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豪门扮兔兔的日子[现代耽美]——BY:华生生

作者:华生生  录入:09-22

  果然, 到了中午,陆皓亭发了条新动态。
  一张很普通的照片。
  是他和宸宸站在一家西餐厅门口拍的, 餐厅名‘er’刻在石块上, 看起来并不豪华,但有种古老神秘的感觉, 陆子宸两只小手伸出来,朝镜头比了个爱心。陆皓亭则穿着长款黑色风衣, 里头一件红色格子卫衣, 笑容干净耀眼。
  一整夜糟糕的心情就这么被抚平了。
  薛易摁灭手机,仰躺在床上, 闭上眼就会浮现陆皓亭拿起餐刀, 漂亮纤白的手一点一点切开牛排的样子,吃到餐后甜食喜悦的表情,以及锡勺撞到瓷杯清脆的声响。
  不过, 谁给他们俩拍的照啊?
  ……肯定是服务员,或者经过的路人。
  到了中午,水分被一点一点地耗尽,吸进去的空气仿佛磨出了刃,割着气管往下滑。薛易起身去卫生间,捧了点生水润润喉。
  客厅里的薛靖才气还没消干净,点着根烟,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听见里头有水声,赶忙跑到门口。只听里头窸窣了一阵,似乎是趿着拖鞋从卫生间出来,重新躺回床上的声音。
  他拍了下门,走进来。
  原本是要发点脾气的,可床上的小孩儿一惊,抬眼看他,黑色的睫毛轻轻颤动,模样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让人实在不忍心来责备。
  薛靖才掐了烟,挤出个笑:“还睡呢,穿上衣服,跟叔叔去吃个面吧。”
  他把眼睛闭上了,说:“不去。”
  “嘿,小兔崽子,快走快走,要不吃啥你定,小鹅肝也行,你叔叔也没请人吃过几顿饭,这个面子得给吧,嗯?”
  他过来,想把薛易直接揪起来,可小孩儿就是别劲儿了,手拉住床头,死也不放手。
  “都谁教的你这些,跟他妈谁学的流氓样!”薛靖才着起急来连自己都骂,盛怒之下一只手掠过他的额头,貌似火大地推了他一把。
  妈的,还是烫的。
  “祖宗我错了行不行,我不该凶你!都忘了你什么毛病了,从小生气了就不理人,打骂也没个屁用,叔叔错了错了,你先喝碗粥,然后把药吃了。嗯?”
  薛易缓了半天才恢复血压,徐徐道:“那叔叔帮我个忙。”
  “我帮不上!我特么又不是总统,你能耐你找他去啊!”
  薛易:“……给他张床就行。”
  “那重要嫌疑犯就得拷着,躺床上也得拷着,还不如坐着舒服。我就多余告诉你这事,我真是有病!”
  “……”
  波士顿的夜空,难得响了几声烟火。
  薛易勉强冲了个澡,手软脚软地扶着墙壁出来,路过门口时,依稀听见门外薛靖才踱步的声音。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冷战求帮助,也就没急着出去,窝进床里继续玩手机。
  薛易结合着自己的身体素质估摸了一下,决定要是今天夜里他还不同意,那他就出去吃饭。
  烧还没退,但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高热的状态,也没觉得多累多难受,连肚子饿的感觉都没了,玩了会儿手机又开始困,拉上被子准备闷头睡一觉,模模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
  “小易?”
  薛靖才以为他睡了,把脚步声压到最低,来床前弯下腰,扶起他上半身,撬开他的牙灌了碗水进去。
  那水很难喝,应该往里扮了药沫和糖,薛易下意识地就往外吐,药水在喉咙底滚了两圈,便剧烈地呛咳起来。
  “小易。”薛靖才赶紧放下碗。
  不知道是不是水呛进肺里了,这一咳咳的声泪俱下,薛易手掐住喉咙,身子僵硬地弓起来,眼睛睁不开,肩膀抖的像片枯叶。
  薛靖才大喊了一声,一把将人抱起,让他趴在自己腿上使劲揉压后背。
  “小易,薛易!你说话,你怎么了?”
  又咳了一会儿,直咳的满口腥甜,趴着的姿势让他喘不过气,头开始眩晕。他挣扎了几下,人突然就没力气了,手脚垂下来,胸膛贴在他腿上,身子沉的发软。
  薛靖才吓得撕裂了调:“薛易……你醒醒!”
