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也看着她。
“我觉得江北这段时间变化挺大的,虽然说不上来具体哪儿不一样了,但比起以前要强了许多,至少愿意和你玩一块。”江南说,“我是想说,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替我多看着点江北,教他打打鼓弹弹琴什么的。我这个弟弟比较让人操心,老爸每天忙着赚钱养家,也不懂得怎么疏导教育孩子,我有时候也顾不上,自己都一团糟······你人挺好的,也比我们有素养有想法,江北跟你在一块,肯定能有一些好的影响。”
“突然听你这么一通夸,我都不好意思了。”秦天笑了笑,“要不这顿饭你结了吧。”
“别啊!聊感情呢,多破坏气氛。”江南哈哈笑着坐了起来。
秦天也乐了,笑了一会儿,说,“我挺喜欢江北的,不然也不会找你问这些······”
“看出来了。”江南看着他,说,“我弟做的菜一般人可没口福吃着,就冲这一口你也舍不得。”
秦天愣了愣,顿时有种被人揭穿了内心真实想法的窘迫,脸都烧了起来。
哎,你个吃货,都挂脸上了,还说什么呢!
江北睁开眼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脑浆子跟煮开了似得冒着泡咕嘟。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射进来,有点刺眼,想摸出手机看看什么时间了,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才想起手机已经很多天没开机了。
一直不开机是害怕秦天会给他打电话,他不知道在被秦天撞到那样窘迫的场面之后该怎么以什么样的姿态继续面对秦天,也害怕开了机,要面对秦天其实一个电话都没有再打来的事实。
他的手机没有来电短信提醒,就算现在开机,也无法知道秦天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老爸出门了,桌上放着药和提醒他吃药的字条。江北吃了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打开阳台的门把被老爸关在里面的黑子放出来,带着黑子出了门。
第 37 章
在床上躺了三天,加上没吃饭,走路双腿都有点打飘,跟一路踩着棉花跳舞似得。不过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老北风也刮得不是那么着急了,晒得人暖洋洋的想回去继续躺着。
黑子好多天没有被他带出来放风,比他还高兴,撒着欢的往前跑,跑一段再返回来围着他转两圈儿,继续往前跑。
江北不知道自己怎么又走到了秦天的小区,直到在秦天的院子前面停下才有些回神儿。
他没敢再往前走。秦天那辆很高级的车在家,人也一定在家。好在窗帘都拉着,他回过神迅速捂住黑子的大嘴半拖半拉的躲到了车屁股后面。
好多天了,他没有过来做饭,电话也关了机。
秦天说过他再提罢工就抽他,还要加倍索赔。他现在是直接罢工,连个招呼都没打。秦天估计想抽死他的心都有了吧。
也不见得。
手机开机后一直很安静,现在已经过了午饭的点,秦天在家,但也没有给他打电话,看来是真的打算炒他鱿鱼,继续投身外卖的奋斗行列。
他看着手机银行显示的余额,犹豫着是不是该趁着秦天前来索赔前自觉的把钱退回去。退的时候还需要说些什么吗?该怎么说?
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找个地方把钱取出来,趁秦天出门上班的时候连同钥匙一块给他放回去吧。
手机放回兜里之后震了一下,不,是连续震着。应该是老爸回家之后看到他不在打电话来问了。江北重新把手机掏了出来,一边紧紧的盯着秦天门口的动静,直接按了接听。
“开机了?”电话里过了能有五秒才传出一个有点熟悉的好听的声音。
江北脑子里晕乎乎的,搂着黑子蹲地上,半天没回味过来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的,就知道反正不是老爸。刚要把手机拿开看看,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江北?是江北吧?”
江北猛地一个哆嗦,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砸在了黑子的脑门儿上。黑子夹着耳朵低低的呼噜了一声,手机又顺着黑子顺滑的脑门儿掉在了地上。
“你那儿干嘛呢,能听到我说话吗?”
手机还在叫,江北先是快速的往四周睃了一圈,又往秦天院子里看了看,没看到有人,这才赶紧把手机捡了起来,下意识想要直接挂断,最后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按到了耳朵上。
“能听见。”这一张嘴,才发现声音哑的厉害,跟嗓子眼里含了一把沙子似得,都能听见性感的摩擦声了。
“哎,你这声音是怎么了,被人掐住脖子了?”秦天的语气跟以往听不出什么不同,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江北没笑出来,手在黑子脑袋上撸着,憋出一句,“有事儿?”
