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同桌相看两厌[现代耽美]——BY:曲风荷

作者:曲风荷  录入:07-06

  人心是无解的。他希望跟俞白上一所大学,俞白未必想;他想要去大城市开拓眼界,也许俞白只想去一座温暖舒适的南方小城里画他的画。
  他想让自己的未来里有俞白,俞白却未必想和他走一条路。
  一朵巨大的蓝色烟花在陈非誉头顶绽开,他却低着头,看着水面烟花破碎的影子。
  俞白伸手拉了拉陈非誉:“又想什么?再走两步,就要到水里去了。”
  陈非誉看向俞白,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忽然不喜欢烟花了,转瞬即逝,一点儿也不浪漫,反而特别残忍。
  “俞哥,你以后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呀?”
  俞白叹气:“你第二遍问我这个问题了。”
  陈非誉抿嘴,他固执地看着俞白。
  俞白又点燃了一支烟花:“我没有想过以后,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以后。读高中,参加高考,考上本科线了就去上大学,考不上大概率会被俞总扔去出国,反正会继续读书,然后找一份工作……一辈子好像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所以,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愿望。”
  陈非誉张了张嘴,他有很多话想跟俞白说,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俞白开口。
  “谁在那儿呢?放什么烟花,哪里来得浑小子——”
  “糟糕,有保安!”陈非誉一肚子百转千回的话,说出了口就变成两个字,“快跑!”
  俞白惊讶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这个废弃的烂尾楼还有保安?”
  “别管那么多了!”
  陈非誉抓住俞白的胳膊就带着他往出口跑。
  “那烟花……”
  “送给他们了!”
  “还想跑?别跑!交罚款!”
  俞白一面跑,一面把附中校服脱下来。他有点担心,带着光荣榜榜草给附中丢脸。
  陈非誉跑了两步,回头发现俞白因为脱校服落后一截,又回头拉住他的手腕一起往前跑。两个人在半夜的公路上拔足狂奔,除了彼此的喘息声,什么都听不见。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后面追的保安早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市郊的公路没有什么车辆,一排笔直的路灯延伸到没有尽头的地方。
  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扶着膝盖大口的喘气。
  好不容易等到呼吸均匀了些,两人齐齐大笑出声,俞白边笑边叹气:“我真是没有想到,还有被保安跟在身后撵的一天。”
  今晚注定是让人难忘的一晚。
  陈非誉笑着抬头,有些惊喜地大声说:“有星星!”
  俞白也抬头看天,上头有几颗散着的星星,就几颗,也不够亮,孤零零地缀在天上。
  “嗯,是星星。”
  陈非誉很欢喜:“我好久没有在岳市看见星星了,虽然这个星星没有在大兴乡里看见到好看,但还是好难得啊。”
  “嗯。”俞白问,“你喜欢星星?”
  陈非誉仰着头:“上次和你一起去看星星的时候喜欢上的啊,我后来补了不少天文知识呢,下次我们去个能看到很多星星的地方,一起去看星星吧,我给你讲一讲天上都是什么星星。”
  俞白嘴角弯起:“好啊,夏天的时候去吧,夏夜比较适合看星星。”
  陈非誉得了俞白的承诺,心满意足地抻了抻胳膊:“一言为定,这里离学校不远了,我们走回去吧。”
  俞白听到学校两个字,皱了皱眉。
  陈非誉问他:“明天去上课?”
