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同话————寒雁北回[上]

作者:寒雁北回[上]  录入:12-22

“你有时间吗?”王子问。
“呵呵,我现在一个月全是礼拜天,你又不是不知道。”韩枫回答。
“那我们见一面,我请你吃饭,怎麽样?”
“见面?”韩枫突然一动,说实话,自白丁走後,王子可算是他唯一的一个精神寄托,虽然他也曾见了几个“圈内人”但那些人不是轻飘浮躁,就是打扮的妖气十足,叫人无法接受。
但王子不同,在韩枫心中他该是一个多愁善感,又充满阳光的男孩。甚至在他心中时常会抱有些幻想,至於他在幻想著什麽,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与王子见面,不是没想过,每次在网络上与他相会时,韩枫都有约他见面的冲动,只是由於王子对金钱看的过重,而韩枫每月的开销完全来自於家庭,见面生怕自己过於寒酸,引来对方的反感,故此未敢开口,没想到见面竟是王子首先提出,这倒让他又惊又喜。
“怎麽突然想见面了?”韩枫故意问。
“没什麽啊,只是最近有点闹心,想约个人出来聊聊而已。”
“哦?那你为什麽要选我呢?”
王子显然有些不耐烦,说:“你要是没时间就算了,婆婆妈妈的烦死人了。”随後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说:“这是我的电话,要是有时间下午1点,打电话给我,没时间就算了。我要下线了,拜拜!”
韩枫看到这条消息的同时王子真的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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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韩枫会不会打电话给王子呢?
何必猜呢?
出於好奇,出於好感……不管出於什麽,韩枫说服了自己,说服了自己那颗对白丁“致死不虞”的心,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又充满希望与幻想的打通了王子的电话。
王子没有他这麽复杂的心情,他只是不想和熟人坐在一起嬉闹,想找一个能听懂他说话,或是说找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出来聊聊。韩枫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见面的地点是韩枫选的,定在一条比较繁华的商业街上,因为韩枫刚刚买了手机,所以两个人联系起来并不困难。
王子很守时,韩枫自然也不会迟到。
正是初秋时节,王子米白色的运动装,随意、自然、毫不做作。韩枫穿了一身时下最流行的西装。这种样式的西服最大的特点就是能突出著装人的身体曲线。腰部微向内缩,後摆也一改西装的单开,变成双开;裤子也多以瘦腰,紧腿,宽脚为主。穿上之後显的稳重中不失跳脱,青春中略带老成。这样一来这中“欧版装”成了年轻人的主流。
再加上韩枫穿衣又十分讲究,他的所有西装全部为手工定做,而非是买来的成衣。他觉得这样穿著才合体,才舒服。今天来见王子更是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一套,看似随意,实是精心挑选。
这样两个男孩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无疑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他们都坦然的收下路人投来的目光,因为他们确实有值得骄傲的外表。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高兴。两人昂首阔步,侃侃而谈,仿佛是久别重逢的故交老友一般亲密。
虽然王子很开朗,对自己的心事只字不提,但韩枫却有种奇怪的预感。他预感王子并不快乐,他一定有难言之隐,灿烂的笑容後面,一定掩饰著什麽心酸的往事。这个念头不是刚刚才有的,而是从他知道王子被男人“包养”在外那天起就有了。
一种强烈的好奇感,迫使韩枫要去探究他人内心深处的秘密。他当自己的上天派来拯救王子的神,要把一个濒临坠落的少年,从金钱的深渊中拉出来。
但他那时还太年轻,虽然他有著常人少有的灵牙利齿,但他却不明白,探究别人的心事,有时也是一种伤害。
掀开落满灰尘的记忆,就像是在往伤口上撒盐一般。刺痛的感觉叫人难以忍受,这个时候,人便是最脆弱,也是最容易接受一个人的时候。
韩枫没有想那麽许多,他想的就只有该如何入手。他认为造成这样性格的原因首先就该是家庭,所以,他选择了从王子的家庭“下手”。
但王子并不是什麽话都能挂在嘴边的人。当韩枫问起自己的父母都是做什麽工作等等有关家庭问题的时候,他再次决定撒谎。
这个谎言并不是第一次说,也有不少人对这个谎言深信不疑。
谎言的大自内容是王子的父亲是一个小工厂的厂长,工厂效益不错,生活水准也很好,但父亲比较严厉,父子关系一直就紧张,终於在王子18岁那年和父亲大吵一架後离开了家,决定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韩枫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不管怎麽说这是唯一的线索,只要抓住这跟线,就不怕王子不说出内心的真实故事。韩枫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当谈起他如何与吴喜东相识又是如何被吴喜东包养的经历时,王子倒是实言相告。
就这样,两个人直聊到了傍晚十分,才分手作别。
回到家以後,韩枫久久不能入睡,反复想著王子说过的话,觉得疑点重重,漏洞百出。
比如,即便王子的父亲管教方法失当,导致王子离家出走。那这两年王子一人在外,家里人怎麽可能不闻不问,做父母者可能允许一个20出头的孩子就独自流浪在外头?还有就是王子很少提到自己的父亲,即便谈起,他也是怒目横眉,让韩枫不敢再问。一个儿子即便对父亲成见再深,误解再多,也不至於像仇人一般连说起时都会咬牙切齿啊!
