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外跑道区完整环绕整个新希望校区,中间会设置多达8个障碍点,每个障碍点都可能需要哨兵或向导与自己的精神体配合通过。
在有些时候,选手甚至必须要跟别人协同合作,才能顺利过关。
“第一个障碍点是广兰菜市场门口对吧?”有老师问,“是去广兰菜市场买指定的菜?”
“不是,是给他们看广兰菜市场的地图,然后在广兰菜市场里找一个指定物品,每次只能进五个人,谁领先谁就有优势,越是排在后面的越难。”
沈春澜:“……这他妈谁出的题目啊?”
老师:“你们系曹回啊!指定物品是他找的雪豹模型,只有手掌大小,藏在什么青菜堆里、生活用品店里,或者肉摊上,谁找得到啊!”
沈春澜:“……太过分了!我和你们一起骂他!”
“不过最变态的是第三个障碍点,也就是我们这个路段过去的下一个。”有老师笑着说,“是欧一野和他的眼镜王蛇啊。”
沈春澜:“和眼镜王蛇对打吗?”
老师:“不是,是让精神体在眼镜王蛇的怀里呆五分钟,比赛选手要在五分钟里回答出欧一野的三个问题。”
沈春澜:“那很简单。”
老师:“可是眼镜王蛇会舔你的精神体。”
沈春澜霎时间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原本趴在他脑袋上的天竺鼠啪的一声消失了。
精神体一旦消失,答题环节则重新开始,五分钟也重头计时。
“……太变态了,太变态了!”沈春澜边笑边说,“我读书的时候也有障碍跑,但都是打打架,根据剪影辨认稀有精神体,没那么难。”
他有点儿担心自己的学生们。全都是大一新生,怎么玩得过来?
此时在广兰菜市场门口,万里和王文思正在给其他学生卖答案。
“7号蔬菜店有两个,其中一个藏在菜筐里。”万里俯在一个学生耳边说,“师姐,我给你打折了啊,一个答案5块钱,咱们交换联系方式嘛,好不好?”
跑到这儿的饶星海目瞪口呆:“你们干什么?”
王文思一见到他就高兴:“财神爷,您那蛇真灵!这点子还是龙游想出来的!组委会可没说不能买卖答案。”
障碍点的几个老师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
原来龙游、万里和王文思来到广兰菜市场之后,发现不少同学被困在这个障碍点,为了找出雪豹模型抓耳挠腮。模型的位置会不断更改,上一个人找到了之后,下一个人就不能用了。
龙游何等机灵,立刻发现了生财之道。他的精神体是移动非常灵活的飞蜥,可以攀爬任何地方,还能纵跃滑翔。龙游是三人之中第一个找出雪豹模型地点的,他一口气找出了17个藏匿地点。
三人立刻开始分工合作,龙游离开菜市场之后换飞蜥潜入,找到雪豹模型藏匿地点立刻告知万里和王文思。
万里和王文思则负责在菜市场门口买卖答案位置,一个位置10块钱,完全不算多。
自信能找到的选手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想要尽快通过障碍点的人则会选择用10块钱换来答案,双赢。
饶星海:“我不买。”
王文思:“我们可不敢收你钱。”
他告诉饶星海,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6号蔬菜店里有一个模型。
饶星海很快找到雪豹模型,发现这小东西居然藏在一大堆干黄花菜里头,完全无法分辨。
“谢谢财神爷!”他离开障碍点的时候,万里和王文思齐声送行,“财神爷慢走!”
周是非和屈舞则婉拒了这俩人的打折信息,决定自己去寻找。
饶星海匀速慢跑,从第一个障碍点往第二个障碍点移动。抵达第二个障碍点时,他发现这儿居然在下雨。
张晓媛老师撑着一把伞坐在路边,笑嘻嘻地看着他。
“来,分辨一下现在大家头顶上有多少只桃花水母。”
头顶一片密密麻麻的粉红色轻云,无数只桃花水母轻盈浮动,洒下水滴。
饶星海:“……”
困在这里的学生多达三十几个,他甚至看到了一直领先的一位大三师兄,铁青的面色被桃花水母映得红粉绯绯。
饶星海在这瞬间想要退赛了。
数了十分钟,水母们位置一旦变换,又得重新来过。
张晓媛一直在旁边提示:“策略啊,策略。要合作啊大家。”
饶星海身后,赶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全都挤在了桃花水母构成的雨帘面前。
“不是说最难的是第三个障碍点吗!”有人惨叫,“这又是什么啊!”
