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楚喻心不在焉的,祝知非着急得不行,干脆抢过手机,自己来,堪堪护住了最后一丝血线。
见楚喻坐在地板上,仰头望着自己,陆时在他旁边坐下,“打游戏?”
“嗯!”
楚喻一句话总结,“三个菜鸡的坑人之旅。”
魏光磊抽空说话,“怎么叫坑人呢,我们只是,教会队友,面对失败应该如何调整心态!”
这时,队内频道里,有人发文字,“会玩儿?小学生不上课?”
“小学生?”魏光磊爆了句粗口,“滚你妈的小学生,你爸爸我明明初中毕业!”
“哈哈哈——”祝知非大笑出声,抖得手机都快拿不稳了,“石头你他妈是来打游戏还是来搞笑的?”
魏光磊自己也笑了出来,又绷着脸,“笑屁啊笑,认真打游戏!”
陆时坐着,靠近了些,问楚喻,“贺致浩有没有打电话给你。”
贺致浩?
楚喻正跟祝知非一起哈哈哈,听陆时问起这个,他想了想,“没有打,好不容易放假,他估计去哪儿浪了,不会有空来找我的。”
“嗯。”
刚说完,楚喻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贺致浩”。
楚喻觉得很巧,刚接通,就听贺致浩急急忙忙道,“楚喻,我现在在医院,我哥被人揍了,有点惨,骨折,手腕脚腕脱臼,半月板裂了,肋骨伤了两三根。他坚定说,是在瑞茂的空中回廊,被陆时打的。我觉得他脑子估计被捶傻了,先不说陆时会不会出现在瑞茂,重点是,人酒店的监控里根本就没有记录!”
有人在催,贺致浩话说得急,“陆时不是跟你关系好吗,你让陆时最近小心一点,我哥要是真不清醒,可能会报复回去。”
楚喻还没来得及回话,贺致浩就把电话挂了。
“陆时,贺致浩——”
“跟我来。”
两人进到卧室,陆时关上门。
楚喻有点疑惑,“贺致浩说你把贺致远打了,是不是贺致远干了什么垃圾事,惹到你了?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他下意识里,心完全是偏的,偏向陆时。
“没有受伤。”
陆时听完他这句话,神情稍有缓和。
他打开手机,递给楚喻,“给你。”
楚喻有点奇怪,还是接下来。
看完文件夹里的东西后,楚喻没有震惊,也没有其他表情,还算镇定。
碰了碰手机微微发热的金属面,楚喻忽然问,“贺致远想对我下手,被你发现了,你揍了他,并且查了他老底,对吗?”
“对。”
果然是这样。
认识这么久,楚喻很清楚,陆时虽然打架,还喜欢戳人肺管子地挑衅,让别人跟他打。但他分人,也分场合,很有分寸。
贺致远伤这么重,说明陆时真的是把人往死里打的。
楚喻很认真,“陆时,谢谢你。”
他呼了口气,晃晃手机,“所以,你把证据给了我,我现在是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
“嗯。”
楚喻晚上没回家住,又蹭陆时的床睡了一晚。
一觉睡到外面天光大亮,楚喻趴在枕头上,磨磨蹭蹭地不想起来。
脑子转得慢,隔了一会儿,想起来,楚喻揉揉眼睛,捞过手机。
几个新闻客户端依次打开,头条全是贺致远。
再点开微博,果然,贺致远喜提热搜第一。
跟着的几个相关热搜,分别是#贺致远父亲是谁#、#贺致远学校做出回应#、#贺致远被警察带走#、#贺致远被开除#,以及#恒远佳贺集团股价暴跌#。
楚喻觉得神清气爽。
等他切到聊天软件,就看见他哥他姐都给他留了言。
一大堆礼物,给他压惊用。
在床上欢乐地滚了一圈,楚喻觉得天那么蓝,阳光那么灿烂!
哼着歌去刷牙,楚喻刷到一半,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吓得他差点被呛到,赶紧吐了泡泡。
我草啊,我昨晚到底瞎做了些什么梦!
穿女装的陆时——
不能想不能想,绝对不能想!
站到正在刷题的陆时面前,楚喻酝酿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哈哈,今天天气可真好!我昨晚……没说什么梦话吧?”
他表面沉静,实际内心慌得一批。
拜托拜托,一定没说什么梦话……一定没说——
“说了。”
楚喻好害怕。
他胆战心惊,“我、我说了什么?”
