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子叫姓若名离,倒也不是什么京城人,早年家乡蝗灾,方流落到这里的,倒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仍改不掉家乡的口音呢。"倒也一直未变神色,老人在二人的注视下如是说道,神态倒是平常。
放下手中的盘碟,瑞翔轻笑拉着瑞德站起,自怀中掏出银两笑道:"老人家,我们先走了,下次再来吃您做的包子!"
说着,二人已然离开,刚一出巷,瑞德便开口说道:"翔,你怎么看?若我未记错,近百年来,国内并未有过蝗灾,要说有,也是当年的梦源有过,不过这老人,倒也是那边的口音。"
"气色外绽,精华内敛,已可名列当今江湖高手之列。"瑞翔接口说道,"我以前来过多次,倒也未曾发现他竟是个高手,足见隐得极深了。"
瞄了一眼身旁的人,瑞德颇有些不以为然:"难道你以前就未发现他的不寻常之处么?那样的气度,那样不卑不亢的态度,那种明显训练多年的,难道你就未曾察觉么?"
伸出手握住瑞德,这方说道:"那些倒是早就发现了,只是我想,或许他本是个世家子弟,只因家道中落,所以隐居于此吧,可是今天,就在他刚刚作揖还礼那一下,却让我看出来了他有武功,而且还不俗。"
"怎么说?我倒是未看出来,看他表象,未必有武功的样子。"侧耳倾听,瑞德显是有了兴致,"你又是从哪看出来的呢?"
"那你看我像是有功夫的样子么?"瑞翔轻笑出声,神色却有些凝重,"我曾在我一位朋友那学了一种功夫,可以将武功引至风池,当那样的功夫练成之后,别人将完全看不出自己有功夫,只是风池之处会有蓝点,真想不到,这人也会这样的功夫,难道他是......罢了,不提这个了,武林中事,我们朝廷无需牵涉太多。"
略带疑惑得看着瑞翔变化多端的表情,眸底已然掠过一丝警觉,却犹自笑着:"好了,别管这么多,你今日难得带我出来玩,难道还想这些么......"
子时初刻,本是拥王府谢客之时,然当这条禁令在惊鸿长公主面前,早已经失去了攻效,看着这几乎每隔三天便会来王府看望自己亲爱弟弟的美妇,任谁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姐,你为何总喜爱破坏我这的规矩呢?"无奈得看着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优雅美妇,瑞翔颇显得有些无奈,"再者,已是子时了,你还出现在这,不怕那谭书呆休了你么?"
轻颦细眉,惊鸿略显不快:"别老书呆书呆得叫你姐夫,人家怎么说也比你虚长了十几岁,我今天故意晚些人也是因为有事要与你说!"
笑了一笑,瑞翔自案上走下,挥令众人离开,这方看向了惊鸿:"父皇不也这么叫他,本就是一个书呆么,真不明白,他这样的人怎么生得出非依这个孩子,好了,说吧为谁的事?"
摇头看他,却也没有将话题纠缠于名字之上,惊鸿沉声而道:"非依是与不弃出去的,是吧?游影在哪?究竟出了什么事,要让你连非依都利用进去?"
"倒也不是利用非依,放心吧,不弃能力卓越,有他在,别人伤不了非依的,至于游影么......"瑞翔颇为无赖得一笑,缓缓而道,"秘密!"
"也难怪,我收到线报,说最近有三批人在找游影,而且似乎有两批是极难躲的。"说到这,惊鸿却是一惊,便是连说话的语气也紧了起来,"若他们知道游影与非依出去,非依岂非......"
摇了摇头,瑞翔安然而立,宽慰道:"放心吧,知道游影与非依出去的只有德,他虽要捉游影,却也不敢在伤到非依,而且以非依的身份,德只会在非依回来后再对游影动手,然到那时,游贤已到,德念在药王府在永乐及各国之间的地位,也不敢贸然与他的儿子为敌。"
"可是你知道么?我刚收到暗报,游贤上书给瑞德,要他将游影交出,而玉无衡这次亲自前来出使,也是为了此事......"说到此,惊鸿的眸上浮过一丝不解,"我只是不明白,游家的人这么多年示来找他,这次却急着要将他要回去,还利用上了江湖各大门派。"
"姐,先勿问这个,你只需告诉我,奏折送到德的手中了么?"闻言,瑞翔平静的脸色已有一些破裂,"若没有,让暗流将奏折半途拦下来,就说是我下的命令。"
"这......"惊鸿不由犹豫了一下,却是说道,"万一瑞德知道了,那可怎么办,你势必要与他因此事而正面冲突,到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星眸微闭,一丝痛苦之色浮在脸上,过了许久方睁开眼,却是说道:"顾不得那么多了,姐,按我说得做吧,无论如何,我必须先保下影儿。"
摇了摇头,看着瑞翔一脸的痛楚,惊鸿柔声而道:"傻瓜,你才是我的弟弟,我又岂会不帮你,只是......你想过么,若是如此,你与德便真正撕破了脸,我虽一直不支持你与他在一起,然离开他,你不会痛么?瑞翔,母后就生了我们二人,在这世上,你便是我娘家唯一的亲人了,我可以不在乎你做任何有违伦常的事,可是却不愿看到你有一丝难过。"
似乎支持不住一般,瑞翔跌坐在一旁的椅上,原本平静雍容的面具彻底破裂:"姐,我被他利用了这么多年,控制了这么多年,我都可以置之一笑,因为这是我欠他的。可是,可是影儿对我而言不一样,我必要保他,纵使......纵使与瑞德断了一切......大不了......大不了我离开京城,离开朝廷,两不相见!"
