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同话————寒雁北回[下]

作者：寒雁北回[下]  录入：12-22

小林看见散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中还搀杂著一片新鲜的柠檬，突然之见好象想起了什麽，於是对白丁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千万不要走开！”说著顺原路追了出去。
来到门外刚好看见三个男人将那人围拢在中心，好象在说著什麽，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小林就侧耳细听，知道无非就是因为这人欠那三个人的钱，小林长出了一口气，因为他认为只要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那就不算是问题。
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麽想，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有钱。眼见三个男人就要动手，小林连忙跑上前说：“三位朋友，等一等。”
那三人倒也听话，高举的胳膊立刻放下，为首的一个问：“你是谁？”
“我？我是他朋友。”
“好啊！你有什麽话？帮她换钱，还是替她挨揍？”说著三人连同小林一起围在当中。
小林笑了笑，说：“他欠你们多少钱？”
“一千，怎麽著？你帮她还？”
小林并没答话，从钱包里取出一千块千递了过去，说：“看看对不对？”
那人接过前数了一下，骂了一句“他妈的算你今天走运！下次你最好小心点！”然後三人一同离开。
“他们是谁？”小林回头问那个人。
“我朋友。”
“你朋友？你朋友还能为一千块钱这麽对你？”小林有点奇怪。
“你是谁？”
“我？你不记得我了？”
……
“走吧，咱们里面说去。”
此时白丁与韩枫也来到门口，韩枫笑著问：“怎麽样？小姐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
“你？你是女孩子？”小林似乎有点惊讶。
“怎麽了？”她对小林似乎没什麽好感。
“呵呵，没什麽。”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见她一张椭圆的脸蛋，不描眉，眉自浓，不施胭脂，口犹红，一双大大的眼睛透著股机灵劲。上戴一顶皮质的贝垒帽，身上穿著一件软皮甲克，一条皮裤，和一双高筒的皮靴，虽然格子不高，但双腿格外的修长，加上紧身的皮裤，倒有点像是漫画中的英俊少年。
“你不是说你是瞎子吗？怎麽知道我是女孩子？”她指著韩枫问。
“是啊，我眼睛确实看不见，如果不是刚才你撞了我一下，我也不知道你是女孩子。”韩枫笑了笑说。
女孩子“哼”了一声没说话，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就连对小林的谢字都没有。转身要走，但刚走一步便又“哎呦”一声跌倒，看来她的脚伤的实在不轻。
小林连忙将她扶起，问：“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用了。我没事，不用你管。”说著勉强站起身。
小林摇头，说：“你看你这样子，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说著拦了一辆出租车，拉著她上了车。
“你叫什麽名字啊？”小林问。
“陆一男。”
“你不记得我了？”
小林的话著实让人无法理解，韩枫问：“小林，你到底认不认识人家呀？怎麽连名字都不知道啊！”
小林“嘿嘿”一笑，便把他见过陆一男的经过讲了一遍。（她就是小林在“飘”中见到和自己喝同样饮料的人。详见本文第二十一章）
当时陆一男并没听见小林所说的话，自然对他毫无印象，但自己喜欢喝纯净水倒是事实。
接著小林又给她介绍了白丁和韩枫，然後又说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等到了医院检查过後诊断陆一男只是脚部的软组织受伤，并未伤急骨头，医生为她上了药，又叮嘱何时来换药，和需要忌的口等等，然後四人一同出了医院。
由於陆一男的脚上上了药又包了厚厚的纱布，靴子是铁定不能穿了，只得由小林搀扶上了车，然後问：“你家在什麽地方？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陆一男没有反对，於是车子在她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小胡同前停下。
下了车，陆一男说：“我家就在这儿，进坐一下吧。”
这里是出了名的贫困区，由於面积大，住户又多所以一直没能被开发，还是保持著60年代的平房原貌。小林从没来过这里，倒是白丁曾到过这里一回，问：“你家住在这儿？”
“不，我和我哥哥住在儿。”说著带著小林等进了胡同，天还在下雨，一点月色也没有，大家跟在她後面只能摸索著想前走，不一刻来到一有大门前。
这扇门严格意义上讲已经不能算是门了，好象只要有人使劲踢上一脚它就会马上塌掉一样。小林打趣说：“呵呵，以後我要是落难，一定来这儿躲著，绝对不会有人找来！”
陆一男“哼”了一声，说：“我们这小庙里可容不下你这麽大的佛。”
小林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失言，也未往下说，一行人随著陆一男便进了小屋。
这屋子不大，推门便的厨房，有灶台，水缸，锅碗炊具摆在一旁，刷洗的十分干净。陆一男推开屋门，先看见一铺小炕，炕上扑著被褥枕头，中间挂著一张床单将小炕分为两段，兄妹二人夜晚便左右而眠。
由於下著雨，屋子的一角放著一个脸盆，雨水顺墙角滴下“叮冬”做响。从房顶垂下一个灯泡，呼明户暗的闪烁不停。
一个年轻人蹲在地上，正在帮一只小狗喂食，听妹妹回来，立刻站起身回过头说：“你怎麽才回来，我……”
