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像不对。”走了一段路,凌澜从牵手状态中清醒,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入口为南,几人离开秘境中心后便往北方赶。虽然秘境中心不是真的,但罗盘暂时没有出现问题,说明几人的大致方向没有错。
冷家两兄妹停下,也发现了违和感。
“氛围不对。”弈离说道:“不同于之前。”不管是在草丛、洞穴还是假的秘境中心,和此处的感觉都不一样。
凌澜点头,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熟悉。
“就好像……”弈离思索。
“困在结界里。”凌澜接过话头。
“你这么一说,倒真的挺像。”冷刑钧摸着下巴道。结界于大多数人,只不过起了个屏障作用,于他们这等耳聪目明之人而言,反而没什么作用。是以,远不如凌澜反应快。
“我感觉不到结界的边缘。”弈离抬头,阳春三月天不知何时变成严寒之冬,只是他们这一路走来几乎都伴有季节的变化,因此倒是极容易忽视季节的变化,以及季节变化下遮掩的环境变化。
“有人来了。”冷刑钧提醒,朝东南方向走了几步,挡着了几人面前。
凌澜也听见了动静:“有很多人。”
冷才佳忽然说道:“这边也有人。”她看向西南方。
西南方的人率先出现了,人不多,只有两三人,看样子,也是结伴而来。
但东南方则不同,听脚步,至少有二十余人,脚步很急,也很快。
“毒王蜂!”弈离率先察出异样,一声低喝:“退!”
几人不约而同往北边跑,西南方的人刚到,便见几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想了想,也跟着跑。
几人跑了一段路,慢慢生出不对。
按理说,身后跟着的人应该会越来越少,而事实却恰恰相反,秘境里的人就像商量过一样,一窝蜂地朝着北边跑,并且不断有人加进来。
冷才佳俊俏的小脸上一片苍白:“我觉得,有人在刻意把我们往北边赶”
“往东。”凌澜喊道。
“没用。”弈离截住话头:“他们都是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的,除了这个方向,其他方向肯定都有危险。”
冷刑钧大喊:“难道我们只能坐以待毙吗?”
“弈离师兄,我们不能一直往北跑,既然有人刻意将我们赶去北边,那北边一定有我们无法预料的危险。”冷才佳微微喘息,小声提醒道。
“不。”凌澜说:“就往北,除了秘境主人,不会有第二个人有能力操控秘境,但秘境主人暂时已经躲起来了,所以操控一切的这个人有两种可能,一,他已经找到真正的秘境中心,并且找到了操控秘境之法,二,这个结界是他建的,为的,就是将我们一网打尽。”
弈离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冷刑钧不明白了:“他都要把咱们一网打尽了,咱们还要主动送上门!怎么想的?!”
凌澜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没找到秘境中心之前,基本上不会有人这么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谁都懂,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一种,他已经找到秘境中心了。”他说道:“也许,我们能当一次黄雀,从他口中,套出秘境中心。”
冷刑钧觉得自家师弟简直异想天开:“能找到秘境中心的都不是善茬,你凭什么觉得别人会让你套出口?”
“能不能,试一试就知道了。”凌澜扭头,朝冷刑钧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师弟简直不要太乐观。
凌澜说完这些,左手轻轻勾住弈离的右手,不痛不痒地在对方手心里挠了挠。
弈离头也不回,反手将他的手握住。
☆、困境
“你要去哪儿?”
钟钰棋轻吸一口气,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转身道:“我刚刚差点被山洞压死,好不容易爬出来,你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我正在找你们呢。”
白岑眼睛一眨不眨,不放过对方每个表情变化:“你从哪个方向出来的?”
