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沈舒云还不知道,以后整个颐林雅苑都会是他的。
颐林雅苑离学校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沈舒云看着宁晚一副大狗似的可怜模样,心底软了又软,便主动提议道:“上我家去坐坐?”
他这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宁晚假模假样地客气了起来:“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
“不会的。”沈舒云刷了门卡,带宁晚上楼,“再说,你不是自己说没处可去了吗?有什么事,上去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宁晚就等这句话,拉起箱子巴巴地就跟了上去,就这样名正言顺地进了沈舒云的家。沈舒云的家并不算大,大概九十来平,但装扮得很是温馨,处处都能看到房主花的心思。宁晚还在走神的时候,沈舒云已经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到底发生什么了?你看起来很狼狈。”
宁晚耷拉着眼皮,看起来十分窘迫:“云哥,我之前出了车祸,在医院住了几天,没想到回去就被炒鱿鱼了,连这个月的工资都没有给我,可是我也没有什么存款啊……我租的那套房子地界好,不愁租,房东看我付不起这个月的房费,就把押金退给我,叫我赶紧走了……”
“这房东怎么这样!”
宁晚苦笑一声:“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短期内也不知道该去哪租房子,在这里也没什么别的朋友,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迫不得已才来打扰你……云哥,你能不能帮帮我,让我暂时住在你家里?就当是收留收留我这个无业游民……我也不会白住的!我知道这一带的房租价格大概是每月四千左右,我会付你租金,只求云哥你能同意,等我找到工作和合适的房子就搬出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舒云自然是不能再拒绝,又一想宁晚也算是因为他才出了车祸,继而导致丢了工作,沈舒云就更没法袖手旁观了:“好吧,你住在我这没问题,但是有一点——我不收你房租,你要是再谈钱,你就别在我这住了。”
沈舒云家里没什么背景,他也是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一点一点到如今在城市里站稳脚跟的,深知对于年轻人来说,在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孤立无援是一件多么令人绝望的事情。再加上宁晚现在工作丢了,他也不想要什么租金,让宁晚拮据度日。
“云哥,谢谢你,”宁晚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沈舒云,“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沈舒云笑了笑,挑眉道:“不过你也确实不能白住,以后我做饭,你要刷碗!”
“好,没问题,”宁晚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微烫的温度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底,将他身上的寒气尽数驱散,“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债主了。”
我还你一辈子。
第5章 打劫
晚上的时候,沈舒云将书房收拾出来给宁晚住——他家是两室一厅的,一间装成了主卧,另一间则被装成了很大的书房。书房里头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折叠床,沈舒云将这张床打开来,抱来被子和枕头,又打扫了下书房,而宁晚则蹲在地上收拾他带来的衣服。
沈舒云看到宁晚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件价值不菲的衣服,突然想起来撞车时宁晚开着的是一辆保时捷,心下顿时起了疑,不由问道:“宁晚,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我记得,你上次开着保时捷……”
宁晚被噎了一下,但他反应极快,立刻接口道:“我是给老板开车的,那天老板正好要我开着车去接他,结果在路上就被你撞了,没接成老板。老板急着用车,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人,一生气就把我开了。”
沈舒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顺势为宁晚解释道:“那你一个月工资应该也不太低吧?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喜欢买衣服追潮流,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月光族,你应该就是吧,每个月都攒不下来钱。但你也不能总是花钱这么大手大脚的,还是要把工资每个月都存起来一部分,以后有什么急事才不至于太难堪。”
宁晚心底松了一口气,忙笑弯一双眼睛,应他:“云哥,我会的。”
隔天早上,宁晚是被一阵煎蛋的香气叫醒的。
其实宁晚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他母亲还在的时候,每天会亲自叫他起床,偶尔还会亲手为他做点简单的早餐。后来,宁晚搬出宁家主宅,自己到公寓去住,七八点钟就要出门上学,请的阿姨都是早上九点来收拾屋子,没有人为他弄早餐,他索性也就不吃了,渐渐他的早餐就变成了一杯咖啡。
宁晚翻身起床,踩着拖鞋从那间对他来说有些狭小的房间出来,正赶上沈舒云将煎蛋铲出锅。煎好的蛋被夹进面包片里,沈舒云又放了火腿片和西红柿片,一刀下去,将面包对角斜切成三角形,就做成了一顿最简单的早餐。
沈舒云把三明治端出来放到宁晚面前:“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随便做了点,你将就一下。”
“你呢,云哥?”宁晚看沈舒云没有要坐下来和他一起用早餐的意思,便开口问道,“你不吃早饭吗?”
