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学历,想要挤进研究所和钟文冉共事确实不太可能,但他居然自降身价来当个不吃香的小助理,原因一目了然。
钟文冉没想到刚走了个祝曜渊又来个杨嘉,这两人跟商量好了时间不让他清净似的,他觉得无奈,又无计可施,只能沉默。
谁都不会听他劝,谁都不拿他的拒绝当回事,说话也就没意义了。
钟文冉拿过助理给他的咖啡,冲杨嘉冷淡的颔首:“行,我知道了,你忙你的。”
助理帮他摆好桌子,杨嘉神色一暗,连忙低头和助理一起收拾桌子,助理这次却不敢顺水推舟了,他看钟文冉神色不对,生怕丢饭碗,暗暗与杨嘉较劲。
一个桌子收拾了十几分钟,钟文冉靠在窗边,慢条斯理地喝咖啡,等他们收拾完,淡淡的打发两人走。
这时,他万年没什么动静的手机突然响了,钟文冉低头把它从口袋里拿出来,发现是之前基地里的负责人,因为预防意外,他把所有同事的号码都存了。
他接通道:“张主任啊,什么事?”
主任的声音不见一点焦急,反而和他寒暄了两句,都是场面话,钟文冉察觉到他的讨好,皱眉道:“有事直说就好。”
主任大致说了说他的意思,又是欢送宴的事情,钟文冉这次不胜其烦,按捺住了才没让声音透出不耐烦来。
但他终究不敌张主任的社交本事,张主任好说歹说,最后还是把钟文冉说得松了口,答应了过去露个面。
等一通电话下来,助理和杨嘉都不见了,钟文冉摸着微凉的咖啡,叹了口气。
他下午和同事交接了工作,补回来落下的实验项目,找回来点以前工作的手感,便踩着点匆匆下了班。
天边还没黑透,入了夏后昼长夜短,他经常能在回家前目睹晚霞。不过对于聚会来说,有日光的时候还是太早了,傍晚是个尴尬的时间段。
钟文冉从路边打了辆车,率先到达了张主任所说的地方。
这时当然不会有人来,他只是怕被灌酒,提前在旁边某个餐馆吃了点东西垫垫,他在餐馆里静静地坐着等待,瞧着时间差不多,才走出去。
他找的餐馆位置比较偏僻,斜对着张主任找的酒店,正对着他来时的方向。
他出来时,看见了酒店门口倚车抽烟的人,那个高挑的背影并不陌生,甚至是很熟悉,背对着他,看着他本应该过来的方向。
钟文冉没想好要不要上前去。
可祝曜渊在这时把烟掐灭,想要钻进车里,便与他正面对上了。
一瞬间——祝曜渊的烟掉了,钟文冉往前走了半步,紧接着连忙定住,与他直勾勾地对视。
他张开干涩的嘴,竟然有些恍惚:“不是说……不再打扰我了吗。”
说出这句话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虐不了几章的,大家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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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欢送宴是祝曜渊强制张主任组织的,但他原本只是想远远地看上钟文冉一眼,看到就走。
没想到钟文冉会在他的身后窜出来,还与他正面撞上。
“我……”祝曜渊找了个烂到不能再烂的理由,“路过。”
他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路过,钟文冉知道,却不戳破他,点了点头,像对着个不熟悉的朋友那样,转身就要走。
祝曜渊突然道:“等等!”
钟文冉立刻停住,但并未回头。
祝曜渊叫他只是下意识,他叫完后就愣住了,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两人面向同一个方向,祝曜渊盯着钟文冉的背脊,焦躁的点燃了根烟。
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钟文冉才微微动了动,轻声说:“烟对身体不好,还是少抽点吧。”
照往常,祝曜渊就该调戏回去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只默默地把烟掐灭了。
钟文冉没回头,所以看不到祝曜渊正深切地望向他,他以为祝曜渊的沉默是无话可说。
毕竟那天祝曜渊说过,已经想通要放下他了。
祝曜渊见他站着不动,明知故问道:“你去哪?我送你一程。”
钟文冉想起张主任,和那个推拒不了的欢送宴,摇摇头说:“就在不远的酒店,不必了。”而后迈开腿,头一次慌里慌张的逃离了这个尴尬的局面。
在钟文冉进酒店后,祝曜渊并没有立刻离开——当他真的看到了人,发现自己还是不满足于只看一眼。
他知道钟文冉不善酒,又在心里说,那个张主任不知道要把人灌成什么样,加上天快黑了,一个omega在外不安全,他能偷偷送他回家也好。
于是他就躲进车中,心安理得的等了下来。
不久后,张主任一拨人陆陆续续到了。
张主任先让员工们进了酒店,自己则鬼鬼祟祟找到了祝曜渊的车。
祝曜渊降下车窗,张主任点头哈腰,笑眯眯的:“祝总,人给您叫来了,您不进去?”