钟钰棋随手一指:“大概是那边。”他无辜道:“山洞里伸手不见五指的,这个秘境又老是变来变去,我也不确定。”
白岑哦了一声,拿出传音镜,神色自若地向凌澜传消息。
钟钰棋几不可查地变了变脸色。
白岑视若无睹,淡定收好传音镜:“走吧,我们去和凌公子汇合。”
钟钰棋下意识拒绝:“不了。”见对方眼神疑惑,面色不改地解释道:“随时和他们保持联系,分头行事,效率更高。”
白岑盯着他,钟钰棋坦然回望。
“你……”
“走吧。”钟钰棋扬起大大的笑容,灿若星辰:“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快走吧。”
说完,朝着北边走去。
两人走了一刻钟,眼前这条小径像是走不完,连景色都没有多少改变,小径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几乎找不到落脚之地。
“我们不会被困在幻境里了吧?”钟钰棋摸摸下巴,提出疑问。
“如果是,那秘境主人的实力远在你我之上。”两人都不是傻子,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都没有发现这是幻境,就算到了现在,也不能肯定这是幻境,只能说明,秘境主人的实力太强大,不是两人能够对付的。
白岑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他蓦然转头:“钰棋……”
只见钟钰棋像是受到外力攻击,整个人正要朝树林里飞去,白岑想也不想拉住对方。
“白岑。”钟钰棋忽然开口,重重将人往前一拉,借力回到小径上,白岑暗道不好,正想拽住钟钰棋借力回到小径,没想到钟钰棋不仅松了手,还毫无预兆地将他往树林的方向推。
白岑无处借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跌进树林里的幻境。
再见。
钟钰棋用唇语说道,轻轻勾起唇角,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你等着。
白岑在跌进去的最后一瞬间,也用唇语无声说道。
钟钰棋满脸冷漠,冷眼瞧着白岑整个人消失在幻境里。2好。
钟钰棋想道:终于丢掉这个大累赘了,能不能出来就全看他造化了。
结界没有尽头,制造结界之人也不可能将他们赶到真正的最北边。
凌澜四人又跑了半个时辰,眼睁睁看着人数从二十人变成上百人,接着从北边也跑来一群人,几人便知,这场追逐已经到了终点。
追逐他们的各种野兽围着站成一圈,却不攻击,细细一数,四个方向一共竟有二十头,除了五头千年四角狮,还有三种叫不出名字的千年猛兽。
上百人一团乱麻,闹哄哄站在中间,像无头苍蝇。
“往外站。”弈离低声提醒。
四人慢慢从中间的位置退了出去,直到距离猛兽只有一丈之地。
猛兽见他们没有离开此地的打算,只恐吓似的看着他们,却没有进行攻击。
“天色变暗了。”凌澜抬起头,狂风呼啸,乌云密布:“暴风雨来临的预兆。”
凌澜所料不差,乌云密布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秘境中下起瓢泼大雨,冷才佳立刻撑开红伞,凌澜迅速下了个结界,双重保护,将瓢泼大雨和四人远远隔离开。
“啊!”一声惨叫响起,就像连锁效应,四面八方响起各种惨叫。
数人衣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损坏,甚至蔓延皮肤,眼疾手快之人祭出各种法宝,堪堪躲过一劫。
没有对应法宝的武者则疼得满地打滚,很快只剩森森白骨。
冷才佳惊呼:“雨有腐蚀性!”
秘境中忽然响起一声熟悉又甜腻的轻笑:“呵,自不量力的蝼蚁们。”
“怎么会。”凌澜喃喃道:“太快了,他的内息明明已经消耗尽了。”没了内息,就没有灵力,没了灵力便只能任人宰割。但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快便能灵力,操控秘境。
秘境主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你们中只有十人能活到最后,活到最后的人我可以让他安全离开秘境。”
“你是谁!”有人大喊:“你出来!缩头缩脑的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一根冰锥以迅雷之势刺向那人,当场封喉毙命。
其他人两股战战,脾气再暴躁的人也不敢出言挑衅。
但暴风雨还没停,不仅没停,冰雹,冰锥,雪球一样不少全落了下来,样样能砸死人。
“支撑不了多久。”凌澜目露忧色,他自己建的结界自己清楚,照这种速度下去,即使周围的灵力可以持续补充,也是供不应求,早晚有破开的一天。
“我们一定是撑得最久的。”弈离淡淡道,往自己的内息传到结界上。
但总有人撑不住,从而剑走偏锋。
既然只能活十人,那就把别人都杀了,自己就能活下来。
邪念一起,群魔乱舞,除了极少数人能够明哲保身,大多数人都被拖入互相残杀的地狱中。
冷刑钧狠狠将剑插入地上:“这劳什子秘境主人就喜欢玩自相残杀这一出?!”
