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作势要站起来,却被傅立泽强硬地按回去,“还没说完呢,为什么到这儿来?”
顾怀余腰很软,傅立泽这么轻轻一按,他就快倾身倒在满地的花瓣里,“没什么,就是今天想上来看看。”
顾怀余真想撒谎,神情字句都确实会透出几分迷惑性。傅立泽差点被这虚晃一枪的招数给绕进去,“只是今天?”
“你好像挺熟门熟路的。”他细细吻了吻顾怀余带着一股淡淡甜意的唇瓣,实事求是地说。
顾怀余还打算装傻充愣,但傅立泽显然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了。他搂着人,轻松把他带到他自己睡过的那张床上,慢条斯理地单手解着自己的衬衫扣子,懒洋洋道,“小余,这不是你第一次偷偷进我房间吧。”
被他压着的人还想负隅顽抗,但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咽回去了。
傅立泽原本只是随口诈他一句,没想到是真的。那点奇怪的虚荣心和满足感让他停下动作,接着拷问道,“你进来干过什么?”
“没有。”顾怀余含糊不清地坚持否认。
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男人笑了笑,贴在他耳垂附近时轻时重地舔咬,“睡过这张床吗?”
他的爱抚让顾怀余说不出话了,只能摸索着去抓傅立泽作乱的那只手,有点可怜又有点诱惑地低声叫了一句,“阿泽。”
“你在这张床上干过什么?”傅立泽在他发烫的耳廓边缘继续说。
眼前升起一片朦胧湿润的雾气,淋湿了顾怀余的眼睛,浸得他眼角都开始变成窗外晚霞旖旎的绯红色。
他的否认没有底气,明确的回答又无论如何不会说出口。日暮西沉,傅立泽看着身下这朵属于他自己的玫瑰,忽然觉得顾怀余喜欢他或许比他以为的要更早一点。
说不定,也要更多一点。
顾怀余再醒来的时侯,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知道傅立泽今晚还有两个要紧的应酬,躺了片刻,便手软脚软地坐起来打算下床清洗。
但他刚刚坐直身体,就感觉一个带着些许体温的金属坠饰正从他的侧颈滑到锁骨附近。
顾怀余怔了怔,抬手一摸,是条陌生的铂金项链。
作者有话说:甜得差不多了哈,收拾收拾准备撒刀了。
第十八章
最近军部内外的风言风语传得厉害,和傅立泽沾点关系的都知道他接连吃了几个暗亏。眼看傅氏集团和军部新的合作研发案就要进入正式议程,原本指望顺风捞上一笔的人此刻却纷纷像打起退堂鼓,明里暗里地试探他。
这晚的应酬刚刚过半,傅立泽就要笑僵的脸已经明显露出几分不痛快。
陆崇有心缓和场面,趁着一巡酒喝完,邀他去厅外透透气。
走出门,傅立泽周身的气压便低了不少,整晚都在微微上挑的眉眼唇角瞬间一收,“一群见风使舵的。”
“又不是头一回跟这群人打交道。”陆崇分了他一支烟,“只要这次的研发案没问题,自然什么都解决了。”
傅立泽没拂他安慰自己的好意,但心里压也压不下去的烦躁和隐忧搅得他实在心神不宁。很快抽完一支烟,他问,“顾怀沛之前在军部的人还有没查到的么?”
陆崇被他问得一愣,“应该没吧。”
“他那个位子是靠他老子的面子,自己培植起来的势力也就那一些,前两个月不都清理了。”
傅立泽在草坪上走了两步,看着面前的喷泉。那些水汽似乎淋了一点在他脸上,让整晚烧得过旺的肝火缓解不少,“再查。”
陆崇很快明白过来,“你觉得秦楷在军部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关系?”
他本想直接开口说傅立泽多心了,但静下心想一想,又觉得这个推测不无道理。顾怀沛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里,秦楷的手还能伸到军部,肯定有其他人的支持。
“回头我找人跟。”
傅立泽点点头,转身要和他一起回到室内继续周旋。他的表情还是难看,陆崇灵机一动,忽然说起一件事,“对了,那个沉浸记录……”
旁边的人脚步略有放慢,扫了他一眼,果然生出几分兴趣,“解决了?”
