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太雏

作者:太雏  录入:12-22

湘瑶颤抖著喃喃说:「行行好吧老爷......」
「是我琴官,是琴官......」我把他身子抱紧了,让他的头压在我胸前,轻轻的摇晃著他,就像我们有时做恶梦那样,总要哄著对方醒过来才放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一遍又一遍的唱著水调歌头哄他,满屋子的人都静下来了,湘瑶也慢慢静下来,过了很久,我听到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呜咽。
「可醒过来了?」湘瑶醒了,我知道他认出是我,因为他只在我面前哭的。
他却又把自己声音压著,不肯再哭了,那表示他已经知道有别人在场。
「大夫来瞧你,哪儿不舒服?告诉大夫好吗?」我尽量把声音放到最柔最小声,就著他耳旁说:「湘瑶是我的宝贝,不可以生病喔。」
湘瑶动了一下,我想他笑了,我每次说他是我的宝贝,他都要笑的腼腆,真是傻瓜。
不晓得华星北懂不懂得唤他『宝贝』?
他会因为这两个字而笑的,华星北知道吗?
「叫人出去,我好丢脸。」湘瑶还是不愿抬起头来。
「有了病却不治,下次再晕倒,那可更丢脸了。」
「你们发什麽愣?」华樱在一旁忙说:「都先出去!让公子更衣後再进来。硬是把人往床上压是怎麽说?把人给吓成这样,还太医呢!要真把公子吓唬了,走了魂,仔细你们的项上人头!」
华樱倒会撒沙子迷人眼,明明是湘瑶脑袋糊涂,他硬说成是那些人把湘瑶压的吓著了,而那些人倒也不敢分辩,诺诺的道歉後退出房。
华樱也知趣的出了房,掩了门。
「琴官......我是人不成人,鬼不成鬼了......」湘瑶倚著我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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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瑶?湘瑶?」
他让人压著,却挣扎的想坐起来,看来还是不大清醒,声音里带著恐惧,「放了我!如今我不再卖了,老爷放了我吧......」
「公子身子还不大安好,再躺躺吧?」旁边七手八脚的,人人都要他再躺下来。
「求求您,放了我......」湘瑶却拼命去推那些想帮他的人。
「别这样压他!」我心疼的吼了一声,赶紧跑过去推开众人,「湘瑶是我,是琴官,别怕了,有我在呢!」
湘瑶颤抖著喃喃说:「行行好吧老爷......」
「是我琴官,是琴官......」我把他身子抱紧了,让他的头压在我胸前,轻轻的摇晃著他,就像我们有时做恶梦那样,总要哄著对方醒过来才放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我一遍又一遍的唱著水调歌头哄他,满屋子的人都静下来了,湘瑶也慢慢静下来,过了很久,我听到几乎听不见的一声呜咽。
「可醒过来了?」湘瑶醒了,我知道他认出是我,因为他只在我面前哭的。
他却又把自己声音压著,不肯再哭了,那表示他已经知道有别人在场。
「大夫来瞧你,哪儿不舒服?告诉大夫好吗?」我尽量把声音放到最柔最小声,就著他耳旁说:「湘瑶是我的宝贝,不可以生病喔。」
湘瑶动了一下,我想他笑了,我每次说他是我的宝贝,他都要笑的腼腆,真是傻瓜。
不晓得华星北懂不懂得唤他『宝贝』?
他会因为这两个字而笑的,华星北知道吗?
「叫人出去,我好丢脸。」湘瑶还是不愿抬起头来。
「有了病却不治,下次再晕倒,那可更丢脸了。」
「你们发什麽愣?」华樱在一旁忙说:「都先出去!让公子更衣後再进来。硬是把人往床上压是怎麽说?把人给吓成这样,还太医呢!要真把公子吓唬了,走了魂,仔细你们的项上人头!」
华樱倒会撒沙子迷人眼,明明是湘瑶脑袋糊涂,他硬说成是那些人把湘瑶压的吓著了,而那些人倒也不敢分辩,诺诺的道歉後退出房。
华樱也知趣的出了房,掩了门。
「琴官......我是人不成人,鬼不成鬼了......」湘瑶倚著我轻声说。
我心像千万只针扎著,千万把锯子刮著,我的湘瑶,美丽忧郁、善良温柔的湘瑶,到底要让华星北伤成什麽样子才够?