秦天啧了一声,“没事儿不能打你电话了是不?架儿还挺大。我还没问你呢,一声不吭的就玩失踪,我都吃掉半边儿头发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把头发补回来啊?”
江北不知道秦天是故意装出来的,还是真的不在意,但是跟预想中的不一样,这样轻松随意的语气和话题还是令江北没忍住,鼻子一阵发酸。
“我最近有事。”江北说。
“行吧。”秦天没有追问什么事,顿了一下,说,“我刚想给自己煎个鸡蛋改善一下伙食,就给你打个电话问问。”
“怎么煎鸡蛋吗?”江北蹲的腿发麻,老想往地上出溜,干脆抱着黑子一块坐到了地上,后背靠着车屁股,说,“找个碗把鸡蛋打进去,用筷子打匀,然后锅里放油······”
“没问你这个,我会呢。”秦天打断他,“我就是想问问,燃气灶怎么又打不着火了,该不是真坏了吧,我按你之前说的方法打了好几遍也没反应呢,你知道怎么检查灶坏没坏吗?”
“我上回用还好的······”
“所以我奇怪啊,前天我还用它煮了一锅汤呢。”秦天说。
江北很想问一句就你那水平煮的什么汤,没把自己毒死,又生生的憋了回去,说,“那是不是没气儿了?你没看一下表?我记得月底的时候气儿就不太多了。”
“嘿!”应该是看了表,过了一会儿秦天喊了一声,“还真是没气儿了!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充气啊少爷!
“你拿着气卡去充点钱就行了。”为了避免少爷不知道去哪儿充,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小区门口那个自助的机子就能充。”
“行,我知道了。”
在秦天再说什么其他的话之前,江北飞快的说了句,“我先挂了。”就直接挂了电话。
他怕秦天突然拿着卡出来看到自己躲在他车屁股后面,挂了电话忙拽着黑子连滚带爬的冲向了一旁的花圃。
这个季节花圃里的花草长得很茂盛,一人一狗趴里头不仔细看完全看不见。
还好里头种的都是冬青和几株开的艳丽的樱花,不然得挂一身的刺。
刚趴进去没多久,秦天家的门就开了。秦天穿着一件黑色的针织外套拿着一张绿色的小卡走了出来。机子就在小区门口,步行就到了,秦天没有往车子这边走,直接顺着路出了小区。
江北一直没敢挪地儿,这会儿出去一准能跟秦天碰头,呆在这儿等秦天回屋后再走比较保险。
耐心蹲了能有一个小时,秦天才慢悠悠的散着步拿着卡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个手提袋,借着路灯隐约能看见里面装的是几根大葱和不知道什么蔬菜。
这是打定主意要彻底改善伙食了。
江北十分怀疑,连充气儿都不知道的大少爷,能炒出个什么来。
江北觉得今晚很有必要在这儿蹲守着,万一秦天被自己炒出来的东西毒倒了,他还能立马打电话叫个医院的车来。
只不过,现在的气温虽然暖和了很多,但大病未愈顶着小风在花圃里蹲一晚上,也够个好人受的。到时自己可能也要一块跟着被拉回医院。
手机在手里又震了起来,江北低头一看,还是秦天打来的。
这么快就把自己放倒了?
江北犹豫着接起了电话。还没张口那头又喊了起来,“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冲了钱还是打不着啊。”
“不能吧,你充了多少啊?”江北动了动发麻的屁股,老觉得屁股底下什么东西硌得慌,一挪屁股,脑袋刮在了樱花树枝上,扑了一脸的花瓣。
“冲了一千,不够?”
“······够了。”
“那怎么打不着?是灶坏了吧······”秦天连续拧了好几下开关,哒哒哒的声音跟打鼓似得,最后一巴掌拍在灶台上。“不吃了!饿死算了!”
“你······插卡了吗?”江北小心的问了一句。
“插什么卡?”
“······气卡!”