“我带在包里了,路上吃。”沈舒云将手背到后面去解围裙,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我快晚了,现在要出门了。”
宁晚也看了一眼时钟,见时针刚刚走过了数字六,不由惊道:“七点都不到,你怎么就要去上班了?”
“没办法,今天正好轮到我去看学生早读,”几句话之间,沈舒云已将围裙脱下,将挂在一旁的毛呢外套穿在身上,走到门口去换鞋了,“也就需要看早读的时候才去这么早,平时七点半去就可以的。”
沈舒云拧开门把,眼见就要出门了。
宁晚伸着脖子喊他:“云哥!”
沈舒云的头微微一侧:“嗯?”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也行,正好我们晚上可以一起去超市逛逛,买点你喜欢吃的菜。”沈舒云挥了挥手,“记得五点来啊,别迟到了,我可不想在大风里干站着等。”
“一定!”
等沈舒云走了,宁晚慢悠悠地吃完三明治,才拎起外套下楼。他拿出裤兜里嗡嗡作响的手机,按了绿键,就听电话那头恭敬的声音传来:“宁总,请问今天早上去哪里接您?”
宁晚回司机:“不用了,这些天早晚你都暂时不用来接我了,就在公司待着吧。”
挂了电话,宁晚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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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刚过,宁晚就从公司里出来了,他伸了个懒腰,揉着酸痛的脖子,坐上了出租车。他这几天坐出租车的次数加起来都快比他过去一年还多了:“去市三中。”
宁晚想起沈舒云,唇边又不由带出些笑意来,他想,虽然他做着这些与过去的习惯全然不同的事,却一点都不觉得勉强——因为这些都是和沈舒云有关的,所以每一件事都好像是带着蜜意的。宁晚看着窗外渐渐陌生的风景,改口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麻烦你开到离三中最近的一家花店,我在那里下就好。”
今天天气这样好,叫他想带一束花,送给沈舒云。
他本来想买一束茉莉,但不应季,茉莉花的价格过高,这里的花店就没有进这种花,宁晚便挑了几枝白桔梗,让店员包成一束。宁晚买完花,和花店的店员询问走去三中的路线。店员给他指了个方向,将大致的路线告诉了宁晚。宁晚听得有些迷糊,但他觉得听起来路程并不算远,于是捧着这束花,满怀信心地上路了。
二十分钟后,宁晚发现他还是自视甚高了,高估了自己的认路能力。一通左拐右绕的操作后,他到底还是在这错综的深巷里走昏了头。
他不由开始怀疑人生:说好的从这条巷子走进去,拐个弯,再穿过两条巷子一直往前走就到的呢???
宁晚开了手机导航,但是他实在是不认识路,对这一带太不熟悉,竟然跟着导航都能走错,就在这几栋楼房之间穿来穿去,愣是找不到出口。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钟了,心里一急,就更加找不着方向了,胡乱走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宁晚竟然走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巷子,远远就看到前面有五六个人蹲在一起抽烟,还没等他心中升起终于找到人问路的雀跃,一个烟头就被丢到了他的脚下。
“哟,来了个好玩的,看起来还像是个alpha呢。”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子从地上站起来,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肆意地打量宁晚,“穿得还不错,还买得起花,看来是个有钱的。”
他身后有个皮肤黝黑的青年也站起身来,附和道:“今儿个运气好啊,成哥,来了个大的。”
宁晚下意识觉得不对,转身就想走,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力道很大:“这位兄弟,往哪走啊?怎么来了也不留点东西,孝敬孝敬你哥?”
“放开,”宁晚冷冷地盯着男人,“你想要什么?”
“钱啊,还能有什么?给哥哥们买两包烟呗!”
这时候,口袋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宁晚看了一眼,放到耳边:“云哥你等我一下,我在……”
还没等他说完,一声闷响就在耳边炸开——
猝不及防地,一个拳头重重击在宁晚的侧脸上,打得宁晚一个趔趄,手机也掉落在地,滚进尘土中。宁晚只觉得一阵头晕,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老子和你说话呢,你还敢打电话?你是不是活腻了!赶紧交钱,否则今天别想离开,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宁晚原本都已经打算将钱包里的钱都交给他们,以便赶紧脱身了,可无缘无故被打了一拳,此时他心底的火气也压不住地上涌,直蹿到喉咙,将他的声音染得喑哑且倔强:“我就是不给,你能拿我怎么样?”
