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GAY共舞Ⅰ————寒雁北回[上]

苗燕燕心中暗想：能教出这样一个儿子来的男人，估计好不到哪去！倒要好好看看！
想到这，她走到正在作画的男人身边。不看还好，这一看真是让她大失所望。本来以为他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美男，谁知道这个男人留著一脸的落腮胡子，而且根根又粗又黑，就像是工厂里生了锈的铁丝。浓浓的头发蓬松凌乱，看上去足有几个月没洗过，而且上面还粘了一些作画用的油彩，两到眉毛像两条毛毛虫趴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一对深邃的眸子，深深嵌在眼窝里，发出一种野兽般的光。
如果他再长一个鹰钩鼻子那简直就是个阿拉伯难民！
苗燕燕实在不愿相信，那幅画就是出自这个人的手！再看他现在正在画的这幅画，苗燕燕更加糊涂。在她来看这画布上大片大片的油彩根本就是个六七岁小孩的胡乱涂抹，要不是曾经看过他给母亲画的画，苗燕燕正不敢相信他是个画家。
“你画的是什麽？”苗燕燕指著他的画问。
那人突然停住笔，转过头死死盯著苗燕燕的脸，苗燕燕心头一惊，因为她从没有见过那麽可怕的眼神。她觉得哪眼神就像是刀，锋芒锐利，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刺伤。可那眼神并不冷，反而炽热如火，仿佛随时都可以将人熔化。
“你看不懂吗？”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让苗燕燕有种触电的感觉，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蹲在地上还在笑。
苗燕燕瞪茫然的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麽话，王雅鹃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和他几天来的相处知道他就是这种古怪的性格。所以等他笑了一阵，王雅鹃悠悠的说：“如果你再这样胡闹下去，伤口裂开，我看就需要再给你开一刀才行了。”
那人不是神经病，听到她的话立刻站起身，乖乖的趟到病床上，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你看不懂就对了，我画的是自己的心，你是不会看懂的。不懂我心的人，是不会看懂我的画的。”
苗燕燕简直一分锺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转身走出病房。
（二十四）
苗燕燕刚出病房电话突然响起，是陆倩倩打来的。
“燕燕，下午有时间吗？赔我去买衣服好不好？”
苗燕燕没好气的说：“买衣服？我下午没空！哪有你清闲啊！”
“怎麽了？谁有惹你了呀？”
“别提了！我刚刚被一个小鬼戏弄，又被一个老鬼嘲笑！你说我倒霉不倒霉？”
“什麽和什麽呀，你是不是学习把脑子学出毛病来了？说的话我怎麽都听不懂啊？”
苗燕燕平静了好半天，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後问：“你说说，要是你碰上了这事，会不会生气？说他画的是他的心，我看一点都没错，他的心就是乱七八糟，像鬼画符，没人能看得懂！”
陆倩倩笑著说：“那倒未必，我想你该先去了解他的心，再去看他的画，那样就容易了。
“哼！让我去了解那个老头子的心？别做梦了！”苗燕燕愤愤的说。
“好啦，好啦，我知道咱们的大美女早就心有所属，是不会对别的男人有兴趣的。怎麽样？下午陪我去买衣服吧，求你了！我请你吃肯德基，怎麽样？”
苗燕燕禁不住诱惑，说：“好吧，那就1点，在中华路的车站见吧。”
“我就知道你最好啦！千万记得不要迟到啊！”说完陆倩倩挂断电话。
苗燕燕看了看表，已经12点一刻了，算算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心里後悔没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叹了口气，也不去和母亲道别，便匆匆走向楼梯。没走两步，就见楼梯出口处小和煦正向自己望过来，苗燕燕吸取了前两次的经验，不再主动和他搭讪，假装没看见快步走了过去。
“姐姐，你去哪呀？”
苗燕燕心中得意，瞟了他一眼，是笑非笑的说：“我去吃肯德基，怎麽样？想去吧！”
