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刑钧挠挠头,觉得自家凌师弟可能是对方才的事情感到内疚,这才主动请缨,想了想,还是没和他争,但也没走远,一直护在两位重伤初愈的师兄弟旁边。
几人走得不快,白岑走在最前面,紧跟着是冷才佳,冷刑钧护着自家师兄弟走在中间,钟钰棋断后。
这次倒是没再遇到什么事,但也没找到路。
钟钰棋两人是从另一个入口进来的,遇到了和四人一样的情况,掉入山洞,然后是死路。只是他们的运气更差一些,招惹了一头四角狮。
几人想了想,决定破墙。
冷才佳作为女孩子,凌澜弈离作为重伤员都没有动手,剩下三人轮流破墙,生生耗了四个时辰,才窥见胜利的曙光。
冷刑钧一鼓作气,狠狠一击,石壁再也撑不住,终于为几人露出一条缝来。
冷刑钧率先窜出去看情况,确认安全后,露出一颗头说道:“暂时安全,快出来。”
“凌澜。”微弱的呼唤从背后传来,凌澜站定,咽下狂喜:“我们马上出去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弈离挣扎着从凌澜身上下来。
凌澜怕伤到他,赶紧将人放下来,扶住了。
“哟,醒了?”钟钰棋站到弈离另一边,微微将人扶住。
弈离渐渐恢复力气,淡声道:“我没事,走吧。”
钟钰棋朝凌澜扬眉,示意几人先走,他垫后。
冷才佳和白岑已经一前一后出去了。
凌澜朝他点头后,紧跟着弈离离开,他前脚刚出去,后脚便听一声轰隆声,山洞塌了。凌澜急急转身,只来得及看见钟钰棋惊吓的脸。
凌澜想也不想朝石壁拍了一掌,悍然不动。
“别费力气了,整个山洞都塌了。”白岑不复温和淡定的脸色,沉静如水:“你们先走,我留下来救他。”
冷刑钧皱眉,不同意:“你一个人怎么救?我们一起合力将人挖出来还差不多。”
白岑轻轻笑了:“挖肯定是挖不出来的,放心,我一个人就够了。”
弈离察觉有异,拉住还欲说话的冷刑钧。
凌澜上前,取出传音镜递给白岑:“钰棋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希望他的出事,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们,等我们找到出口就通知你。”
白岑又恢复一派温和镇定的模样,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几人的错觉。
“放心,我会将人救出来的。”
“如果找到钟钰棋,麻烦及时告诉我。”
白岑含笑点头,将传音镜收好。
说完该说的,几人分道扬镳,凌澜四人继续朝秘境中心走去,白岑留在原地。
剩下的路程畅通无阻,毫无障碍,顺利得不可思议,凌澜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冷才佳再三确实,她感知到的秘境中心就是这个方向,几人才放心大胆地往前走。
逐渐接近中心,越来越喧闹的吵闹声、争斗声、惨叫声,进一步印证他们没有走错方向。
秘境中心建得富丽堂皇,宛如人间帝皇议事的宫殿,但比之宫殿还要华贵,一片金闪闪的外墙,仿佛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这里,就是秘境中心。
猖狂且嚣张。
几人走进去,说是看见了人间地狱也不为过,无数人在哀嚎,无数人在互相搏斗,头颅横飞,鲜血热洒,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一人坐在主座上,长相妖娆,穿着红衣,雌雄莫辨,甜腻的声音不断蛊惑道:“杀了对方,把所有人都杀了,只要别人都死了,这里,就是你的!全都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凌澜,建结界。”弈离说着,往凌澜身上输送内息。
凌澜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建了一个可以持续恢复灵力和移动的结界,秘境中心灵力十分充足,没多久几人便将之前消耗的灵力和内息补了回来。
冷才佳往几人手里塞了几粒药,几人也不细问,直接咽下。
她取出焦尾琴,‘叮’,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慢了,冷才佳再接再厉,继续弹奏,实力弱的武者已经停下了攻击,实力强的武者动作也放慢了十倍。
此番动作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主座之人的注意。
“来了几个很有趣的小家伙呢。”主座之人缓缓起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打赢我,这里的东西都给你们。”
“这里?”凌澜缓缓开口:“这里指哪里?”
