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北京已经有小半个月,在此期间他和孙芃芃假扮情侣,目的就是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到北京,传到蒋正霖那里。
樊逸清删了有关蒋正霖的一切联系方式,还将蒋正霖的两个号码都加入了手机黑名单中,原本樊逸清以为蒋正霖会换着号码打给自己,但其实并没有。
樊逸清心想这样也好,蒋正霖可能彻底死心了。
樊逸清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凡事亲力亲为,一刻都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只有忙碌的时候他才能忘记蒋正霖,忘记他的一切。
晚上,樊逸清又是将近十点钟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楼,走廊乌漆嘛黑,感应灯坏了好几天,维修师傅也没能及时修好。
走到自己宿舍的防盗门前,樊逸清打开手机电筒照亮锁眼,摸出房间钥匙对准插进去旋转,咔嚓一声房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拔下钥匙,就被一股强大的推力推进客厅里,手机也被碰掉,唯一的光源由于电筒朝地也消失了。
黑暗中,有人抓着他的胳膊将他用力抵在墙边,后背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樊逸清拼命挣扎想用手挣脱限制,那人却用下半身强硬抵住他,左手抓起樊逸清挣扎的右手按在墙上,右手掐住樊逸清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唇齿碰撞,不像接吻倒像是一场血拼!
浓烈的酒精味儿里夹杂着少许熟悉的古龙水香味,这熟悉的吻和体温迫使樊逸清放弃了挣扎,他知道蒋正霖还是过来找他了。
樊逸清像是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静静的任凭蒋正霖吻着,他的吻十分凶狠霸道。
突然,樊逸清觉得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滴滴打在自己脸颊上。正感到诧异无助,蒋正霖不再吻他,也不再禁锢他,只是弯腰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真狠,给了我希望,又让我坠入绝望的深渊。”
樊逸清只会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蒋正霖默默拉起樊逸清的左手,将它慢慢按在自己的心脏上,“你感受到了吗?它死了,爱你的这颗心死了。”
樊逸清的手瑟缩了一下。
蒋正霖又问:“你开心吗?”
樊逸清站在黑暗中很想伸手抱抱蒋正霖,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蒋正霖仿佛被人抽干了全身力气,他喘息着,绝望的说:“樊逸清,从我们认识到现在,除了分手这件事你提的很痛快,其他情况下你几乎不曾正面回答过我。现在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樊逸清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蒋正霖苦笑了一声:“我明白了。”
他突然推开樊逸清后退一步,在黑暗中静静的站着。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看不到彼此的面部表情,谁也没有动,也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于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后,蒋正霖压抑却又无比冷静的,亲口给他们的爱情做了最后的裁决。
蒋正霖说:“樊逸清,我答应你,我也不要再爱你了。”
樊逸清的心脏猛缩了一下,接下来是一阵阵抽搐的疼,他站在黑暗中无所适从。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说不出来,静静地听着蒋正霖的脚步声,听着他走到玄关,帮自己合上防盗门,听到他下楼,直到听不见了,樊逸清开始猜测着蒋正霖已经走到哪儿了,至到十分钟后楼下响起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再听不见。
整个世界从此失声。
樊逸清知道他走了。
他永远的离开了。
再也不会出现。
樊逸清摸索着打开客厅灯,殊不知自己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
蒋正霖从樊逸清的住处离开,连夜乘坐飞机飞回了北京,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睡觉,而是回到樊逸清的房间,一头扎在床上,闻着属于樊逸清的味道睡了过去。
孟叔怕他出事,特地嘱咐别墅里面的佣人,一定仔细观察蒋正霖的举动,有什么不对劲赶紧告诉他。
蒋正霖没睡多久,恍惚间还以为樊逸清就躺在自己身边,睁开眼才发现只有自己躺在冰冷的大床上。
蒋正霖细细嗅着房间里熟悉的气味,他清楚的知道,用不了多久,随着这个人从他生命中消失,这些气味也会慢慢消散,空留一屋子回忆嘲笑他的无能与可笑。
蒋正霖再也忍受不了,打开衣柜把樊逸清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堆积在房间中央,顺手打开一瓶酒倒在衣服上,用打火机点燃了其中一件,看着火势突增,蒋正霖疯狂大吼。
“去你妈的樊逸清,我他妈...我他妈真是恨死你了!樊逸清我恨死你了!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说完捂着脸哭出了声。
孟叔第一时间发现樊逸清的房间着火了,赶紧检查烟感报警器,果然被关闭了,他赶忙打开开关。
当孟叔冲上二楼推开卧室门,从来没有过的揪心一幕呈现在眼前。
房间里,樊逸清的衣服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天花板上的自动灭火系统不停地往下喷水,仿佛正在下一场大暴雨,地毯被污黑的水浸湿,透出诡异的黑褐色,蒋正霖麻木的坐在床尾,被水淋得的像只无家可归的狗,他怔怔的看着冲进来的孟叔,仿若在求救。
“孟叔,我真的疼。”蒋正霖的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我觉得我恐怕得了心脏病...”