“差不多,底下人说就这几天的功夫了。”陆崇看他提起顾怀余就松下来的神色,想挤兑又不敢真的开口,“等从猎场回来应该就打开了。”
傅立泽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拍拍他的肩,“谢了。”
陆崇还没觉出傅立泽这个笑有什么不对味儿,就见他快如闪电地换了一副礼貌疏离的冷笑面孔,冲着他们前方缓步走过来的人,道,“秦秘书。”
“傅先生客气,我两个月前就已经辞去秘书的职位了。”
陆崇在心里骂了一句冤家路窄,又担心傅立泽真就这么跟他起冲突,横在中间让人端酒过来,“一起喝两杯?”
秦楷在顾怀沛手下,常年干的就是这些迎来送往的活,姿态从来都能放得很低,“请。”
傅立泽看不出动怒的样子,和秦楷侃侃而谈,从天气聊到近期波动的一些能源矿价,半天才有意无意地提了一句,“秦先生对新区开发的项目怎么看。”
“好项目。听说是傅先生的手笔。”秦楷似乎早有准备,回答得滴水不漏。
他被傅立泽刺了几句,那副得体的笑容却一丝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对了,秦先生前阵子买了一个人?”针锋相对半天没有什么结果,傅立泽索性换了另一个话题,不咸不淡道,“怎么今天没带出来。”
秦楷的脸色这才稍微变了变,微笑道,“傅先生未免太念旧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争风吃醋的味道,反而有几分隐秘的嘲弄。陆崇没松多久的一口气又悬起来,瞥了一眼坐在正中的人。
傅立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问一问罢了。”他别过脸冲沙发另一边陪笑的人扬了扬下巴,“过几天的枪猎,秦先生要是不带人,老吴可以给你准备一个。”
秦楷笑了笑,进退有度地答道,“去是要去的,这就不劳费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吴收到陆崇的眼色示意,赶忙攀谈起来,免得气氛又一次冷下去。
聊不几句,侍应生过来在秦楷耳边说了什么,他便客客气气地起身告辞了。陆崇看着他重新回到觥筹交错的人群之中,侧身对傅立泽道,“他装得还挺像。”
傅立泽不说话,放下酒杯冷冷道,“留几个人,等秦楷一出境,就把该查的东西都查干净。”
顾怀余洗过澡,叫人送了餐点到楼上的房间。已经是初秋,夜晚的风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冷意。他在房间的露台上坐着慢慢喝一壶锡兰红茶,捧着茶杯看有些空寂的庭院。
风吹过他敞开的领口,项链略滑动一下,一小块皮肤感到细微的凉。顾怀余抿紧嘴唇,放下茶杯尝试联络傅立泽。
但男人今晚并没有把联络终端带在身上,应答的人是傅立泽的助理,有些为难地说傅先生正在和人商谈生意。
顾怀余很好说话地没再坚持,转而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结束?”
那个助理迟疑一下,望了望几步外正搂着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委婉地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您等一等吧。”
他说完便匆匆忙忙地结束通讯,过去听吩咐了。
顾怀余耳力很好,况且联络器收音不错,那头的动静不可避免地漏了一星半点到他耳朵里。
他裹着很薄的一件披肩,盯着茶桌上两瓶烟草柚木蜡里跳跃的火苗出神。陪傅立泽睡在床上的人经常变换,可点在他房间里的香熏蜡却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或许薄幸的人偶尔也会做一两件长情的事,迷得人误以为自己能成为例外。
顾怀余缩了缩身体,倒回躺椅里不愿意再动弹。但他刚闭上眼睛,秦楷却打进来了,语气透着轻微的焦急。
他把今晚和傅立泽的对话简明扼要地交待了一遍,“他可能已经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披肩边缘的绒线擦到顾怀余脸上,有点发痒,令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有距离感,“别让他查得太深。”
秦楷替他老板顶包成习惯,会意地表示知道该怎么办。
说完正事,顾怀余见他没有切断通话的意思,很耐心地等了等。
秦楷的确有话要问,“小余,你打算一直这么演下去?万一有一天傅立泽知道是你在背后——”
他说完就后悔了,赶忙把后半截话给咽下去。
顾怀余那头一直没有出声,许久才很轻地回了他一句,“没有人需要知道这世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阿泽给我看的,也只是他想让我看见的。”
临近午夜,傅立泽的车才开进顾家庭院。整栋大宅早隐匿在黑暗里,只有一路通向楼上房间的壁灯还在静静地发着光。
进门后傅立泽先冲了个澡,换上睡袍,觉得身上那股甜得发腻的香水味儿闻不见了才朝楼梯走。
他的房间里没有点灯,顾怀余在露台躺椅上睡着了,线条柔软的侧脸在香薰蜡烛单薄的光芒里显得单纯无害。
那条下午他亲手戴上的项链贴着人修长好看的脖颈,随着均匀呼吸带来的微弱起伏而轻轻晃动。
傅立泽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顾怀余一下就清醒了,但似乎也对靠近他的是谁有所预料,半睁着眼睛看了看,发出一声很小的咕哝,“回来了。”
“嗯。”傅立泽伸手在他的脖颈上温柔地摩挲,“就在这儿睡着了,不冷吗。”
顾怀余嗅到他指尖很淡的陌生香水气味,眼睛终于完全睁开了,平静地答,“不冷。”
傅立泽又碰了碰那条项链,嗓音醇厚,“喜不喜欢?”