话刚说一半，便愣的了当场。
三十一：重逢
人生如戏，一场戏剧化的重逢引出了一段荒诞的感情故事。
等待中，守侯中，徘徊中，渴望中，皆在红尘中；
是哭，是笑，是喜，亦是忧，尽是荒唐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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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男以为哥哥是看到自己受了伤所以惊讶，嘴里说：“今天真倒霉，被这家夥撞了一下，扭到了脚……”她一边说一边跳到炕边坐下，又说：“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她的话还没说完，韩枫突然冲他喊：“你可不可以不说话！”
陆一男真的闭上了嘴，因为他发现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没说话，哥哥就望著来的这三个人，好象丢了什麽东西一样。
“你，你在说一句话好吗？”韩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人没有说话，却笑了。
“不用说了，他就是王子。”白丁在一旁说。
没错。他就是王子。确实是王子，一年前在海王岛不告而别消失到现在的王子。
小林被白丁的话所惊醒。没错，他确实是王子。
“你……”小林本想问“你怎麽在这儿？”但又觉得自己的话实在有些蠢，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
於是谁都不说话，沈默半晌後，王子突然笑了说：“今天来的人好全啊！来来，快请坐。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妹妹，叫陆一男。”然後他又给陆一男介绍，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有钱的疯子’、‘多情的傻子’和……”他指著白丁，欲言又止，笑著说：“他，他就是白丁。”
大家都被他的“介绍”方式给逗笑了，陆一男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说：“原来你们认识啊！我哥可是经常说起你们的！”
韩枫不知屋子破旧不堪，也不知王子生活落破，而再与王子相遇更是让他忘乎所以，打趣说：“他都和你说什麽了？他为什麽说我是‘傻子’啊？”
陆一男笑著说：“他说你不甘寂寞，在弟弟走了以後，为了追他不惜去偷家里的钱，最後还差点被车撞的见了阎王。”
韩枫“嘿嘿”一笑，说：“阎王是没看见，现在什麽都看不见了。”
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在一唱一和的开著玩笑，其余的人谁也不说话。
“你们怎麽跑到一起去了？”王子突然问。
陆一男显的格外的兴奋，於是把如何与他们相遇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子点头，说：“事情还真是巧啊。”再无下话。
“王子，你现在怎麽……”小林实在不想再问下去了。
王子“哈哈”一笑，说：“怎麽了？我现在不好吗？”
“可，你……”小林还想继续说什麽，却被王子挡住，说：“我现在要吃有吃，要喝有喝，不比以前差呀，还有了一个妹妹，多好啊！”
他的话一出，小林立刻明白，他是怕韩枫为他担心，於是也不再问，心下盘算等明天自己找机会单独和他聊聊再说。
韩枫倒没觉察出什麽，笑著问：“你怎麽突然多出一个妹妹呀？以前没听你提过？”
於是王子把他和陆一男见面的经过简略的说了一遍。事情是这样的。
自从海王岛一事发生後，王子倒似有心灰意冷，看破红尘之心，对什麽“富翁”梦已不报什麽希望，只暗自怪自己命中无福，也不能强求。
他遇到陆一男的时候，陆一男刚满21岁，一年前与“GF”（女朋友）鹃子分手後，便再无心念书。父母就她这麽一个女儿，从小便把她当成男孩一样，还给她取了“一男”做名字，所以就给她养成了如男孩一样的豪爽性格。自从离开学校，她每日只是东游西逛，每日泡吧和酒，甚至跟别人打架也是家常便饭。
一次她不知为什麽惹到了“百花谷”的老大麽海泉，麽海泉集结帮众在“飘”里将她逮著，陆一男自然不让，被打了两个耳光，仍是破口大骂麽海泉，这时正巧被王子遇见，便上前讲情。他和麽海泉有过几面之缘，虽算不上深交，但麽海泉知道王子素来接触的都是有权有势之人，对他还是忌惮三分。见他讲情也正好做个顺水认情把陆一男给了他。
王子救下陆一男之後一问才知，原来她同父母吵架离开了家，酒醉後招惹到了麽海泉。王子便问她现在住在哪里，她就带王子来到此处，当时王子正巧没有地方住，两人同是家庭不和，又都是孤身一人，陆一男便慷慨的让王子住下，还认他做了“哥哥”。
之後二人无话不谈都把心事说给对方，这一住便是一年。在这一年里他们频繁的换工作，却一次不如一次，好在王子自小便闯荡惯了，对这种清贫的生活还可忍受，倒是这陆一男有些受不了，经常跑出去借钱，这次被债主追债要不是遇上小林，这一顿暴打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王子讲完经过，韩枫陆一男问：“你一年都没有回家了吗？”
“是啊！”陆一男爽快的回答。
韩枫沈默不语，王子知他心意，便说：“把你那套把戏收起来吧！你要是敢对我妹妹打什麽歪注意，小心我和你没完！”
韩枫“嘿嘿”一笑，说：“我哪敢对你妹妹打什麽歪注意啊，对你还差不多。”话刚说完便“哎呦”一声，原来是白丁听他说话心中有气，在一旁使劲的掐了他一把。
大家一见都是哈哈大笑。
笑过一阵王子问：“你的伤都好了吗？”
“嗯。差不多了。只有这眼睛还看不见。不过大夫说手术以後就不会有问题了。到时候我们大家一起出去玩，怎麽样？”
王子淡淡一笑著说：“那我就祝你早日康复了。”
……