  “咳……我、没事。”薛易牙缝里吐出来些水,滴落在地板上,随即又没了声音。
  薛靖才把他抱紧了,狠狠骂了声。
  他不明白,明明是秦朗那个混小子犯事儿,在看守所蹲着都不见得比自己侄子惨。他错着牙,给手下打了个电话,叫私人医生赶快来家里。
  他把薛易抱回床上躺好,默了一会儿,又拨出一个号码,吩咐手下想办法照看秦朗,至少在拿出证据前不许亏待了他。
  “听见了没有,叔叔答应你了,醒醒啊小易!”
  “……”
  薛靖才没辙了,一边尝试喂给薛易吃的,一边焦灼地等人来,十分钟后门铃响起,医生拎着药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烧了多长时间?”
  “两天了。”
  “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没有。刚刚还呛了水,咳的特别厉害。”
  昏昏沉沉中,有人翻开了薛易紧闭的眼皮,紧接着,手臂被人拉了过去,涂上冰凉的碘酒。
  “你摁住他,无意识抽搐会影响进针。”
  “嗯!”
  一双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和大腿,针挑开皮肤。
  尖锐的疼痛甫一传来,身体便像触电一般弹了下,他想逃走,但手脚挣扎之下像极了无助的抽搐。
  薛靖才使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他摁住,医生固定好针头后,又帮他揉了半天的手背,结果人还是痛苦地皱着眉,没能回到睡眠状态。
  “我打一点镇静剂进去吧,他反应太大,不能好好休息。”
  “……好。”
  消炎药和葡萄糖注入血管,薛易酸软了两天的手臂终于恢复了力气。又不知过了多久,他从昏睡中挣扎着醒过来,手撑了一下床,手背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跑针了。
  大夫不在屋里,薛靖才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薛易环顾四周,嗓子发不出来太大的声音,只能抬腕敲了敲床板。
  ……没反应。
  薛易只好深吸一口气,右手凑上来,想要把针先拔下来再说。结果就在这时候,薛靖才拎着食袋推开了门,正看见薛易手背猝然喷出的血珠。
  薛靖才瞳孔倏地一缩,表情变的愈来愈僵硬。
  “……!”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薛易张了张嘴,捏着针头的手停在半空中。
  他其实已经听见小叔松口了,再说他也根本没真闹别扭,所以刚刚跑针才会敲击床板引起他们注意,谁知道这人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瞎出现……
  薛靖才并不知道这些,
  脑子疯狂跳跃着,心想:叛逆少年痛哭,闹绝食,拒绝就医,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关门点煤气罐儿了?
  他家这闷葫芦还真是个不怕死的主。
  薛靖才越想越害怕,当下也不想和他较劲了,食袋一扔,踉跄地过来抱住薛易。
  “小叔?”
  他答应了一声,哭腔差点滑了出来,满脑子都是薛易小时候软绵绵的样子,依偎在他怀里腼腆的朝他笑。
  “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听薛靖才哀求道:“小易你别这样好不好,以后不管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不,我都听你的,薛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你的,往后我都听你的。”
  薛易原本还想解释,可突然看到他这样子,怔了下,也伸手抱住了他。
  年初一,傍晚,大雨。
  薛易盘腿坐在沙发上,吃了几个金黄色的炸虾球,外面天沉的可怕,时不时地闪过几声惊雷。他吃完虾球擦了擦手,捏起手机给薛靖才打了个电话。
  还是没人接。
  他又打了几次,终于接通了,薛易喂了几声,那边却没人答话,模模糊糊的全是雨声,还有人在大喊着他听不懂的瑞典语言。
  “小叔?”
  嘟,电话掐断了,薛易正准备再打,一条短信跟了进来:“我在警局,你小兄弟没事,早点睡觉。”
  “……”
  一天没看见人,接电话也不出声,是出什么事了吗?
  又坐了半小时,薛易实在是觉得煎熬,从行李箱拿出件防水羽绒服,帽子扣头上,揣了卡和一点零钱,推门走出了房子。
  雨比刚刚小一点了,但风是真的大,城市中心都堪比虹城的海风,薛易的衣服和裤子被风吹的紧紧贴在身上,往前走一步都得控制着力气。
  沿着去警局的路走了快四分之一,才碰上一个愿意载人的出租车。
  “小兄弟,到哪?”
