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澜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茬:“所以我是哪个门派?”
“你不知道?”
凌澜诚实摇头:“不知道。”
四长老眼里除了结界,几乎装不进任何东西,没和凌澜说清楚倒也是正常。
“你是红云派的,宗派一共九位长老,每三位长老管理一个门派,红云派的主管是五长老。”
凌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忽然明白了:“红云穿红衣,墨云穿黑衣,青云穿青衣。”
弈离点头。
“宗主弟子穿白衣?”
弈离点头。
凌澜看看对方的衣服,再看看自己的衣服,不甚高兴:“我怎么觉得你的衣服比较好看。”
弈离停下脚步,看向他,认真道:“你穿红衣很好看。”
“当真?”
“当真。”
凌澜低头看看自己的红衣,忽然满意得不得了。
☆、红云派
两人晃晃悠悠到了藏书阁,远远看去,整座藏书阁被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包绕,只一眼,凌澜就知道,这种程度的结界,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开。
“除了最顶层的结界是由众位长老合力建立,其余结界皆是由四长老一人建立。”
凌澜惊讶:“我师父居然这么厉害?”
“四长老一生痴迷于结界,只可惜隐云宗培养出来的后辈没有让四长老满意的,一直没找到传人,直到你出现。”弈离看向凌澜:“于他而言,你便是珍宝。”
弈离直白地夸赞道,凌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凌澜跟着弈离进了藏书阁。
只有揣着隐云宗特制的腰牌,才有权进入藏书阁,且腰牌滴血认了主,除了腰牌的主人,其他人拿着也进不了藏书阁。
“那你呢?”凌澜忽然问道。
弈离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很优秀,无论在哪里都是珍宝。”
凌澜于是笑眯眯道:“所以在师兄眼里,我也是珍宝。”
周围来往的弟子不算少,凌澜这话说得虽然小声,但还是让弈离有几分不自在,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快速走开。
凌澜紧跟其后,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方才的问题。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弈离把书交给负责打理藏书阁的弟子,侧身看向凌澜:“要不要逛逛?”
凌澜果断点头:“逛。”
弈离于是尽心尽力地带着凌澜从第一层逛到第八层。
“第九层只有长老可以随意进出,其他人必须得到宗主许可才能进入。”
凌澜看了看第九层的阶梯,没什么兴趣。
两人随意转了转,凌澜将各类书籍摆放的大致位置记了记,便和弈离一道离开了藏书阁。
出了藏书阁门口,凌澜说道:“昨日还未曾将隐云宗好好逛过,今日你再陪我逛一逛如何?”他转身看向弈离,隐含期待。
弈离默默看着他,点头:“好。”
凌澜心满意足地拽着弈离将隐云宗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看了个遍,任何角落都不放过。但凡能花一个时辰看完的,他就绝不会只花一刻钟。
一圈看下来,整整花了一日的工夫。
眼见着快将隐云宗看了个遍,找不到理由再缠着对方。
凌澜再三思忖,决定厚着脸皮去弈离的院子里蹭饭。
弈离见状,问道:“今日未曾好好用过膳,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凌澜自个儿叫来小弟子,吩咐道:“随便端几个小菜上来,再上两壶酒。”
小弟子有心想说他们这儿不是客栈,但见弈离没发话,只好认命地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等小弟子端来饭菜上了酒,凌澜自发递给弈离一壶,自己留了一壶。
“来,敬师兄!”
弈离看了他半晌,默默端起酒,抿了一口。
凌澜闷了一大口,吃了点小菜,再次端起酒:“再来,敬师兄!”
“有何可敬?”