主座之人缓缓笑了:“这里,就是指这个房间。”
凌澜环顾一周:“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在别的武者眼里,这里全是各种秘籍和珍宝,晃花了眼,但在结界里的这几个人眼里,除了互相厮杀的人,什么也没有。
主座之人轻轻打了个响指,凭空出现许多典籍和珍稀武器,失传的、有名气的,应有尽有。
“这些,够吗?”
凌澜看向弈离,弈离表情凝重,半晌点头:“上。”
“为什么不问问我?”门外忽然进来一人,身着紫衣,黑气缭绕,直奔主座而去,却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挡住了。
“来自魔域。”弈离低声向凌澜解释。
主座之人饶有兴致地看向他:“哦?你想先来试试手?”
紫衣人直勾勾地看着他,半点不退。
“那可要问问这群小朋友同不同意呢。”主座之人声音越发甜腻:“凡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凌澜立刻道:“我们不急,让他先。”
凌澜不傻,六个人打一头狮子都要了半条命,四个人打比狮子还厉害的人,简直就是送死,刚才是骑虎难下,现在有人帮他们下,自然求之不得。
“好,那就让你先来。”
紫衣人也不含糊,说出手就出手,竟然并不比主座之人弱。
小鱼小虾们不敢逗留,四个小鱼虾率先跑出去,没了冷才佳的控制,其他的小鱼虾们也不敢多留,纷纷往外跑。
凌澜问:“走,还是留?”
他们之所以来秘境中心,是因为大多数秘境都可以从这里看到整个秘境的全貌,自然也就可以轻易找到出口和想要的东西,只是现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留下来也没用,还有可能遭了殃,倒不如离开,另寻他径。
“若是魔域之人将秘境关了,或者控制秘境将我们都杀了呢?”冷刑钧说出了几人最担心的问题。
“秘境没有那么好操控,他没有那么大本事。”弈离冷静道。
“但是秘境很好关。”就算主座之人不肯告诉紫衣人关闭秘境的方法,但若是有心想找,也不算难。
两人一言一语也没拿出个结果,冷才佳小声道:“咱们要不然先躲起来看看,若是紫衣人胜,我们看看他的动作,如果只求钱财、秘籍或者兵刃,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来到秘境之人所图不过三样,一为财,二为兵刃,三为秘籍,但若是和命相比,不要也罢。
“才佳妹妹说的方法可行。”凌澜第一个赞成:“若是紫衣人败了,咱们就更没有必要留在这儿了。”反正横竖打不过。
“好,就这么办。”冷刑钧第二个同意。
弈离不言不语,算是默认。
☆、秘境主人
几人等了足足一个时辰,里面的声音才逐渐小了下来。
期间白岑传音说已经救出钟钰棋,正要往这边赶,凌澜微微放了心。
几人仍在耐心等待,直到里面久久没了声,凌澜才试着建了个隐身结界摸进去。
隐身结界越小越隐蔽,故其他人在外面接应,只有凌澜一个人进去。
紫衣人单腿跪在地上,似已力竭,主座之人仍坐在主座上,轻抚伤口,嘴角带笑,眼神却很冷。
“藏在结界里面的小家伙,出来吧,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那人用近乎哄骗的语气说道。
但凌澜知道,对方是真的看见他了。
“前辈。”凌澜恭敬道。
主座之人捂嘴笑了:“好多年没有人叫我前辈了。”
“前辈是这个秘境的主人?”凌澜问。
主座之人悠悠然躺在椅子上:“当然,这么漂亮的秘境,除了我还有谁能建造?”
“那您怎么不出去呢?”
秘境主人缓缓垂下眼帘,指着紫衣人说道:“你杀了他,我就告诉你。”
凌澜果断摇头:“虽然听说我的仇家挺多,但是无缘无故的仇,我不结!”