天旋地转,世界一片虚无。
第40章
美国,田纳西州。
樊逸清正坐在办公室里审核本季度的《营销目标计划书》,偶尔提笔在计划书上勾勾画画,大概是前一晚陪客户应酬有些劳累过度,手中的计划书还没完全看完,他就放下笔靠在转椅椅背上,仰头闭着眼睛休息。
离开中国已经两年了,离开蒋正霖已经有812天…
樊逸清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但结果却往往事与愿违。
越拼命的克制,却换来更疯狂的思念。
刚来美国那段时间,樊逸清几乎夜夜通宵失眠,原本可以通过酒精麻痹自己,但随着常年的酒精脱敏,樊逸清几乎已经到了千杯不醉的地步。
后来,樊逸清从精神科医生那里领取了安眠药。从最开始的一天一粒到两粒到现在的三粒,樊逸清悲哀的想或许有一天他会因摄入大量安眠药而亡。
不过有一点很好,他不会去主动打听有关蒋正霖的事,他身边的人诸如程桦也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他。
“樊逸清,我答应你,我也不要再爱你了。”蓦然想起蒋正霖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樊逸清的心脏像是突扎了根针。
樊逸清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刺痛,右手握拳用食指骨节用力的揉着眉心。
蒋正霖身边已经有别人了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樊逸清稍微整理一下西装,喝了口咖啡坐直身体。
“请进!”
门被打开,孙芃芃笑容满面的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樊逸清眼底下的乌青。
“昨晚依旧没睡好吗?”
樊逸清笑笑,“应酬的太晚了,今天又不得不赶来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睡眠时间不充足。”
“也是,你今晚就要回国了,两年没见家人了,说不定你是激动的睡不着。”孙芃芃走到他面前交给他一个文件盒。
提醒道:“我已经帮你把分公司这边的调动手续办好了,这些是你回国后可能要用到的材料,记得带走啊。”
孙芃芃是个很温柔细心的女人,樊逸清感激道:“让你费心了,谢谢。”
“我应该做的,只是你这次回北京,以后免不了要跟蒋…\"孙芃芃顿了顿,惊觉自己口误,提了不该提的人,她局促的站着,小心翼翼观察樊逸清的脸色。
樊逸清感觉到她的局促,温和的安慰她:“回去之前我已经跟锦董提过了,他同意以后关于蒋氏集团的案子都会避免让我接手,所以大概率上我跟他应该不会见面。”
“至于小概率事件,随机应变吧…”
孙芃芃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昨晚同事们本来为你准备了欢送宴,可惜你临时见客户应酬去了,大家都挺难过的,准备了一个小礼物送给你,不过你放心,它不会增加你多少行李,我把它放在档案盒里了,等你上了飞机在看,可别感动的哭鼻子哦。”
“好啊”,樊逸清笑着点了点头,略有些遗憾的说:“可惜不能参加你的婚礼。”
两年前,孙芃芃跟着樊逸清一起调来美国,接到调令时让两个人都很意外,不过两个人也同时同意了借调令,都有个共同的目地,让蒋正霖彻彻底底的死心。
来到美国六个月后,孙芃芃就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一位当地的大学教授,孙芃芃参加公司组织的培训课上认识的,两人几乎是一见钟情,樊逸清走后的下个月举行婚礼。
“没关系,心意到了就好,记得给我祝福哦。”
樊逸清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孙芃芃:“我是个俗人,你结婚还是要有点中国元素,祝你和戴维新婚快乐。”
接过红包,孙芃芃红了眼睛,上前抱了抱樊逸清,有些哽咽:“谢谢你肯原谅我,可我还是要说一句,对不起…”
樊逸清回抱了她,抽了一张纸巾给孙芃芃擦眼泪,“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没关系,结了婚就让你的心重生吧,新的开始要加油啊。”
……
樊逸清先是坐飞机到纽约机场中转,然后坐上了从纽约到北京的直达航班。