本以为小和煦能说出些不屑的话，却没想到他一声不吭，呼扇呼扇的眨著眼睛，可怜巴巴的望著苗燕燕。苗燕燕心中更是得意，转身说：“你一定很想吃吧？让你爸爸带你去呀！”
小和煦不答，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似闪烁著泪光，他拼命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苗燕燕暗自後悔，不该说话气他，他毕竟才只有6岁大，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伤到了他呢？想到这，连忙走上前，摸了摸他的卷发，柔声说：“小Mark，你是不是也想吃肯德基呀？姐姐带你去好不好？”
小和煦嘿嘿一笑，说：“这可是你请我去的呀！不是我自己要和你去的！”说完他率先走下楼去。
苗燕燕恨的牙根发痒，发誓再也不会怜悯这个小鬼！紧走几步追上去，眼珠一转，说：“Mark，你一个人和我出来不怕你爸爸担心吗？你还是先告诉你爸爸一声，姐姐就在这里等你好不好？”
小和煦歪著头想了想，说：“嗯。是该告诉他一声。”说著伸手向苗燕燕。
“什麽？”苗燕燕奇怪的问。
“你的手机呀！为了节省时间，给他打个电话就行了。”
苗燕燕火冒三仗，但手机就挂在自己胸前，不借又说不过去。只有将电话再摘下来给他，他拿著电话熟练的拨通号码，等了良久，把电话又还给苗燕燕，说：“他不接电话，没办法，我们走吧。”
苗燕燕心中暗喜，说：“你还是回去告诉他一声，以免他担心。姐姐就在这儿等你，你快去快回。”
小和煦眯缝著眼睛，说：“你不会是想趁去回去的时候，把我甩掉吧？是不是後悔刚才答应请我吃肯德基了呀？”
苗燕燕被他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嘴上逞强说：“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怕你爸爸担心而已……”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和煦已经跑出医院，回头喊：“快走吧！再不走，你就要迟到了！”
苗燕燕摇了摇头，追了上去。心中暗想：遇到这个人魔，今天算那个胖妹妹倒霉！
（二十五）
坐在公交车上，苗燕燕不停的看时间，乘客并不是很多。但在这个没有冷气的客车里每个人都显的有些困顿。谁也不说话，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
就在这种状态下，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以每秒100公里的速度，传遍了整个车厢，并迅速的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妈妈，你不要走啊，我和爸爸很可怜的。”小和煦拉著苗燕燕的衣角泪眼汪汪的说。
这句话太不真实，显然是他从电视里学来的。可正因为不真实，反倒更加引人注意，渐渐的不真实，也能变成真实。
苗燕燕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怀疑那个声音是自己的错觉。可糟糕的是车厢内已经有大半乘客以各种方式偷偷的向她望过来。
“臭小子！别胡说！谁是你妈妈！”苗燕燕红著脸说。
小和煦咬著嘴唇一声不吭，但大家都已经看到他在轻轻的抽泣。不少人已经向苗燕燕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苗燕燕恨不得就地自杀，但她决定就算是自杀，也要先把身旁的这个小鬼掐死！当然，这只是她心底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是不会那麽做的，尤其是在这麽多人面前。
“Mark”苗燕燕蹲下身，温柔的说：“姐姐不是你的妈妈，姐姐带你去吃肯德基，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等吃完，姐姐就送你回去找爸爸，好不好？”
她有意强调“姐姐”这个字眼，为的就是明确的和小和煦划清关系。没想到她的话还没说完，小和煦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他清脆的哭声，吸引了全车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用疑惑的眼神望著苗燕燕。苗燕燕的脸更红了，却又不能解释，因为没有人会愿意听她的解释。她只有将小和煦抱起来，表面上柔声安慰，趁他趴在自己肩头的时候，悄悄的在他耳边说：“小混蛋！你要是再这麽胡闹，我就把你丢下不管你了！”