雨整整下了一夜，躺在床上韩枫还意尤未尽的自语道：“你说世界上真的有这麽巧的事吗？竟然会在这个时候遇上王子，嘿嘿，他还多了一个妹妹，这真的就像是小说一样，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好好的写一写。对了，你告诉我王子现在是瘦了，是胖了，长高了没有，丁丁，丁丁……”他喊了两声，白丁没有答应好象是睡著了。
白丁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使他闭嘴。
可这一夜白丁却怎麽也睡不著，王子的再次出现，不知是福还是祸，一年间他似乎成熟了许多，不像一年前那样尖刻，待人宽容了许多，就连说话也不那麽刻薄了。这真的是他改变了，还是另有原因呢？而自己与王子是不是真的如韩枫所说是素命的敌人，要不为什麽单单挑选在自己生日这天让他出现？我要不要把他跟小林的事情告诉哥哥呢？哥哥要是知道了，会有什麽反应呢？他一定不肯相信，一定要去亲口问王子，那样结果会是什麽呢？王子是不是真的可以忘了哥哥呢？
窗外小雨沙沙做响，白丁的脑子就仿佛这雨滴一般──繁杂而没有任何头绪。昏昏沈沈的终於等到了天明，他早早起床，先到复印社向老板请了半天的假，然後再次来到王子的住处。
他想找王子聊聊，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王子披著衣服给白丁开门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来的好早啊！”
“你知道我要来吗？”
“嗯。我猜你会来。”说著让白丁进屋。
王子就是王子，不论在什麽时候，不论什麽样的屋子，只要是他住，他就会收拾的干干净净，不让任何人挑出任何毛病。
“嗯。你还是没有变。”
“没变吗？”王子笑了，从笑容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只能感觉出一种无奈。
“我想找你聊聊。”
“你这不是来了吗？”
“你最近过的怎麽样？”
“我？不就是这样喽。”
“你没有找工作？”
“找了，不过下午才上班呢。”王子一边穿好衣服一边说。
“哦。”白丁沈默了。
“你来不会是只想找我聊这些吧？”王子似笑非笑的问。
“我……”他不知该怎麽说。
王子叹气，说：“如果你来是想知道我对韩枫是不是还有感情，那你这趟算是白来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和他是绝对不可能再继续了。至於你能否让他死心塌地的跟著你，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白丁也笑了，苦涩的笑了，默默的说：“我已经决定离开他了。”
“离开他？为什麽？你对他一直不都是忠心耿耿吗？”王子有些惊讶，旋即又明白了几分，说：“因为你家里？”
“嗯。姑姑就这麽一个儿子……”
“那你打算什麽时候离开他呢？”
“等他手术成功之後。”
“他要去做手术？什麽时候？”
“就这几天吧。”
“哦。”沈默了一下，王子问：“既然是这样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你找我是因为什麽呢？因为小林？”
“不，和他没有关系。我这次来，只是，只是想和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沈默了一下，又说：“我，我想我会离开这里，小林，他，他是个好人，我，我想，你，你能好好照顾他。他……”
他的话还没说完，王子“哈哈”大笑，说：“哈哈，我明白了，我终於明白了。”
白丁不明白他在笑什麽，更不知道他说明白了什麽。
王子笑过之後，说：“我看你是对小林有了感情对不对？”
“我……我不知道。”
“你离开韩枫是被逼无奈，你对小林的感情是情不自禁，而你不却不想背叛韩枫，所以你就来找我，想让我帮你照顾小林，对吗？这样我即不能和韩枫在一起，又能给小林一个安慰，哈哈，你这是一箭双雕啊！”
“没，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我只是觉得小林他，他是个好人。”
“嗯。他确实是个好人，一个难得的好人。但你却错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就象你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小林一样……”
他又想起海王岛上的那一夜，他并不是没有努力过，相反他曾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还是未能将小林挽留，他真的伤了心，真的没有了斗争的力气。
--或许我该长大了，现在已经不是“做梦”的年纪了。
王子这样对自己说。

三十二：不是结局的结局
人生，有太多的聚散离别，也留下了太多的心酸的故事……
究竟要走到哪里，才算是真正的结局？
究竟要等待多久，才能够忘记一切烦忧？
人生的故事要写多长？又会写下怎样的一个结局？
谁知道？谁会知道？
我只能说：一个故事的结局，正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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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的眼睛重见光明是在一个飘著小雨的傍晚，那时候一家人都高兴的流下了眼泪……
一个月後，韩枫痊愈出院回到了家。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在韩氏夫妻面前又有了一个新的，更大的问题。
这个问题时刻都在捆扰著夫妇二人，看见韩枫一天天的好转，心喜之余又不免担心起来。看著两夫妻心事憧憧的样子，白丁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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