微笑着轻抚瑞翔的脸,惊鸿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傻孩子,你的心,已经,偏了呢......现在的你,也该看清楚你与瑞德的关系了,你真爱他么?还是贪念曾经的快乐?"
"当然爱,我怎么可能不爱他......"急匆匆得反驳,"若不爱他,我会甘心受他利用,若不爱他,我会甘心为他做这一切......"
"那你对游影呢?"淡而无波的截断瑞翔的话,惊鸿的眸中再度溢出一丝怜悯,"我要走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别到最后,一个也留不住......游影是个很骄傲的孩子,纵使再温柔,再爱你,也终有一天会因你的不爱而离开的!"
十五
离开书房,瑞翔径直走往后山,心中却因刚刚惊鸿的话而变得有些抑郁,看着眼前那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红色身影,瑞翔突然觉得自己竟无法走到他的身前。
游影是个很骄傲的孩子,纵使再温柔,再爱你,也终有一天会因你的不爱而离开的......
惊鸿长公主的话犹在耳边,让心不由一紧,正当进退不得,却见那红色身影已看了过来,唇角绽开一丝动人笑意:"你来了......"
轻轻皱眉,却有些诧异,走至瑞翔的身边,游影似要确定什么一般得在拉起他的衣物,神色在瞬间变得严肃谨慎:"瑞翔,你今日去过哪?"
看着游影难得变色的脸,瑞翔不由一愣,过了一会方道:"没有去哪啊......今天早上与德出去逛了一逛,便一直在府里了,怎么了?"
"嗯,还记得辰时末刻之际你在哪么?"看着瑞德,游影的神色已变了许多,"所思今天靠近过你么?在那个时候......"
摇了摇头,瑞翔拥住突显得份外紧张得游影,柔声而道:"我与他在午膳的时候才见面,至于今早,应该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包子铺中......怎么了?"
沉思,眉已颦起:"翔,你衣服有毒王府千里追魂粉,这东西完全无色,能在你经过的任何地方留下香味,而且,药效能持续三天左右......"
略带疑惑得皱起眉,瑞翔仍是不解:"我怎么没有闻到?而且,就算是他,他用得也不该是毒王府的东西,因为,他会你们药王府的功夫,你曾教我如何隐去武功,我发现,包子铺的那老人家也会,而且药王与毒王在两百多年各建其府,一直老死不相往来,怎么有可能有人即会药王府的功夫,又会毒王府的东西呢......"
"我倒不是闻出来的,而是......"说着,手指向左边,却见一只七彩飞鸟腾空而起,"我是刚刚听到他的叫声了,所以才知道......这种鸟本就是毒王府秘养之物,他在的地方,必须七里追魂......"
"可是他会你们家的武功,这又何解?"说着,瑞翔略带锐利的目光在游影的脸上徘徊,"还有,我们去了这么多次,你便没发现那老人家有何不对么?"
摇了摇头,游影有些疑惑:"有哪个人会两府的功夫呢?难道是......不可能啊,他早就死了......瑞翔,你知道这老人家叫什么吗?"
略一思索,瑞翔方收回了他的目光,这方说道:"他自称若离,我今早问的......怎么了?"
闻言,游影的目光中立时绽出了几分光芒,低声说道:"对了,这就对了......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若离......他是游若离,我爷爷最小的弟弟!"
瑞翔点了点头,这方说道:"如此说来,便是清楚了,难怪他会两家的功夫,必竟当年,他与那人之间的事情,到现在还是江湖中的众说纷纭的大事,只没料到,他竟没有死,反在京城做包子,倒也是让人想不到了,至于毁容,那也清楚了,是那人做的吧......"
颇为无奈得一笑,却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游影略带疑惑得说道:"那他为什么要在你身上下千里追魂?难道是父亲要来找我......可是他应该与家里没有联系,怎么可能......"
截断游影的话,瑞翔沉声问着:"先别想那些,我只问你,这些痕迹有办法除掉么?还有,那只鸟儿没了这些痕迹后还找得到这条路么?"
"痕迹是没法除的,但可以混淆......"游影沉声道,"呆会我会在你的衣物上留下昙花香,两香一混,便不到了......至于这鸟儿么......有昙花香的地方,这只鸟儿便会失了原先的灵敏。"
闻言,瑞翔却颇觉不妥,不由问道:"可是若放昙花香,不怕游家人发现么?"