韩枫虽然这样想,但又找不出确实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唯一的结论就是王子一定有更大,更叫人同情的故事,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是因为怕别人看不起他……
想清了这点,韩枫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王子。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王子的一个知心人,希望王子在和他谈及往事时能够坦诚面对。
哈!可笑吧!他就是这样一个“热心人”。在他决定“帮助”王子的时候,却不曾想过如果王子长的又老又丑,自己还会不会为了他而夜不能眠,还会不会较尽脑汁的去想该怎样做一个“知心人”!
或许这些只不过是他的一个美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吧!
人呐,就是这样无聊,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给自己找一个这样那样的借口,韩枫也不例外。
唯一例外的就是,他是以真心换真心。可谁又知道,他的真心换来的又会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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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段时间里,韩枫总找机会接近王子,正逢吴喜东住院,王子也是心神不宁,对韩枫的热情倒也是来者不拒。这样两个人就算走下了网络,走到了现实世界中。
通过观察,韩枫越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王子。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时,白丁的影子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而每到这个时候,他会告诉自己:我爱白丁,我真的真的爱他,与王子接触只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世比较奇怪而已……
一天两人约好逛街,闲谈之间,韩枫有意牵引话题,说:“你把钱看成是什麽?”
“一种可以给你任何喜欢东西的恶魔!”王子干脆的回答。
“别和我说这些没用的东西!”韩枫打趣的说:“我想知道你究竟怎麽看‘钱’这个东西。可不是听你讲理论。”
“我说的是事实啊,比如这个戒指”王子驻足,指著商场橱窗里的一枚白金钻戒说:“比如这个戒指,我很喜欢。我有钱,我立刻就会买下来,可要是我没有钱,就只能站在外面看的份儿了。”
“那它为什麽又是‘恶魔’呢?”韩枫故意问。
“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王子不屑的说:“钱能驱使人做出一些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杀人放火,拦路抢劫,哪个不是和钱有关呢?所以有人说财是惹祸的根苗。就是这个道理。”
“哦?但我听人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的猛虎,气是无烟的枪炮。’这财不是惹祸的苗子,只是吃人的老虎。”
王子嘿嘿一笑,说:“我可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它是惹祸的根苗也好,是吃人的老虎也好,只要人活著就少不了它。”
对这点韩枫表示赞同,点头说:“这倒不错。可你认为人可以为了它什麽都做吗?”
王子沈思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到底想说什麽?不用拐弯抹角的,直接说吧。”
韩枫的心思被他看穿,哈哈一笑,说:“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钱就可以和任何人上床。”
王子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没好心眼儿,转著圈的骂人。严格的说只要他给钱,我也认为可以,那我会为了钱和他上床。”
“那好,我问你,如果是我呢?”
王子明白韩枫的意思,但韩枫开玩笑的问,他也就开玩笑的答:“你呀?你我都这麽熟了,自然可以给你个开张价了,看见了没?”他指著刚才那枚钻戒说:“一枚戒指住一宿,我可是挥泪大甩卖了,可不许还价的呀!”
韩枫看了一眼那钻戒,虽不甚大,但做工极为精致,是一朵玫瑰花卷曲而成,花心的位置嵌著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红色宝石,阳光下熠熠生辉,夺人二目。标价为3560元。
韩枫故意冷笑,说:“你呀!还是去抢钱好了,本少爷有钱去修桥补路,也不会给你!”
说完两人就相视而笑。
但在他们彼此心中却都有另一番打算。
一个想: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一枚戒指就可以得到他?他真的就是一个利用肉体换取金钱的人吗?究竟是什麽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我又该用什麽方法去改变他呢?
另一个想:这个傻小子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我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所以以後对他还是敬而远之为妙,以免他缠上了我,无法脱身。我还有自己的梦想没有实现,可不能被这小子给破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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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韩枫的故事,一个多情的种子,为情所困,为情所忙,为情所伤。
多年以後,有人问他对这段往事他後不後悔,他笑著说:“那时年轻,做了一些可笑的事情。但我绝不後悔,因为我用真心的爱过,也有人真心的爱过我,既然是这样,我又有什麽可後悔的呢?要是说後悔,我只是後悔当初没有珍惜那段时光,竟让它在我的不经意间一去不复返。如果要我重新活过,我还会这样选择,但我会加倍的珍惜那段年轻冲动,有不切实际的梦想的少年时代!”
十:忘记我吧,爱我的人!
说放弃,几人能说放弃就放弃?
想忘记,问谁可想忘记便忘记?
