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顾念尘:“你怎么把小树写这么惨?”(心疼)
蠢老汉:“有…有吗?”
叶树:“不惨不惨,一点都不惨。”(抱住顾念尘并向作者使了个眼色)
(蠢老汉于是赶紧溜了~
注:其实还好啦,真的不惨的,也不会虐的。
放假快乐啊,我今天和朋友一起粗去玩了,希望你们也都开开心心的!
☆、第8章
“我曾经颓废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这见鬼的日子还有什么好过的,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干什么。”
顾念尘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完全无心吃了,盯着叶树,叶树只是平静地讲述着,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有天晚上,我梦见了爷爷,他说他去天堂找自己喜欢的人去了,他说希望我能好好地生活,长成一棵不惧风雨的大树,他说他终于摆脱了我这个淘气鬼暂时还不想看到我。”
“我从梦中醒来,像个普通的学生一样,好好学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完初中,迈过高中,走进了大学。我很久都没梦见过他了,我都快忘记他什么样子了。为什么我都考上大学了,他还没有来看我呢?”
顾念尘没有回答,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叶树也不需要回答。在火锅店喧嚣的背景音里,在街上闪亮的灯光里,这一方小桌子的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
顾念尘看着叶树吃了会,筷子与盘子的碰撞声像一记记鼓点敲在他的心上,敲得他像胸口堵了一团棉花,透不过气。
他从窒息中缓了会儿,开口说:“我外婆曾跟我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相信她就在星空中守护着我。你爷爷也一定是在星空中守护你祝福你,从未离开。”
叶树笑了笑:“其实我不是一个喜欢回头看回头想的人,有时候想起来晾晾晒晒下酒罢了,只是不掺杂感情的怀旧,挺冷情的吧”
“不要这样说自己,对痛苦的规避是人的本能,失去的如果没有再次拥有的可能,那么一遍遍的回想就是自我处刑。”顾念尘说。
顾念尘知道叶树的滋味,他也失去过至亲的人,不久前还和你说说笑笑,嘱咐你天冷加衣的人突然间就不在了,那种悲哀至极的感觉是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的。
叶树听见顾念尘的话心里像落了一片小雨,很细很细的雨,但却拂去了他心里积久的灰。
他知道希冀再次拥有那些美好的时光是愚蠢的,不去想是对自我的保护,但同时心底有种愧疚,仿佛自己忘了爷爷,忘了肉包。
他盯了顾念尘好一会儿,恍然中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但他知道是不可能的,顾念尘这样的人,如果自己认识那一定不会轻易忘记。
“谢谢你请我吃饭,听我倒垃圾。”叶树拿起椰汁,“就当这是酒,碰个杯。”
“荣幸至极。”顾念尘举起杯子,笑了。
“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别老绷着个冰块脸,把想勾搭你的小姑娘都吓跑了。”叶树笑着说,“看,就是这样,又冷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对着顾念尘的冷脸抓拍了一张,递过去让顾念尘看。
顾念尘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把叶树吓了一跳,手机也掉在了桌上。
“你手腕怎么啦?”他问道。
“没怎么啊。”叶树有点莫名其妙,他仔细瞅了瞅自己的左手腕,看见了一条很淡的痕迹,“你说这条疤吗?很小的时候就有的,这么淡亏你注意得到。”
“怎么弄得?”顾念尘追问。
“记不清了。小时候很皮,翻墙跳砖,爬树偷梨,磕磕绊绊,经常今儿摔个胳膊,明儿擦破点皮,谁记得伤是怎么来的?”叶树不在意地回答。
“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我觉得很像勒痕。”顾念尘充满希望地问叶树,他还给了一点提示,希望叶树能记起来。
第一次见叶树的熟悉感,这一个月里和叶树一起上数分课,一起下课后吃饭回宿舍,还有今天晚上听叶树讲过往,他知道自己没有认错。
纵然过了十二年,纵然当年的熊孩子长成了礼貌温和的少年,纵然他不记得自己了,但顾念尘仍无比庆幸,庆幸自己来了D大,庆幸自己又遇到了他的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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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南边来的,那你肯定没见过结冰的河,很厚很厚的冰那种,可以在上面蹦蹦跳跳。”六岁的叶树这样对顾念尘说。
