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忧伤[现代耽美]——BY:星炀

作者:星炀  录入:06-20


  许立群不是不想求生,可是跑不顶用啊,而且他已经有七成把握确信自己不会有性命之虞。

  迟天漠说只要他如实回答了问题就放他走,这应该是真的。那么多人看着呢,再说他们的矛盾也没到要杀人泄愤的地步。

  那给钱应该也是真的。--不光那么多人看着,而且他相信迟天漠报得出的数目,就是真的不在乎给他。

  所以那就很显而易见了。说实话,拿钱走人;不说实话,留在这儿陪他玩无止境的直播。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有人报警没有,警察什么时候能来?是要他在这儿傻等,还是自己主动脱困?

  说实话,自从100万的价码撬动了许教授的“气节”之门之后,到了这会儿他已经不在乎警察来不来--不,应该这么说:最好警察别来了!

  反正他刚才那个鬼样已经上了网,再不愿意脸也已经丢了。在这种情况下被迫说出实情,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有口头承认又无实际证据,警方更不能以此为凭来抓他。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求取个最大值?真金白银地拿到手才算没白挨这一回。

  可是多少才是最大值?

  要知道最大值未必就是迟天漠报价的最高点。

  迟天漠的报价目前看来是有不断上升的趋势,但涨势再好的报价也不可能是无限的,它迟早会碰到天花板。这就跟价格弧线一样,在触碰到最高点之后就会回落。至于这个最高点在哪里,迟天漠不会也不可能提前告知,所以弧线没有回落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当第一个回落价出现,许教授才能知道“哦,刚才那个就是最高了”。

  所以他所能追求的最大值可能,就是第一个回落价。之所以是“可能”,是因为还有种情况,就是一旦回落势头大于上升势头,也就是说,到达顶点前的那次报价大于第一个回落价,他也会错过这个最大值,而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只能选择第一回落价。

  即便如此,这已经算是有迹可循的理想状况。比较糟糕的情况是迟天漠的报价方式毫无规律可言,100万的下一轮未必就是继续翻倍,说不定就要开始回落。又或者比一条弧线更加随心所欲的是报出多条弧线,只要许教授的回答不满足他的条件,就可能出现好几个顶峰,此起彼伏,一直绵延。

  但这个人又充满太多不可预测。不光行事风格,还有身体状况。现在才一轮半都没到,他已经开始困了。所以这游戏还能坚持多久,看的其实不光是许教授的耐受力,还有迟天漠自己。他要是突然失去耐心,随时可以让游戏戛然而止。到时候许教授还能拿到多少钱,甚至还有没有钱,就是个巨大的问号。

  所以现在许立群就已开始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立刻配合,就拿这100万安心走人;要么,和迟天漠,和自己的运气,赌。

  作者有话要说:

  我前天身体出了点状况,这几天的休息都不是太好,可能大家从我更文的时间也发现了。所以今天得休息一天。

  SchoenesWochenende!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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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第102章

  在直播暂停的二十分钟里,警方更加忙碌了。

  “方位还是没法确定?”张警官问。

  一个年轻小警察正好放下电话,回答:“他们还在查。”

  “那迟恒一的亲人呢?有联络上的没有?”

  小警察摇头:“他家家庭成员关系看起来挺淡漠的,他两个在英国的妹妹都表示爱莫能助。”

  梁袈言从进来到现在就被晾在一边,既没有人来对他提要求,他也不知道自己来干嘛,听着他们对话忍不住就问:“他母亲呢?他好像和母亲关系还不错。”

  “一开始我们就联络过了。”张警官说,拧起眉神情严肃,“他父亲在美国住院,而且很严重,现在在加护病房,所以他母亲根本走不开。而且我们通知了她这事之后,她就给她儿子打电话了,结果电话都打不通。现在是,”他扭头问旁边的小警察,“说派了个人代表她过来是吧?”