“自然是敬你这一路对师弟的扶持,若是没有师兄,小弟说不定根本活不到今天。”凌澜坐到弈离旁边,哥俩好的邀着他的肩膀:“师兄,你对师弟的大恩大德,师弟无以为报。”他忽然靠在弈离的肩膀上低声说道:“以后师兄但凡有命,师弟必万死不辞。”
弈离瞧着没醉装疯的某人,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开:“我累了,要休息。”
“师兄。”凌澜坐在地上,可怜巴巴道:“我醉了。”
弈离冷漠:“嗯。”
“师兄。”他继续坐在地上耍无赖:“我不走。”
“随你。”弈离不理他,自顾自脱了外衣便背对他躺上床休息。
凌澜一向厚脸皮惯了,自顾自爬起来,主动躺在弈离旁边:“师兄,睡吧。”
“你有自己的院子。”弈离无情道。
凌澜委屈巴巴:“太远了,不想过去。”
“我让人送你过去。”
“我头晕。”
弈离不说话了。
凌澜说话的语气里满是委屈:“师兄当初住在花锦宗时便与师弟一同吃睡,为何到了隐云宗,反而与师弟生疏了。”
弈离沉默半晌,不想和他计较:“睡吧。”
凌澜没想到对方那么容易答应,愣了愣,才满心欢喜的挨着弈离入睡。
待到身后之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弈离才慢慢转身,细细瞧着眼前这人的眉眼,恍然与记忆中的某人重叠,一时间思绪万千。
凌澜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回院子拿详细版的《结界谱》,拿完便打算去弈离的院子。
“凌师兄。”小弟子及时喊住他:“昨日我找了你一整日都没找着人。”凌澜耐心的听他说下去:“今日是咱们红云派集会的日子,凌师兄快准备准备就去吧。”
“集会?”凌澜问:“在哪?”
“凌师兄与我走便是。”
凌澜于是将《结界谱》往怀里一揣,跟着小弟子去集会。
集会地点在红云派的议事厅里,空间很大,容纳几百人完全没问题,等红云派的人悉数到齐,已经占了一半的空间。
小弟子领着他站在队伍的第一个,然后退到他身后站好。
“肃静。”六长老站在最前方,左边站着冷刑钧,右边站着冷才佳,凌澜这才想起弈离和他说过,冷刑钧是六长老的弟子。
“本月的修习情况如何?”六长老问道。
他点出几名弟子,认真听完弟子们将近来的修习情况一一报告,该奖该罚一一顺清后,便散了集会。
耽误了这么些时间,凌澜急不可待地想离开。
“凌澜留下。”凌澜轻吐一口气,强迫自己耐心地留下来。
“你是四长老的嫡系弟子,所以,从明天开始,每隔五日来素炎峰学习剑术,从后日起,每隔五日去秀苑修习内息。”素炎峰和秀苑,一个是六长老的住处,一个是五长老的住处。也就是说,凌澜每五天有两天分别要在秀苑和素炎峰度过,剩下三天才能专心看《结界谱》。
凌澜温声应下:“是,六长老。”
六长老说完该说的,先一步离开。
等到送走六长老,冷刑钧才笑着和他解释道:“别的门派都是自家师父带自家徒弟,但是咱们红云派中,四长老痴迷结界,五长老痴迷音律,音律对内息要求不低,所以五长老同时也擅内息,除此之外,两位长老对其他的几乎一窍不通。”
凌澜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我们还得花一天时间去凝息峰学结界?”也就是说,他其实只有两天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如果恰好这两天弈离有事的话,两人恐怕难以见上一面。
冷刑钧见对方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俊不禁:“放心吧,几位长老很好说话,不会为难你的。”
凌澜明白对方误解了自己,也没有解释,顺水推舟道:“那便好。”
等两人聊完,冷才佳主动道:“凌澜哥哥好,我叫冷才佳。”
“这是我妹妹。”冷刑钧介绍道:“五长老座下弟子。”
凌澜半开玩笑道:“为什么不叫师兄?”
冷才佳笑眯眯:“我入门早,按理,凌澜哥哥应该叫我一声师姐。”
看着对方不过十三四岁的脸,凌澜那声师姐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口:“你还是叫我哥哥吧。”
与两人简单寒暄完,拒绝了对方一同用膳的热情相邀,凌澜独自踏上找弈离的旅途。
“凌澜师兄,弈离师兄不在。”刚到院子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弟子拦住了。
“没关系,我进去等他。”说罢,抬腿就要往里走。
“诶诶诶,凌澜师兄。”小弟子再次拦在凌澜的前面:“弈离师兄不在,你这样随意闯入,恐怕不好吧。”
凌澜笑眯眯:“我和你们弈离师兄的关系好不好?”
这位凌澜师兄今晨才离开,从来没见弈离师兄留哪位师兄留宿过,想来是好的。
“好!”小弟子肯定道。
“那不就对了,既然我和你们弈离师兄的关系那么好,你们弈离师兄肯定也不忍心让我在门口等着他,你说是不是?”