无人回答,在秘境中心,冷才佳已经救过他们一次,这一次,实在是有心无力。
“会不会,秘境主人的实力其实没有恢复,所以才要把我们逼到这里,集中起来处理。”凌澜忽然问道。
“我看是这人就喜欢玩这种变态游戏,故意把我们引过来。”冷刑钧一脸嫌弃。
言之有理。
“也许你说得对。”弈离道,他看向外围:“只有二十头猛兽围着的这一圈有暴风雨。”
凌澜会意:“所以,很有可能,秘境主人其实只能在小范围内控制暴风雨。”
至于守着的猛兽,本来就有灵识,只需要下发指令即可,并不需要消耗灵力控制。
“那怎么办?”冷刑钧问。
“跑。”冷才佳秀秀气气地道。
几人对视一眼,朝着两头猛兽的间隙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有一就有二,其他人看见他们跑,也纷纷往四面八方跑了出去。
“就是这里?”钟钰棋喃喃自语,有一下没一下扔着手中的玉,正是和白岑换来的那块儿。
他静静观察眼前这扇足有三人高,十人宽的青铜门,忽然向前走去。
走了一半,蓦然站定,自言自语道:“身后有小尾巴呢,不好不好,不能进去。”
话音一落,他想也不想往左边一躲,急急退了几步,正好躲过身后之人的偷袭。
“多日不见,九皇弟实力见涨啊。”钟枢南站在钟钰棋不远处,阴冷的脸色勾起几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钟钰棋很谦虚:“哪里哪里,七皇兄才是让人刮目相看。”
“看在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与你动手,把东西交出来!”
钟钰棋满脸无辜:“皇兄,你要什么东西?怎么找到弟弟身上了?”
钟枢南目光微沉:“你以为,烈云皇室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他步步紧逼:“你交,还是不交。”
钟钰棋笑眯眯:“我若是说不呢?”
钟枢南握紧拳头:“那就别怪皇兄不留情面了。”说完,拳头紧跟而至。
钟钰棋脸上带笑,眸子微冷:“皇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两人过了仅仅十招,钟枢南已落下风。他狠狠瞪着钟钰棋,不能相信:“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的?还是说,你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钟钰棋还是一脸无辜:“皇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钟枢南脸色一冷:“扮猪吃老虎?”他冷哼一声:“你这头‘猪’扮得可够久的。”
钟钰棋很无奈:“皇兄,我这儿真没有你要找的东西,不如你去别处看看?”
“没有?”他狠狠瞪向钟钰棋:“让我搜身!搜不出来我就暂且相信你。”
钟钰棋满脸不可思议:“皇兄你是三岁小孩吗?我怎么可能让你搜身!”
“不让?你心虚了?”
钟钰棋啧啧摇头:“皇兄,我都长大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呢?”他再次重申道:“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如果皇兄还是执迷不悟,那皇弟我只能给你两条路,一,走。二,死。”‘死’这个字在钟钰棋嘴里就好像吃饭睡觉一样,都是件小事,但钟枢南从不觉得对方在说着玩。
钟枢南低头沉思,半晌说道:“我和你做交换,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死的真相,我只要你把东西给我。”
钟钰棋不为所动:“我母亲的死?我不想知道。”他说道:“人死如灯灭,我为什么要在意她是怎么死的?”
“她的死另有蹊跷。”钟枢南急了:“难道你不想为她报仇吗?”
“报仇?”钟钰棋将这两个字在嘴角咀嚼片刻,忽然抬头道:“你在拖延时间?在等谁?”
“等我!”钟言景飞身而至:“九皇弟,好久不见。”
钟钰棋几不可见地勾起嘴角:“三皇兄,可想死皇弟我了。”
钟枢南钟言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出手。
钟钰棋眸子更冷,双拳敌四手,居然还游刃有余。
但钟家两兄弟也不见疲态。
钟枢南忽然迅速贴近钟钰棋,将人禁锢在他的攻击圈里,大有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钟钰棋心念一动,暗中进入防御状态。
“小心。”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来人扔出长剑,将钟言景的暗器偷袭尽数击飞。
啧,烦人。
钟钰棋不耐烦的神色一闪而逝,迅速后退,不再和钟枢南纠缠。
“你是谁?”钟家两兄弟各自站好,虎视眈眈地看着白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