我用尽全身力量去抱他,不断的想把体温传到冰冷的身驱上,可我知道最冷的不是他的身,却是他的心。
「可是你有我,我永远会爱你陪伴你,湘瑶忘了他好不好?你有我了......」
湘瑶苦笑几声,闷闷的说:「琴官把我当哥哥,我也把你当弟弟、当至亲骨肉......可是我要的,不是骨肉血亲。」
湘瑶说的没错,我爱他,不是那种爱,可是我却不懂要怎麽给那种爱。
「你要我怎麽办?我杀了华星北好吗?我要杀他很简单的。」
「琴官!」湘瑶紧张了,他知道为了他,我可以眼睛闭都不闭的去杀人。
「我只要你快乐......」我说的有错吗?有人那样伤害你的孩子、你的娘亲、你的兄弟、你的最最珍贵的宝贝,你也可以去杀人的。
湘瑶修长的指头抓紧了我的前襟,「我的快乐,就是看他快乐,我的快乐,就是看你快乐,你想杀了他,不如先杀了我!」
「湘瑶大笨蛋!」气死我了,为什麽湘瑶只要碰上了跟华星北有关的事,就会变的这麽笨呢?
「琴官......我知道自己笨......但我爱他......」
湘瑶眼神怪怪的,有点茫然,他的脸庞像白玉雕刻的观音,洁净、脱俗,他的表情也那麽洁净脱俗,可那不是『正常人』的眼神。
「湘瑶?」
他黑不见底的深遂眼瞳闪烁水光,却没有要哭的意思。
他没有回答我。
「湘瑶!」我吓坏了,那一瞬间我觉得湘瑶离我好远,远到我不知该上哪里去找他。
「嗯?」湘瑶隔了好久才真正『看』了我,好像之前的他虽看著我,却又没有把我看到心里。
不能再谈华星北了!
我心里很清楚的警觉到,脆弱的湘瑶被那个人弄的有点失魂,再这样下去,他会受不了的。
「告诉你呦,刚刚大千岁派人来给我量身裁衣,我选了几匹布,清清爽爽的,裁的简单俐落,他说往後我想穿什麽就穿什麽,而且他不许我再应酬了。」
「是吗?」湘瑶总算回了神,他倾著头,露出白皙秀颈,「难得了,这人对你倒上心,跟了他或许还不错。」
跟花选名旦相好的,不免要带出去显显场子,连华星北也常同时带我和湘瑶一起出席。这不单是权势排场,更表示他风流雅致。
他们对我们做的事,在他们来说就叫流连花间,高雅的很。对我们就不一样了,换了叫两个字『犯贱』。
「你起的了床吗?起来让人也给你裁几件。」
湘瑶想了想,「九爷倒喜欢我穿的精致些。」
精致,就是衣袍上得绣龙绣凤绣花绣鸟,金线滚边银线压角,再缀上晶钻珍珠。
其实我觉得湘瑶穿白的正好,乾乾净净,就像他的人。可惜这犯了老爷们的大忌,华星北最忌讳就是这个。
「管他呢!」
我不再放任湘瑶去整天想著他了!硬是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不管了!什麽都不管了!师傅死了,再没人逼我们,干什麽不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湘瑶被我拖拉的半个身子都滚下床,还好地上铺了长毛的波斯国毯子,他滚了滚,终於笑著骂起来:「净是闹!看我不拧了你嘴!」
我赶紧跌跌撞撞的站起来,「小药罈子,能追吗?来呀!看你能不能追的上我。」
「叫谁药罈子?不过就病了这一次。」湘瑶撑起身子,想追上来,可他有点摇晃,我不得不又自投箩网,跑到他身边扶著。
「好样的!」湘瑶拧著我脸庞,「可是欠人修理了呢。」
「嗳!」我赶紧扭开脸,乾脆狠狠咬住他指头。
「琴官!」湘瑶痛呼一声。
我紧张的松口,只见细致指头上一圈齿印。
「哎呀!快,让我吹吹!」我吹了吹,又亲亲他指尖,看他倚在我身上,弱不胜衣般娇柔,看了不舍极了,却只能掌著笑,闹他:「呐!知道惹上小老虎了吧?」