小弟子愣愣点头:“是。”
凌澜慈爱地摸摸他的脑袋,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侧身进了院子。
凌澜百无聊赖地翻着《结界谱》,时不时往门外看一眼,直到过了午膳时间,仍不见弈离的踪影。
“那谁,给我送点吃的来。”小弟子知道凌澜和弈离的关系,当下不敢耽搁,迅速去厨房端来了午膳。
凌澜自顾自用完这一顿孤独的午膳,还是没等到弈离。
左右无事,凌澜便细细研究《结界谱》,不得不说,当初能将结界移动,完全是运气,和《结界谱》上的东西比起来,凌澜知道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整个体系的微末部分。
将《结界谱》细细看了一小部分,凌澜才觉得,自己慢慢开始了解结界是个什么东西,不单单只是简单的挡住一部分人,或者隔绝声音,隐藏自己那么简单,更深层次的则是如同吸纳灵气为己所用,或者加上保护罩,水火不侵,使结界更加坚固。
一入结界深似海,从此弈离是路人。
凌澜不知不觉建了个隔绝声音和隐身两重结界合二为一的结界,彻底埋入《结界谱》中,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
弈离回来时,守门的小弟子已经将凌澜在等他的事情告诉了他,然而进了房间却不见凌澜人影。他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书案周围气流波动不正常。他出门再三向小弟子确认只有凌澜一个人进来之后,便想通了。
于是安心坐在床上,默默修习内息。
☆、醉了
等凌澜回过神来,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他将结界撤掉,一眼便瞧见弈离坐在一旁专心致志地闭眼修习。
他轻声走过去,细细打量这人的眉眼,忍不住赞一句:世间竟有这般好看的人!
“看够了没有?”弈离忽然睁开眼。
凌澜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贴近他,厚着脸皮道:“你那么好看,当然看不够。”
除了刚醒来那会儿,凌澜曾经大着胆子调戏过弈离一回,之后便陷入了暗害,追杀和各种比赛中,几乎没什么工夫和弈离好好说话,更别说大着胆子调戏他。
不过时至今日,似乎一切尘埃落定,凌澜紧绷的心一松,对这人了解多了,顾忌也少了,调戏起来简直毫无压力。
让凌澜没想到的是,他确实对弈离更加了解了,但弈离同时也对他更加了解了。
弈离微微一笑,将人狠狠往后一推,警告道:“若是再不正经,你就出去。”
凌澜心里嘟囔道:不是应该害羞的吗?
他偷偷往弈离脸上瞅过去,发现对方耳垂微微红了,心里顿时得意,自己果然还是了解他的。
“好好好,我不闹,你用过晚膳没有?我让人送点吃的。”不等弈离回答,他迅速唤来一名小弟子,让人将晚膳送来,还嘱咐道:“今天送四壶酒过来。”俨然一副主人模样。
弈离抬眉:“你要干什么?”
凌澜笑,豪爽道:“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弈离猜到这人又要装醉,果断拒绝道:“不喝。”
小弟子很快将酒送上来。
凌澜将四壶酒放在桌上,也不管弈离喝不喝,趁醉装疯这种事情一个人就够了。他咕噜噜喝了一大口,一壶酒至少喝了三分之二。喝完,还冲弈离笑了笑。
弈离目光一凝,冷声道:“要是敢喝醉,我就把你丢出去。”
凌澜酒量不差,这点酒肯定醉不了,但如此一来,也就不能装醉了,他好可怜巴巴道:“我离家这么久,都没机会回去看一眼,实在是思乡心切,只能借酒思故人。”他满眼写着:你就成全我吧。
借酒思故人?只怕这些故人中,除了自己亲爹,其他人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吧。
弈离白了他一眼,懒得拆穿他,自从比赛结束以后,这人的性子似乎又回到当初跳脱的模样,完全没有比赛时的认真严谨。
虽然也没有严谨到哪里去。
凌澜见对方不吭声,于是胆子更大,当着他的面将四壶酒喝个精光,然后从善如流的醉了。
“弈离师兄。”凌澜整个搭在弈离身上,闭着眼,双手不安分地搂住他的腰。
弈离见眼前这人脸色一片潮红,似是真醉了,只好按下满心无奈,将人扶到床上休息。
谁知刚扶到床上,这人竟带着他往床上移,两个人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