  薛易报了警局的地址,心想,我就在门口看看,绝不下去给叔叔添乱。
  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警局对面,薛易付给司机双倍的钱,让他在这个车位上停一会儿,自己则隔着玻璃往警局门口望。雨声喧嚣,进进出出的都是陌生人,但人流量的确比往常大很多。
  是出事了,薛易想,但是小叔说秦朗没事,那他就肯定没事。
  “哥们,是来接人的吗,还要停多久?”司机突然转头,朝他笑了一下,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
  “不接人。”薛易收回目光,“咱们这就回去……”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警局滑了出来,那人帽子压低,迈着长腿走向相反的方向。薛易怔了半秒,赶忙摁住点火的司机,又抽出几张钞票对他道:“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旋即拉开车门,冲进了雨中。
  “喂!”
  薛易大步跑上来,抓住秦朗的手臂,“你要去哪,你没听见我喊你吗?”
  秦朗原本还是用走的,手臂被抓后简直像触发了什么开关,蹬腿就往前跑,薛易骂了一声,拔腿便追,两个人一前一后地沿街跑了起来。
  “你停下,我有话和你说!”
  “离我远点!操……”
  路面又湿又滑,秦朗本就没有薛易跑得快,拐弯的时候还滑了一下,距离马上就缩短在两米以内。随着氧气快速地消耗,薛易已经忘了为什么要追他了,秦朗也只知道要跑,两个人的速度都上升到极限,很快引起夜班警察的注意。
  连着穿过两个路口,车子纷纷给他们让道。
  “嘿,停下!”
  一位
  警官骑上摩托车,摁响了警笛。
  吱哇乱叫的警笛声响起来,薛易突然想,秦朗会不会是偷偷逃出来的?虽然从警局逃出来是不太可能,但如果不是的话,他看见自己为什么要跑,警笛响了之后更是加快了速度……
  ……不管怎样,这个时候都不该追他的。
  薛易卸下点力气,放慢脚步,两个人的距离又一次拉开。那警摩托见薛易跑不动了,当下嗡地一声给油准备朝前追秦朗,薛易脚一软,连滚带爬地摔进一旁的绿植地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
  摩托猛地急刹,警官身手敏捷地跳车下来,回头冲进草地,紧张地检查薛易的伤势。
  “你们为什么要……”
  警官话还没说完,只听马路那边一记明亮的车笛声响起,紧接着,刺耳的刹车声差点将耳膜震出血来。
  交通事故的瞬间,警官一个激灵,跳起来就往那边冲,一辆笨重的红头卡车歪歪扭扭地拐了一个斜弯,冲破护栏横在马路上,三辆小型轿车相继追尾。
  对讲机立刻响了起来。
  “秦朗!”
  薛易喊的头晕眼花,起身就往马路上跑。已经拉伤了的脚腕拖慢了速度,他远远看见那位警官冲进一堆废墟之中,将一个失去意识的少年扛了出来。
  紧接着,那辆红头卡车竟摇晃了两下,拖着残破的车身,愣是重新点了火,一溜烟儿地跑了。
  警官根本顾不上去追。
  “喂,醒醒,你怎么样!”他把少年放在路边,探了脉搏和呼吸,又检查了一下身上。
  全是擦伤。
  警官掀开他裤管的时候,谁也没有看到,少年太阳穴那里突然出现一个猩红的小点!
  那红点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便无声地喧嚣起来,死神在晦暗的地方张开双翼,俯瞰着世人,随时要俯冲下去,无情地带走人类脆弱的生命。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易冲了过来,他急的喊他名字,躬身想要扶起昏过去的秦朗,身体不偏不倚,正挡住他的头。
  红点在薛易肩上一闪而过,立即消失了。狙击枪放弃了狙击,死神收回羽翼。
  “别乱动他,我叫救护车来!”
  警官将秦朗交给薛易,拿起对讲机,再一次向马路中间跑去。
  雨又下大了,秦朗的后腰有一道口子,随着雨水缓缓流出浅色的血,薛易把羽绒服脱下来,给他挡住雨,焦急地等待救护车赶到。
  他的心跳特别快,心想,车再不来真的要疯了。
  ……
  “心跳45,血压82,呼吸正常。”
  “快,你也上来!”
  薛易被人拉了一把,钻进了救护车,一位护士递给他一条毯子,询问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他怎么样。”
  “别担心,你的朋友没有生命危险。”
  薛易嗯了一声,把脸埋进了毯子里,身心俱惫。
  秦朗在路上醒了一次,睁眼看见薛易,伸手就推他,让他快跑。薛易想握他的手,却被大力的推开,怒吼着让他快跑,刚止住血的几处伤口又崩开来,被医生们七手八脚地摁回了床上。
  “血压异常。”
  “他咬人了。”医生翻他的眼皮,皱眉道:“镇定剂!你,去后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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