“不了,”祝曜渊递给他张卡,“你看着点菜吧,余下给你们当加班费了……还有钟博士,不要灌他太多酒,他身体不好。”
不能灌太多,意思就是能灌,张主任这么理解了,自认为对祝曜渊心底的那点隐晦心思还是拿捏得挺准的。
这钟博士长得一表人才,还是omega,祝曜渊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无缘无故对着个omega那么好心?他自基地工作起,就没见过他们这位祝总那么勤快的来基地。
张主任拿着卡,满腔得意的去了。
此时祝曜渊还完全不知道张主任为了讨好他而打的鬼点子,他在张主任扭着肥胖的躯体哼哧哼哧走了后,看见酒店门口有个徘徊的身影,十分眼熟。
他左看右看,才开始真没把人认出来,那人揣着口袋,低头行走,看起来很是匆忙,后来找到了个墙角,便后倚着不动了,时不时扭头看向酒店门口。
就在他抬头的刹那,祝曜渊看清楚了他的脸,是杨嘉。
杨嘉的变化不大,只是整个人看起来畏缩、阴沉了不少,祝曜渊看见他就想起来他推倒钟文冉、导致钟文冉轻微脑震荡,还有大半月之前张聪告诉自己他贩卖违法药物的事情。
而此时钟文冉正在酒店里,祝曜渊防备心顿起,未免打草惊蛇,待在车中没动,和他一起静静地等待。
没过多长时间,打他的对面来了辆高档汽车,车是很显眼的宝蓝色,祝曜渊觉得眼熟,仔细想了下——应该是荀长青的。
果不其然,车一停好,荀长青就下来了,他下来后还去给副驾开了门,副驾上下来个漂亮的男孩,离太远了闻不到信息素,看样子应该是个omega,再联系他们来的地方,应该是他近期的新欢。
荀长青揽着男孩往酒店里走,似乎没看见杨嘉,但在他进酒店不久,杨嘉也进了酒店。
祝曜渊连忙跟进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在他进去后,酒店前厅里已经不见了这两人的身影,陌生的脸从他身边擦过,他刚想退出去躲进车里,却见某条走廊里出来了钟文冉。
祝曜渊想也没想,喊道:“冉冉!”
钟文冉对他的称呼很是诧异,他在饭桌上又被灌酒了,出来时酒劲正慢慢上来,但好在这次意识还是清醒的。
刚刚几个同事还在讨论吃完饭后去唱歌,看起来兴致正高,他的退席就显得有点扫兴,不过他知道再待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因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然而他没想到祝曜渊居然还在——可心底某根绷紧的弦却瞬间松弛了,在祝曜渊还没靠近他时,他就扶着墙安心的跌坐在地上了。
祝曜渊扶他起来,把这具身体抱紧,鼻尖闻到久违的信息素,几乎热泪盈眶。
他以为钟文冉醉了,所以才没抗拒他的拥抱,而醉了的钟文冉不会记得他今天拥抱过他,他这是偷来的温存。
此时什么记忆,什么杨嘉,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抱着钟文冉去车里,钟文冉的一双眼睛就盯着他看——虽说他还有意识,自控力却因为酒精而挥发了个干净。
祝曜渊坐在车后座里,把钟文冉抱在腿上,感受温香软玉满怀,急切地在他脸上印吻,柔声道:“难不难受?想不想喝水?我去给你买。”
钟文冉则摇摇头。
车内的空间狭小闷热,信息素散发不出去,只有越来越浓重,祝曜渊的呼吸渐渐急促,却始终没做什么,只把头抵在钟文冉的额头上,倾诉似的,轻轻说:“我好想你,快想疯了。”
钟文冉闻言,绵软的身体明显一顿。
祝曜渊却没发现,自顾自诉说他的想念:“打那一晚后,我想起来了些事情,可都很混乱,让我无法确定任何事情,我不敢见你……怕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钟文冉缓缓抬头,两人的鼻尖蓦地对在了一起,呼吸暧昧的纠缠,祝曜渊眸色渐渐深沉。
“你是在勾引我吗?”祝曜渊捏捏他的耳朵,动作亲昵,“喝醉了就这样,要不是你身体不好,我恨不能天天灌你酒。”
但他还是没有亲下去,而是搂紧了钟文冉,抓紧了这来之不易的相处,深吸了口气,呼出去时是颤抖的:“冉冉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就是你的前夫,你愿意接受我吗?”