笑着摇头,游影宽慰道:"无法发现的,昙花开花时味道虽浓,然制成粉后,其香味只是混淆千里追魂之用,人是发现不了的。"
笑意自瑞翔脸上绽出,只见他揽住游影轻松得走进木屋当中:"那还担心什么,我都睏了,我们回屋里去......"
"师兄,我刚接到圣旨,陛下要我去宫里一趟,我该去么?"推开拥王府书房紧闭的大门,所思径直走了进去,任一旁的单家兄弟和不争投出不满的目光。
抬着看向所思,瑞翔的脸已甚是不悦:"所思,你不懂什么叫礼数么?怎么可以这样横冲直撞的?太不像话了!"
倒也没有被瑞翔不悦的语气吓到,所思走至瑞翔怀中坐下,这方懒懒说道:"师兄,你没听我刚刚对你说得话么?"
人腾得站起,也不顾摔在地上的所思,瑞翔已有薄怒:"所思,你马上给我出去,现在就回房,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房门一部!"
忍痛起身,毫不留情的责骂让所思不由得红了眼睛,人却听话得转身向外走去,却仍不忘回头怒骂道:"师兄,我讨厌你!"
"找几个守在所思房间的门口,不许他出来!"对守在门外的侍卫吩咐完毕,瑞翔这方看向了眼前的三人,却是颇为无奈,"想笑就笑,不用忍着......不过么,如果笑出声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顿时,三人的笑意立消,瑞翔这方安然坐至上席,继续着方才的话题:"不争,你刚刚说要不愿在玉无衡来访时保护他,为何?"
闻言,原本俊俏的脸上刹时一红,只听那如蚊蝇一般小声的声音传来:"他,他肯定不想见我,只怕他不愿我保护他呢......"
"那又如何?"挑眉看向不争,瑞翔懒懒笑道,"言不争,你真没用,竟然就怕他不想见你而放弃这么一个让你们能好好相处的机会,好吧,你不愿就算了,反正单渊似乎也对玉无衡有兴趣呢......"
顿时,锐利的目光直视单渊,只听不争咬牙问道:"单渊,王爷说得是不是真的?你......你真的喜欢他?你,你怎么可以和我抢?"
不禁失笑,单渊看向上席暗笑的始作俑者,懒懒而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言不争,反正你都放弃了,我接手也不是坏事,再说,玉无衡怎么说也是未来梦源的国主,又长得如此一表人材,我干吗没兴趣?"
"好了,好了,既然这样,就让单渊保护玉无衡吧。"打断两人的对话,瑞翔终于下了定论,"大家都各忙各得去吧,事情便先......"
"不要!"急切得打断瑞翔的话,不争急切说道,"单渊不能保护玉无衡!"
"为什么?"瑞翔调眉而问,语气却煞是认真,"单渊功夫不比你差,经验也不比你少,又有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急切得看着四周,最后竟脱口而出,"因为单渊如果去保护别人,单人会生气的。"
冷笑出声,一旁的单仁依旧是面无表情,懒语气中却多了些戏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哥哥有喜欢的人,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可......"急切得看着三张带着戏谑笑意的脸,不争的脸更红,心中已然清楚自己是被众人故意摆了一道,只好无奈出声,"好,我来负责玉无衡来京的安全,这成了吧?"
故作正经的拒绝,瑞翔冷声说道:"如此态度,还是算了吧,如果你不愿单渊去,倒不如我自己亲自去如何?我可不敢勉强你言大将军......"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看着瑞翔正经的面容,听着那已然冷却的语气,不争急急答道,"真的确勉强!"
顿时,春风拂面,笑意已印在了脸上:"那就这样说定了,好了,各自办事去吧,我还得去看看所思呢,这东西,再不好好教总有一天弄出大乱子来......"
甫一进房,便看到一双哭红了的眼睛,瑞翔看着坐在床上不停落泪的所思,无奈得摇了摇头,最后方道:"好了,不要再哭了,也不想想,今天本就是你的不对,还好当时只有我们几个,若还有别的人,非将你绑起来问罪不可!"
"我......"红着一双眼睛,所思愤然得控诉,"就算是我错了,你怎么可以在他们面前这样对我,如果现在做错事的不是我,而是游影他们,你一定不会如此!"
无奈得摇头,瑞翔的语气依旧严厉:"影儿会和你一样卤莽么,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出这样无礼的事来,所思,你已然17岁了,而且还是毒王府的主人,怎么可以这样没有教养,也太对不起死去的师傅和一直教导你的师叔了!"
听着瑞翔不同于往日的责怪言语,所思已然怒极,说话更是不顾了分寸:"我爹三年前就死了,你又不管我,我当然没人教!"
啪......zybg
随着一声清脆的掌声,瑞翔的脸色已变得极差:"好,我不管你,我今天就好好管管你,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在房里反省,爱哭就哭,爱闹就闹,我明天再来看你,若还未反省,便给我滚出拥王府去,别再让我见你"
说着,人便转身出去,让所思不由得慌了,不顾那痛极了的脸,所思急着拉住瑞翔的衣袖,哭道:"师兄,你不要我了么......你怎么可以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