陆时捏着铅笔,疏疏落落地坐在沙发上,抬眼看楚喻,“你说,爱妃别哭,朕宠你。说完,还把手贴在了我脸上。”
楚喻站在原地,如遭雷劈。
梦里的我,嘴为什么如此不牢靠!
陆时起身,站在楚喻面前。
他身量比楚喻高不少,黑色卫衣,牛仔裤,很休闲。
手习惯性地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陆时低下头,嘴唇贴近楚喻的耳朵,悄悄话一样,轻哑的声音,藏着一丝危险,“所以,楚喻,谁是你的爱妃?”
第41章 第四十一下
楚喻隐约察觉到了危险。
他发现, 自从他答应陆时,只会吸他的血后, 面前这个人, 仿佛撤去了一圈高墙,情绪或者行为,都变得更直接、更加得寸进尺。
也更加真实。
“你走神了。”
轻哑的嗓音窜进耳朵,迅速将楚喻发散的思维重新勾了回来。
他觉得现在的状况, 他有点应付不来。
而且吧,梦见自己是皇帝就算了, 竟然还梦见陆时是自己的爱妃!还穿女装!
楚喻你好变态!
吞吞吐吐半晌, 楚喻磕绊着回答, “我、我忘了!对,我忘了!我只记得,我当了皇帝,坐在龙椅上面, 上早朝。什么什么爱妃, 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努力睁大眼睛,希望陆时能看清他眼里赤诚的真心。
“忘记了?”
陆时嗓音很轻, 抬起手, 指尖又轻又缓地触上楚喻白皙细腻的耳垂,描摹一般滑动, 沿着脸颊, 颧骨, 落到眼尾, 慢条斯理。
“真的忘了?”
楚喻跟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他对上陆时黑沉的双眼,嗓子发干,艰难出声,“嗯,真的忘了。”
陆时看了楚喻一会儿,忽的站直,收回手,重新插进牛仔裤口袋里,“那算了。”
天气越来越凉,楚喻起床也越来越难。
在第三次梦游一样起床去给陆时开门后,楚喻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他从抽屉里,把宿舍门的备用钥匙翻出来,递给陆时,“给你,早上你自己开门进来,这样我就可以多睡三分钟了。”
对于回笼觉来说,三分钟,也是弥足珍贵,不可多得!
陆时接下钥匙,勾在手指上,握住,“好。”
当天晚上,楚喻就发现这样很方便。忘记带钥匙,没关系陆时那儿有,不会被关在门外。
再过了一天,楚喻干脆懒得带钥匙了,反正陆时带着,会帮他开门,完美!
十一月一号,运动会。
提前好几天,嘉宁私立整个校园里,就到处都插彩旗挂横幅,写着诸如“青春飞扬不负韶光”、“跑步你我他,活到九十八”之类的标语。
早上七点半开幕式,要求七点就要到操场集合。
楚喻正和被窝进行艰难的拉锯战。
听见门锁打开的“啪嗒”声,楚喻半睁着眼,朝进来的陆时伸手,含糊道,“快,助我一臂之力,让我从枕头上离开……”
陆时握了楚喻的手。
然后楚喻就这么松松握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闹钟再次锲而不舍地狂响,楚喻才极不情愿地睁开眼。
他坐起身,习惯性地抬手,让陆时帮他穿衣服。
穿完,发现陆时搭了一条领带在他脖子上。
楚喻打了个哈欠,才想起,这是章月山想出来的主意。
一开始,章月山和班委商量着,要不要买统一的衣服,大家穿着走入场式,一个班整整齐齐,好看,还能治疗强迫症。
但衣服太丑,选来选去没有很亮眼的,大家都表示非常嫌弃。
最后章月山也懒得再选了,干脆批发了黑色窄领带,和深绿色学院风蝴蝶领结,男生一人一根领带,女生一人一个蝴蝶领结,衣服就穿校服的白衬衣。
大家都觉得挺满意,全票过了。
想起这件事,楚喻睁开眼,去打量陆时。
然后瞌睡秒秒钟就醒了。
嘉宁私立的校服裁剪精细贴身,随便拉个人,都能穿出挺拔飞扬的青春气息。
平时,陆时习惯将顶上一两颗扣子解了,散开衣领,这一次也不例外,所以黑色的窄边领带系得非常松,散漫又随意地挂在那儿。
不严谨,不正规,不符合礼仪。
但有种漫不经心的好看。
再加上,陆时身上那种冷冷淡淡、时不时露出的与年纪不太相符的气质,混合着少年感,简直要命。
楚喻有点移不开眼了。
眼睛,鼻子,嘴唇,喉结,露出来的一丁点儿锁骨——
这人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陆时低着头,手指灵活地替楚喻打领带,问他,“看什么?”