  小警察点头:“好像是个律师?还是他们公司里的副总?已经在路上了反正。”

  他们这么一说,梁袈言也想起他父亲住院这事迟天漠上次电话里也说过,这样看来最能起作用的迟天漠母亲是指望不上了。他不禁有些失望,但同时对于自己的作用也更莫名其妙起来:那叫他来干嘛呢?一个连他母亲都联络不上的人……

  张警官看看他,似乎也在琢磨他的作用。冷不防地就问了句:“对了梁教授,你有他电话吗?你看看你能不能打通。”

  梁袈言直觉地摇头:“他号码早换了,我怎么会--啊……”他突然想起,连忙掏出手机。

  回忆着迟天漠是哪天给他打的电话,他尝试翻了翻通话记录。幸好他电话不多,划了几下还真给他翻到了。

  张警官立刻眼睛也跟着亮起来了:“这是他之前给你打的电话?”

  “应该是。”梁袈言也没特地存下来,光对着个号码他也不太确定,“我打过去试试。”

  张警官兴奋地对他连连抬手:“打,打--按免提。”

  梁袈言依言拨过去,没想到很快接通了,但响了两声转入了语音信箱。他有些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但看样子应该是关机了。”

  张警官脸上僵住的表情显示了他的失望,但还是安慰他:“算算算了,看来他是早有准备,没事。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梁袈言收起手机,张警官一走开,他望着偌大个办公室里忙忙碌碌的警察们,分外有种局外人的孤单。叹了口气,他忍不住再次望向门外--少荆河就是去上个厕所,怎么还不回来?

  洗手间里也没闲着,正有两个警察站在外间边解决问题边闲聊。

  甲问:“哎,你们科今天够热闹的啊。”

  乙答:“嗐!别提了!知道我们压力多大吗?网上现在闹翻天了,B大那边跟上面施压,上面就一刻不停催我们去救人。我们不想去吗?可问题是现在人在哪儿?!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嘁!”

  “网警那边还没消息呢?”

  乙没说话,光摇头。

  甲就是个看热闹的,毫无同情之心,看着同僚垂头丧气反而笑得起劲。他哈哈哈地拉好拉链去洗手池洗手,乐呵地说:“其实要我说,你们根本不用急。你看啊,网上、B大、上面--你说现在谁最急?”

  “B大呀!”

  “对嘛!那个富二代又不杀人,就是把他以前的教授绑了在那儿搞有奖问答……”

  乙瞪大眼睛打断他:“不是不杀人就行了啊,非法拘禁啊这是!”

  甲连连点头,还是笑:“是是,非法拘禁这个确实,但是他不杀人不伤人,那要我的话我就觉得没必要急着把他揪出来了。说实话这事儿想想就很有意思,他这么干据说是为了还他们学校另一个老师的清白,可是在那起案件里他自己才是当年猥亵案的加害人,而他绑了那个教授就是要人家向大众证明这一点,这可太有意思了。你说他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出名啊?”

  “有可能。有种犯罪动机不就是为了彰显自己么?”

  “可通常为了彰显自己能力的案子都极其凶残,要么就是连续多起,你见过有人用一起多年前猥亵案来彰显自己的吗?而且听说那猥亵的程度还没怎么样,半道就被抓了现行了。”

  “嗯,倒是。”乙点头称是,想想又不自觉流露出厌弃,“不过是真恶心。俩男的,不管是老师猥亵学生,还是学生猥亵老师都……”他打了个冷战,“光想就恶心死我了。”

  甲嗤笑:“一男一女你就不恶心了?”

  “起码正常……”

  “正常个屁!别管男的女的,猥亵这码事儿就没有不恶心的。罔顾他人意愿嘛!”

  “得得,”乙不耐烦地擦好手,不想跟他讨论下去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哎--”甲又叫住他,低声说,“我说你们就别那么积极了,就让他直播嘛。我跟你说,除了B大,现在谁不想看看结果怎么样?你就干脆跟你们队长说,就让他播,看看最后能问出什么东西来。说不定到头来你们最该去查的是B大。”

  乙连连摆手摇头:“犯罪进行时,我们不去抓人反而去查被害单位,那不可能的好吗!这事儿要落到你们头上,你能说得这么轻松?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个!”