说来简单,想也不难,实际做起,却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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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地相隔的白丁与韩枫,一个在感情上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现在要将视线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看看他是如何看到感情这个东西的。
白丁,无疑是个痴情的人。
而痴情的人往往会被无情所伤。自小林走後,白丁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依旧过著俭朴的生活,依旧每天趴在床写日记,仿佛从来都不曾认识小林这样一个人。
但那双深情注视的眼睛,总是会在寂静的夜里,在白丁内心防御最若的时候,肆无忌惮的闯入他的梦境。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恬淡平静,毫不奢华,毫不浪漫的平淡生活。这种生活只有韩枫才能给他,他深信。
如果不是小林的再次出现,他真的会永远忘记那双叫人看了会脸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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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小林重逢可算是一个必然中的巧合。
那是在小林毕业後的第三个月,在学校的大门口,小林一身整洁的运动装,手里随意提著一个背包,正大步流星的往学校里面走。白丁正巧要去图书馆换书。
“白丁!”小林老远就与他打招呼,显然他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但白丁却没有喜悦之情,他有的只是惊讶,他脱口问道:“你怎麽又回来了?”
“来看你呀!”小林一反常态,他没有找借口掩饰,而是直言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可他的这句话却让白丁很是反感,他不愿让同学们误会他与小林有什麽不清楚的关系,可小林偏偏又要出现在,而且刚一见面就说出这样一句叫人难以接受的话。
“看我干什麽,我要去还书,别挡道。”说著白丁绕过小林进了图书馆。
小林没有生气,他对白丁的小性子早就习以为常,傻笑著跟在他後面。白丁也不理他,径直走到图书管理员处还了书,然後进了阅览室。由於小林已经毕业,借书卡已经归还学校,故此不允许进入阅览室,白丁清楚这点,所以他故意挑了一本闲书,坐下翻看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在白丁的书页间溜走,也在小林注视的眼神前滑过。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白丁起身要走,竟发现小林仍旧站在那里笑容满面的望著他,没有一丝厌烦的神情。
毕竟不是铁石心肠,白丁有些心软了,走过去问:“你找我有什麽事吗?”
白丁主动与他说话,让他高兴极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想也不想就回答:“我想你了就来看你了。”
白丁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小林的话,但无论怎样他都不愿和小林有太多的纠缠,因为他怕,怕自己会喜欢上小林,而辜负了韩枫的一片真情。所以心里虽不生气,但嘴上还是一本正经的说:“想我干什麽。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呀!我开了6个多小时的车,就是为了看你,你总该陪我吃顿饭吧。”小林拦住白丁说。
“你自己开车来的?”白丁问出之後立即後悔。
“是啊!我把朋友的车开出来就是特地为了见你,就停在学校门口。怎麽样?感动吧。”小林顽皮的向白丁眨了一下眼睛,说:“走,我还有一件礼物给你。”
然後他不容分说,就拉著白丁来到校门口。果然,校门前停著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外观虽不甚惊人,但四轮上粘满的泥土说明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才来到这里的。
小林打开车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生日蛋糕,送到白丁面前,微笑著轻声说:“生日快乐。”
白丁一下子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的生日只有姑妈、奶奶还有韩枫记得,因为今天一早韩枫已经打过电话,和他说过“生日快乐”了。可没想到小林竟开了6个多小时的车跑来为自己庆祝生日。
这不能不让他感动。是的,现在白丁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看见蛋糕盒上还别著一张卡片,粉红色的卡片上印著无数多火红的玫瑰。
寄语是小林亲手写上去的,写道:“我用千言万语,绘出一张卡片;我用无数个思念,扎紧一束玫瑰。送上我对你最深的祝福,祝你生日快乐,愿我们的友谊能够天长地久。”
浪漫吗?
很浪漫!
但白丁却丝毫也感觉不出浪漫。他恨,恨自己,恨自己想哭。不是为了小林,也不是为了小林的蛋糕与贺卡。他想哭是因为他想到了韩枫,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勾起了他无数对往事的思念。
以前每个生日都是韩枫陪他一起度过,蛋糕没有小林的大,贺卡也没有小林的精致,更没有那麽浪漫的寄语。但那贺卡是韩枫亲手制作而成,有些粗糙,有些幼稚,在白丁看来,却比金山银海还要贵重。
今天看到小林那至诚的眼神,与往日韩枫的眼神无异,同样都是饱含神情,满怀祝福,要说不同,那只是小林的眼睛多了一分灵动,少了一分羞涩。
天呐!眼泪已经溢满眼窝,不由自主的顺著他白皙的脸夹簌簌流下。
此时此刻该有一个肩膀让他靠一靠,该有一句温存的话语来安慰,甚至该有一个火热的嘴唇,替他吻去腮边了泪珠。
小林的肩膀宽厚而结实,他的温存话语也足以打动世界上任何少女的心,他的嘴唇更是红润饱满,更重要的是有愿意让白丁靠在自己肩膀,他有无数心里话想要对他说,还有就是那期待已久却始终未能如愿的吻。
但这一切,白丁却统统不能接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不愿,不想忘记心中的那个人,那份情,和他一直背负的那份责任。在他懂事的那天起,他就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他是个自卑的人,因为家庭没有给他任何自豪,寄居的生活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个暂时,但对白丁来说那却是命运的安排。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心里就多了一份责任感,这个责任感是对奶奶、姑妈、姑父的那份情,而这份情随著年龄的增长,也在不断的加深,渐渐的他将这份责任转变成了对韩枫的爱。为了他的这个哥哥,就算要他去死,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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