“你不杀他,那我就杀了你!”秘境主人一字一句,赤-裸-裸地威胁道。
“前辈,如果你想杀我,早就动手了,想来前辈也不想以大欺小。”凌澜脸不红心不跳地睁眼说瞎话。眼前之人,随随便便就能让上百人互相残杀供自己取乐,‘以大欺小’于他而言只是一个成语,没有概念。
不过对方却迟迟没有动手,既没有向他动手,也没有向紫衣人动手,反而让他去杀了紫衣人,原因只能有一个,他动不了或者杀不了。凌澜更倾向于后者。
“以大欺小?这种事我可做得多了,不要以为恭维我几句,我就能放了你?”主座之人轻笑道:“不可能。”
凌澜坦然自若:“既然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秘境主人默了一瞬,缓缓道:“你很聪明,但聪明人一向死得快。”他说道:“没错,我的灵力有限,消耗很快,方才玩了这么久,又和这个人打了一架,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但是,你大概不知道,我的灵力也恢复得很快呢。”
紫衣人不待他说完,倏一下攻上去,被秘境主人一脚踢开,然紫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被一脚命中,仍然能够平稳落地,摆出防御姿态。
“我的灵力再弱,对付你们这些小虾米,完全没有问题。”秘境主人轻笑道。
灵力消耗很快?这几乎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凌澜当下不含糊,和紫衣人一左一右对付秘境主人。
外面三人听见动静,纷纷跑进来,瞧见战况,想也不想便加入凌澜,一起朝秘境主人动手。
凌澜建了个结界,将几人罩在其中,灵力源源不断的疯涨,秘境主人恢复时间并不长,灵力很快消耗殆尽,后继无力,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显然紫衣人也看出来了,他寻了时机一剑刺中秘境主人心脏,鲜血缓缓顺着剑流了下来,对方再没了反抗之力,却也不见惊慌。
“你们,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呢。”秘境主人甜腻的声音在几人耳边滑过:“我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杀了我。”他忽而轻轻笑了:“不过又怎么样呢,没有多久,我还会复活,我死不了,也活不了。”
“活不了?”弈离低声呢喃,忽然明白:“你早就死了。”
“没错。”秘境主人向弈离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我早就死了,可我又没有真正死,我一直活在秘境之中,只要秘境在,你们就杀不死我,但只要有我在,秘境就永远不会消失。”
“你方才说,只要打败了你,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紫衣人忽然开口道。
秘境主人笑得更开心了:“你不会以为,这里就是秘境中心吧?”仿佛是什么乐不可支的事情,他笑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停下来:“秘境中心离这儿远着呢,谁,都别想打开!”
“什么意思?”冷刑钧问:“这里不是秘境中心?”
秘境主人用毒蛇一般甜腻的声音说道:“你猜。”他轻笑道:“你们这群人强制打开结界,擅闯秘境,现在还想拿走我的东西?会不会觉得我太好欺负了?”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所有人:“我累了,没兴趣和你们计较,待我休息休息,再来陪你们,好、好、玩!”
秘境主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几人眼前,紫衣人想拦,但只触碰到一团雾影,霎时消失在手中。
“找线索。”弈离冷静道。
四人将宫殿翻了个底朝天,除了一堆虚幻的秘籍珍宝,什么都没有。这里,确实只是一座空殿。
紫衣人冷眼观察,确认这里确实什么都没有后,先几人一步离开。
“走吧。”弈离说,率先离开宫殿。他的语气里无喜无悲,但不知怎么的,凌澜居然从中听出了失望。他才恍然发现,弈离这种性子,不太有可能在意什么苍域秘境,而他却实实在在是第一个到达烈云的人。
凌澜几步追上弈离:“师兄。”
弈离侧头:“何事?”
“师兄看中了苍域秘境里的什么东西,尽管说,我去给你抢。”凌澜也不管苍域秘境到底有多危险,好听的承诺跟不要钱似的:“什么绝世秘籍,珍稀法器,只要师兄想要,师弟拼了命也要给师兄拿到手。”
嘴上跑火车,眼睛里的担忧却是实实在在的。
弈离静了一瞬,终究没有弗了他的好意:“我来,找我父母的尸骸。”
凌澜静了。弈离确实说过他的父母进入上古遗迹后便再无消息,但他没想到,居然是苍域秘境。
凌澜突然握住他的手:“我帮你找。”
弈离愣了愣,看向两人相握的手,不言语。
凌澜将手握住之时并无遐想,但一旦握住,就跟黏上了似的,再也不想放开。
他想了想,那就不放开了吧,于是从善如流地将握手变为牵手。弈离于是回了神,反客为主,将那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
凌澜的心猛然跳了好几下,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
冷刑钧在后面连连感慨:“弈离师兄和凌澜师弟的感情真好啊!”
冷才佳歪着头看了看,总觉得不那么正常,但她毕竟年纪还小,看不懂里面的曲直,只好附和道:“哥哥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