「对,母老虎。」
「再说我又咬罗!」我做势要咬他滑嫩脸颊。
「哈哈......琴官别闹......我认输了......哈哈......」湘瑶笑著闪避我一口一口咬啮,终於听到银铃般细致动听的笑声。
要是湘瑶一直都这麽笑著就好了。
我们嬉闹,大千岁的人都耐著性子等,还一点都不敢露出不悦的样子,等湘瑶精神好点,我让人给他也裁了几件衣服。
华樱让厨房做了好些清淡的小菜,他带来的丫头想服侍我们,好不容易让我给劝走了,华樱又说要回去跟大千岁再请示张爷的人该怎麽办。
等华樱走後,祺哥儿说:「好大架势,你们没看到,园里下人给他管的服服贴贴,他说大千岁有旨意,往後有欺主犯上的,或若服侍不好,有让你不顺心之处,拉出去乱棍打断双腿,没别的话好分说。」
湘瑶看著我,笑盈盈的的说:「华夫人好上脸呐。」
我正要回说『你才是真正的华夫人』,又想到别触了他伤心处,只好闷著声说:「头开始都是热呼呼的,日子久了就知道。」
华风云第二天就来了,他这人真怪的没话说,弄了桌酒菜,也不叫我们唱曲,也不要我们陪他划拳做酒令,就坐在凉亭里,让我和湘瑶随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有个老爷在园里,就想玩儿也玩不起来,我和湘瑶都不知该怎麽哄他,三人六眼,冷场了半天,湘瑶低头玩著一段红绳,看来有点魂不守社。
他还是想他。
「我们交绳玩儿吧?」我推推湘瑶,让他从思念中清醒过来。「大千岁,可以吗?」
「叫我风云。」华风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我怀疑那天他在轿里的笑意,是我自己想像出来的。
「要玩什麽就去,没让你们闷著陪我,就是想回房去歇歇也可以。」
他是开什麽玩笑?我怎麽觉得一点也不好笑呢?难道他特地上我园子就是要呆坐著,让我回房去睡觉的吗?
我错了,以前遇上的疯子都不算太疯,华风云才是真正的疯子。
我一向认为可以不用理疯子。
「来,湘瑶,输的人要说三次『我是猪八戒』」我拉著湘瑶坐在环亭子筑的条椅上。
「你已经说一次了。」华风云突然冷冷的说了一句。
湘瑶噗嗤一声,偷偷捂住嘴笑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华风云不是疯子,他不过是王八蛋一个罢了。
华风云还是一张冷脸。
湘瑶的心细,我们才过了几次交绳,我把绳子从他指上勾到我指上时,突然散了花。
「琴官......你说输的人......」湘瑶咬著下唇,那得意可从他唇缝里泄露出来了。
好......好样的,等华风云走後我要喝他痒,喝到他闪泪花。
「我是猪八戒......」
说了三次,华风云又插嘴,「多说了一次,省著下次用。」
我~操~
华风云存心给我难堪就是了!
看在湘瑶给他哄笑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
嘟著嘴,眼睛横飘华风云一眼,他还是冷他的。
可恶!
.............
过了几次交绳,还真给华风云说中了,湘瑶一路赢到底,我当了一下午的猪八戒。
华风云喝了一口酒後,突然走过来,「生什麽气呀?不过是玩儿嘛。」
「我哪有?」
「嘴巴嘟上半天高了,还没有?」
他揉我头发的样子像湘瑶和祺哥儿,满满的包容溺爱,我不禁微笑了。
「我可以试试看吗?」华风云看著我问。
嗯......冷面千岁玩交绳儿?