饶星海看得头晕眼花,他退到一旁,不住揉眼。这儿是一道横跨小河沟的桥,河沟边围着许多人,大部分都是普通人类,正带着几分莫名、几分好笑,围观着他们根本看不懂的比赛。
饶星海忽然觉得怀中的黑曼巴蛇动了动。
小蛇不仅蠕动着,甚至还从他领口的拉链处钻出了一个头。
饶星海迅速将它按回去:“嘘!”
小蛇不依不挠,硬是从边边又探出小脑袋,盯着桥下的人群看。
“饶星海?”宫商和宿舍里的三个女孩从后门慢慢跑过来,“你不是跑我们前面吗?”
小桥上挤得水泄不通,哨兵、向导和各自的精神体全都拥堵在一起,宫商她们想靠近都已经不行了。
“挺难的,数数。”饶星海说。
宫商:“不难啊。”
饶星海:“怎么数?”
宫商:“一个人肯定做不来……你等着,我很快帮你。”
她爬上了桥栏杆,阳云也和唐楹在下面护着她。
“大家把精神体收一收。”宫商大喊,“我可以数清楚桃花水母的数量。”
人群之中不乏大二大三的人,见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面面相觑,全不当一回事。但是曾在最美精神体评选现场见过宫商的人则很快认出了她是谁。
宫商释放了红晕绡眼蝶,与桃花水母色泽相近的一大片轻云朝着雨帘扑去。
几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她要怎么数了。
红晕绡眼蝶上下翻飞,不断有未收回的精神体昏昏然倒地。
每一只蝴蝶都凑近了一只桃花水母,柔软的半透明躯体上停留着小小的半透明蝴蝶,一时间那片粉色轻云忽然变得庞大沉重起来。
饶星海恍然大悟:“这个题目是专门给你设计的。”
“不是的。”宫商低声说,“你仔细看,桃花水母虽然聚集成一片,位置也不断变动,但它每一次变动都有五分钟的间隔,整体的位置是一个六边形。只要形状固定,里面就很容易分区,分好区之后,不同的精神体负责不同区域,这样就很容易数清楚了。”
乔芳酒点头:“一个人数一片,当然数不来。如果分成20个区,你只需要数其中一个区的数量,再跟其他19人相加,那就是最终数目了。”
宫商嘿的一笑,跳下桥柱:“好了,我知道数目了。”
她把答案告诉了身边的人,五个人一起往张晓媛老师的位置挤过去。
“608个桃花水母!”答案已经悄悄传播开来,“608!”
最后,最先跟张晓媛说出608数字的前一百人得以通过。在他们离开之后,桃花水母组成的轻云改变了形状,这回是一个五边形了。
宫商和乔芳酒所说的方法已经传开,被堵在第二个障碍点的学生们立刻开始配合成组,分别点数。
饶星海一边往第三个障碍点跑,一边把不住探头的黑曼巴蛇往衣服里按。
他远远看到了站在道旁的沈春澜。班上的学生纷纷跟沈春澜打招呼,饶星海想到他那条发出去之后还没收到回复的信息,看沈春澜的眼神多了几分揣测。
况且和大家一起打招呼,太不令人印象深刻。他倨傲地扬起头跑了过去,反倒是沈春澜满心莫名其妙。
第二个障碍点的桥下,人们发出各种古怪的议论。
两个戴着口罩的人插在人群之中,毫不醒目。
“……似乎很好玩。”略高个的青年喃喃道,“这道题,我也会做。”
身旁的中年人笑了一声:“想上学?”
青年:“嗯……聂老师,新希望学院有趣吗?”
中年人眯起眼睛,盯着那一片浮动的水母。
“不,非常无聊。”他哑声回答,“不过也许能碰到一两个……让你觉得有意思的,念念不忘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剧团迎来了天大的喜事!我们的明星演员天竺鼠终于回来了!
(据悉,是因为饶姓恶徒生活无以为继,不得不回到剧团,继续以表演维生)
下面有请天竺鼠和它忠诚的小伙伴黑曼巴蛇为大家表演歌伴舞《最爱你的人是我》!
天竺鼠和小黑蛇刚刚登台,观众席一片骚乱。
黄金蟒在观众席上乱蹦乱爬,大吼:“什么破节目!是我!最爱它的人是我!”