  “……”俞白没回答。
  陈非誉像是知道了俞白的答案:“行吧,那我明天一个人去上课。真是太惨了,唉,都没有人陪我上下学,没有人陪我吃饭。”
  俞白对陈非誉的说辞存疑:“有李思衍。”
  陈非誉皱了皱鼻子:“李思衍哪有俞哥好。”
  “哦,是吗?”俞白笑着反问了一句。
  陈非誉点头:“去上课吧,俞哥,我下周末给你做肉沫茄子。”
  俞白眨了眨眼睛,有点心动。
  陈非誉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他没看俞白,偏过头看着街边的路灯:“说一点俞哥你可能不认同的话,有时候要做出一定的妥协,才能换来更大的自由。如果你明天不去上课的话,梁浮月、你爸甚至方知竹,都会来继续找你。”
  俞白眼皮跳了一下,陈非誉没看他,他却看向陈非誉。
  陈非誉垂着眼角:“如果你明天去上课了,梁老师不会多说什么,方知竹更不会再来找你,你爸或许会自己来找你,或许会让那个秘书过来,但总之,他们都不会再说你什么,哪怕你一句话都不说,也是你占理。”
  “虽然说从心所欲不逾矩,但是人活在世界上,想要完全跟从自己的内心太难了。我们得分清楚什么是最想要的,什么是可有可无的,在必要的时候,舍弃掉可有可无的,尽最大的可能,守住最想要的。”
  “去上学和跟你爸爸吵架,比起后者来说,前者没有那么糟糕的吧。毕竟,学校里有我,有周子林,有宋楚他们……”
  陈非誉不知道俞白听不听得进去他说的话,甚至在陈非誉的预想里,俞白是反感他这样的想法。
  但俞白说出来的话出乎了陈非誉的意料。
  “那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陈非誉愣了,他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离开这里。”
  俞白没有再问为什么,他想起了那个总是记不住儿子生日,于是擅自改掉了儿子生日的陈教授。
  或许陈非誉身上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是怎么走进解放西路的酒吧街?又是谁教他抽烟的?
  他做这样一个“好学生”,又为了什么?
  哪里有十七岁的少年像陈非誉这样?陈非誉身上有一种不合年龄的世故。
  俞白最后答应了陈非誉:“明天去上课。”
  俞白和陈非誉一起回到出租屋,俞白到了门口,他原本想打开门,钥匙都拿出来了,动作却忽然一顿。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以他多年跟俞总斗智斗勇的经历,他觉得俞总这时候一定在出租屋里等着他。
  俞白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把钥匙交到陈非誉手里,又用眼神示意陈非誉打开陈非誉家的门。
  陈非誉疑惑,想要说话,却被俞白捂住了嘴,俞白用嘴型说:“开你家的门。”
  于是陈非誉打开了自己家的门,俞白迅速且利落地钻了进去,顺便一把将门关上。
  陈非誉不明所以:“你这是干什么?”
  俞白透过猫眼往外头看了看,笃定地对陈非誉说:“俞总十有八九就在那屋里等着逮我呢,我才不回去。”
  陈非誉顺着俞白的话往外头看了看,俞白估计猜的不错,屋里有人,灯光透过门缝在黑暗的楼道里留出一线光。
  俞白叹气,然后在陈非誉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摆明了不愿挪窝:“打扰了,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那个地方是回去不得了。”
  陈非誉问:“那你爸……”
  俞白冲陈非誉露出个笑:“不如你拿着手里的钥匙,打开对面的门,和俞总沟通沟通?”
  陈非誉眉头一皱。
  俞白摆出一副好生难过的表情:“我都答应你明天去上课了,你要是今天让我和俞总会面,我们俩必定爆发大规模的矛盾冲突,明天早上的课……可能就上不了。”
  “行吧。”陈非誉攥紧了手里的钥匙,“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的更新时间刚好跟大家说晚安。

  ☆、非理性

  陈非誉拿着俞白的钥匙打开了门。
  沙发上坐着的两个男人齐齐回头,一个甚至站了起来。但他们看见来的不是俞白,而是陈非誉的时候,不由得都愣住了。
  小李看了一眼自家站着的老板,叹口气,说:“俞总,是俞白他们班的班长,俞白呢?”
  陈非誉脸上浮了个笑:“叔叔放心,他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我那里休息。”
  俞总脸色不大好看:“你那里?为什么不回来?”
  陈非誉笑得很乖,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大概是不想和您吵架吧。”
  俞总怒了:“吵架?他也太不懂事了,难道只会和爸爸吵架?”
  小李拉了一下俞总,温声道:“俞总,俞白不是这个意思。”
  俞总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朝陈非誉抬了抬下巴:“让俞白过来。”
  陈非誉摇摇头,他敛去脸上的笑容,缓慢而坚持地说:“不行。叔叔,俞白不想回来,不想见您。”
  俞总蹭地又站起来:“你——”
  “哎哟,俞总!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小李生怕俞总一时冲动,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立刻拦在俞总和陈非誉中间。
  陈非誉说:“俞叔叔,如果您真的在乎俞白,为什么会在家长会上迟到?您知道俞白为了等您来开家长会,特意把课桌收拾了两遍吗?为什么您不能来,还要让方老师来?难道您不知道他和方老师的关系不好吗?”