顾怀余藏在披肩下的手微动一下,和他对望片刻,别开脸没说话。
他不讲话,傅立泽一向有的是办法。他轻松把人打横抱起来,带回卧室的床上压着他问,“喜不喜欢?”
今晚没喝很多酒,冲上头的情绪来得没有缘由。可他无心去管,只是很冷静地一边动作一边继续追问。
顾怀余抵抗不多时,抵着他的肩头像带了点哭音,声音极低地回了一句喜欢。
傅立泽这才像称心如意了,放开他不再折磨,又是好言好语地什么都肯说,半天才安抚人重新睡了过去。
顾怀余身上都是熟悉的气味,安心又妥帖。
傅立泽从背后圈着他,在黑暗里凝视那张侧脸。
身旁的人来来去去,轻易便能和他说一句爱你。只有顾怀余,揣着一颗真心,说句喜欢都谨慎得不得了。
他这么较真,让人无法不相信他摆出来的一切爱意都会是所见即所得。
作者有话说:总要铺垫一下下啦,现在最多是在写刀把哎。
第十九章
陆崇再见到那条项链,是在飞往境外的包机上。
他看见顾怀余衬衫领口若隐若现的银光,又瞥了一眼正陪着人玩国际象棋的傅立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好像又很理所应当。
这架包机里都是来往较多的朋友,沈家兄妹也在。沈平珊仿佛对顾怀余兴趣不减,捧着两杯果汁坐在他身边看他下棋。
傅立泽并不擅长这些,平常会消遣两把。但沈平珊一坐过来,他望着没有及时拒绝的顾怀余,反而不肯轻易罢手。
结果连着两局都是顾怀余在放水。陆崇凑过来瞄了几眼,实在不忍心继续看,摇头晃脑地走开了。
落地后,他们在离猎场不远的度假酒店休息。用完午餐,就有人来说秦楷那一班人也到了。
傅立泽此行打出的旗号是要替顾怀余跟秦楷缓和关系,老吴却怕两拨人真的火拼起来,特意把住的地方安排在两个对角。
隔了半个海湾,头一天秦楷便没露脸。
傅立泽觉得顾怀余并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用他的名头,问也不问秦楷怎么也在,认真挑了别墅群里最安静的一间,像要和他好好度一周的假。
他坐在地毯上,取出送来的几支半自动步枪和手枪匕首,很无聊地拆了又装,架在肩上比了比。
动作熟稔利落,可穿着棉质T恤,只是个虚张声势的猎人。
傅立泽的心情松懈下来,坐到他身边,“玩过枪猎吗?”
“有两次。”顾怀余说,他正在低头摆弄一支刚组好的手枪,感觉到男人从背后抱他,便下意识地把枪一转。
那只手很快,傅立泽没仔细看,半对着他的枪口就挪开了。
“这么紧张,怕走火?”这上心的举动让他笑了笑,捏着顾怀余腰间的软/肉说。
他的呼吸擦过耳侧,顾怀余轻轻地缩了一下肩,静静道,“枪口不能对着人。”
好好的话被他说得太公事公办。傅立泽亲着他的耳廓,握住他的手把那支枪丢到一边,“是不能对着人还是不能对着我?”
他平常不讲这些,声音喑哑湿软,俗烂的调情也变得叫人心动得不得了。顾怀余无法招架,软乎乎地朝他怀里靠。
傅立泽低低地笑,半衔着他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在后颈上落下几个发烫的吻,缠绵地把他放倒在地上。
他们在屋外泳池映照的粼粼水光中做爱。那条项链变成了顾怀余身体里所有情欲的开关与禁锢,而傅立泽就是钥匙。
夜幕降临前,傅立泽望着那张在落日余晖中疲倦又安静的脸,记起很早之前父母还在时的一次家庭度假。
他忽然想,下次应该带顾怀余单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