导演:饶……饶星海呢!!!去哪儿了!!!把你俩破蛇收回去!
此时的饶星海正在沈春澜门口负荆请罪。
沈春澜仍旧拒绝对此事发表任何看法。本剧团记者将持续跟踪报道。
第41章 聂采(3)
参加6000米障碍跑的学生纷纷通过了第二个障碍点所在的桥梁,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 原本在桥下徘徊的人纷纷散去。
聂采和他身边的青年也随着人潮离去。
“聂老师,我们去学校吗?”青年问。
聂采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想上学?”
“在学校学习是一种群体社交行为。”青年回答, “我确实很感兴趣。”
他戴着灰黑色的PITTA口罩, 鼻梁高挺, 双眼明亮,在向聂采询问的时候似乎带着几分天然的赤诚与坦荡。
“……对, ”聂采点点头, “因为你没上过学。”
青年轻笑:“但我的学识不会逊色于新希望里的任何人。”
“当然,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聂采傲然道, “在哨兵向导的教师之中, 我无疑是最出色的那一位。”
两人停在了新希望门口, 但没有走进去。门禁十分严格,即便是校运会期间,在商业街里摆摊的人们也必须使用通行证才可顺利出入。聂采带他拐了一个方向,朝着学校外面的商业街走去。
Remote Star咖啡馆正常开门营业, 在新希望里忙活了两天的老板此时正在馆内一角工作。电脑屏幕映亮他英俊的脸, 直到侍应过来招呼他, 他才皱眉抬起头。
两个客人朝着他走来,其中一位一边接近,一边摘下了口罩。
“薄晚,好久不见。”
薄晚几乎立刻跳了起来。片刻的警惕之后,他沉下表情:“你来做什么?”
聂采坐在他面前,冲侍应打了个响指:“一杯lemon suda。”
薄晚:“不用管他, 他很快就走。”
聂采笑了:“这么冷淡?我走进RS的门,怎么说也是你的客人,薄老板就这样对待我?”
薄晚合上电脑,瞥了他一眼之后,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口罩青年。
“我的学生,你可以叫他Adam。”聂采说,“他口味很像小孩子,喜欢喝卡布奇诺。”
薄晚示意侍应离开,不必理会此处。
“我身为RS的老板,有权利挑选客人。聂采,你是RS最不受欢迎的人,连同你带过来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接待。”
聂采耸耸肩,并不在意似的:“逞威风是不是狼人的本能?你和你父亲一样。”
“聂采!”薄晚压低声音怒吼。
站在一旁的青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到薄晚的耳朵和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已经完全是狼耳与狼爪的模样。
“薄云天的儿子比我想象的更沉不住气。我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应该有所成长。”聂采靠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十指交叉,姿态惬意,“薄晚,我今天来是叙旧的。你这样咄咄逼人,很容易让我不愉快。”
他年约四十,双颊瘦削凹陷,两鬓斑白,一双眼睛却锐利毒辣,方才进门时那副和煦模样已经完全消失。
“如果不是因为薄云天曾经对我有恩,我不可能放过你。”他说。
薄晚静静盯着他,片刻后冷笑道:“你来这里是为了告诉我,你打算歼灭狼人?”
“薄晚,狼人没有那么重要,我不会为了专门消灭一个族群而向你示威。这太幼稚了。我说过,我是来叙旧的,我很怀念你的咖啡,你曾经还喊过我聂叔,你当时太可爱了,”聂采低笑,“令人垂涎。”
他看着薄晚的双手。粗大的骨节顶起皮肤,而皮肤上长满了粗硬的白色毛发,指甲锐利如刀。
“……纽芬兰白狼,已经灭绝的纽芬兰白狼……美丽的东西,在它毁灭的时刻才最辉煌。”他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薄晚,不是我要歼灭你们,是这个世界的发展,物种的进化,决定了你们一定会被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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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上,结束了校运会所有工作的沈春澜在办公室里接到了沈春鸿的电话。
沈春鸿回上海之后紧接着飞往澳大利亚,直接把新提取的骸骨DNA样本随身携带,回到乔弗里科学研究所总部。他和那位油画般的混血帅哥都受到了严格审查,确定两人的行为完全正常之后,他才有了跟家人联系的机会。
“是人类……这是最后的确认,骸骨就是人类。”沈春鸿的声音十分疲惫,“而且是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