  俞总脸色一变:“方老师是他的阿姨,以后……”
  陈非誉摇头:“俞叔叔,俞白只有你一个爸爸,您却一点都不了解他、不关心他。您和方老师的事情,甚至都没有对他有一个交待。您有从俞白的角度考虑过问题吗?他刚刚失去母亲,您就立刻有了新的孩子,他心里会好受吗?”
  俞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大人的事情,说了你们也不会懂。更何况,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和俞白交流。”
  陈非誉勾了勾嘴角,难得在家长面前刻薄了一回:“您不说,我们就永远不会懂。”
  小李见俞总没有说话,于是体贴地接过话茬,问陈非誉:“明天俞白去上课吗?”
  陈非誉点头:“去,您放心。”
  小李说:“去上课就好。俞白就拜托你多照顾,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跟我打电话。你回去告诉俞白,俞总不是不爱他,俞总只是太忙了,以后俞总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他的。”
  陈非誉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俞总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东西:“给他带了些吃的,已经冷了,就扔了吧。感冒药在另一个袋子里,让他记得吃。”
  俞总说完,就带着小李走了。
  等到俞总离开这栋楼,陈非誉才把俞总带来的饭和药一起拿到他的出租屋。
  俞白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把陈非誉的冬季校服盖在脸上,睡得很熟,连陈非誉进来了都没发现。
  陈非誉先把俞总带来的食物收到自己的冰箱里,又烧了热水,给俞白冲了感冒冲剂。
  陈非誉端着感冒冲剂,半蹲在沙发前,掀开了俞白盖在脸上的冬季校服。
  光线忽然照在眼睛上,俞白皱了皱眉,下意识地要翻身。
  陈非誉忙伸出一只手扶住俞白的腰:“悠着点,这儿是沙发,一翻身就掉下来了。”
  俞白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就是陈非誉的脸,还带着笑。
  俞白似乎还没怎么清醒,他靠着沙发侧过身,然后伸出手,戳了戳陈非誉脸颊上的酒窝。
  陈非誉半跪着,捉住了俞白的手指,问他:“干什么呢?”
  两个人脸隔得很近,陈非誉说话的吐气声,就热乎乎地拂到俞白的脸上。
  俞白挣开陈非誉的手,倏地坐起来,他仰着头,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光线刺眼,俞白伸出一只手挡住眼睛。
  陈非誉挤着俞白坐到沙发上:“喝药。”
  感冒冲剂这会儿温度刚好,俞白顺手从陈非誉手里拿过来,咕噜咕噜就喝完了,然后又把杯子还给陈非誉。
  还了杯子,俞白又躺下来。
  陈非誉还没来得及走,就被俞白当做抱枕靠着。
  陈非誉动作一僵,顿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嗯?”
  俞白闭上眼睛,似乎准备继续睡。
  陈非誉一只手端着杯子,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搭在俞白的胳膊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像哄个什么宝贝似的。
  陈非誉轻轻地说:“这药是俞叔叔给你准备的。”
  “哦。”俞白耷拉着眼皮,“喝了犯困。”
  陈非誉笑了:“你才喝了多久,药效哪有这么快。”
  “有的。”
  “你……今儿睡我这里,还是回那边去?”
  俞白靠着陈非誉,说:“不去,那边黑,你沙发借借我。”
  陈非誉哪里能让他睡沙发,他推了推俞白:“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睡床上去。你要是在沙发上待一晚上,明天就不用上课了。”
  俞白似乎真的困了,他打了个哈欠:“那你帮我去拿个衣服,然后把那边的门锁好。”
  俞白边打哈欠边从陈非誉身上起来,也不穿鞋,赤着脚一回生二回熟地进了陈非誉家的浴室。
  浴室传来了水声。
  陈非誉怀里的人走了,他一下子就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空荡荡的。他想站起来,才发现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坐久了,这会儿腿麻得厉害。
  陈非誉有点哭笑不得,他心里头知道俞白就是困得狠了,躺下来是无意识的动作,但他还是……舍不得怀里的人走掉。
  缓了一会儿,他拿着俞白的钥匙,去俞白的房里替他拿衣服和拖鞋。
  俞白的房间还是收拾得很整齐,衣物都在衣柜里归类整理好,睡衣叠着放在床头,陈非誉把该拿的都拿了,替俞白把房里的电都断好,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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