那是顾念尘认识叶树的第一个冬天也是至今为止最后一个冬天,叶树像与好朋友分享自己的宝藏一样,放学后拉着顾念尘带着肉包来到了刚结冰的河边。
顾念尘心里有点打突,但看见肉包在冰面上跑得那么欢,叶树又在后面不断地催促,推着自己往前走,就小心翼翼地踏上去了。
初冬的河虽已结了冰,但只有几厘米的厚度,且越往中心冰越薄,一只狗的重量还可以,两个孩子的重量是无论如何无法承受的。
顾念尘走了几步,感受到脚下的冰有裂痕,就赶忙转过身,把叶树往岸边推,同时自己由于冰面太滑往后退了几步。
叶树看到裂痕跑上了岸,就在他到岸边的时候,顾念尘脚下的冰裂开,双脚陷了进去。
叶树一下子慌了,想跑下去拉顾念尘上来,被顾念尘阻止了。叶树下来冰面一定会裂得更大,非但不能把顾念尘拉上去,他自己也会掉进水里。
冬天的棉鞋和棉裤很厚,然而被水浸湿后,顾念尘感到了刺骨的寒意,他试着自己走上来,可是河里很多泥,脚也冻僵了,无法前进,只几米远的岸边看起来很遥远。唯一庆幸的是水还不深,只到他的腰,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顾念尘让叶树回去找爷爷,冬天的河边很冷清,除他们两个看不到其他人。叶树不愿意走,他不想留顾念尘一个人在这里,他哭着对顾念尘说不走,哭着说对不起,哭着说自己好害怕。
顾念尘说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不走就不走,不会有事的。
肉包绕着叶树一直叫,叶树哭着说肉包你回去找爷爷好不好,肉包你把爷爷带过来,但肉包睁着眼睛看叶树,就是不愿意走。
河没有多长,两边种了一些柳树,然后就是一片片的农田。叶树看见岸边的树,想找点长些的树枝把顾念尘拉上来,结果找到的都是一些断的,细的,长在树上的够不到。
不过在一棵树底下找到了麻绳,可能是下田的村里人扔在这的,麻绳一截长一截短,应该是一根绳子从中间断开的。
叶树把两根绳连在一起,打了个死结,一端扔给了顾念尘,嘱咐他两只手抓紧,一端系在自己左手腕上,他用右手抓住旁边的树,使劲地往岸边拖顾念尘。
顾念尘竟真就这样被叶树拉上来了,叶树抱着顾念尘说对不起说再也不来这条河了,顾念尘拍着他说没事先把你手上的那个绳子解开。
然后顾念尘看着叶树磨破了皮的左手腕突然就哭了,叶树吓坏了连忙说自己不疼,顾念尘一边流泪一边说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他说你傻啊怎么不把绳子系树上我自己能拉着上来,叶树说你说我傻我就傻吧我不是担心你没有人拉上不来嘛。
然后叶树也哭了,两个人拉着手哭着往家走。
叶树爷爷家和顾念尘外婆家离得很近,顾念尘是暑假的时候被爸爸送来外婆家的。
快到家的时候叶树哭得一抽一抽的,顾念尘生怕他呛到自己,说你别哭了,你看我都不哭了,小女生才整天哭鼻子。
叶树用带着泪花的大眼睛看着顾念尘点了点头,说我不是小女生,我不哭了。
顾念尘给他擦了擦泪说,咱俩都别告诉我外婆这件事,也别告诉你爷爷,不然你会被爷爷骂。
叶树说那你裤子怎么办都湿了。
顾念尘说没事,我就说今天放学打扫卫生洒水时不小心弄得。
叶树说那你还会和我玩吗?顾念尘说,当然会了,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一起上学。
叶树就笑了说小土最好了我最喜欢小土了,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以后有好吃的都给你吃。
顾念尘也笑着说我也最喜欢小树了。
叶树左手腕就留下了一条疤,虽然随着时间愈合,变得很淡,但始终存在。
后来两个小朋友感情更好了,上学放学星期天都在一块。直到顾念尘突然没打招呼地从这个小村子里消失,就像他突然来到一样,随着一同消失的还有顾念尘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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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尘结束回忆看着叶树,叶树说真得不记得了。
顾念尘有一点失望,他心里有两个声音在叫嚣,一个说:“把一切都告诉小树,说你是小土,说你们小时候就认识。”
另一个说:“他都不记得你了,告诉他又有什么用?你没听他说不喜欢回忆过去吗?”
“不记得你才更要跟他讲,一遍遍地讲到他记起你,是他说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想让他想起爷爷想起肉包吗?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你这个好朋友在哪里?”