“你喊屁啊!”秦天拿起卡看了看,嘟哝了一句,“······插卡就插卡呗。我就是想着自己是不是弄错卡了,水卡电卡气卡好几张呢······”
江北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没弄错,就是那张绿色的。”
秦天沉默了半晌儿,在表盘上找到了一个口,把卡插了进去,说,“我现在严重怀疑是灶坏了,一定是你使用不当,现在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马上飞奔过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个情况。”
“不是,你到底插卡了没?”江北说,“我现在过不去······”
“少废话,五分钟之内见不到人,我明天就扛着灶去你们学校讨说法。”秦天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北愣了半天,想再打过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头晕的厉害,脑子好像也不够用的,站起来的时候还晃了一下,他倒是还没忘了秦天害怕黑子,脚下踩着棉花飘到院子里之后,就让黑子老老实实的坐在了墙根儿,过去敲了门。
“不是有钥匙吗,敲什么门。”刚敲了两下,秦天就拉开门,抱着胳膊在门口看着他,“这腿得两米多了吧,来的还挺快。”
江北一下没反应过来。
傻了吧,就是两米的腿从家跑到这儿也不能五分钟,江小北同学,感个冒把脑子也一块塞住了吗!
秦天看着他闷声不吭的进了屋,就往厨房走,在后面说,“花圃都让你踩平了吧?”
“啊。”江北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声,低头往气表上看了看,又直起身拧了下开关,哒哒哒,蓝色的小火苗一下蹿了出来,江北猛地抬起头,“你······”
秦天抬手在他头上蓐了一把,捏着一片粉色的花瓣递到他眼前,“蹲那儿多久了?”
江北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慌得不行,跟做贼被抓了现行似得,“······你看到了?”
“我还想问你的,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拿的是气卡。”秦天说。
江北叹了口气,把火关上了。
原来破绽在这里,真是蠢了。
秦天靠在厨房的台子上,“你搁那儿蹲点呢?是不是打算看着我出门后,进来替我搬家啊?”
“跑不出两米就得给你撵上了,能搬个屁啊。”江北低着头瞪着燃气灶,“你不是要改善伙食吗?鸡蛋呢······”
第 38 章
“那个等会儿再说。”秦天拉了他一把,捏着他下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用手背在他额头上贴了一下,拽着他出了厨房,“你现在摸着就跟个煮鸡蛋似得,是不是发烧呢?都这样了还出来蹲点,要钱不要命啊,先量一下.体温。”
秦天把他按到沙发上,找出药箱翻出体温计塞给他。江北犹豫了一下,低着头把体温计夹上。
从进门起,秦天一直没有提那天的事,这让江北有些无措,还有些不安。秦天继续翻着药箱不说话了,他就不知该该接什么话,低着头也不说话。
非常压抑以及尴尬。
想逃。
“病多久了?”秦天一边查看着各种药物说明,问。
“没多久······”
“打针吃药了吗?”
“出门的时候吃了药了。”
“把体温计拿出来我看看。”
江北沉默的把体温计递到他手里,秦天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38度2。都这样了怎么不去医院打个针儿?”
“吃药就好了。”江北说。
“你是怕疼吧?”秦天看着他乐了,把体温计放回去,拿起刚刚挑出来的几种药,犹豫了一下,说,“刚吃过药······再吃一遍没事吧?”
“我要是死这儿了,你就跟警察说,我是畏罪自杀。”江北说。
“哎!发烧也没影响你这张嘴。”秦天倒了一杯热水给他,“退烧的,先吃了吧,别一会儿真死这儿了,我还得费心洗脱冤情。”
药吃多了,会不会吃死人江北不知道,就知道如果光这么老老实实的坐着,自己一定会先窘迫致死。拿起水和药飞快的吃了,江北又站起来想要去厨房。
“行了,非得努力帮我塑造没人性的形象,就煎个蛋还能离了你这个病患不行了啊。”秦天把他按回沙发上,“老实坐着,我去煎,你过来的时候也还没吃呢吧?这脸色,跟刚从里头放出来似得······我多煎几个,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无聊的话就看会儿电视。”
秦天把遥控器扔到他手边,转身进了厨房。江北低着头半天没动,不敢动,也不想动,好像一动就会漏了气儿。
秦天的反应在他的所有预想之外,他甚至不知道秦天那天到底有没有听到什么,听到了多少。而秦天表现的好像完全没在意那天的事,甚至他好多天没来,秦天也没有追问和抱怨,一切平静的就像时间静止在了那一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