祝曜渊的声音又轻又细碎,钟文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没有,因为他们靠的是那么近,他不可能错听一个字。
他觉得祝曜渊或许是太颓废,才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正不打算再装醉——车窗却传来阵巨响!有人从车外对车窗砸了一下,不知道用什么砸的,车窗登时呈蛛网状裂开!
祝曜渊连忙护住钟文冉的头,选择了从另一侧下车。
车外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砸完车窗后便倚在车上不动了,祝曜渊一靠近,便闻到了他满身的酒味,他摇摇晃晃的,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祝曜渊知道这种人不能激怒,但刚刚这人要是再来一下,就直接把玻璃崩钟文冉的身上了,他怒不可遏,沉声道:“你哪来的?”
醉汉打了个酒嗝,手上的铁棍子挥了挥,挑衅道:“老子、嗝,老子打哪来的管你屁事!”
祝曜渊把钟文冉护在身后,对醉汉冷笑:“你算哪门的老子,知道这车多少钱吗?知道你砸这一下下去要赔多少吗?”
醉汉顺着他看向车窗,犹不知害怕:“老子不想赔,你他妈还能拿老子怎么样?”
这不止是个醉汉,还他妈是个无赖,祝曜渊好久没打架的手直痒痒,他打定主意要让这醉汉付出代价,活动了下手腕,突然对着他醉醺醺的脸就是一拳!
钟文冉受了惊,想要过去阻拦,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冒出来个人,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身后的人抱着他往后退去,他呜呜一叫,祝曜渊便猛地回头看他——钟文冉亲眼看着那个摇摇晃晃的醉汉像清醒了似的举起了铁棍,对着祝曜渊的头狠狠挥了过去!
——刹那间钟文冉的心脏都骤停了。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像电影中浪漫的慢镜头,可惜的是他现在眼中的景象既不浪漫、也不是电影,祝曜渊在他的面前倒下了,血如同流注而下的纤细的花,染了祝曜渊满脸。
钟文冉屏住呼吸,刚才车中祝曜渊印在他脸上的吻还湿热着,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咬住嘴边捂着的手,直到那手受不住挪开,他才被呛到似的咳嗽,豆大的泪夺眶而出,突然撕心裂肺的大喊:“祝曜渊!!——”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大家不要骂我鸭,猪头比较硬,挨一下有助于恢复记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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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钟文冉被注射了麻醉剂,身后的人没让他有看清楚脸的机会,打针的手法十分娴熟干脆。
在他闭上眼睛前,祝曜渊正挣扎从地上爬起来。
黑暗中数不清时间的流逝,钟文冉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失去了知觉与身体控制力,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漂流。
阴冷的水将他包裹住,寂静蚕食着他的神志,一切都变得扭曲而光怪陆离。
在朦朦胧胧中,他的眼皮艰难地撑开,耳畔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做不到看着他们……”
“我不会喜欢人?难道你这个只会和人上床的种马会?”
“别想了,我不会把人送回去!”
钟文冉侧过头去,眼睛只能睁开条缝隙,有限的视野中,能看到墙角半躺着的祝曜渊,和向他走过来的男人。
男人戴了帽子跟口罩,他低下头来,仔细打量钟文冉,细长苍白的手伸出来抚摸着他的脸颊,眼神透出种难以言喻的痴迷。
钟文冉深吸口气,攒着力气扭头避开了,男人的肌肤细腻冰冷,像条没温度的蛇,正吐信游走于他的面颊。
他一动,男人就笑了,用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道:“醒了?”
钟文冉余光瞥着昏迷的祝曜渊,戒备道:“你是谁?”
“我怎么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呢,”男人身上没有信息素,应该是beta,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整个人有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阴沉,“不过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用害怕。”
钟文冉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扯了扯唇角,“普通人听到你这么说,应该都不会信。”
“你怎么会是普通人呢。”男人收回手,钟文冉很细心地看到他手上有个咬痕,是他之前咬得,伤口很重,血肉都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