  “你这位同志,太死脑筋了啊。”甲嫌他不开窍,啧嘴,“我觉得你们队长比你脑筋活络多了。反正你看着吧,这事儿哪是抓了个直播就能完的。”

  乙撇撇嘴,自己先走了:“哼,那也是到时候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抓直播。”

  两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洗手间隔间的一扇门被慢慢拉开,少荆河拿着手机走出来。外间已经没人了,他走到洗手池随便洗了下手,眼睛顺便瞥着手机屏幕。二十分钟快到了。

  他其实不是来上厕所的。

  刚才在车上那张警官看他们的眼神和语气都让他不太舒服,出于谨慎,他琢磨了一下,琢磨出一个可能:警察会不会是以为迟天漠现在出来自揭黑历史的行动和梁袈言有关?--事先和梁袈言商量好的,或干脆就是梁袈言授意的,所以才会把他们带到局子里。表面上是说协助调查,实际上是把他们当同犯看管起来。

  当然,这也不过是他目前的猜想,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证据。只是因为张警官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于是他就不禁多了个心眼。

  考虑到这楼里哪哪儿都有监控,他进了洗手间。挨间确认洗手间隔间里没人后,他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他找的这个律师是他以前A大的学长,也曾是A大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不仅跟他经常在各种活动里有交集,还跟他们外语系一栋宿舍楼里楼上楼下地住了好几年,两人的交情非常好。学长毕业就进了律所,现在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执业律师。

  学长听他简要说明了事情,又问清楚了细节,很淡定地表示:

  “是有存在怀疑的可能,但警方现在应该没有任何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拘捕你们。警方有警方的办案程序,要拘传嫌疑人,是要填写呈请拘传报告书,并附上相关材料,然后报县级以上公安机关负责人批准的。而且根据规定,拘传持续的时间不得超过十二小时。就算是案情特别重大复杂,拘传持续的时间也不得超过二十四小时。所以现在的情况应该确实就是把你们请过去协助调查,并不能对你们的人身进行限制。你们履行了公民的协助义务后,就可以走了。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把地址发给我。到时候如果有必要,我就直接过去一趟。”

  少荆河安心了。他挂了电话,打开那个直播网站,戴上耳机把前面的录播部分飞快地扫了一遍。正看到一半,外面传来脚步声,他立刻闪进了一间隔间里。

  等两个警察走了,趁直播还没开始,他出门下楼,先去外面肯德基买了两份套餐--他和梁袈言午饭都还没来得及做就被叫出来了。结果来了之后警察就问了几个问题,就把他们晾在了一边,也没说还要呆多久。他担心梁袈言饿,还是先买点东西给他填肚子。

  可是梁袈言也记挂他。他还在回来的路上,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你还没好?”梁袈言担心地问。

  少荆河笑了:“没有,我出来买点东西。你饿不饿?”

  “买东西去了?”梁袈言莫名地放了心,舒口气说,“那、那行。我不饿。你现在是要回来了吗?”

  少荆河抬头看看:“嗯,到楼下了。”说着又抿嘴笑起来,低声说,“别急,我马上到。”

  梁袈言听他这安抚的语气,终于觉出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依赖他了?不禁不自然地脸有些发热,又赶紧说:“行了,我不着急,你慢慢的。”

  他刚放电话,张警官就踱着步过来了:“打通了?”

  “啊?”梁袈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哦,不是,我看荆河这么久没回来就给他打个电话。”

  “哦,给你那位。”张警官点点头,得知不是迟天漠,他的思绪又飘走了,漫不经心地答了句。

  梁袈言看着他,忽然说:“他叫少荆河。”

  “什么?”张警官回过神。

  “我‘那位’,”梁袈言抬手才朝门外示意,又重复了一遍,“他叫少荆河。”

  “我知道啊。”张警官笑起来。

  梁袈言严肃地看着他:“我以为您不知道。”

  张警官在他的目光下终于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起来:“哦,行,行。你别误会,梁老师,我叫‘你那位’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异性情侣来我也是这么叫的,不是不尊重人啊。行,那我叫他少、‘少先生’,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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