“你。”
眼里划过一丝笑意,陆时放下系好的领带,耐心细致地替楚喻整理白衬衣的衣领。
“好看吗?”
楚喻连连点头,“好看!”
“嗯,自己把裤子穿好,去操场了。”
楚喻和陆时到的时候,操场上乌压压全是人。
章月山拎着个写着“高二A班”的蓝色牌子,一见楚喻,“校花,真的不能当领队走最前面?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一般这种事,要不就找班里最高的,要不就找班里最好看的。
A班楚喻最好看,公认。
但楚喻不想接手这个任务,“举牌子好傻!我不要!”
章月山眼含失望与苦涩,“校花,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楚喻理直气壮,“班长,你前几天也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好了,去马场牵一匹马,我穿骑装,骑马举班牌,这多拉风多帅气!现在没有马了,你也失去我了。”
梦哥手肘撞撞章月山,幸灾乐祸,“班长,就是就是,你的锅!”
章月山将班牌拐杖一样拄在地上,“我也想牵匹马来耍耍帅啊,但马要拉屎啊,到时候我们入场式走半圈,留下一地那什么,怎么办?”
抓抓头发,章月山将班牌一扔,“梦哥,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托付给你了!”
梦哥一脸震惊,“我?”
章月山挤挤眼睛,手搁在嘴边,假意挡挡,“我跟你说啊,我已经打听过了,B班的领队你知道是谁吗?就是你正在追的那个仙女!想不想跟她站一排?想不想隔着一杆彩旗,和她深情对望?”
“想!”
梦哥乐滋滋地接下班牌,“这牌子,我举了!”
等梦哥走了,楚喻回忆,“班长,不是啊,B班领队不是他们班那个身高一米九的体委吗?”
章月山一把捂住楚喻的嘴,“小声小声,千万别让梦哥听见了,能忽悠一个是一个!”
他一脸深沉,“唉,梦哥怎么就比你还好忽悠呢?”
楚喻:??
等A班走完入场式,站到预定位置,楚喻隔着人缝看见,梦哥跟标杆一样,站得笔直,时不时往旁边的空地望,满脸期待。
随着B班喊着口号,绕完场地,越来越近,梦哥有点兴奋了,但还是绷着表情,目视前方。
B班从后往前,在预定位置站定。
梦哥做好心理准备,眼神含情脉脉,偏头看过去。
入眼的是,一个皮肤黝黑,比自己还壮的,男人。
???
B班的体委露出明朗笑容,一口大白牙,友好地点头打招呼,问梦哥,“兄弟,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
梦哥摇摇头,只感觉我心破碎,又猛地回头,瞪向章月山。
章月山抬头望着天空,坚决不对接梦哥的死亡视线。
接下来就是校长发言,副校长讲话,裁判宣誓,运动员宣誓。
一趟流程下来,楚喻都站累了。
他跟着陆时,站在队伍尾巴那一段。
站得有点腿软,他小幅度地往陆时那边挪,觉得距离差不多了,就开始往陆时身上靠。
陆时发现了,没躲开,反而站直,让楚喻靠得更舒服一点。
楚喻很有自知之明地小声嘀咕,“哎,楚喻,你好娇气啊。”
陆时配合他的语气,“你也知道啊。”
好不容易把全部流程走完,每个班到划给自己班级的那一片坐下。
开始两分钟还挺安静,没一会儿,马上跟解禁了一样,瓜子肉干巧克力,零食能从最前排扔到最后排。
老叶乐呵呵的,也不管,还笑眯眯地感慨说,“这就是飞扬的青春啊!”
楚喻前一天晚上看漫画看晚了,有点困。
他打了个哈欠,问陆时,“你的三千米什么时候?”
章月山手拿赛程表,抢答,“马上就开始!男子三千米是第二项赛程,还有五分钟,陆神就可以出发去检录了。”
他信心满满,“陆神,前三名能有积分,班级总积分排上前五,就有奖金!我在预算积分的时候,给你这儿按第一算的。”
“嗯,好。”
等陆时去检录处检录,楚喻远远看着,估计时间差不多,开始找自己的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