“我是不得已被爸爸带走的,我也不想走的。”
“但你还是走了,承认吧,别那么自私……”
叶树看着顾念尘发呆,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嘿,你怎么了,没事吧?”
顾念尘心里的两个声音还没争论出最终结果,他吞吞吐吐说:“我……,你……”
叶树听他我你了半天,露出疑惑的神情,顾念尘最终摇了摇头:“没事,我想问我们是朋友吧?”
他想现在能再遇见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和将来才是值得期待的。
“当然啦,不然我怎么会请你喝咖啡,还和你一起吃饭?”叶树回答。
“谢谢你的咖啡,我很开心能请你吃饭。”顾念尘看着他笑出来的酒窝觉得自己喝椰汁喝醉了。
“哈哈,那以后可以经常请我。”叶树厚着脸皮说。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吹着微凉的风,走回了宿舍。顾念尘推开宿舍门进去,看到王辰和李卓在吃着烧烤,其中一个电脑放着游戏直播视频,地上有着东倒西歪的啤酒瓶。
李卓是这栋宿舍楼的,但不是他们宿舍的,是王辰好友,自从食堂占位风波后,经常过来找王辰玩,还时不时地挑衅顾念尘,但顾念尘懒得搭理他。
每次他过来,顾念尘一般都会出去,他不喜欢自己的空间被打扰,但宿舍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只要不过分他还是能忍受的,一般不会说什么。
D大宿舍的分布是四人间,每个人的床铺是上床下桌,配带衣柜抽屉书架,宿舍有一个共用的空调,饮水机与一张大桌子。
大桌子可以移动,用来放暖水瓶、水桶、水盆、洗衣液等。没有独立卫浴,洗澡要去公共浴室,每一层有两个很大的卫生间和水房。
王辰看见顾念尘回来,脸色尴尬地说:“吃了吗,要不要一起?”
李卓冷笑了声:“高冷的大少爷怎么会吃我们这些油腻的东西?”说完咬了口手里的羊肉串。
顾念尘面无表情地走到李卓旁边,对王辰说:“以后没经我的允许别碰我任何东西。”
李卓坐的是顾念尘的椅子,王辰当时提醒他坐另一位室友的,但李卓是故意惹顾念尘不痛快,怎么可能会换?王辰也就随他去了。
“不就是一把椅子吗?坐坐怎么了?谁稀罕?”李卓阴阳怪气地说。
王辰把他拉起来,把椅子放到了顾念尘位子上。
“脏。”顾念尘看着李卓吐出一个字。
“顾念尘你什么意思?脏是吗?那我就让它更脏点。”李卓把脚放在顾念尘椅子上,使劲地踩了踩,右脚踩完换了左脚踩。
顾念尘冷冷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王辰说:“桌子,过分了。”
“我过分?你没听见他说的吗”
说着还把吃完的烧烤架往上放,把啤酒往上洒。
王辰知道李卓的性格,是个暴脾气的土匪头,任性妄为不听劝,但李卓对他很好,虽然有时候知道他做得不对,也往往无可奈何。
李卓闹了一阵,看顾念尘不搭理他,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今晚上真他妈晦气,辰儿,我走了。”走的时候还摔了一下门。
椅子在他的一通蹂|躏下已经惨不忍睹了,王辰看着椅子叹了口气。“我们换一下椅子?”他试着问顾念尘。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在冰上蹦跶两下,真的特别爽!如果掉进去就更爽啦!(蠢作者亲身实践过)
啊想吃烧烤想去撸串!
今天二更,我勤快吧,快夸夸我~
(没想到蹂|躏竟然是和谐词,中间加了个杠,其他都没改)
☆、第9章
顾念尘没有回答,王辰便从水房接了盆水,用毛巾慢慢地擦,油渍有点难擦,他用纸巾蘸了点洗衣液,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擦干净了椅子。
顾念尘看着王辰的动作,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李卓这样的人做朋友,不过他也没兴趣知道。
学校的学生超市假期关门,顾念尘打算明天去最近的一个沃尔玛买个坐垫,虽然心里有点膈应,但宿舍楼没有多余的椅子换。
“擦干净了。”王辰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顾念尘说,“食堂的那次不算,这是第一次。”
“啥?”
“超过三次,我不介意把我的床铺让给他。”
D大对学生的安全比较重视,不住宿舍是很麻烦的,需要有合理的理由提出申请,请辅导员与家长共同确认,上报学生宿舍管理处,才能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