在飞机上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孙芃芃说大家送他的礼物,是一本相册,里面全是两年来他和同事们在各种场合里的照片,每看一张都是一种回忆。
看完后,樊逸清将相册放回公文包,心里有点遗憾。
想来跟蒋正霖相处期间,两个人竟然没留下一张照片。
航班要飞行将近14个小时,樊逸清从安眠药瓶中倒出三粒,跟空姐要了杯温水和水服了下去。
……
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半,北京首都国际机场。
程桦已经在接机室里等候将近一个小时,满脸急切期盼让陪等的厉甄东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程桦第无数次从座位上站起来走来走去,被厉甄东一把拉到腿边,他用两条大腿封印住程桦,胳膊揽着他的腰酸兮兮道:“小二哈,你等我都没这么着急过。”
“这么多人看着呢,放开我混蛋!”程桦一边挣扎一边怼道:“你能跟逸清比?”
厉甄东眼睛暗了下来,双手用力掐了一下程桦的腰,听着程桦压抑的求饶声,沉声问:“给你个机会,你再说一遍!”
程桦赶紧改了口,“你每次出差最长不过一个月,我都两年没见逸清了,你说能比吗?”
“等我跟等他有什么不同?”
程桦红着脸,“等逸清是因为等朋友,等你是因为等爱人,行了吧!快放手你这个变态!”
“这还差不多。”厉甄东终于满足了,他用了四年时间想他,又用了两年时间才驯化的小二哈,为了这个二狗子跟家里摊了牌,被父亲挥着马鞭差点活活抽死,程桦要是还不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那就只能绑起来,拴在身边一辈子。
看着厉甄东满足的样子,程桦心里挺不是滋味儿,他自己确实已经把樊逸清放下了,虽然厉甄东比自己小整整六岁,但自己也确实从内心深处接受了他,甚至对他萌生了爱意。但是关心樊逸清成了习惯,不是短时间内能改变的,而且程桦也不想改变,毕竟为好兄弟两肋插刀,应该的!
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程桦和厉甄东在人群里终于发现了樊逸清的身影。
程桦朝着樊逸清激动的大喊:“逸清,逸清,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手挥舞着像个孩子。
厉甄东看着程桦被淹没在人群里,樊逸清还没发现他,摇了摇头,双手抓着程桦的腰直接用力把他举了起来,程桦还没反应过来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半个身子在人群头顶。
厉甄东的男友力和程桦的呆若木鸡直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部分人都是在看热闹,只有一些女孩子捂着嘴也遮盖不住那一脸变态的姨母笑。
同样的,樊逸清被这里的动静吸引,看见程桦的半个身子探在半空中,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桦总是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樊逸清朝程桦笑着挥了挥手,加快脚步越过人群朝他走过去。
见樊逸清越走越近,程桦用手推着厉甄东的头,“你丫的快放我下来!”
厉甄东把程桦又往上举了举,直到距离樊逸清还有五米才把他放下来,强势的往怀里一搂,程桦又燥又急抓起厉甄东的手臂狠狠咬了一口,咬完推开他跑向樊逸清来了个正面拥抱。
樊逸清拍了拍他的背,“好久不见,程桦你胖了。”
程桦推开他开玩笑似的往他右肩捶了一拳,“我这叫强壮,你小子终于肯回来了!”
机场的灯光很好,樊逸清脸上的疲态尽收程桦眼底,他担忧道:“不是说美国挺养人吗?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累?”
厉甄东走过来,从程桦背后搂住他的腰,笑着说:“他是去美国开荒的,又不是去休假,瘦了很正常。”他看着樊逸清,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欢迎归国,抛弃了我表哥跟女人双飞美国挺愉悦吧?”
程桦赶紧用右肘怼了厉甄东肚子一下,低声埋怨道:“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儿吗?你脑子被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