。White,我们......"
"我们是不可能的,詹姆森小姐。"白驹快速扫了一眼父亲的信,然后直接捏成一团丢进桌上的烟灰缸里,"我的婚姻,由我自己决定。"
"White!难道我不值得你爱吗?"维妮·詹姆森眨眨那又水蓝色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对不起。"白驹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早晨已暗了,"好吧,你今晚先在这儿住下。吴妈,你带这位小姐去客房休息。"
"White!你......"她还舍不得松手。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白驹的脸色让她不得不识相地放开了他。
"好吧,Good night!"她低下头,跟着吴妈向楼上走去。
终于松了口气,白驹回头看向齐霖:"看来你说的不错......"
没等他说完,身后的人儿对他勾起一个十分灿烂却没有丝毫笑意的笑容,凉凉地打断他的话:"Good night!"
说完迅速绕过他的身侧,头也不回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霖!"白驹望着他的背影,不解地唤了一声。
齐霖没有回答,只背对他摇了摇手,身影便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怎么了?
第二天一早,白驹收拾好工事包,准备到公司去避避风头。
走下楼,客厅里只有齐霖一个人坐在电视机前,边看新闻边吃早餐。
白驹松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坐下。
"怎么,你今天要到公司去?"齐霖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公事包,轻笑着问。
"嗯,"白驹咳了一声,盯着大屏幕,"有些事必须要我亲自处理。"
"哦--"齐霖的笑容更大了。
"小少爷,早!"吴妈端着一盘煎饺过来,放在了齐霖面前,扭头问白驹:"你要什么早餐?"
"一样好了。"他向来不挑食的。
"好,马上就来。"吴妈立刻转身回去拿。
"喂,"喝了两口皮蛋瘦肉粥,齐霖把碗放回桌上,笑眯眯地转头望着他:"老虎来了。"
啊?
白驹怔了怔,耳边随即传来娇唤让他马上反应过来。
"Good morning!White."维妮·詹姆森穿着一身改良的黑色旗袍,金黄微卷的长发全数挽在了头上,完全展示出她那动人的身材和优雅的姿态。
"你确定你真的不要她?"齐霖盯着白驹的脸,低声在他耳边问。
白驹只淡淡抬头看了从楼上款款而下的美国大美人儿一眼,便把目光移回电视屏幕上十分坚定地说了两个字:"确定。"
"噢!"点点头,齐霖转回头去继续解决他的早餐。
"White,你喜欢我今天的装扮吗?这件旗袍是我来之前特地请伯母帮我挑的呢!"维妮笑得跟朵花似的坐到了白难驹身侧。
"詹姆森小姐,作为朋友,我欢迎你到中国来玩,"白驹故意抬手看了看表,拿过公事包:"对不起,我现在要去公司了。待会儿我会安排人来带你去观光的,再见。"说完早餐也不吃了,站起来迈步就走。
"White!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我难道就这么让你讨厌吗?"维妮有些激动地跟着站起来,拉高了声音追问。
白驹无奈地停下脚步步,回头。
"詹姆森小姐,我不是讨厌你,只不过我对你不会有朋友以外的感情,所以不希望你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为什么?难道我长的不够漂亮?难道我配不上你吗?!"高亢的语调中充满了不忿。
唉--
白驹长叹了一口气,望了依然事不关已低头猛吃的齐霖一眼,然后坦然地对上维妮的双眸:"你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有魅力的女人--只是,我的心里早已经有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容纳别人。"
"不可能!你骗我的!伯父伯母说你从来没有特定的女朋友,你根本不可能爱上别人!"
齐霖把最后一口粥倒进嘴里,扯过一张餐巾纸擦擦嘴。
"我父母远在美国,我的事用不着一件件都向他们报告吧。"
"可是我也查过......"顿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接着说下去:"根本没有哪个女人让你特别感兴趣呀。"
她的话让白驹脸上顿时像覆了一层寒冰,冷得吓人。
"呵,"翘着二郎腿,仰望着一脸不死心的维妮,齐霖轻笑了声,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缓缓地开了口:"不一定是女人吧?"
轻轻的一句话,让听的两个人当场愣住。
他悠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一个邪邪的笑容瞟一眼白驹,再看向瞪大了眼的维妮。
"詹姆森小姐,即然你已经派人调查过他的事,想必也知道我的存在吧?你认为--"
走到白驹身边,他一只手搭上白驹的肩,下巴靠在手背上,整个身子十分亲昵地依在白驹身侧,然后柔柔地朝她一笑:"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呢?"
用不着多说什么,维妮·詹姆森像被人从嘴里硬塞进一个大鸭蛋,脸色发青、瞠目结舌地僵成一座雕像。
白驹也睁大了眼,呆呆地望着靠在自己肩上笑得十分灿烂的人,心跳失速。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自2由4自5在
齐霖微微侧过头斜瞄着他,嘴角上扬,偷偷地、迅速地对他眨了一下眼。
像被抽走了胸中的最后一口气,白驹的脑袋刹那间有一丝旋晕,脸上顿时升起一种热辣辣的感觉--老天,那个动作......实在是太诱人了!
糟糕......
他飞快地别过头,紧盯着维妮的脸,努力让自己抛开脑海中因他的小动作而迅速衍生的限制级画面。
"不可能--!"终于活化过来的维妮扯开了噪子高叫一声,狠狠地瞪着齐霖:"你一直在床上躺了十年,直到两个月前才醒过来,根本不可能和他......"
"那你就错了詹姆森小姐,"齐霖举起一只手指对她摇了摇,"我和他非亲非故的,你以为他为什么要照顾我十年那么久?十年呐,不是十天!换了是你,你的朋友在那种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的情况下,你会不会一直守着他,不论是五年、十年抑或是更久?决对不会。除非你非常爱他才有可能......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们是......多么......"
原本中气十足的嗓音渐渐降低至完全消失,白驹心情复杂地转头看向身边突然笑得有些僵硬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