「可以呀。」
华风云把绳子套上他宽阔的大掌,看著我。
真是存心糗我就是了,好,我陪他玩儿。
这一次,我又要当猪八戒了,华风云说:「呐,别说我欺负小孩儿,你就唤我名字唤三次顶了事吧。」
那还不简单,「华风云......」
「风云。」
「喔......风云、风云......风......云......」要命,脸庞烧的很,该不会脸红了吧?
他一双眼直直盯著我,眼角真带了点笑,「再过一次?」
华风云的指尖触著我的指尖,那接触的地方灼烫了起来,害我的手有点轻颤。
奇怪的是,我觉得他的指尖似乎也有点轻轻的颤抖著,或许那是因为他呼吸越来越沉重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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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次交绳,还真给华风云说中了,湘瑶一路赢到底,我当了一下午的猪八戒。
华风云喝了一口酒後,突然走过来,「生什麽气呀?不过是玩儿嘛。」
「我哪有?」
「嘴巴嘟上半天高了,还没有?」
他揉我头发的样子像湘瑶和祺哥儿,满满的包容溺爱,我不禁微笑了。
「我可以试试看吗?」华风云看著我问。
嗯......冷面千岁玩交绳儿?
「可以呀。」
华风云把绳子套上他宽阔的大掌,看著我。
真是存心糗我就是了,好,我陪他玩儿。
这一次,我又要当猪八戒了,华风云说:「呐,别说我欺负小孩儿,你就唤我名字唤三次顶了事吧。」
那还不简单,「华风云......」
「风云。」
「喔......风云、风云......风......云......」要命,脸庞烧的很,该不会脸红了吧?
他一双眼直直盯著我,眼角真带了点笑,「再过一次?」
华风云的指尖触著我的指尖,那接触的地方灼烫了起来,害我的手有点轻颤。
奇怪的是,我觉得他的指尖似乎也有点轻轻的颤抖著,或许那是因为他呼吸越来越沉重的关系。
我低头看著我俩相触的指尖,觉得红色绳子缠绕在我们之间,那样弯曲的线条,诡异而丽。
抬起头来,华风云脸上微笑很明显,我发现他笑开脸时居然有酒窝,他的俊美中因此带上一点轻挑,减了几分威严。
湘瑶一直趴在我背上看我们交绳儿,不过我知道他心不在这里,早就飞往那畜牲身旁去了,我回头轻唤了他几声:「湘瑶、湘瑶,你看。」
「嗯?」湘瑶把脸凑近。
「大千岁是笑了吧?」
我想搞清楚到底这次又是我想像出来的,还是他真笑了。
湘瑶看著华风云,华风云却一下收了笑,那瞬间,绳花儿散了。
「......」湘瑶倒抽一口气。
「......」我总算也赢了一次。
「......」华风云看看挂在他手中那可怜兮兮的绳子。
「爷也唤了琴官名字顶事吧?」湘瑶忙在背後偷偷用指头戳我。
华风云却看著我,「赢家说话呀?」
「嗯......我当了一下午的猪八戒呢!」我说过,当著其他老爷面前不敢做的事,给华风云这麽一瞧我,瞧的我失魂落魄,当著他的面我就野了,什麽都敢了。
「琴官!」湘瑶又戳了我一下。
我当做不知道。
「我是......」
天呐!
我和湘瑶都吓一跳,睁大了眼看华风云,看他真说了三次。
「怎麽?三次不够?」
你不会相信他脸上表情有多正经。
是湘瑶先噗嗤一声的,不过先笑出声的是我,後来我们俩搂著对方,笑到忘了苦主儿正冷著脸瞧呢!
我真想不到华风云会跟我们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不过我最最想不到的是,他还真守了我们规定。
我们就这麽嘻嘻哈哈的闹著,华风云也不说什麽,点了点头说声:「这样很好。」
也不知到底那样很好?他又坐回桌前喝酒去了。
湘瑶跟我放开了,凑著头叽叽喳喳的讲话,我看他脸上笑的红红的,便拿额角去试他的额角有没有发烫。
「没事儿,你再这麽紧张,就要变成祺哥儿啦。」
「你不知道昨天可把我吓坏了,要是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活不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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