“你想给最好,不想给,也由不得你!”
花衫男人手臂一挥,那几个人都朝这里走来,来势汹汹。宁晚叹了口气,将怀里的白桔梗轻轻地放在一旁,闪身躲过一拳,与这些人厮打了起来。
麻烦的是,虽然宁晚有学过格斗术,但是他并不常与人打架,成年后更是停了这方面的练习,对于一些招式已经生疏了。且有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他面对这几个人一同的围攻,难免落了下风,身上挨了不少拳头,到了最后,几乎已经是在咬着牙硬撑了。
正当宁晚扭着花衫男人的手臂,扭身躲开朝他膝盖踹来的脚时,他根本就没留意到有个人已经绕到他身后,因此当他转头,已经来不及躲开迎面直来的拳头了!宁晚下意识地闭上眼,咬着牙准备忍受剧痛。然而,意料之中的拳头却并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宁晚倏忽睁眼,看到一只白皙的手,正紧紧攥在这人的手腕上,直将这人捏得大叫起来:“痛,痛!”
“对不起,我来晚了,”沈舒云脸上带着些猛跑过后的红晕,微喘着气问宁晚,“你没事吧?”
“没,没事……”
听到宁晚的答案,沈舒云紧蹙的眉头这才放平,他掐着那个人的手腕,一拧一转,就将这个小混混的手腕整个卸了下来,接着动作极快地压住小混混另一只从兜里掏出小刀的手,将小刀抢到手心里,然后猛地朝他膝窝踢去,将人踢得朝前扑着跪了下来,哀号连连……这些都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宁晚都没有反应过来,沈舒云就完成了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缴械动作。
他长腿一跨,站到宁晚面前,侧头沉声道:“别怕,你先走。”
宁晚:?
第6章 上药
宁晚自然是不会走的,他上前一步,与沈舒云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沈舒云并没有给予宁晚太多关注,他只身上前,拧住冲上来的人的手腕,往自己身前掰折,再松手狠狠一推,直接将人甩了出去,撞在他身后想要冲上来的人身上,两个人滚在一起倒了下去,在地上不住呻吟。
皮肤黝黑的男子想要从他的左边偷袭,被沈舒云察觉,屈肘猛撞在那人的胸膛上,只听一声脆响,那男子竟顿时倒地,捂着胸口连爬也爬不起来——沈舒云刚刚那一击,竟是将他的肋骨都生生打断了!
沈舒云皱眉盯着剩下的两个人,冷声问道:“还来吗?”
那两个年轻男子见形势不妙,几乎是想要拔腿就跑:“不来了,不来了,你放过我们吧。”
说着,他们连忙从地上搀起人,狼狈地逃走了。
“真是群欺软怕硬的混蛋。”沈舒云拍了拍宁晚的肩膀,轻声道,“走吧,不纠缠了。”
宁晚一时还没适应沈舒云这番转变,他有些呆呆地应声:“哦,好。”
他的视线落到地上被人踩得七零八落的白桔梗上,又不由叹了口气。
真是该死的家伙,将他为沈舒云挑选的花都踩坏了。
因着这场变故,两人原本去逛超市的计划自然也泡汤了,沈舒云将宁晚带回家,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药箱来,取出棉棒和碘伏,按开沙发旁的落地灯,坐在沙发上给宁晚上药。
“那片巷子一直都很乱,抢劫、偷盗,甚至有人在那条巷子里发现过尸体,之前也找过几次警察,但是警察出了几次警都没能管住,后来也就渐渐不再管了,我们学校都是叮嘱学生不要到那一片去的……你怎么会走到那里去?”
宁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嚅嗫道:“我不认路……”
不同于沈舒云轻松地教训了那群混混,宁晚吃的苦头还是挺大的,右边的嘴角破了,脸上也挂了彩,看起来惨兮兮的。沈舒云给他上药,看着宁晚沮丧的神情,大概猜到宁晚是为了什么而闷闷不乐,不由轻笑一声:“你也别觉得丢脸,那么多人打你一个,你还没让他们把你围起来揍就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论打架,别说是那几个beta,估计有些alpha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