听了她的话，小和煦的哭声更大了，并且加上了要回去找爸爸的台词。他的鼻涕泪水，都弄在了苗燕燕肩头，让她叫苦不迭。
无奈之下，她只有妥协“好了，一会吃完肯德基，姐姐再带你去游乐场玩，好不好？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看来她的话果然有效，小和煦渐渐止住悲声，苗燕燕将他放在地上，取出纸巾为他擦干了泪痕，他笑了笑，说：“你可要记得你说的话呀！一定要算数哦！”
苗燕燕阴著脸，点了点头。
不一时，汽车在中华路车站停稳，苗燕燕带著小和煦一前一後下了车。刚一下车，陆倩倩就迎上前说：“你又迟到了，我……”
苗燕燕也没理她，回过身一把揪住小和煦的衣领将他拉到了没人处，义正严词的指著他的鼻子说：“你给我乖乖的听话，不许再叫我妈妈！否则我就把你扔在大街上，看你怎麽回去找你爸爸！”
“你在恐吓我吗？”小和煦整了整衣服不屑的问。
“我……我这不是恐吓，我说的是实话！你给我记住！”
“谁让你在背後说人家坏话了！我只是小小的教训你一下。不用发那麽大的脾气吧。”他漫不经心的说。
苗燕燕真的火了，一把捏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说：“臭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
小和煦用力咬紧牙关，任苗燕燕如何用力他就是不吭一声，正在此时陆倩倩跟来，惊奇的问：“燕燕，你这练的是什麽功啊？怎麽还要拿小孩子实验？他是谁呀？”
苗燕燕“哼”了一声，松开手说：“他就是刚才我在电话里告诉你的那个小混蛋！”
陆倩倩摇了摇头说：“燕燕，又不是什麽大事，用不著这麽折磨人家吧？况且他老爸还是个画家咧！”说著弯下腰，笑著说：“小弟弟，姐姐带你去吃肯德基，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说著牵起小和煦的手走向肯德基。苗燕燕气呼呼的跟在她们後面。
陆倩倩买了肯德基最新推出的汉堡，给小和煦，又给自己点了最喜欢吃的麦辣鸡腿堡，苗燕燕说自己没食欲，只要了一杯草莓圣代，和一包中薯。陆倩倩又点了些麦香鸡翅，可乐等配餐，三个人找了位置坐下。
陆倩倩问苗燕燕为什麽会生那麽大的气，听苗燕燕讲完事情经过，她笑的前仰後合，差点将刚刚咽下的汉堡全部喷出来。小和煦一在一旁听著，也不辩解，甚至连看都不看苗燕燕一眼。
陆倩倩笑过之後，突然神秘兮兮地对苗燕燕说：“燕燕，你有没有发现，这小家夥给人的感觉很像一个人？”
苗燕燕心头一动，没说话。陆倩倩坏笑著说：“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他出来的吧？”
“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快吃你的吧！”苗燕燕白了她一眼说。
陆倩倩一本正经的说：“燕燕啊，不是我说你，都23了，还不赶快找个好的，总是想著那个喜欢摆酷的家夥干什麽？”说到这，她顿了一下，突然问：“对了，他是不是该毕业了呀？”
“嗯。今年六月。”苗燕燕话一出口便就後悔，陆倩倩满脸得色的说：“看吧！我就说你忘不了他，你还不承认！连人家毕业的日子都算的怎麽准！”
“别那麽三八了！一会去哪买衣服啊？”苗燕燕立刻转移了话题。
“去‘万家乐’今天那里打特价，不去买太对不起自己了！”一提到买衣服陆倩倩就觉得兴奋。
（二十六）
万家乐是一家三层楼，占地面积进五千平米的大型超市。开张不到三个月，但以其低廉的价格和完善的服务，赢得了不少消费者。
陆倩倩走在前面，边走边看，苗燕燕就在跟在她後面，加上小和煦，三个人拉成一条线，在万家乐超市里逛了起来。苗燕燕故意走的比较快，小和煦也不叫累，紧紧的跟在她後面。
当陆倩倩选好衣服结了帐，三人正要走出万家乐的时候，突然有两个身穿制服的人向她们走了过来。
“对不起，小姐，请跟我们来一下。”其中一个严肃的对苗燕燕说。
苗燕燕一愣，不知所措的问：“什麽事？”
“您是不是有什麽东西忘记结帐了？”
“东西？没有啊！”苗燕燕一脸的茫然。
“别和她废话！像她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走跟我们到办公室说去。”另一个脸上长著一个黑痦子的人没好气的说。
苗燕燕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下子慌了神儿，不知该说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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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倩倩可不吃这套，闪身挡在苗燕燕身前，说：“你们说她偷东西，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我们就投诉你！”
长痦子的那人，很不耐烦的说：“不要在这废话，到办公室再说！”说著伸手来拉苗燕燕。
“干什麽呀你！”陆倩倩一把将那人的手挡了回去，说：“你要再敢动手动脚，我就打电话报警了！”
“报警？好啊！看看警察是抓你们，还是抓我！”
“好啊！报警就报警！谁怕谁呀！”
他们这麽一吵，顿时便有不少群众微观，大家纷纷议论，说什麽的都有。苗燕燕已经面红耳赤，躲在陆倩倩身後不敢做声。偷眼向周围的人群望去，突然他发现一张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冷漠的目光仿佛可以将太阳凝固。
天哪！四年没见，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碰上他！这难道是上天的作弄吗？
可他偏偏向苗燕燕这个方向走来，一步一步的走近，最後目光落到了苗燕燕的身上。恰在此时，那个长痦子的保安，伸手抓住苗燕燕的胳膊，说：“少废话！先给我们走！”
“放开她！她拿了你什麽东西我给你”萧睒冷冷的望著那个人。
“你？你是她什麽人？”那人问。
“我是她什麽人与你无关，你先把手放开！”
萧睒的话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那人不得不乖乖的将手放开。
“你说她偷了东西，有什麽证据？她偷了什麽东西，在哪里？”萧睒问。
“她，不，不是她，是他。”那人指了指一直站在苗燕燕身旁的小和煦。“是这小子拿的，放在她兜里的。不信你翻翻看。”
萧睒也没有问过苗燕燕，伸手从她裤子的口袋里将所有东西掏出来。一串要是，一张月票，还有一个崭新的口红。
“就是这个！”那人指著口红，说：“就是这小子偷的。她们肯定的一夥的。”
苗燕燕气的嘴唇发青，恨恨的瞪著小和煦，小和煦一脸恐惧和委屈，躲在陆倩倩身後不肯出来。陆倩倩也被他的恶作剧惹火了，一把将他拉了出来，说：“既然是他偷的，那把他教给你们吧，我们不认识他！”
小和煦被推到人前，看著大家注视的目光，显的有些茫然惊恐，眼泪一对一双的掉了下来。
长痦子的人听陆倩倩这麽说，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著苗燕燕小和煦“她是你什麽人？你为什麽要偷东西放在她的兜里？”
小和煦的嘴唇动了两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将“妈妈”两个字喊出口。可这样一来围观的群众更加疑惑，纷纷猜测起来，有的说他是苗燕燕“培训”出来的扒手，有的说是他偷了东西看保安严密，所以才放进苗燕燕兜里的等等。总之大家说法不一，但都没有确凿的证据，都是凭空想象。
长痦子的的保安很不耐烦，一把抓住小和煦的胳膊，吓问道：“她究竟是你什麽人？你说不说？不说就把你送到警察局去！”
没等小和煦回答，萧睒一步抢上前去，抱起小和煦，厉声说：“他是我弟弟，你有什麽话和我说，用不著吓唬小孩。把你们经理找来，我要问问他，是不是他教你们这麽做的！”
话刚说到这，就听人群外有人说话。“这是怎麽回事？都到办公室说去，不要在这里妨碍大家购物。”
随著声音，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制服的人走进人群。看到萧睒等人便是一愣，随後笑著对两名保安说：“这里我来处理，你们去忙吧。”
两名报案应声离开。见那人笑著对大家说：“没事了，一场误会，大家离开吧，别围观了。”然後对萧睒等人说：“你们不认识我啦？我是孟凡友啊！”
其实他一进来大家就认出了他，陆倩倩惊讶的问：“你怎麽会在这里呀？”
孟凡友笑著说：“我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军校没考上，转业回来就到这儿当个保安队长，混碗饭吃呗。走吧，别站在这儿说话，到我办公室去说。”又指著小和煦问：“这小家夥是谁？挺有意思的，长的像个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